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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我们还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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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认识岚是意料之外的事。那时我做生意赚了点钱,开始学做股票。证券公司的大户室是双人间,和我同屋的是岚的姨夫。我们相处的还不错。-

    那天岚戴着头盔闯了进来,穿了件黑色的皮衣,高高瘦瘦扎着马尾,有点摩托车手的味道。大冷的天,脸冻得通红,搓着手说要来跟姨夫学做股票。-

    我看她的时候,她也在看我,眼神交汇一闪而过。-

    岚每天都来,看k线、说行情、分析个股,也跟着我们一起买一些。不管股市是涨是跌,我都没有以前那么在意了。眼睛不再只关注屏幕,时常会随着她的身影飘来飘去。我极力掩饰这种感觉,毕竟我是个有家庭的男人。心里象有蚂蚁爬过,喜欢,又不能表达,火烧火燎很难受。-

    有一次岚的姨夫没来,大户室里就剩下我们俩个。我试着邀请她出去玩,她答应了。后来,我们时常偷偷约会。我带她去我的朋友圈子,她的个性开朗很快和大家融成一片,一起喝酒一起k歌。这些都不是我的强项,我不会喝酒不会抽烟,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多数时候在一边端着茶杯看他们闹,不过我一样觉得很开心。-

    喝多酒的岚和我说起她的情况。和新婚的老公感情不好,婚前没几天还闹过分手,但是婚期已经定下,请帖也发了,苦于面子没办法才结的婚。婚后,夫妻两人彼此都不干涉对方,维持着表面的平和。外人看着不错,实则已经没有半点温情。-

    说起这些,岚显得很无奈。我比她要大七岁,在我眼里她还是个稚嫩的小丫头,平时看她笑呵呵的,没想到会有这样的苦楚。看到她眼泪掉下来,心里越发怜惜。那晚,我没让她回家,带她去开了房。处心积虑也好,乘人之危也罢,一夜之后愈加难以自拔。-

    世上没有长久的秘密。我和岚的关系瞒是瞒不住的,其实我们也没有怎么想瞒。第一个发现的是岚的姨夫。热恋中的我们的眼神太过火辣,偶尔还有亲昵的举动流露出来,再不知觉就太迟钝了。但是生米已经煮成熟饭,我和岚两厢情愿他也无可奈何,只能睁一眼闭一眼。-

    第二个发现的是我的老婆,薇。我原先不爱闹腾,晚上很少出门,那一阵却是经常夜不归宿。再笨的女人也猜得到老公的变数。岚象一根刺,牢牢的嵌进我的心扉,动一动都痛,我压根不想拔出。薇问的时候,我索性就坦白了。

    2

    我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准备迎接责难。薇没有为难我,态度平和,让人有些意外。锅碗瓢盆一样没摔,连枕头都没有砸,只是说要见见岚。我在她脸上找了半天,没有愤怒,只有执着。于是,我安排她们见面。-

    岚有些紧张,我也是。虽然心里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打算,但还是忐忑,猜不透薇会有怎样的举动。心已经偏了,只怕岚会受到伤害。那次晚餐,三个人,薇坐对面,我和岚坐一边。席间,我给她夹菜,和她低声说话,给她剥龙虾,仿佛我们才是一对。-

    膏蟹炒年糕上来,岚尝了一口,放下筷子说甜。我夹起一块,将酱汁吮尽放到她碗里,换过她吃剩的那一块。薇就那么看着,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回家后,薇问我,你很喜欢她吧?我说是。那你心里还有我吗?薇又问。我说有。我没有撒谎,大多数男人是这样的吧,心里可以同时装下几个女人,有了新欢不忘旧颜,家还是想要的,除非迫不得己才会做二选一的抉择。-

    那,有空带她回家里坐吧。薇说。-

    薇准备接受这个现实了。听到这话,我颤了一下,心里念起她的好来。这些年,她主内我主外,虽说日子平淡却也默契,父母孩子什么事都不用我操心,我们之间连大声说话都没有过。-

