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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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又有几个打工妹走了,自然是嫌工资太低。一下子,艾妮的活就增加了不少,常常要加班到晚上十二点多才能休息。老板答应她在短时间内招两个女工,可一个月过去了,仍然没有人来分担她的活儿。开始几天她还可以撑着,晚上也还可以看看书,动动笔。可现在不行了,每次休息时,都不得觉得全身已经旬完全崩溃了似的,手肢无力。只有呼吸在继续。甚至连眼皮都抬不起来。尽管宿舍有电灯,可她常常觉得没有力气在睡下后又爬起来去拉灭那盏灯。所以整个宿舍的电灯几乎是种虚设了。除了白天从窗外泄进点阳光来之外,宿舍便常常是昏暗的了。

    今晚,她连窗户都没有关上。那是下午时她故意打开让阳光照进来晒晒房间的。现在她根本就没有力气去关上那扇门。可这倒好,今晚的月光挺亮的。透过窗户可以看见外面那银白的世界。而路灯却显得那么的昏暗。她可以看见那条回家的国道,还有国道旁的一家食杂店,食杂店还没有关门,也许是有人在那里喝酒的缘故吧。因为那家食杂店除了有人喝酒时,是很少会这么迟还不关门的。

    尽管她全身都已软弱无力,身心已疲倦之极。可奇怪,她似乎可能觉得自己的脑细胞在活跃地蹦蹦跳跳。这是少有的。以往她现在应该已是睡得连天塌下来也不知的。她试着抬抬头,顿时觉得一阵迷糊,连力气也没有。她不知自己是否移动了头颅只觉得有几根头发在枕头上发出摩擦的声音,眼皮也渐渐地耷拉下来,合上眼睑。

    应该早点睡过去,明天还得早点起来赶活呢。她对自己这样说。这几日有一批服装要送去南京的,可不能马虎。可她分明是闭上了眼,却觉得窗外的月光特别的明朗,照白了大地,照白了城郊,连国道的路面上几条白线也看得告别的清楚。她心慌了,急忙收回神,想该睡过去了。

    不知怎么,她觉得自己的头碰到了床上的几本书。她看到了里面密密麻麻的文字,写得挺通俗易懂。她能明白上面讲的是什么道理。接着,她也似乎看见了自己的第一篇小说。那是在进这个服装厂不久写的。可她记得当时不小心就把稿件掉在了地上。被同宿舍的一个姐妹当成了垃圾扫掉了。可如今却看见这稿件就摆在了眼前。她也记得自己约有四五次收到了退稿信。信封里装得厚厚的一叠。可她拆开一看,稿子上连个红点批字也没有。她失望极了,把篱扔在了一个垃圾堆里,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怕被姐妹们看到自己沮丧了脸。然而,她也记得自己收到了某个文学杂志社20元的稿费。那时她心情好极了。不过也没激动,也滑像某些文章定的那样第一次收到稿费而掉下泪来。她似乎就觉得这是自己应得的。

    艾妮依然觉得自己躺在床上。而且是没有睡过去,她却又清楚地知道窗外的月光被几条围巾般的白云绕住了。可整个大地还是那么的明亮。国道是那么的宽而长。往北走,那就是自己的家。她很想回家,她可以在父亲、母亲的面前撒娇,或者帮母亲做做家务。那样,她就不会这么累,可,天!她不敢回家,是她发誓要成为一个作家的。

    在高中毕业后不久,她父亲知道她要考上大学是没有指望的,因为她的理科成绩太差了,她确实非常讨厌做那些数学题,讨厌几何图形,讨厌三角函数,物理定律还有化学方程式。果然,在高考中,她的数学仅得了11分,这很可笑,可也不可笑,因为她的文科成绩排在全县的第二名,她没有因考不上而大哭,她父亲也没有责备她。只是说:“艾妮,县纺织厂要招工,我帮你去弄个名额好不好?”

    “不!”艾妮顿时坚决反对“我讨厌纺织”

    其实,她并不是真的讨厌纺织,而是想自己到社会上闯一闯。她发誓要闯一条路来的。她记得鲁迅说过路是人走出来的。她自己也这般想。所以就决定和几个同学到城市里来。也许有一天,她一不小心就成了作家,锋芒毕露的作家。

    她开始在塑料厂上班,一个月后双到某商店当柜台小姐,可这些都是由于太过单调无味使她辞去了工作,却被老板扣了三个月的工资,致使她的生活颇艰难:她没有钱吃饭,也没有钱付房租,正巧碰上了一个同乡在做化妆品推销,她便去做推销员。可不久,由于产品质量不行,被某家报纸一报道,休说推销,便是拿去送人都没人要了,她实在没有办法只得找她的同乡借了钱接济生活,四处打杂工,最后,才跑到这个服装厂来。

