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战狼(上) >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0.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屋子里没有高桌高椅,只有平整的厚木铺成的地板,正中央有个地炉,上面从梁上垂挂着一支厚实的铁钩,钩里挂着一只铁壶,但炉里没有生火,只有清冷残灰。

    这屋里的左手边,一整墙都是方正的小抽屉,他知道那是汉医的药柜,差别在上头没用毛笔写下药名。

    忽地身后敞开的大门蓦然被关上,他警觉的回身,却没看到任何人。

    “把人放下。”前方的黑衣巫女开了口。

    他回头,看见她已在地炉旁铺了一张毡毯,跪坐在那里,冷眼看着他。

    这女人让他不安,但怀里的她自一个时辰前就已昏迷不醒,他不得不依她所言,将绣夜放下。

    当他试图放手,她呻吟出声,他反射性握住她的手,她瞬间安静下来。

    那女人看见了,但她一言不发,只从黑色的袖子中,伸出白皙的小手,拉开遮住绣夜头脸的披风,掀开她的眼皮,握住她的下巴,橇开她的嘴看了一眼,然后握住她另一只手腕,把了一下脉。

    跟着就从怀中抽出一只皮革,搁在地板上摊开来,皮革里满是大小、粗细、长短皆不同的银针。

    她动作熟练的拿银针在繍夜身上扎了好几针,见她连头顶也要扎针,他忍不住伸手挡了一下。

    女人抬眼瞪他,唇微掀,声极冷。

    “你还想不想她活?!”

    他想,但他没见过有人把针插在头上还能活的。

    她冷哼一声,将银针夹在手指中,直起身子:“现在是你来求我,可不是我抢着救,若不想救,你现在就可以把她带出去。”他眼角微抽,瞪着她,缓缓收回了手,紧握成拳,沉声道。

    “她若死了,我宰了你。”

    女人眼微眯,瞬间他只觉有寒风不知从哪而来,窜过脑后,但他一动不动的继续瞪着她。

    她冷瞅着他,然后眼也不眨的将银针在手中一翻,扎入了绣夜的头顶正中,甚至没垂眼去看她有没有扎对了地方。

    那一刹,毛发皆张,他怒目想伸手箝抓住她的脖子,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只见那女人俯身向前,冷冷的看着他偾怒又错愕的眼,道。

    “这女人若死了,也是你的错,不是我的,少把你的责任推到我头上。”他气一窒,黑脸煞白。

    女人伸手到他颈侧,抽下一根银针,站起身,高高在上的俯视着他,道。

    “现在,去生火,否则她没被你折腾死,也会在这里冻死。”说着,她转身走向那面药柜组成的墙,拉开那些药柜,开始抓药。

    他面如死灰的瞪着那女人,却在这时感觉到握在掌中的小手抽动了一下。他迅速垂眼,只看见她虽然脸色依然苍白,但神情放松了下来,脉搏也稳定了些。

    见状,他这才松开她的手,站了起来。

    “柴火在后头柴房,顺便到井里打些水来,然后把你那惹眼的马牵进来。”他并不是真的信任那巫女,但此刻他已别无选择,当他转身走出厅门时,听见那黑衣巫女头也不回的说。

    他一言不发的照做了,她又叫他去擦洗房间地板,洗木桶、痰盂,他在看到绣夜开始好转之后,一声不吭的听任她指使。

    天快黑时,她扔给了他两套衣袍,一套很脏有点小,他看得出来那是原来穿在绣夜身上的,另一套较大是干净的。

    “到后头把你自己洗干净,战袍换下,和这脏衣、那把长刀,一起烧了。”她冷看着他“不是兵,就不需要这些招人目光的东西,其他的不需我说吧?”

    他抓着那两套衣,二话不说的转身回到后院水井旁,脱了战袍,折断那把长柄大刀,将它们全烧了。

    他用井里那冰冷的水洗了澡,然后拿匕首把满头的黑发、胡子都剃掉,扔进火里一起烧了,再把烧不掉的东西挖了洞埋起来。

    再回到屋里,满室盈香。

    药香。

    当他推开门,只看见那黑衣巫女挽起了衣袖,正拿着一块湿布,替一个被放在浴捅里全luo的女人擦洗身体。

    那是她,左绣夜。

    他认得她肩背上的烫伤,那是他亲手烙的。

    一时间,他愣站在门边,不知该进该退。

    “瞧什么,还不过来帮忙。”巫女抬起那猫一般的大眼,叮着他说:“把她抱出来。”除了上前,他不知能如何,到了浴捅边,那巫女把她交给他,就转身去拿千净的布巾,他伸出手,将那娇小柔弱的女人从水里抱了出来。

    少了那厚衣脏袍的童量,她轻得吓人,让心头微抖。

    巫女拿布巾给他“把她擦干,放毯子上。”

    说着,她转身从另一扇门走了出去。

    他小心的抱着她,在地炉边把她的身体和长发擦千,那苍白瘦弱的身子,满是未消退的红肿瘀青,教他心紧喉缩。他尽量放轻动作,怕弄痛了她,怕在她身上又制造出更多的伤痕。

    中途她曾经睁开眼,看见他,她眼里有着困惑,他削了发、刮了胡,看来定是不一样的人,他以为她会害怕,但她没有挣扎,只抬手轻抚他光洁的脸,悄声吐出三个字。

    “阿朗腾?”

