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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午夜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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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墨手持长刀在入夜的热闹大街上狂奔着,迎面的人们纷纷唯恐避之不及,身后那还能站着的三名混混反应过来了,吊在背后死追乱喝,虽然不敢靠得太近,却也甩不掉。

    李墨心头大燥,不住的回头,脚下跑得有些脱力了,腿脚一软,急速的跑动中一下刹停不住,重重一跤摔倒在地上,还好刀未脱手,背后传来一阵大声的喧呼,似乎很多人在庆幸李墨的此次摔跤。

    李墨心头猛然间急恨交加,急的是生怕自己就此起不来身,被人捉住,恨的是老子不能,绝不在这里倒下。一咬钢牙,跳起身来,拔腿又向前方冲刺。

    前方不远处有个拐角,李墨见状大喜,只要一进拐角,就能暂时隔断追兵的视线,实在是没有力气跑了,心里暗暗骂自己,平时怎么不多锻炼身体,才跑了这么点路,便几乎脱力。

    人在危急之中,爆发出来的潜能非常巨大,反之对身体的负担相当重,李墨觉得身体扛不住了也很正常,换在正常状态之下,以这么快速度跑完这段路程,虽然也有人能做到,比方职业运动员之类的,至少李墨自己是跑不了这么快的。

    转过拐角,映入眼前的是一个小区,真正意义上的市中心小区,小区并不大,最多不过五六幢单元楼,也没什么绿化,运动社区之类的,只是用围墙圈了起来,光秃秃一片,无遮无拦。而李墨就在这小区的入口处停住。身后人声又起,知道他们追上来了,别无选择,李墨只得一头冲进了小区内。

    迎面走过来两个保安。人有急智这话果然不假,李墨一下子收住速度,将长刀背在身后,装作极随意的闲庭信步,虽然身上沾了些血迹,不过好在这处灯光不亮,也只能赌一赌了。

    两名保安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直直朝前走去了,这时才听到背后凌乱的脚步声再度响起,知道一定是那几个人又追过来了,李墨足下再次发力狂奔起来。李墨此时的感觉并没有错,后面的人是追上来了,只不过不只是那三个混混,还有不少看热闹的好事之徒,也跟着一起吊在身后。

    奔了一圈,李墨几乎绝望了。这小区居然只有一个入口,就是在他刚刚进来的地方,高耸的围墙是在这种几乎脱力状态下的李墨没有信心攀上去的,然而背后的追兵却让他无从选择。李墨只有硬着头皮,随便找了一个单元,在确保没有人看到他的短暂时段里,冲了进去。

    不幸中的万幸,如果当时有住户或是追在后头的混混看到他闪身进来,那就成了瓮中捉鳖,必死无疑了。

    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放弃,暗暗给自己鼓劲,李墨一口气冲上了这单元的顶层楼梯间。

    这种多层的单元房并不高,只有六到八层的样子,没有电梯,也上不去楼顶。准确的说,李墨是极小心的惦起脚冲到顶层楼梯间的,因为接下来他不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处境,用“草木皆兵”这个词来形容此刻的他,毫不夸张。

    还好有几分运道,一直到顶层,都没有人上下楼,至少现在,他是安全的。

    坐在楼梯上,李墨强自按捺住心中起伏不定的情绪。客观的说,激动过后随之而来的是许多负面情绪,比如说恐惧,不错,他正在恐惧,只是个平常人,受过良好教育的平凡男生,虽然也打过架,可并没有到动刀子斩人的程度,现在身陷这种绝境之下,要说自己不后怕是假的。

    而且冷静下来之后想想,就算此刻没有被这帮人追上,就算到了警察那边,也是很难说清的,毕竟自己身上带了刀,对方可没见有什么凶器。

    心中思前想后,有些想不明白了,怎么一番冲动之后,自己倒成了坏人,街上人人喊打。虽然出发点不一定错,可使用暴力伤人这种方式,究竟是对是错,心情平复之后的李墨,隐隐间发觉自己内心竟有了些悔意。

