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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情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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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我们向哪里逃呢?洞内机关暗伏,走一步都有可能死无葬身之地。正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忽又听身后一声沉闷的轰鸣。原来适才的爆炸引发地震,离我们不足一米远的青灰大石轰然塌陷,露出缺口残洞,一丝微弱的光线从洞口射出,我们为此欣喜若狂。

    之后,我们移身进洞,沿阶而下,光线逐渐亮堂,隧道却分出数条子隧道。我们在里面转悠几圈,最后又折回原地。我们被困住了,既心急又惶恐。正当我们束手无策的时候,突然眼前人影晃动,转瞬间,黑影便隐进侧边黑暗的隧道里去了。

    “谁?”我们同时大呼一声,毫不犹豫,当即追去。

    一路上,神秘人尽拣黑暗潮湿的隧道而行,左边拐角下一转,右边石乳旁一缩,举止诡异,却脚力甚健,轻功极佳,对路道熟悉得紧。我们紧随跟进,虽艰难吃力,却无机关陷阱,心里暗喜,放松警惕。

    就在我们快追上神秘人的时候,熟料一支暗器朝我们面门疾速袭来。“不好!”我心里暗惊,急忙推开你娘,转身换步,险险躲过,而暗器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打隧壁,顿时火花飞溅,响声巨大,着实惊吓我们一大跳。紧接着,我注意到两边墙壁开始缓缓合起,不由心里寒毛阵阵。

    “快走!”一声不容拒绝的密功音声在我们耳际回荡。我们抬头望了神秘人一眼,提气疾行,几个起落,出了隧道。

    至此,我们心里紧张,疑惑非常。神秘人是敌是友?何以暗器相伤,却处处提醒,鼎力帮助?我们出得隧道,飘身落于灰石上。隧道即刻合起,在墙壁上找不到半条缝隙,我们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走吧,你!”蒙面神秘人眼神复杂,手指你娘,然后对我说“把你的手臂留下!”他的声音像刀剑一样冰冷僵硬,让我心生畏惧。

    你娘与我对望一眼。她对神秘人说道“壮士既然有意搭救,此刻何以困难吾等?”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动手吧!”神秘人转过身,背对我们,沉默僵场。我当然不肯轻易就范,便提气运功,发掌向神秘人后背劈去,与他拼搏。岂料神秘人身形微侧,后发先至,右掌斜引,左掌横击,疾速向我袭来。就在我危在顷刻之时,你娘挺身而出,挡我面前。神秘人见此情状,大惊失色,眼睛圆瞪,硬是将功力撤了回去。

    “你当真不怕死?”神秘人有些失控的责问你娘。

    “怕,怕极了。但是,你若要杀他,就先把我杀了吧。”你娘如斯说道。

    “好,好极了。你们走吧。”神秘人恢复常态,平静的对我们说道。

    “多谢俊士相救,日后有缘一见,定当报答。”我拱手作揖,抓住你娘的手,出了山洞。待我们正欲离去的时候,身后忽然一阵巨响。我们急忙转身,见此境况,满脸惊恐。原来整座大山顷刻崩塌了,所有秘密皆埋藏于地底之下。”

    “爹,难道您们以后不曾再去过那个地方了吗?”

    “去过的,可是,我们再也找不到那座崩塌的山岭了。因为那里已经变成了一片大海。初次看到如此景况,着实让人匪夷所思呀!”

    “也许,秘密就隐藏在海底之下,您应该到海底瞧瞧。”

    “看过的,但是一点线索都没有找到。据本地老人所说,很久以前,那片海就已经存在的了。”

    “奇怪,莫非老人说了谎话?”

    婉儿嘟起小嘴,眼睛滴溜溜滚转,玉手轻撩头发,思考一会,疑问道。

    “好了,夜色已晚,快些歇息去吧。一日长途奔劳,可累苦你了。”

    “不碍事,爹爹。您也早点歇息吧。”