    “是的。”他喉头微紧,嗄声回道:“是我。”得到了确定的答案,她信任的将脑袋搁回他肩上,喟叹了口气,小手滑到了他的胸口,搁在他心上,再次闭上了眼。

    她全然的信任,让他胸口一热,眼眶莫名发酸,他轻搂着她,继续小心以手指梳开她的发,直到它们渐渐干透。

    巫女回来了,带来一套素白的圼衣,还有一只竹篮。

    他在巫女的协助下,帮她换上。

    巫女从竹篮圼拿出一只陶锅,淡淡道。

    “把这喝了。”

    陶锅里是加了许多药材的肉汤,他拿起汤勺,吹凉要喂怀里的女人。

    巫女见状,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道:“蠢蛋,她喝过了,这是你的,你俩体质不同,受的伤也不一样,她体有内伤,气淤血滞,得行血化气,你补气的药若给她喝了,一会儿挂了可别找我。”说着,那巫女没好气的再度转身回到那扇门内,临出门前,又丢下一句。

    “衣箱里有多余的毛毯,除非她没气了,否则别扰我。”

    他一愣,抬眼朝那巫女瞧去,只来得及看见她黑色的裙摆和白皙的脚踝消失在门边。

    然后,他才想起,那巫女从头到尾没间他有没有钱,也没和他要半点银两。叛逃出来时,他什么也没带到,但他会想到办法的。

    他让她躺下,从衣箱里拿出毛毯,替她盖上,这才开始喝那碗药汤。

    汤很苦,一点也不好喝,他还是不信任那巫女,但他一滴不剩的喝完了,然后在她身旁躺下,将她那小小的身子拥入怀中。

    她的烧退了,也不再发抖,整个人微微的暖,带着香香的甜。

    就算巫女的药有毒,他也认了。

    如果要死,他宁愿和她一起。

    日光微暖。

    冬阳透过窗棂迤逦而进,洒落她的眼,唤醒了她。

    绣夜睁开眼,瞧见一位发只一寸,下巴光洁无须的男人躺在身边,一只大手搁在她心口上,像怕她心跳随时停了。

    沉睡中的男人,虽然这里一道疤,那里一点伤,但那方正的脸庞,看起来仍万般无害,一点也不冷硬。

    她知道,他日夜不眠的照顾了她好几天,她时睡时醒的,偶尔还会看见另一个黑衣姑娘来替她针灸。

    他帮着那姑娘,任那脾气不好的姑娘,像叫跑堂小二一样的将他支来唤去。若不是,曾经那样很过他,曾经那样被他拯救,曾经在风雪中那样的相依为命,她定也认不出他来。

    就算认出了那眉目,也不会确定他是那个冷酷、凶狠、无情的蒙古野兽。

    除去了头脸的毛发之后,他深刻的五官突显出来,那浓密且长的睫毛像扇子一般垂着。

    他穿着一件土黄色的厚衣,衣袖卷到了强壮的手臂上,除了肌肉比较发达,伤疤有点过多,他这个模样,看起来就只是个普通的男人,像草原上的牧民,像遥远异域来的商旅。

    他不像汉人,也不像蒙古人。

    他不是蒙古人,他说过了,他不被允许成为他们的一分子。

    不自觉的,她以手指轻抚着他短促的发、光洁的脸庞,感觉到他屏住了呼吸,然后才发现自己忍不住摸了他。

    他依然闭着眼,但她能看见他的脉搏在那粗壮的颈间跳动。

    她应该抽回手,可她不想。

    日光映照着他的脸,他的耳。

    他耳上有伤,那是被她咬的,她只差那么一点,就会咬下他一块肉。

    轻轻的,她触碰他的耳,抚摸他耳上的伤,看见那儿充血、泛红,感觉到他的心跳加快。

    他醒了,张开了那双深邃的眼,看着她。

    她没有抽回手,他也没伸手拉开她,然后她听见自己间。

    “你有名字吗?”

    她知道,阿朗腾不是他的名,不是他的姓,那是蒙古人给的称谓,混合着畏惧、崇拜、鄙夷的名号。

    他眼角抽紧、下颚紧绷的凝望着她,很久很久,久到她以为他不会回答,然后才听见他嗄声开口。

    “张扬,我叫张扬。”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