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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只需二十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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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起吃晚饭吧。”老马说。

    “好。”即刻收拾,起身,抛下一切杂事,坐车,以最快的速度到南平。

    多少个日子了,我在公安到南平这条路上来来往往?路上哪里有棵树,哪里有弯道,我都烂熟于心。奔波的日子时常会让我会想起周渔的火车这个故事,是n年前看过的北村的一篇小说,讲的是一对恋人分隔两地,叫周渔的美丽女孩每周坐火车去看望男孩,她坚持着爱的情怀久久留在我心底。

    我也成了周渔。跋涉在爱情的路上,无论酷暑还是寒冬,早出晚归。辛苦的奔波,不计爱的成本,觉得值得,因更为高昂的是爱情。爱最绚烂的那抹色彩只会是坚持,心动一刻人人会有,而坚持在平淡庸常日子里的爱却是浪淘尽后的珍珠,所以尤显珍贵。

    成了周渔的我坐在老马的摩托车上,信天游。名曰吃饭,实则是为了在一起。寻常的日子,陷于庸常的生活,为孩子为工作忙忙碌碌,无暇梳理心情。爱需要坚守的忠诚,更需要智慧的浇灌。怎样在庸常的日子不让爱情褪色,怎样让爱不为柴米油盐的平淡侵蚀,更不为物欲横流的现实左右,那么,就常常一起出去走走吧。

    “就你们浪漫!”说这话的女子嘴角挂着些微的嘲讽,抑或不屑我对感情的认知。并不争辩,在她的认识里,浪漫好似昂贵的东东,平凡女子无福消受吧。消受的是那风情万种的女子,手捧绚丽如火的玫瑰被人追;或者是人约黄昏后,坐在灯影朦胧的西餐厅里,听着若有若无的钢琴曲,与心上人浅斟低酌;或者是沙滩、阳光、海洋,与爱人手拉手奔跑嬉戏;或者是香车美女帅哥,兜兜风,打打球;或者是烛光晚餐,相对坐调笙,深情款款电视剧不就是这样告诉我们什么是浪漫的吗?

    我们却是简单的,不去刻意。这不,我们就舍却大道,离开城镇的车水马龙与喧嚣,沿着松西河慢慢游走。暮春时节,一路芳草萋萋,鸟飞蛙鸣。骄阳退却了热度,如画挂在树梢,陪着我们慢慢下山。从港关到孟溪的堤岸,少有人行走,小草就湮没了路。

    “你看,小草都会撒谎!”老马一贯风趣,突思异想。是哦,小草湮没着曾经的路径,它们想遮掩什么?

    “你在想谁?”老马停车驻足,问向的竟然是一头引颈远眺的老牛。

    “在想你曾经的恋人么?”牛默默无语,看向我们的大眼睛柔情似水,若有所思,却宠辱不惊,岿然不动,如僧笃定。

    哈哈,真是对牛弹情。

    “三十一年前,父亲带我走过这条路。”老马说。那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老马还是顽皮的孩童,父亲在孟溪工作,带着他渡过松西河,淌过泥泞的堤岸,走在乡间坑坑洼洼的小道上。那时乌龟会爬上堤岸,自由地来来去去,无人问津。年幼的老马却会好奇,会时不时被乌龟诱惑,好奇它们身上厚厚的壳,有的甚至还粘着蚂蟥。父亲陪他一路细看,讲金龟和一般乌龟的区别。

    堤岸下是父亲曾经工作的地方,三十年前热热闹闹不似现在的冷清,有令人眼红的灯火通明,有让人艳羡的肉包子。

    关于父亲的记忆少之又少,猝然离去的父亲本就没有多少时间陪老马长大。这少之又少的记忆却反复沉淀在老马的心底,酝酿得如酒般醇厚,时不时发酵就会让我陪着老马感动伤怀一番。

    七弯八拐在孟溪的街头,店铺林立,现代文明早就磨去了“三袁”留下的文化气息。大街小巷里哪里还会有三袁的踪迹?

    久远的人,三袁。他们写过的性灵之字有几人读起,却这么长年累月地站在孟溪的街头,格格不入现代的嘈杂。

    孟溪,孟溪,多么美的地名,三袁,三袁,多有名气的文人,却只能让人遗憾:孟溪,枉为这般美的名字,即使是三袁也没有让她生辉啊!

    谁之过?

    炒了几个菜,坐在孟溪的街头,就着夕阳晚风下酒。

    混坐在闲坐的、小酌的人中,穿越历史,穿越时空,看到袁宏道在与人对酒,与他人无异。他的卓尔不群只流淌在文字里,供人欣赏感喟,几百年流传。

    结账一算,区区二十元。

    我们的浪漫只需二十元!

    浪漫的烛光晚餐要两百元吧,坐在逼仄的西餐厅,哪有这般放飞的心情?我们的二十元却能收获暮春的浓浓绿茵,踏着青草,踩着悠久的过往,梳理躁动的心,让心与心更加契合,更加靠近。比之所谓的阳光沙滩,我们的浪漫是信手拈来,随时随地,不需要期许承诺,不要漫长的引颈等待,只需两颗心的默契,抬足就可实现。不是水中月镜中花,就存在于庸常的日子里,不在你的梦里,也不在别人演绎的电视剧里。

    简单的浪漫人人都能吗?好像也不是。

    这样的浪漫得走过不少人生的风雨,方能提炼出这般笃定的情怀;这样的浪漫得走过不少岁月的沧桑,走过不少世事的打磨,才能有淡定如水的心,看云卷云舒;得经过多少人事,方能悟出绚丽的爱情怎么凋落,平淡的爱情怎么反倒长久,才能真正摈弃花花世界的美酒咖啡,不为物欲左右,才能寻觅到心灵的最好栖息地;得经过不少的翻阅,才会得到慧根,看到小草没路,调侃小草撒谎,看到老牛沉思,不禁对牛弹情;

    好多人只是流连茶楼酒肆,呼朋唤友,怠慢爱人,疏忽情的维系,以为浪漫是昂贵的玫瑰花,不会开在自家的院落里。殊不知浪漫其实是路边的狗尾巴花,俯首即拾。浪漫可以在洗碗池溅开的水花里,也可在夕阳西下的阳台上,可以在平淡的一钵一粥里,可以在冬日暖阳熏热的棉被里并不是昂贵的物质就能让人感到浪漫,不是环境的雅致就能让人觉得浪漫,更不是刻意的追求就能达到浪漫,它只是一种心灵的自然,你只要看到狗尾巴花的美好。堆砌的物质一时满足得了感官的需求,却无法满足心灵的永久愉悦、

    只有心灵的恒久愉悦,才会担当得起浪漫的真正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