    是由于自己太过理想化了吧,也许当初真的去纺织厂的话,或许会更好一些。她心里想。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后悔了。可她是个要强的人,不敢打电话回家,总是对自己说:“自己总该闯出一条路来,风光的回家,但生活总是如此的残酷,她虽已还清了债务,可手头上也没有什么钱了。她此时不知是对自己的能力产生怀疑还是对生活产生惧怕的心理。”也许,自己的经历够写上一本厚厚的书了“她这样想,只要有空自己一定会坐下来写这本书。

    艾妮感到了有阵风吹来,自己轻飘飘的在摇晃。如一只无力的羽毛在空中摆舞。她已不知自己是否是睡了过去?或是醒着?她似乎看见了一把裁缝有的剪刀在“唰唰”的在一条长长的色彩颇为鲜艳的布上剪开了一个大口。每天就这样沿着粉线剪下去,布似乎张开了血盆大口,可以吃掉自己一台缝纫机就放在旁边,她觉得厌烦却又无奈。因为今天的活儿依旧是那么的多,她总是难以掩饰住脸上的憔悴与疲惫。

    她还是想写书,一本本带有墨香味的书,有美丽的封面,色彩显得温和极了,在书名气下方写着“艾妮著”三个字。里面是第一页还附着自己在写字台前的照片:一个书架,一张写字台,一朵鲜花,似乎还有一个布娃娃。却不知它放在哪里了。她是想找,可怎么也找不着,报纸上有篇文章,正是评论自己的作品用了许多赞美的言语。但她只想找出一句批评的句子,却也找不到了,她笑了,说这尽是一些虚言假语,可心里还是高兴。再望望窗外,她看见月光暗淡了许多,觉得有几分失望,整个城市都只剩下轮廓了,远方的城区闪烁着娇媚的灯光,霓虹灯在这城市里并不太漂亮,反而有点色彩太浓重的感觉,如城市的胭脂涂得太多了,郊区的国道静得连车也没有,这是不可能的,可分明是这样,隐隐约约的她只听到一阵皮鞋的“咯咯咯”的声音则谁在国道上呢,可水泥路面上没有人的脚印呀,这可真是奇怪!

    母亲在去年春节时对她说:“艾妮,你今年已经有二十六了吧,你自己要有打算,我们不太干涉你的婚事。”

    可艾妮分明知道母亲对她辞去王雄的婚事有几分的不高兴,王雄人长得不坏,但就是有点太过世俗气了。

    “艾妮,王雄有什么不好呢?”母亲会这样问,母亲定是有几分惋惜的。

    可也许当初嫁给王雄会好一点的,她想,但又想我为什么要嫁呢。她不知道,一个女人多么需要一个依靠呀,可当她这样想时,却又笑自己犯傻了。王雄不是出车祸死了吗,听说他是因为自己而开快了摩托车与一辆“面的”迎面相撞的,临死前还叫着自己的名字。

    这一摸,脸上冷冰冰的,莫不是泪水?泪水滴在了心里头,好痛。

    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这脚步声有点假,却真真正正地响在耳边,再抬起头看,是王雄站在了窗外,自己并不怕,走了过去王雄拉着她的手,可月光全没有了,月光似乎掉进了一个黑深深的洞里。

    “艾妮,我们走吧,”王雄说。

    “去哪里呢?”

    “总有我们的去处。”

    “回家吧!”

    “依你,小心了,前方的路暗。”

    “过一阵就明朗了。”

    前方传来了一阵锣鼓声“叮咚,叮咚”听起来很悦耳。

    “王雄,前方在做什么?”

    “有人要出嫁吧。”

    “我们去看一看吧。”

    艾妮却在墙上发现了欢迎她回来的标语。咦,这不是家隔壁的小巷吗,自己怎么就回家了,艾妮想,待走到热闹的地方,风新郎抱着新娘上了婚车,这莫不是看错了,艾妮心说再仔细看,新郎正是王雄,新娘正是自己,其它人的手里,捧着一本新书,王雄过来告诉她,是她写的书,艾妮注意一看,果然封面上写着“艾妮著”三个字眼,书名是什么时候却老是看不清。

    艾妮抬头看,月光还没有从那个黑洞出来。

    第二天,老板发现厂里的职工艾妮累死在床上,脸上带着微笑。

    “难怪昨晚发生了月全食。”老板说。

    “她昨晚定是做了个美梦。”同宿舍的姐妹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