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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你是否依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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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篇

    已是深夜零点。

    她有些不安地看着墙上的挂钟。客厅里的一切比起以往,今晚,显得更加静悄悄,仿佛知道主人的心事一样,只有强而有力的挂钟正不知疲倦地一下又一下敲打着,这一下又一下沉闷的声音犹如敲在了她的胸口。

    “今天,真是一个好日子!”她想。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了等这一天盼了多少个日日夜夜了,也曾幻想过无数次的婚礼,在今天看来,也只不过是小女孩的浪漫。如今,当一切成了事实,她终于披上了美丽的嫁衣,成了他名正言顺的新娘时,一切,又似乎显得那么世俗。非旦没有期待已久的喜悦,反而更觉得落寞了。她们都说,当女人披上嫁衣的那一刻最美。“我今天一定美极了!”她喃喃自语“可惜,他太忙了,他一定不曾细瞧于我,哎——”这一声长长的叹息另她感到十分得不安。

    而此刻,她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将自己的整个身体交给了它。突然她下意识的跳了起来,往主卧急走而去。来到梳妆台前,她将自己长长的黑发放了下来,放下的微卷的长发在齐腰的位置微微上翘,看着,竟有些调皮的样子。接着,她把视线转到了一旁的镜子,对着镜子她看到满头的乌发,和卸了妆近乎苍白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双大眼睛虽然疲倦,却依然闪着挚热的光。哦,我是美丽的,不是吗?虽然眼睛四周淡淡的细纹似乎在警告她,她已经不再是个小女孩了。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依然美丽,不是吗?她对着镜子里自己黑黑的眼珠子喃喃道。

    在不断反复注视过后,她又有些无聊地返回到客厅。半夜,竟有些凉了。那风,就是透过对面的窗口吹了过来的。初秋,真是一个适事结婚的日子,不冷也不热。这个日子是她和他一起挑选的。曾经他们想像着属于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可是,今晚,是的,有些凉了。因为已到零辰。她只有让自己的思绪不停地转着,才能打发这无聊的时间。事实上,她的小脑袋瓜子也停不下来。站在窗前,眺望着这个城市的繁华与殆尽,不经意间,往事一幕幕上演。

    还记得刚谈恋爱那会,自己纯情的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这话听着怎么这么熟悉,哦,他曾经就不只一次这样甜蜜地轻唤她。多么美好的青春,多么刻骨铭心的爱恋。两上孩子般的大人就从相识、相知、相恋、相爱直至携手一同走过了七个年头。时间怎么可以这般飞逝。

    她有些心虚的不断玩弄着自己的长发,难道我们都已经不再年轻了?我们的爱情也跟着变老了吗?她不得不承认,一切都在静悄悄的改变着。爱情从最初的挚热到现在的淡然;从最初的缠绵到现在的冷静;是的,她不得不承认,一切都变了。

    有时,她会从睡梦中醒来,看着身边的这个男人,她有片刻的迷茫,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呢?我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躺在这个人的身旁?我们相爱很久了吗?我爱他吗?是啊,曾经我多么爱他啊!在全部亲朋好友的反对声中,我表现的那么勇敢,那么义无反顾。是的,我爱他,我爱他阳光的外表;爱他张扬的性格;爱他无悔的洒脱;当然,包括他的贫穷,我一并接受。这在当时,很多人看来,都会惊叹:爱情,真的那般神奇吗!她会让一朵鲜花在沙漠里绽放的那般鲜艳吗!是的,爱情,只有在我们拥有爱情的时候,一切在常人看来的困难都不足以害怕。更何况,我们年轻,我们上进,我们有斗争下去的勇气。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经过了七年的相爱,七年的奋斗,我们都在这个城市扎下了根基,事业上也小有成绩,这本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可是,在今晚,这一切美好的东西就像过眼云烟般在脑海中飞逝。是的,这些美好的东西只存在回忆中,它在回忆中飞逝。而现实,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怕回忆也将被生活冲得淡而无味。一切都太虚幻了,太不真实了。而人性中最真实的部分,或许早已随着时间的飞逝,停在了当初的某个清晨或黄昏。想到这里,她被自己的心绪吓了一跳:“我这是怎么了?我怎么也会多愁善感起来了呢!”她有些慌乱的起身,有些迫切的想抓住一些依靠,她不允许自己再这样胡思乱想下去了。这样,会对他们的爱情造成伤害的。

    她赶紧寻找手机,对,她要听到他的声音,她要听到他挚热的声音,她要亲口告诉他,此时此刻,她多么想他。拔通了那个滚瓜烂熟的手机号码后,她在等待,她的手有些微微颤抖,她为自己发现这样的一个不争的事实而苦恼万分。他走的时候说是送朋友回酒店,可是,现在都过去一个钟了,他应该回来了,为什么迟迟不见呢?电话那头等待音拉得长长的,一下又一下,纠缠着她有些碎裂的心。时间似乎就在此刻静止了,终于,还是没有人接。她莫名的开始发慌,一下子失去了重心,重重的坐在了沙发上。等等,再等等吧。她这样跟自己讲,也许,等等,他就会回来的。