    婉儿听话的躺到竹床上,双手拉过被单,缓缓闭起秀目,甜美睡去。罗成近身,帮她盖好被单,吹熄灯火,关好门窗,来到塔台。

    如水的月光轻洒在塔楼上,凉爽的夜风徐徐吹动人的心弦。罗成眼里含满忧愁,心中满是疑惑。他不禁想起许多旧情往事。

    当日他们得神秘人答允,从隧道离开的时候,罗成回头偷偷瞧了神秘人一眼。只见神秘人从棉靴内抽出一把精致短刀。此短刀面薄如纸,形似弯月,却银光闪烁,锋利无比,削铁如泥,挥舞起来,更是惊天地泣鬼神。最为特别的是刀柄雕有鬼头符图,不时散出一阵邪恶之气,阴森恐怖,让人望而寒畏。此刀就是江湖人见人怕的鬼头血刀。

    刹时,神秘人手起刀落,鬼头血刀插进了他的胸膛。但是神秘人不吭一声,迅速行动点穴,停止血流。待罗成眨眼的瞬间,神秘人消失了。

    这件事情甚是蹊跷,罗成没有对月娘提起。从神秘人的言行举止看,他对月娘有情有义,可是他到底是谁呢?为何要自伤身体?难道他幕后还有更大来头?为了搭救我们,竟施此苦肉计谋,隐瞒真相?

    匆匆逃亡,罗成和月娘易容化妆,行动极其小心,但是他们始终没能逃过西夏五大高手的追截。

    那日,一路风景清幽,山径颇为险峻,崎岖难行。罗成和月娘却不以为然,双双疾行向东。行至晌午,两人远远望见前方山头浓烟冲天,还不以为意,纵马奔驰。自进入焦石谷,行不足一里,罗成忽起戒心。他立即停顿马步,缓缓而行。突然,十几头半人高大的漠狼从茂密的树林里飞身而出,张开血盆大嘴,疾速朝二人狂扑而来。罗成临危不乱,急勒马绳,稳住马身,纵身越过马首,暗贯真气于一双铁拳,直逼狼群,当场灭杀了领头狼。众狼见首领毙命,皆停顿身体,伸长暗红潮湿的舌头,喷火的眼睛紧瞪着罗成,进两步,退一步,步步逼迫,跃跃欲试。罗成退后数步,稍一转身,众狼一齐扑上。罗成回身,将暗藏手掌的功力突然朝扑来的狼群打去。众漠狼不知是计,纷纷中掌,倒地毙命。

    便在此时,五个精壮汉子从树林凌空跃出,正正落在罗成周围,把他困在中央。此五人便是西夏五大高手。

    西夏跤王拓拔赤脚落平地,铁臂一摇,挺身而出,嬉笑说道:“罗公子好手劲!我精心料养的十几头血狼全毙于你的掌下。今日,若不给我兄弟们一个交代,你是万万不能轻松离去的。”

    罗成面对五大劲敌,凛然不惧。他自知惹祸上身,一时脱身恐难,唯一让他放心不下的就是月娘。他下意识的偷偷瞟了一眼一丈之外的月娘,心里甚是着急。

    塞上飞龙马亨站在拓拔赤身边。他的一张笑脸阴色森然,令人畏惧。此人善于心计,他把罗成细微的动作看了个透彻。

    突然,罗成纵声长笑,四周山谷为之鸣响。

    赤血掌符来被忽来的笑声惊吓,立即摆好架势,准备攻击罗成。铁弯弓陈元亮转身,厉目对视。符来自知失态,立时收起攻势,恢复常态。他拿三角眼瞄了龙马亨一眼,朝罗成怒吼道:“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一会让你到地下见阎王爷!”

    “哈哈,既然大伙都是江湖道上人,做事何必拐弯抹角?说吧,你们想怎样?”罗成不怒自威。

    “痛快!既然如此,罗公子就不必装蒜了。把东西留下,便从此道过;若想使诈,老子将你十卸八块,拿去喂狗!”拽倒马野利仁威胁道。

    罗成镇定自若,鄙视道:“请恕在下愚笨,东西早被人夺去,难道诸位一无所知?我还以为是尔等小人偷了去呢?”

    “岂有此理!竟口出秽言,辱骂吾等,小心你的狗命!”

    符来移步上前,赤血掌随即使出。

    “五弟,不可胡来!”跤王拓拔赤见状,不禁大惊,匆忙迎接,纵身挡开符来的恶掌。他转身对罗成说道:“若吾等得之,又何苦大费周折,设置布局,迎送公子你呢?”

    “东西确实不在罗某身上!”罗成从容地说道。

    “此话当真?”龙马亨终于开了口。

    “绝无虚言!”

