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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的魔鬼词典——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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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子向我诉说委屈,伙伴们给他取了绰号,我只好安慰儿子,告诉他我小时候绰号也不少,没有绰号不发家。嘴上说着心里却是恨恨的。绰号是一种疼和乐,它悄无声息地覆盖在人的身上。

    同学们相聚,谈笑风声,一种熟悉的味道和感觉便会迅速弥漫开来。将这种味道和感觉具体物化的,则是我们学生时代里的那些词语,这就是“外号”或称“绰号”那外号是我们青春的魔鬼词典,是我们校园的民间语文,是我们共同的基因密码。透过岁月的缝隙,或许能寻觅到欢乐和忧伤的影子。

    水浒传中梁山好汉个个有绰号,那都是褒奖他们的,或是说他们的个性,或是说他们的本事等等,而我的外号又是什么呢?因为我的名字里有一个“贵”字,因此大家都叫我“阿贵”从小学一直到中学,甚至大学,大家都这样称呼我。此外号虽然不雅,但也不难听,我还是能接受的。

    我上小学的时候,同座就拥有个外号,叫“大脑袋”那时,大脑袋这个词,并没有今天的贬义——傻。他的脑袋的确比一般同龄人的大。老师都说他聪明,就是因为脑袋大,他很是沾沾自喜。我清楚地记得,有一次作文比赛,他得了第一名,组织者将他的作文张贴在教室外面的黑板上。我们便好奇地去看,猛然发现不知道是谁,已经将他的名字给涂改了,三个与他的名字大相径庭的字赫然进入了我们的眼帘,你一定猜着了,对,就是“大脑袋”当时,他一点儿都没有生气,他竟然得意地笑了,认为那也是别人对他聪明的一种调侃式的夸奖吧。

    称呼别人绰号,有人说是对别人不尊重,也有人认为只有彼此熟悉了,关系处融洽了,才称呼绰号,那是人与人情感提升到一定高度的外现,但具体说是亲情之外的,亲戚之间是不会称其绰号的,而彼此不熟悉的人就是知道其绰号也是不会叫的,所以绰号的意义也许就像一条松紧带,既能把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拉长,也能缩短,但超过那个限度,就会断裂。

    一个人名字只有一个,但绰号可以有数个,而且有的还随时间地域而定,有人从小到大是在绰号声中长大的,不同的阶段有着不同的绰号,有的人绰号则是随地域而改变,今天在这个单位叫这个,明天在别的单位说不准又有人给他起了别的绰号。

    童年时,喜欢在农村的田埂上玩耍。村里胡大叔家有个小闺女叫菊花的,结巴的很厉害。说话很费劲,像喘不过气来的样子。邻居小李就常常学她,取笑她,毕竟当时他也就是八九岁的样子吧。老人们也无可奈何,他的奶奶曾训斥他,养成个口吃的习惯就难改了。天长日久,学习惯了。人家的毛病改了,他却病从口入,一时改不过来了。成了个地地道道的小结巴,这种学来的苦恼曾伴随了他近二十多年,同学堆里不知道谁给他起了个“小结巴”的外号。好的在背后叫,他听不见,也无动于衷,厉害的同学就当面叫。非常尴尬,在大街上被人喊,一副下不来台的架式。羞的他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其实,绰号没有高低贵践之分,王候将相有,市井小民也有,这是人与人心里自我安慰的一道平衡线。绰号的称呼,虽然是一个极不严肃在一定程度上也是缺乏道德水准的一种礼仪形式,但是他所承载的是一种受世俗所累的负荷,绰号让人暂缓了等级观念,那也是一种超然,一种洒脱,一种真正实现自我的愉悦。

    我朋友单位一个副局长,喜欢钓鱼,而且特喜欢钓一种叫黑色的鱼,所以大家都在背后戏谑地叫他“墨鱼儿”对此,他睁只眼闭只眼没去计较什么,没想到后来闹出了个笑话。

    有一个人来单位找这局长办事,可这个人并不认识他,他来到单位就向人打听说找某局长,被打听的人就想趁此戏谑一把这个局长,他告诉这个人说:“你找的那个局长不姓某,他姓墨。”这个人谢过他,就到指点的办公室去敲门。准进后,他就恭敬地说:“墨局长您好,我有事找您。”这个局长一听,就知道有人从中作梗戏谑他,他又不方便跟这个人辩解什么,无奈地说:“你记错了,我不姓墨,我姓某。”猜测着这肯定是单位的谁告诉的,他真是哭笑不得呢,好在他知道此人不会有什么恶意,也就没有往心里去。不过,我倒觉得这个人玩笑开得大了些。

