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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一只山羊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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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的一天,我和单位几个同事在毛嘴镇王滩闸处,见到了一对老年夫妇牵着两只小山羊仔。在新疆度过童年时代的我,在内陆江汉平原见到山羊自然抑制不住欣喜和激动。我客气地与牵羊的人打招呼,牵着小山羊的这对夫妇停下脚步,笑着让我附身端详小山羊身体的每一个部分,我用手掌缓缓抚摸着小山羊柔软而有弹性的白色羊毛,捏了捏小山羊两只向内弯曲的角,还摸了摸小山羊下巴一撮白色的小胡子,小山羊站着纹丝不动,任凭我又摸又捏,想起刚才小山羊跟着主人昂首阔步的样子,觉得可爱极了。

    我不停地的摸了又捏,捏了又摸,小山羊的主人见我爱不释手,问我想不想要,通过讲价,我用二十元钱买下了这只小山羊,另一只小山羊被同事别士冲买去。

    小山羊被我牵回了家,这个家是我的父母亲的家,一路上小山羊神气的姿态“得得得”的蹄步声,吸引了街上行人的眼光。小山羊很快将我认做主人,在家里听从我的指唤,父母亲也欢迎这个不速之客,只是家里的小女子闻到小山羊的气味,敢紧捂上鼻子,并朝我直翘眼睛。

    我家所住的地方是刚开发建设中的半条街,前后荒芜的长满了青草,小山羊就拴在家门口啃吃着一簇簇绿油油的草,门前的草吃光了,就将小山羊拴到了楼房的后面,后屋荒田的青草更多,用一根长长的绳子拴住,保证了不侵犯别人家的蔬菜。可以说这是小山羊比较理想的福地,天天将肚子吃得圆滚滚的,象打足了气的皮球,我因为上班基本没有管小山羊,全由退休在家的父母亲管理着小山羊的起居饮食。

    小山羊长大了,每次看见我就往我身上磨磨搓搓的,然后用温和的眼光瞄瞄我,再到我身上搓一搓,它认得我是它的主人。山羊有个犟脾气,喜欢与人抵角,我的双手一抓住它的双角推它,它就陡然用劲和你对顶,毫不相让半寸,你坚持多久,它也坚持多久,只要你放开它的双角,它也立刻松劲,友好地望着你,只要你愿意再次和它抵脑,它立刻奉陪。山羊拴在屋后的荒田里拴养时,一个姓朱的小孩放学以后饭也不吃,跑到这里和山羊抵脑,我几次看见他和山羊较劲对顶,山羊的姿势是硬伸头颈,双腿前弓后撑,从不后退半寸。多少年后小朱当兵立功转业到省公安厅后回毛嘴探亲,和我谈起了上学与山羊抵角的时故事情形。

    山羊被喂养了几年,开始我还和父母亲住一起,后来成家立业在单位家属楼居住,我每天过来看看山羊,这只公山羊身体越来越大,肚子越来越圆,雄性特征也越来越明显,一次看见山羊撑得圆圆的肚子下边露出一根长状的阳物,我在想它应该有一只母山羊作伴,恰在这时一个穿着花红色衣服的姑娘从长着青草的街心经过,路过山羊不远处时,山羊一动不动双眼盯着姑娘的身体,我有些担心,山羊会不会骚扰姑娘,它没有,只是姑娘走远了,它向姑娘走去方向跟进了几步,直到有限的绳子拽住它的身体,仍依依不舍的盯着穿花红色衣服姑娘远去的身影。

    有一次父亲对我说“山羊已老了,再不能喂了”我没有表示反对,山羊主要是父亲牵进牵出,定桩牵养,山羊从没有发生被盗、被打及挨饿的遭遇,住的是一楼下面的敞亮房舍,吃的是屋前屋后嫩嫩的青草,管理它的生活起居的是有的是时间的父亲,而且在新疆支边生活二十多年的父亲,比较了解山羊的特性,山羊只是在酷暑七月天才显出一点点不适,热得直喘气,大体上还是适应江汉平原温热带气候的。

    宰山羊那天是上午,山羊被拴在屋后空青草地上,父亲拿了把尖刀和一根绳子,还拿了个脸盆,从屋后向山羊走去,我也跟着父亲过去。山羊见着父亲手中的刀子和绳子,似乎明白了什么“咩、咩、咩、咩”不停的叫唤起来,一声声凄婉、哀怨的异常伤心,沉默的父亲什么话也没有说,也没吩咐我做什么,慈祥的父亲在家里从来不吩咐我做什么事的。

    父亲拿着刀子和绳子在山羊跟前蹲了下来,山羊没有避开,而是双腿跪在地上,父亲用绳子拴山羊的双腿,山羊一动不动,非常顺从,眼角流出了几滴泪水。我不忍心看了,立刻离开向屋里走去,回到屋里呆立了一会,想起山羊被缚的可悲可怜模样,我改变了念头,转身回去叫父亲不要宰这只乖顺的山羊了。

    等我转回来时,已来不及了,山羊已躺倒在草地上了,喉咙处一个血红的窟窿已流尽了血,我说了父亲一句:“宰都宰了吧,我是说不要宰了”忙活了半天的父亲,没有吭声,他应该责怪我一句的,忙也没有帮一下,可是父亲没有,父亲也不忍宰这只喂养了好几年的山羊的,但是山羊已老了,不宰能行吗,麻烦的是父亲呵。

    我不忍看已闭上双眼的山羊,再次转身离开了。第二天父亲拿了一大块羊肉到我的单位宿舍,羊肉或炒或肫味道确实鲜美,这时我却忘记了父亲喂养山羊的辛苦,忘记了父亲宰山羊、剖羊皮、开膛破肚的辛劳,也忘了山羊被宰的可悲可怜的场面。

    每次到父母亲那边,见到二楼角落晾着一张山羊皮,心里隐约有一点痛,现在想起这张已不知下落的山羊皮,心里仍会有一点隐隐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