    “谁能作证?”

    “我!”月娘抽身落马,缓缓行来,停于罗成身边,继续说道:“我是福建转运使赵明臣之女。我本师从司马将军学习枪法武功,怎料他见我写得一手好字,既善于模仿字迹,亦精通装裱仿造,遂命我制造一套假的呼延兵法搪塞李元昊。就在我开始临摹装裱的当天夜里,真的呼延兵法突然不翼而飞了,而我们却被困于石洞中,幸得逃脱。近来发生的所有事情,其中的玄机,我想只有龙英雄才能领悟吧。”

    龙马亨性子沉稳,面无表情,冷冷的说道:“你们可以走了。”

    “多谢龙英雄。我们走!”月娘拖着罗成的手,走出了重围。

    “哎——”符来眼睁睁的看着罗成和月娘渐远的背影,着急说道:“四弟,你怎可将他们放走?你”

    “闭嘴!”龙马亨大喝一声,软下口气,继续说道:“我自有分寸。咱们走!”

    正当罗成出神之间,忽听一声鸽鸣,小白已然落在他的肩膀上。罗成从小白身上取下字条,见得中强挺秀字迹,得知其安然无事,如释重负,轻松微笑。

    出了树林,道路更是险峻艰难,路旁山势如斧劈直立,路道长草及腰,甚难辨认。若不是方才店家指示明白,这会中强必被困于山中。又行至两个时辰,望到一座山岭,中强遂放慢脚步,爬上山顶,举首眺望,但见青草翠绿,野花遍地,直烧天际,不愧“火烧岭”三字。

    他继续前行,忽听得山岭右侧树林里时而传出豪迈之声,时而是打斗吆喝之音。中强收住脚步,寻声找去,隐匿于一棵柏树之后,侧身窥视,看清两位中年汉子魁伟的身影。

    但见身穿青衫大汉急身攻进,全力以赴,出手招招取人性命。而披戴红袍汉子却从容镇定,移步换位,灵动躲闪,不作还手。双方一直僵持,战了数十回合,不分胜负。

    突然,红袍者借力一跃,飞身急退,停于百米之外的桦树旁。他对青衫者说道:“哈哈,没想到吧,师兄。老夫的功夫大有精进,你倒是见识了。现在该我出手了,你准备迎战吧!”

    红袍者运功行气,一股邪异的杀气逐渐笼罩全身,红色战袍被气流冲得猎猎作响,像极一面旗帜。只见他凌空一跃,身行旋转,一招旋风拳直掏青衫者的心脏。

    “不——”一名肤色白嫩,美韵依存的妇人突然闯进战局,立在青衫者前面,为他挡去红袍者疾速袭来的旋风拳。

    妇人中掌后,即时口吐鲜血,身形急退,身子撞在青衫者的胸膛上。青衫者见状,大惊失色,伸出双手,稳稳托住妇人的后腰,后退数步,方才稳住阵脚。

    “师妹,师妹”

    青衫者和红袍者同时呼喊妇人的名字,但是妇人身体一软,倒将下去。青衫者双手抱住妇人,缓缓坐在铺满落叶的松软草地上。红袍者欲上前探望,却被青衫者恶言阻拦。

    “师兄,你你们不必为我的事情难过。我咳咳”妇人吐出大口乌血,歇息一会,断断续续的咳嗽起来。

    “师妹,你不会有事的。有我在,你会没事的,没事的!”青衫者身体微颤,泪流满面。

    过了一刻钟,妇人继续说道:“师兄,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林儿。我知道,这些年你们一直悉心照顾她,全心全意疼爱她,还传授她武艺,为她做了很多事情,我很感激你们。可是可是她到底不是你们的亲女儿呀。”

    “不是我的女儿,也不是师弟的女儿,那林儿到底是谁的女儿?谁的?!”红袍者焦急的询问道。

    “四日夕阳斜边红,成就平凡排第一。日后你们便晓得。”妇人喘息口气,再说道:“有件事情,我一直埋藏在心底,不敢当面对你们提起。其实,我是当朝深宫庞妃庞赛花的贴身丫鬟。她传授我一套绝世武功,便吩咐我为她办事情。从那时候起,我就成了深宫里第一位女杀手。”

