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请墨忘我 > 墨取 :那幅畫名 三

墨取 :那幅畫名 三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0.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三)

    琴川離去後一年半。

    我躡手躡腳地推門,往內瞟看一下,見燈沒亮,鬆了一口氣。

    母親該睡了吧。

    打開了座燈,映進一室暖黃,我把領帶鬆開,彼憊地倒坐沙發。

    把頸項枕在沙發靠背上,頭稍歪,呆望左角的座燈。

    那是一盞木做的紙燈,紙上繪了淡淡波浪型的墨痕,桃木做的木架方整平滑,有淺淺的雕刻,中間裝著長型的橘黃燈泡。

    因為上班的原故,只能擠出周末的時間做,所以這一盞燈一造就整整用了一年半。

    我把手懸在半空,因為墨痕的原故,映出來的波光深淺不一,手動起來的時候,像海浪。

    自從琴川失蹤後,我的生活一直如常,上班的公司那也慢慢上了軌道。

    想起「失蹤」這個詞,我帶點自嘲地揚了揚唇角。

    我想起那場大火後,我致電了所有醫院查看琴川的記錄,她似乎只待了一夜,就匆匆出院了。

    我嘗試過所有聯絡她的方法,電話,信息,郵件就是怎麼也找不著她。

    就像是一場預謀般,刻意把我畫出她的人生,三年來建立的感情,也在那場大火中盡化灰燼。

    沒有誰,會為一個朋友的淡去而惋惜。

    這一年半來,我在同擠羡慕的眼光中,在一間建築界饒有名氣的大公司上班,擔任總裁的助理。

    名義上說是建築助理,但實際上做的,都只不過像個小秘書似的繁鎖工作,工時像被強行延伸的時間軸,每天基本半夜才能歸家,假日也經常被喚回公司工作。

    每天形形伇伇,起早貪黑的我,日子一直過得充實繁忙。

    我一直過得好好的。

    「你回來了?」房間的門打開,母親因睡醒而沙啞的聲音傳來。

    「呀,抱歉,吵醒你了嗎?」

    「不,我想著你大概沒有看到桌上的字條,就起來提醒你一下,真是的,你這孩子一回家就總是這樣,大概累壞了吧。」母親叻叻絮絮地念著,扭開保溫瓶的蓋子,把湯水倒進碗。

    「對不起。」我笑了,她叮囑讓我心。

    「呀,放在瓶太久,湯水都冷了。」她轉身把湯水端回廚房,調頭說:「我把它翻熱一下,你乖乖可別睡著,說起來,你這孩子在公司吃的都是微波爐翻熱的飯菜吧,對身體多沒有益處呀。」

    「嗯。」我輕聲地回了一句,燈光突然變得很刺眼,遠超眼瞳的負荷,我把手蓋在眼簾上,但仍不減刺痛。

    「我去把飯菜翻熱一下,你給我乖乖可別睡著。」琴川打著呵欠,又用眼角淡瞟了我一眼。

    在大學的時候,每次提交期末作品,宿舍不夠位置製作時,我又不想在家中吵著母親,所以幾乎都會賴在琴川她家。

    「呀,還要等呀,那可說不準。用微波爐不就好了嗎?」累癱在地上的我,有氣無力地回了她一句。

    「賴在別人家的孩子可沒資格嘴貧,睡著了我可是把你撪走,告訴你,我可言行合一的人。」

    水沸聲,翻炒食物的時的滋滋聲,廚具踫撞的聲音通通都是如此讓人安心,和一種若隱若現的情緒。

    「看你,都瘦了,臉色也不太好,以往有琴川照料著就是不同。」母親坐在桌前,看著我一口一口地喝著湯,不期然地拋出一句。

    「我說你你好久都沒往她家跑,你們關係不是很要好嗎?連有女朋友的時候也完全沒變呀,該不會是吵架了吧?」

    拿著湯匙的手在唇邊頓了一下,湯水,有點燙。

    「沒有,大概太忙了吧。」

    母親不語,我卻感受到一陣探視的眼神,佯作自然地勺著湯水。

    「她好嗎?」

    「好。」我語氣生硬。

    「我是說洛娜。」

    「應該挺好的,大概。」

    說起上來,基本上都是三個月連絡一次她似乎年半來都沒有半點音訊。

    洛娜與琴川也是朋友,下次見面的時候要不也問她一下關於琴川的事?

    她會知道嗎?

    不,琴川的事己經與我無關了。

    半年來消息全無的人。

    她到在幹什麼,自以為拍劇集嗎?作為特工消失?

    「唉。」一直注視著我的媽媽淺嘆一聲,煩惱地把鬢髮撓回耳邊。

    我回過神來,這才發現想著想著,勺湯水的的動作竟不自覺地僵止。

    「怎麼說呢,你們年輕人的事情我本不願摻一腳,但你也太固執了吧。」

    她以平淡的語調說。「想她,就找她呀,又何必拖拖拉拉。」

    「過去了。」我發現自己竟然無意識地在「過去」兩字用了很重的語氣,緩了過來後續語:「媽,你不明白,我們即使再要好,都己經是過去的事了。我們整整一年沒有聯絡,沒有她,我現在過得分毫不差。」