    实际上,如果一个上过大学的人没有被人叫过外号,那简直是很没面子的事儿,而一个人要是有好几个外号,那就说明,此君交游广阔,属于交际花,还是大朵儿的。除了酸溜溜的中文系(比如他们叫皮肤白皙的李姓女生为“李太白”又叫身宽体胖的大胖子为“肚子美”属于拾古人牙慧,毫无趣味),大学里的外号多从家畜、家禽、蔬菜、农作物和身体部位(与形容词相伴)类别中汲取灵感。比如你给对门宿舍的小刘起了个外号叫“骡子”他当然不能接受这种否定人家生育能力的称谓。不要着急,你只需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冲对门喊一声:“刘骡子!我这儿有一盒绿摩尔,来抽不抽?”对门马上冲出一条黑漆漆的身影:“人在人在!哪儿呢哪儿呢?”

    有的人把给别人起外号当作自己一大快乐,为了满足自己仅存的一点欲望而把自己残缺的人格向别人倾废,这样还自诩所谓的外号专家。给一个人身上安上一个外号,自然有安的理由,好像那个零件尺寸规格就是适合他,有的是根据别人的外部特征给人起外号,如长胳膊的叫人家大猩猩,眼睛大的叫人家大眼等,有的则是根据本人自身缺陷起外号的,如眼睛近视的叫人家瞎子,头有点秃的叫人家博士,真是把别人搞得哭笑不得。

    称呼一个人的外号时间长了,反而想不起来这个人真名应该叫什么?这就像有的人叫土豆习惯了,记不起来土豆还叫山药蛋一样,但本质都没有改变,只是经过包装换了个叫法。

    我的一位同学在一工地实习时,有位车工师父因为种痘留下了满脸的麻子,他本姓牛,但同事之间却称他为老麻,有一次外包队有位老兄找车工师父加工配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这时另外一位师父告诉他称麻师父就行了,当这位老兄必恭必敬一边递烟一边亲切称“麻师父”对方头也不抬脱口就是一句:“滚你妈的”把这位老兄搞得措手不及。

    初中时班上有个女生上学晚,比我们大几岁,发育的早,胸部隆起的比较明显,取名“二饽饽”为这外号,那女生竟然休学了!男生当然也有外号,有个长得很壮,背宽,据说能用来夯地,就取名“木头孩”在班上有两个“假姑娘”说话细声嫩气,走路如风扶柳,比女孩还女孩。同学们给他俩各取了一个外号,一个叫“杨贵妃”一个叫“萸美人”同学们没事就拿他俩寻开心“爱妃”、“美人”叫个不停。而我是喊得最凶的。其实他俩挺讨人喜欢的,我们这么叫他们,也并非全出于恶作剧。“假姑娘”大多模样俊俏,若戴上假发,穿上女孩衣服,完全可与校园里任何一个漂亮女生媲美。

    在我们农村,小时候不太讲究卫生,脖子上的泥垢久年累月就厚了,三刀砍不透,人姓李,取名李三刀。还有的则是根据别人的爱好,性格和姓氏给人起外号的。如给人起动物名字的,起日常使用工具的,反正起名的根源五花八门,所起的名也形形色色,有时真让人难己切齿。有一次与朋友们喝酒,当一位矮个子朋友向大家敬酒时,另一位说话了“大家关心他一点,别让这小子喝多了,明天早晨他还要去卖烧饼呢”气得矮个子朋友当场砸碎了酒怀,而说话的那样位朋友脸不红,心不跳,还洋洋得意呢,真不知道此人的脸是不是该用计量尺来丈量,要是碰上脾气不好的,说不准真还闹出点事来。

    我不知道绰号这个词在词典里究竟该怎么解释,只想到这也许是一个代号,或许是特殊形象的比喻词。绰号让一个人一夜之间从文盲变成博士,从士兵变成将军,从近代回到古代,那是一种天堂与地狱衔接的加速器,一种人格的凝华和升华,尽管这是一个被人复制粘贴而本身并无多大意义的附代品,但是或多或少总会在你的生活和工作中荡起一丝微澜,让你无法摆脱却不得不去迎合世俗以同样的方式去给别人生活坐标去划抛物线。

    绰号,昔日的无奈和尴尬,酸楚和羞愧,激情和善意,美丽和友情都会纷至沓来。如今已经习以为常了,同学见面免不了要打个趣,昔日的外号也要喊两嗓子,仿佛又回到了意气风发的年代。

    以前在我身边您身边都发生了不少有趣的和无聊的绰号的故事,今后还将继续发生。我想,我们还是尽力去善意地给他人起绰号,也善意接受那些不存在诽谤目的的绰号吧,这样能给生活增添一些无伤大雅的乐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