    “四月夕阳斜边红,成就平凡排第一。”中强默读两遍,忽然领悟,失声震惊““四月夕阳斜边红”的“四”与“夕”组合便是“罗”姓。而“成就平凡排第一”的第一个字正是“成”如果估计不错的话,罗成便是林儿的父亲。”

    “你们二人皆忘了前事,其中原因是我在你们的菜食中下了失忆散。此毒药顾名思义,便是抹掉人前身的种种记忆。其实,你们是今朝王爷呼延丕显的儿子。你叫呼延守信。”妇人看了一眼青衫者,又望向红袍者,说道:“你叫呼延守用。主人吩咐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当朝庞文庞太师。可怜的呼延王爷一世耿直不阿,敢说敢做,却落得含冤枉死,家破人亡的下场。”

    “你,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为什么?”呼延守信昂天长啸,悲痛戚言。

    “因为我已经麻木了杀人争斗的日子。自从有了林儿,我的生命突然变得有价值了。从那时候起,我肩负的是责任,扮演的是母亲的角色。还有,因为你们是呼延之后,为呼延家族报仇血恨,你们责无旁贷。如今我能死在你们兄弟手里,也算对我良心的一点点欣慰。哈哈啊——”妇人手垂头歪,呜呼逝去。

    “不”呼延守用大喝一声,一双铁拳撞在地上,四周顿时火花闪烁,爆炸轰鸣,似山崩地裂。

    中强正看得入神,刚欲转身,却与一个小姑娘撞了满怀,不禁失声叫喊“啊——”

    熟料小姑娘反应甚烈,退后三步,惊声尖叫“啊——”

    “谁?便请现身!”呼延守信怒吼一声,中强忽觉耳膜生痛,足见呼延守信内力淳厚了得。

    小姑娘眼睛一转,大声叫嚷:“大叔,二叔,这个臭小子偷听你们说话,敢情有什么阴谋诡计,俺们绝不可放他逃去。”

    呼延守信和呼延守用听小姑娘如此说道,便发力朝中强杀将过去。小姑娘背负双手,两只眼睛满是欢喜,一张粉脸露出一对好看的酒窝,十分惹人喜爱。

    几日前,中强中毒得毒王医治,此刻吐呐,运动功力,武功竟比以前更为精进奇妙,心中窃喜。这些想必是毒王针灸发生的效用。中强直面呼延守信和呼延守用强力进攻,依然沉着冷静,从容应战。

    就在三人打得难解难分的时候,两个蒙面黑衣人突然从树林里跳出来。其中一人抱起妇人的身体,闪电般消失在茂密的丛林里。

    小姑娘见得娘亲被人绑架,忽惊叫道:“啊,娘,把我娘放下,快把我娘放下。大叔,二叔,快来呀,有人掳走我娘了。快来人呀!”

    小姑娘一声尖叫,非同小可。呼延守用和呼延守信阵脚大乱,无心恋战。中强亦急欲脱身,乘二人分神之际,迅速点其穴道,转身朝黑衣人方向追去。小姑娘紧跟其后,拼力追踪。

    待二人追至枯石岭,望见两个神秘蒙面人正往地上倒一些银色粉末。他们一见中强,立即丢弃手中药包,惊慌逃跑。

    “以前师傅提过,有一种细碎银白的粉末叫蚀尸粉,能毁灭尸体,甚是厉害,莫非,不好!”中强心想,大喝一声,直奔枯石岭。

    果然不出所料,中强闻到一股浓重的腐臭味道。他探头找寻,但见妇人躺在一个米高的石坑里,全身开始腐烂,根根白骨露于光天之下,身体周围满是乌黑恶臭的脓水,恐怖之极。小姑娘匆忙赶到,见此情景,悲呼一声,当即晕倒在中强的怀里。

    中强怀抱小姑娘,落到山脚,心情始终沉重。“小姑娘必是林儿吧。哎,小小年纪,便要遭受失母悲痛,着实让人可怜呀!奇怪的是,妇人已经死去,为何还要将她的尸体销毁?难道这只是一个假象?妇人还活着?恩,肯定是这样的。可是,这其中包含多少隐秘呢?”