    定了定心神,心知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事已至此,目下最重要的就是如何脱困。

    在仔细观察之下,李墨发现这楼梯间里有一样事物可以利用。不知谁家放了一大块木工板在楼道里,这板子只要稍微移动一下,相信是可以遮住身形的。

    有总比没有强,打个比方,既便是对方找不到这里来,只要楼下动静一大,这顶层的住户出门观看,看到李墨躲在这楼道里,一个电话,马上就有大把人冲上来。总不能持刀再冲进别人家里去吧,不能一错再错了。

    看来躲在这木板之后,也是最后一着,没有办法中的办法。李墨小心的移开木板,漏出一道缝隙,只身钻了进去,刚刚好容身,再在木板内换个角度费力的将缝隙掩上,这一下,就如同置身于一个极度黑暗的小空间里了,只留下一线孔隙,用以观察外面的情形。

    虽然身在顶楼,却听得到楼下的人声喧哗鼎沸,这些人回过神来之后必定不肯善罢甘休,被找到看来是迟早的事,李墨心下一片凄然,小小年纪心中竟涌出了几分英雄末路般的伤怀。

    “不行,我不可以挂在这里,怎样才能在如此不利的情形之下,把自己的损失减小到最少?是了,报警,对!报警,报警的话,至少不会有性命之忧,运气好的话,被警察带走也好过被这帮人捉到。何况我砍人的时候均留了手,这些人只伤不死,说不定可以当做治安纠纷赔些钱了事,先过了这关再说。”

    想到这,李墨掏出电话,拔通了110,极小声的说道:“您好,我要报警,是这样的情况,我刚才和人争执,动手打架了,我砍伤了几个人,现在在蓝月小区躲了起来,对方应该正在找我,我要求保护。”

    110小姐道:“刚刚我们接到了报案,警车已经到了蓝月小区了,你下来自首就可以了。”

    顿了一顿110小姐又道:“你等一下,我打个电话问一下。”

    110小姐并没有挂上电话,而是拔通了另一部电话,细细的声音小到李墨在这头怎么也听不见。

    不多时,110小姐对着电话讲道:“这样吧,你要不自己下去找警车,要不告诉我你的具体位置,我叫同事上去接你。”

    李墨顿了一顿,脑中闪过一丝犹豫,平静的说道:“好的,谢谢,我现在已经出了蓝月小区了。”说罢直接挂上了电话。

    刚刚的对话他觉得大有问题,第一,相信警察已到了楼下蓝月小区,但是自己要是这么出去,先碰到的未必是警察,最大的可能是警察和那帮人在一起,因为自己现在的身份在警察眼里,是持械行凶者,相信如果那帮人要动手的话,警察是不会管的,甚至想深一步,警察来得如此之快,而黑社会闹事一般来说是不会主动报警察的,除非,除非警匪一家,这边一出事,和他们有关系的警察马上来保驾。

    不能无视这种可能性的存在。李墨就是因为这个才犹豫的。寻求警力的支援看来不太可行,而且在李墨内心深处,仍把自己当作是一个守法的公民,自己有大好的前程,到了周一,便是一名记者了,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进监牢。

    思前想后,李墨轻轻拔通了雪儿的电话,这个时候,只有求助于身边最亲近的人了。电话响了许多声,微弱的电话响铃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大声,每响一次李墨的心头俱是一跳,生怕这时有人上来,因而发现自己的存在。

    最终电话还是无人接听。李墨深吸了一口气到肚里,不甘心的再拔,这一次雪儿的电话居然立即关机。

    他明白了,此刻的雪儿不希望被自己打扰到,先是不接电话,之后索性关了机。可是她不知道,此刻自己所处的境地,是多么的需要人来帮助。这一刻,李墨心中涌起一种被抛弃的感觉,孤立无援的感觉是很可怕,但更可怕是,是对自己最亲近人的失望。

    此时李墨的双目有些失神,浑然忘却了此刻的危境,而是回到了和雪儿的回忆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