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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的童话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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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楼”

    红砖,红墙,红瓦,红色的窗;红衣,红裙,红妆,红色的床。

    一扇漆红大门,不分白日黑夜都是关着的。可是,只要你有一百两银子或等值的“金钱庄”的银票,就可以购买一张门票,凭票从一扇小红门进入。

    一个红衣少女带路,走过花园,穿过长廊,来到一间挂满女子画像的屋子。每一幅画像的落款,都是同一个人的签章;签是正楷,章是草书。签章的上面赫然写着“御用画师”——当今皇上的亲笔。

    如果你中意哪幅画像,红衣少女就会取下画像下面的牌子,带你去楼上相应的房间。

    红楼一共三层,四十九间包房。没钱包房的,可以到大厅里欣赏舞蹈,弹唱,杂技和武术。茶水免费。

    当然,有的人是不能从正门进来的。红楼设有三个后门,分别接待不同的客人;一扇旁门是接待那些包月或包年的熟客;另一扇旁门是接待江湖名士或名人的;还有一扇正门,只有官员和武林世家子弟才能进入的。

    谢公子就是从正后门出入的贵宾之一。

    谢公子是武林四堡之一“谢家堡”堡主的二公子。自小,对家传武功没有丝毫兴趣,一心钻研琴棋书画,和女人。

    谢公子被带至一扇门前。引路仙子嫣然一笑,公子,能不能进去,就看你自己的了。

    谢公子摸摸她的脸,如果她不让我进,我就去找你。

    仙子一笑,扭身而去。纤细的腰肢,如风中柳枝。

    紫云仙子,是我,开门吧。

    是谢公子么!你回去吧,我不会见你的。

    谢公子的脸色变了。红楼大大小小四十九间屋子,没有一个他未曾进去过的。如今,这个新来的,竟然三次都没让他进去。

    仙子,不要敬酒不吃。

    红楼有红楼的规矩。只怕你也不敢怎的吧。

    谢公子当然知道红楼主人是有硬后台的。只是,越是难得到的东西,吸引力越强。得到的东西,抛弃起来易如反掌,要放弃未得到的东西,却是难如登天。

    谢公子抬腿踹门。踹了几脚,门完好如初,谢公子已气喘吁吁。

    这时,三个人出现了。为首的,是红楼十大护卫之一。

    谢公子,你是知道红楼的规矩的。现在,请你离开。如果再犯,红楼将把你的名字列入黑名单里,永远不得再进入红楼。

    谢公子望了望那扇红门,转身离去。

    一个月过去了,紫云仙子的房间只进去过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既不是从大门进入,也不是从后门进入。红楼还有一个门。只是,连红楼的服务员也不知道。

    只不过半柱香工夫,男人就又出来了。匆匆地出了红楼。

    此时,风庄庄主风神正在书房里,等人。

    副庄主回来了。门没关。副庄主走了进去。

    小姐果然在那里。现在叫紫云仙子。

    紫云,紫云你没叫她回来么?

    小姐说,只有母亲祭日那天,她才回来一趟。

    你去吧。

    副庄主应声而退。

    风神关上门,进了密室。等人。

    一个时辰后,另一个人进了密室。

    五年前,你接了我第一笔生意,暗杀白玉堂一个副堂主。那次,你好像用了三个月,暗杀了三次,才回到这里的。

    九十九天。第一次差点送命,第二次负伤十二处。最后一次,断了三根肋骨。

    那时如果我要副庄主去办,他五十招内就可以办完。可是现在,你只要一个时辰就解决了副庄主。你可知道,为什么我要杀他?

    我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你给我钱,我给你杀人。仅仅是一笔交易而已。

    他跟了我十余年,一直忠心耿耿。可现在,却有了野心。我最恨手下的人有野心。

    没有回应。

    你杀了我副庄主,得赔我一个。只要你答应了,要什么有什么。何况,再过几年,我就要退休了,你这么年轻,前途无量呵。

    你知道,我不会答应的。现在,一个是买方,一个是卖方,平等的关系。和你交易或不交易,都是我说了算。我可不想给自己找个领导。

    你也许不知道,这些年来,我专门培养了一批人,不用五年,这些人就会大有用处。到时,统一江湖易如反掌。甚至,逛逛皇宫,坐坐龙椅,也是可能的。

    我只想做我想做或应该做的事。

    如果你改变了主意,可以随时来找我。

    转身向另一扇门走去。

    等等。如果有一天,有人要你杀我,你会来杀我么?

    立定。没有回头。

    迄今,我已杀了二十八个人。二十个是和你做的交易,另外八个是我和自己做的交易。除此之外,我没有同任何一个人做过交易。而且,只有你和我,才知道我是个生意人。

    说完,走了。

    红楼。

    一个月后。红楼。

    紫云仙子的房间,进入了第二个男人。

    当晚,那个男人就住下了。紫云仙子的画像也取了下来。

    三日后,男人说,你一直想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

    以后再说,好么?

    还是现在说吧。我要走了。

    走?

    紫云仙子沉默了许久。

    你一定已知道,你来见我,是有人故意安排的吧。

    男人点了点头,奇怪地是,那个人不是你,而你,似乎知道他会安排我来见你。

    我当然知道。知父莫如女。

    这么一说,我反倒更糊涂了。

    你可知道云庄?

    听说过。那是风庄的死对头。

    云庄庄主就是我的母亲。

    哦?

    十五年前,父亲娶了两个小妾。据说是宫女。因此,父亲就冷落了母亲。母亲一怒之下,带我离开了风庄,创立了云庄。十年前,风庄和云庄进行了一场决战。母亲就死在那场战役里。风神把我接回了风庄。

    你可知道,红楼的主人是谁?

    风神?

    紫云点了点头,风神当然不想我在这里。一个月前,副庄主曾来这里请我回去。副庄主死后,我知道,风神还会派人来的。虎毒不食女。风神不会叫人来杀我,但是他一定不会让他的女儿住在红楼。

    原来风神想叫我带你回去。他一直把副庄主的位子空着,留给他的女婿。一箭双雕,风神就是风神。

    可是,我想请你为我的母亲报仇。

    三个月后,风神死了。

    男人回到红楼的那间屋子。

    紫云仙子亲自抄了几个小菜,温了一壶女儿红。等着他。

    酒尽壶空。满桌狼藉。

    男人安详地躺在红床上。

    紫云用的是一种名为“梦”的毒药。无色,无味,中毒以后也没有丝毫痛苦,就像进入了甜美的梦乡一样。

    紫云轻轻地,梳弄着男人的头发。

    你为我母亲报了仇,我为父亲抱了仇。

    紫云轻轻地摸了摸肚腹,孩子,等你长大了,会不会替你的父亲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