    她再度搖頭嘆息,沒有看我,而是把視線放在客廳那盞燈上,良久,擱下一句,留我一人獨坐客廳。

    她的話語,在我腦海反覆回放。

    「過去」其實與時間並沒有太大關聯,若你的生活和想法都一一為所牽動,那麼,「過去」就是你的「現在」。

    真正與時間有關聯的,是「錯過」,因為一旦「錯過」,她便永遠不能再成為你的「現在」。

    凌晨時分,因為母親剛才的那席話,睡不著,首次重回到那個海邊。

    盛夏時分,深夜的海風卻偏涼得過分,乘載著層層疊疊的雨絲,為我強加一件銀針織的披風。

    我沒有撐傘,感受著海風,任由它把我大片大片地打濕。

    時過境遷,琴川原有的家己經變作了私人游艇會所,供那些出海的富豪休憩之用。

    沒有變的,大概只有外面的燈柱吧。

    我看了看燈柱旁種著的一棵葛塔德木,樹名,是她告訴我的。

    這樹的外型很普通,葉柄長短不一,葉子很厚,乍看雜亂無章,但在夏天和秋天卻會生出小小雲白的花,散發著很淡的清香。那時,她總愛坐在樹下,張羅工具,悠然做起各式各樣的木家具。

    但做得最多的,還是紙燈吧,那對她有不一樣的意義,我知道。

    每次問她,她卻總是笑而不答,笑得很幸福,卻更讓我感到她的落寞。

    我輕撫上樹幹,樹上長出了厚厚的青苔,我的視線沿著它生長的軌跡往下,突然想起什麼,猛地蹲下。

    徒手翻開濕的泥土,黏糊糊的觸感本讓人很不好受,但我顧不上,只顧找著某個東西。

    果然在這。

    我拿起了一顆大石頭,它遠比笨重的外型要輕。

    我用手的觸感找到它隱藏的邊沿,掀起蓋子,搗空的中心放置著二條鑰匙。

    *****

    下班後,我再度在此徘徊。

    打從到找到鑰匙後,整整一星期,我每天都重復著這個動作。

    琴川很喜歡親手制作傢具,尤愛木制的,但由於海邊的住宅容易受潮,便租了個迷你倉以放置傢俱。

    那顆石頭,是我大學時,有次在國外交流時買給她的手信。

    由於國外地方大,不容易找匙匠,所以都很流行一些能隱藏後備匙的玩意,我見蠻有趣便隨手買下,想不到她果真用了。

    要去嗎?

    盡管這個行為像偷窺別人的隱私,很不妥,但我心底就是有一種感覺,讓我一直坐落不安,非來不可。

    她做的那些傢具,放久了也會發霉,我就當是發發好心,替她打理一下倉庫。

    我看了看手中放置著清潔用品的塑料袋,像說服自己似的點了點頭,進入倉庫。

    工厰改建而成的出租迷你倉,十分現代化,平常只有一個管理員。

    我按著系在鑰匙的號碼牌子,找到了位於五樓的那個小倉。

    把軟布放在問管理員借的個小桶內,濕了濕肥皂水。

    水跟肥皂的比例大約是一比十五吧,我記得她說過。

    我先用濕布抺了抺傢具,馬上又用乾布吸乾表面的水份,免得濕氣滲進木材。

    看了琴川做這麼多次,清潔木材傢具的步驟,怕是我不記,也得記著。

    我又拿起乾淨的抺布,沾了點胡桃油,輕力上蠟。

    雖知硬質和木質傢具使用的保養油略有不同,被琴川知道了又該嘮絮不休,不過,這次就先將就一下。

    我環看了一下散放在四周的傢俱和木紙燈。

    果真沒有什麼特別。

    是我多心了吧,我邊想邊搬動傢具,不慎地到某樣東西。

    那倚在牆上的,從外型看起來,應該是一幅畫,因為包裝紙用了與牆色貼近的的米黃,所以剛剛才沒有發現。

    我搬動的傢具放下,小心翼翼地把包裝紙拆開,果真是幅畫。

    從非常平整且對稱的果裹方法,可以看出包裝的人十分慬微,於那人而言,這這幅畫該是十分重要。

    想著,我不期然地蹲了下來,仔細察看。

    畫風十分簡潔,卻很有味道,清晰利落的數筆勾畫出水流,又以黑墨渲染出流動的波光。

    灰墨基調的彩色波浪交織渲染,濃淡相宜。

    近看是河川,遠觀,是一度黑夜中的彩虹。

    這幅畫並不完整,雖然從圖畫的結構看來並不明顯,但我就有一種很強烈的直覺,甚至可以說是一種本能,認為它是與另一幅畫連貫在一起的。

    我檢查畫邊,發現畫框的部份鬆了開來,我極小心地把畫拉出來,左下角滑出了一幀相片。

    相片的地點,是湖邊。

    穿著校服的琴川,蹲在正往河水放紙燈的小男孩身旁,微微扭過頭來,似乎朝攝影的那人打著招呼似的,她的笑容清亮得尤如清晨的朝露,卻將在日出噴薄而出時,,消失殆盡

    那幀照片,自我手中飄落,印著的年份,停格在二零一零年。

    五年前。

    我翻到照片的背面,右角印有小小的字。

    我不敢相信地自己的眼睛。

    雖然略減完熟,但那是我的字跡,無庸宜疑。

    「畫名:墨川」

    頭忽爾劇痛,像快裂開一半,意識瞬速變得模糊,只感到地板的傳來的陣陣冰涼。

    這個名字涵意,我知道,因為那是我提的。

    「墨」,是墨水。

    「川」,是水的古文字,意即河川。

    我勉力睜眼,朝那幀相看去,左眼的景像像那次一樣,變成了黑白。

    暈倒之際,我的嘴唇囁嚅著,無意識地讀出與回憶重疊的聲音。

    「是趙墨取的『墨』,琴川的『川』。小琴,祝妳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