    中强撩起遮住林儿额头的丝发,见得一张娇俏可爱的脸蛋,心中突然腾起一股爱怜之情。

    一间秘室,一位身形魁梧健壮的中年汉子正面对着墙壁上的金菩萨。此人正是司马显德的管家井中归。

    此时,一名仆人装扮的少年为他送上三根竹香。井中归面容威严,从少年手里接过竹香,给菩萨叩拜三个鞠躬,遂把竹香插入香坛里。

    “小番,你跟着我,后悔吗?”井中归突然对少年发问。

    “不后悔!”小番毅然的说道:“我的贱命是主人您救的,只要主人一声吩咐,即便上刀山,下火海,小番在所不辞!”

    “不,小番。你应该离开,离我越远越好。我已经深陷险境,不能把你拖累呀。我的事情只有我自己才能解决。”井中归满含情感的说道。

    “主人,多年来,什么大风大浪不见得,小番岂是贪生怕死之徒。如果主人嫌弃小番武功低微,不能为主人效犬马之劳,反而成为您的累赘的话,那么我只有一死以谢主人救命大恩。”小番说完,即刻从腰际抽出匕首,径直朝心口刺去。

    井中归大惊失色,及时出手,挡住匕首,责备道:“小番呀,你真傻!我井中归闯荡江湖数十载,今日欲要隐身退出,恐比登山还难。而你则不相同。你年轻,你应该生活在阳光明媚的地方,而不是过那种杀人不眨眼,满手血腥的日子。”

    井中归沉默一会,沉重说道:“只有我们单独相处的时候,我才会对你说出如此话语,你明白吗?”

    “主人,您什么都别说了,小番明白您的意思。您对小番的大恩大德,小番永远铭记于心。您的手受伤了,主人。需要包扎吗?”小番松开握住刀柄的手,双手捧着井中归受伤的右手,提醒道。

    “不碍事的,不碍事的,啊,不碍事的”井中归跌坐在雕龙木椅上,眼神忧伤,喃喃自语。

    “主人,你又想起赵明臣的事情么?”小番从井中归手里拿回匕首,试探的问道。

    “这件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啊,说——”突然,井中归一跃而起,面露凶恶,眼冒血光,一双青铁般的大手抓住小番的肩膀,只听得骨头劈啪的响声。

    “主人,主人,我我是小番。此件事情,是从你的梦语里听来的,听来的”小番痛苦的挣扎,艰难地说道。

    井中归充血的眼睛缓缓恢复常态。他松开手掌,把小番推开,自言自语的说道:“你知道了,你早就知道了。哈哈,呵哈哈”

    小番不再言语,跌跌撞撞的走出了秘室。

    井中归一人独处秘室。他望着跳跃的烛火,不禁想起往事,心情陷入悔恨和悲痛之中。那是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井中归与密友喝得酩酊大醉。他嘴里念叨月娘小名,迷迷糊糊的到得月娘房前。他犹豫片刻,一脚踢开扇门,闯了进去。刹时,一股清香扑鼻而来。井中归迷醉的眼睛顷刻张大,紧瞪着花床上月娘熟睡性感的身体。他的血液瞬间沸腾了。他明白,如此丢人的事情是绝不可以做的,但是他忍无可忍。多年孤寂忧郁让闯荡江湖英雄的心僵硬异常,长年征战杀戮令魁梧勇士的精神萎靡不振。此刻,月娘诱人的体香软化了他僵硬的心肠,性感的躯体融化了他麻木的意识。终于,井中归整个身体向床上倒去。

    翌日,井中归深知犯下大错,欲向月娘道歉,任凭月娘处置,但是,当他到得月娘房间时,已是人去楼空,闺房冷静。自从月娘走后,井中归发疯似的到处打听找寻月娘的下落。那些奔走劳顿的日日夜夜,竟让一个久经江湖的男人憔悴绝望。

    一年后,正当井中归心灰意冷的时候,月娘突然回到司马府,让他吃惊不少。但是,当井中归与月娘碰面时,却看见月娘双眼装满仇恨和愤怒。井中归本是思念佳人非常,急欲对月娘倾诉胸怀,但见月娘如此神态,硬是没说出一个字儿。他心想,只要能天天看到月娘模样,便已满足矣。