    第二次见面,仍是薇的提议。一个朋友送来了许多螃蟹,薇给我打电话说,我再去买点菜,你带岚回家吃饭吧。-

    和上次一样,薇很温和,做了一桌的菜。吃完饭我们一起喝茶,她拿出瓶香水送给岚。岚要走的时候,她说住得远吗,要不我收拾间房就住在这里?但我还是送岚走了。我看出岚不开心,只要我和薇说话她就沉下脸,杯子盘子发出很响的声音。-

    3

    岚病了,肚子痛的直不起腰。我送她去医院,医生说是宫外孕,必须马上做手术。她和老公已经好几个月没在一起,祸根当然是我。-

    薇买了很多吃的用的,包括睡衣内裤什么的,装了满满的一包塞到我手里。她自己是不会去医院的,让我给岚送去。有时候想想很奇怪,老婆比情人还大度,说起来难以置信。包括后来岚的那些换洗衣服,上面沾着些不干净的东西,我拿回家后都是薇给洗的。-

    和薇比起来,岚就小气多了。这些我都没有和她说,怕她在病床上闹情绪。-

    岚后出院和老公办了离婚,搬回娘家住了。先前我没有允诺过她要离婚。我会照顾她,但不一定以婚姻的形式。既然薇不反对,可以坐享齐人之福其实是不错的。作为男人我不否认有自私的一面。-

    对男人来说,离婚要放弃的东西实在太多,经济、事业、孩子、家庭,已经成为模式化的生活都要被打乱,这样的变化是巨大的。越是进入倒计时,我就越有顾虑。-

    岚变得“作”起来。半夜三更经常会被她的电话惊醒。她说她睡不着要和我说话。我说累了有话明天说吧,她说你在敷衍我,你不在乎我了。怎样才算在乎呢?她说除非你现在立刻来见我!-

    开始我还耐着性子,后来实在害怕,睡前索性把手机扔在楼下不管了。-

    我不是怕薇,我接电话她只是背过身假装熟睡从不吵闹。我是怕岚。每次出去她都不让我回家,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我也有些恼。毕竟还没有离婚,薇给我留了脸,我也得给她留些面子。对她,我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

    我和岚谈了一次,我说你非得这样吗?和她说起薇的好,包括住院时给她炖鸡煮鱼洗衣服的事。岚有些诧异,显然没有想到有这一出。沉默了许久,忽说:“别傻了!其实薇没有那么爱你,没有一个女人面对老公出轨能这么有风度的,除非爱的不深!她不过是怕你甩了她,不过是眷顾着目前的生活罢了。”-

    4

    我和薇办了离婚手续。说话算数把大部分财产给了她,留一小部分在别处买一套房,再做点别的生意。-

    离婚让我在经济上伤了元气,我把精力全放在了生意上。每天早出晚归折腾了快一年,生意越做越好,很快走出低谷。日子若是能一直这样下去,也算美满,至少这是我和岚都想要的。-

    可惜生活就像戏剧,充满着变数,总有些蒙太奇的桥段出现。第二年,有一次出差去外地,我自己开的车。那一阵压力挺大的,前一晚没有休息好,不知怎的犯起迷糊。-

    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岚在一边哭着告诉我,我已经昏迷了两天。车撞上了隔离带,一根铁杆从车头穿过,直接扎进我的小腹。-

    和岚的婚事搁置了下来。开始她还经常和我提,后来就有了变化。我忽然发现她很久没在晚上纠缠我了,有几次居然整夜没回。问她,她说打通宵麻将。她平时不喜欢打牌,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的瘾?我起了疑心,偷偷跟踪她。-

    我远远的看见她跟着一个男人进了小区,上了楼,开灯熄灯,一待就是一整夜。我的心一下就凉了半截。心情很矛盾,成功掌握证据后的喜悦和证实确有其事的失望交织在一起。这种事,一旦撞破就真的再也好不起来了。-

    我选择了暂时的沉默。什么都没提,照样对岚很好,期望她能对我主动坦白。可是没有。两个星期后的一个早上,我守在大楼外,看着那个男人挎着包离开。我敲响了门。-

    天很冷,岚穿着一件薄睡衣躲进被子里。屋里没有空调,墙壁有些斑驳,地方很小摆设极其简单。桌是旧,床是旧,仅有的电器是一台破破的小冰箱和一台老式的电视,连一张像样的凳子都没有,唯一新的是她搂在身上的被子。我坐在床角,心整个都碎了。-