    当时,井中归最大的主家是庞文庞太师。他屈身没膝于司马府里做管家,正是庞太师安插在司马府内的一根内线。井中归与李元昊的关系亦是庞太师暗中牵连搓成的。只要司马显德和李元昊稍有风吹草动,庞太师便知得一清二楚。司马显德的言谈举止,庞太师深知他人辩论精妙,深谋远虑,满腹才华,却野心勃勃,狂妄自大,总有一天会坏了大事。而李元昊财大气粗,阴险狡诈,又是西夏王子,时刻剽窃中原沃土,只要时机成熟,便会发军入侵中原,到时候形势便会紧张恶劣。所以,庞太师对他们二人防范有加,不敢松于懈怠。

    中秋月圆之夜,当朝奸臣庞文从密探口中得知福建转运使赵明臣与西夏王子李元昊的肮脏交易。赵明臣为了谋取钱财,借与李元昊商品交易之便,出卖国家机密。庞太师速命井中归铲除叛逆,给李元昊和司马显德一次痛击。

    次日晌午,一队人马缓缓朝石狮河口赶来。此车队正是赵明臣的精悍铁骑。而井中归带领八名锦衣武士,早潜藏在水里。待马队经过石桥时,井中归一班人从水底跃出,把赵明臣侍从兵卒杀得片甲不留。井中归使出“血魔掌”瞬间将十几名兵卒打死。最后,他的鬼头血刀轻轻划过赵明臣的脖子。赵明臣转身,熟料身体转过去,脑袋却仍然对着背部。赵明臣恐惧无比,眼睛瞄了一下脖子,脑袋遂掉落在地。骏马受到惊吓,扬起铁蹄,带上赵明臣的残躯,一路奔回转运使高府。事情发生后,井中归将随从的八名锦衣武士全部杀死,不留活口。

    后来,井中归听到一个震惊的消息。原来赵明臣是月娘的父亲。此次月娘归来,脸面如此神态,必定是为其父亲之事。当晚,井中归当即命下人准备一桌菜肴,与月娘共进晚餐。

    “你回来,为了杀我?”井中归自顾吃喝,突然向月娘发问。

    “是的,我恨不得剥你的皮,抽你的筋,喝你的血,将你碎尸万段,方解我心头之恨!”月娘唆的站起,激动说道。

    “叮当!”井中归将鬼头血刀扔在桌案上,面容冷峻的说道:“拿起它,你就可以如愿以偿了。动手吧!”井中归说完,又为自己倒满酒,自顾的大吃菜食。

    月娘迅速抓起鬼头血刀,将刀口指向井中归。井中归停住吃喝,直面伴随自己多年的鬼头血刀,对月娘说:“来吧,你等这一天不是等了很久了吗?”井中归徐徐闭上了眼睛。

    过了少顷,月娘将鬼头血刀丢弃,冷笑一声,转身冲出房门。

    “哈哈,哈哈”井中归忽然悲凉苍笑。

    过后,井中归听说月娘曾怀上他的孩子。他急去责问月娘,要求知道孩子的下落,不料月娘却愤怒说道:“放心,你迟早会知道的。你的孩子终有一天将你杀死。我要亲眼看着他亲手将你血刃,让你也尝尝悲痛欲绝的滋味。哈哈!”

    井中归听了月娘一席话,顿时心冷了半截。他调动所有的武士,联合武林正邪两道的朋友,帮忙打听孩子的下落。过了大半年,井中归暗中派人跟踪月娘,得知孩子被月娘送给华山脚下一对姓柴夫妇教养。井中归要亲自把孩子接回身边,他要亲自调教孩子,并传授他武功,让他成为天下的霸主。但是,当他赶到柴夫妇家的时候,柴夫妇已经被一群匪徒杀害,倒在血泊之中。

    井中归愤怒之极,出手凶狠霸道,血魔掌叠影呈现,一时半会便将所有的匪徒截杀。就在他感到绝望的时候,忽然发现被烧毁的石屋底下有一地窖。他立即打碎板盖,发现一个睁大圆眼睛的孩子躲在地窖里,此刻正满脸好奇的瞪着他瞧。

    “哈哈,小子,你是我的了,是我的了!哈哈,井中归有后了!哈哈——”井中归将孩子抱出地窖,双手把孩子举过头顶,豪迈的说道。

    此小孩便是小番。

    就在井中归闭目陷入幸福之中时,一把闪烁着寒光,锋利无比的匕首疾速的刺向他的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