    我曾经当宝一样宠着供着的女人,我从来没有亏待过她,吃住都是星级。她为什么要这么作践自己?我说不出一句话来,眼眶不知不觉湿了。捧着脸,这样坐了五分钟,整个人有种窒息的崩溃感。站起身,我说我要走了。岚回避着我的眼神,什么也没有解释。转过头,没有拦我。

    岚的话让我有些动摇,她说的也许有道理,和薇在一起一直都是波澜不惊的,我们彼此好像都没有说过爱。有几次我见她落寞,试图给她温情,却被她推开了。-

    回家我问薇:“如果我把三分之二的财产给你,你同意和我离婚吗?”她的回答让我很失望,她说:“我同意,儿子得跟我。”我其实是在试探,没想到她答应的这么痛快。-

    是爱的不深啊!我想起岚。她为了我放弃了家庭,净身出户,为了爱情什么也不顾,甚至还赔了前夫一笔精神损失费。不想拥有的爱,不是真爱。岚说过。

    薇坐在客厅,很伤心的样子。见我回来叹了口气,忧忧的说:“看来要在一起相处是件很难的事。”我拍拍她的肩不知说什么,有些不忍。-

    薇嫁给我的时候我是穷小子一个,她跟我吃了不少的苦。她没有做错什么,甚至宽容到允许另一个女人来分享自己的丈夫,分享原本只属于她的一切。岚不该这样的,她没有理由对薇甩脸色。我对薇充满了歉意,以后再也没有带岚回过家。

    5

    我们就这么分手了。很多个夜晚,我独自开车去那里,在出租屋外徘徊,看着昏黄的灯光从拉着的窗帘后透出,开始猜测她现在在干嘛。吃饭了没有?在不在看电视?一个人或者两个人?一呆就是几个小时,胡思乱想然后打道回府。并不想干什么,就是感觉这样和她距离近些。想起以前的点点滴滴情绪差到极点,却从没给她打过一次电话。-

    我曾悄悄对自己说等她半年。只要她回头,给我一个解释,我还会接受她。可是没有接到过她任何电话和讯息。-

    如果她找的男人比我强或者和我差不多我还会好受些。可是,她就为这么个怎么看都不如我的男人离开了我。-

    有一句话想问却没有问出口:性,真的那么重要吗?没有了性我们还有什么?-

    是的,在那次车祸后我丧失了性功能。面对岚的失望,我无能为力。爱一个人应该让她幸福,我的爱不够完整。-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很颓废。生意跌入低谷。每次去见儿子都会遇到薇。她看出我不对,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说不口只能打落牙往肚里咽。-

    资金周转出现问题时,我问她:“可不可以借我点钱?”她二话没说拿出了存折。-

    后来,我从旁人那里知道岚开了家饭店,不过若是她不邀请我是不会去的。可她邀请了,于是我就去了。岚看到我不冷不热,来敬我酒,很客气又很生分,称呼我老板。我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见到的瞬间却依然有痛的感觉,才知道很多伤不管过去多久都不会遗忘。-

    她没有和那个男人走到一起,原因是什么我没有问。我和她已经分手八年,现在,象两个普通到极点的朋友,偶尔会在电话里道一声好。她没有结婚,没有孩子,最近又有了新的男友,但好像依然不幸福。-

    前一阵,她喝多酒打电话要我去,第一次我去了。陪她说话,劝慰她,然后送她回家。心还是很怜惜,但已经找不到当初的感觉了。她再要我去的时候,我拒绝了。有些事错过了就回不去了!-

    就像我和薇。离婚后不久,薇就住进了医院,子宫肌瘤,切除了整个子宫。这病她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她甘心和岚分享老公,又愿意和我离婚,都是一种成全吧?她想必是知道自己给不了我性福才做的让步。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我没脸问。基于她后来对我的关心,我看出感情还是在的,可惜经过这些,却也是回不到从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