    又一阵风吹过,她走近窗户将窗子合上,拉上窗帘,端时房间里感觉温馨许多。她甚至有些后悔应该早点将窗子合上,或许那样,她的心情也会跟着好很多。

    她那么安静,她甚至忘了自己可以打开电视。她努力不让自己回想往事。因为一回想往事,她总是忍不住与现在比较。或许,爱情真的只能停留在某些时候,就像小说里记载的永远是相恋的过程,有谁可以将爱情进行到底?轰轰烈烈的不是爱情,轰轰烈烈的只是一个过程。结果呢?结果是淡忘以至遗忘未偿不可能呢?

    他,也是这样想的吗?他也一定感到生活的无味了吧。我们只是生活的凡人,不是吗?现在连接我们的不是生死相随的爱情,而是长天地久的依靠,不是吗?

    心情跌落到谷底,即便如此反复责问自己,她依然能感觉到自己是爱他的。她一定是爱他的,不然,她为何心痛?为了不能改变的现实而心痛吗?或许,我应该下定决心改变点什么?她想着。只是我应该怎么做呢?好像不管我怎么做?在我眼里看来都只是一种蓄意的隐满。哦!真是糟糕的夜晚,为什么会是今天?一想到今天他们结婚了,她一下子感到事态严重了。今天,我们结婚了吗?我们想了一百次的婚礼就是这样的结束了吗?我怎么会是一个幸福的新娘,我像极了一个深闺中的怨妇啊!哦,生活,真是能折磨人啊!

    在她不尽遐想的同时,墙上的时钟再一次敲响了一个残酷的现实,已经是零辰二点了。她一下从千头万绪的思索中回到了现实。

    “怎么,他还没有回来吗?”再次,她打起了精神,拔通了那个号码。“对不起,你所拔打的电话已关机!”冷不防,从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冷冰冰的留言。她有些呆了,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他从来都不曾关机,怎么会呢?为了证实这只是错觉,她重拔了过去。这次,她是彻底的死心了,不是错觉,是真的,他关机了。她竟一下子哭出了声。

    爱情,真的只是童话故事吗?他在新婚之夜出逃了吗?还是?她不敢再想象下去了,可是,有些画面已经出现了:比如漂亮的女人;高脚的红酒杯子;柔软的抱枕;暧昧的眼神,鲜艳的红唇她有些抓狂了,一刻也呆不住了。

    在此刻看来,今天的婚礼似乎只是一个形式,或许在她们彼此心中,他们的婚礼在他们最初相识的时候已经举行了。他们的婚礼应该是在出租房里;他们的婚礼没有任何人的祝福;他们的婚礼只有彼此真挚的相望;他们的婚礼纯情又简单,手拉着手,肩靠着肩,任时间一分一分渡过。是的,现在的婚礼,只是一个形式。哦!七年了,为什么会等来这样的一个形式?他不爱我了吗?我还爱他吗?我一定还是爱他的,如果不爱,为什么?记忆没有随着时光流逝,回想他的面容,我的心依然起伏难平,可恨啊可恨,一切都已成为过去。只有这夜,这夜色中的天空,一如从前那般美丽。我不知道,他是否还依然爱我?如果爱我?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一次次分离,真的是因为以后在一起的日子还长着吗?真的是因为有忙不完的事情,做不完的工作?

    而此刻,他不回来了吗?不行,我要去找他!她触电般从沙发旁站立了起来,熟练地将秀发揽到了脑后,我要去找他,一刻也等不了了!可是,他又在哪里呢?不管他在哪里?我也要去找他,去找属于我的爱情。在她一阵慌乱的思索中,她似乎找到了坚持下去的勇气。

    就在这个时候,门被悄然打开了。他有些疲惫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她有些失控地哭出了声,泪流满面,眼角却分明写着激动和欣喜。见此状,他有些不安,更多的却是意外。发生什么事了吗?他想,还未开口。她是急忙上前拥抱着他:“我想你,我真的好想你。”他有些慌张,继而又有些内疚,而后被幸福感牢牢包围。好久,都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依稀仿佛回到了从前。他伸手轻拂她的长发,一只手轻拍着她的肩:“对不起,因为”她慌忙抬头合上了他的嘴,此刻,什么都不要说了,他回来了,是自己太多想了。她为刚才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她以为自己多么像一个弃妇,在自己的新婚之夜被抛弃,多么可笑的想象啊!

    而此刻,这个画面多么美好!她想,没有过多的言语,一切又仿佛回到了从前,彼此深深拥抱,抱得很紧很紧,深怕对方不明白自己是多么爱彼此,一刻也不想分离了,她真想时间就此停住,就算没有天长地久又有什么关系,她只在乎此刻真实的拥有。

    下篇

    送完了朋友们,一个人开车驰在色彩斑斓的街道上,不用看手表,他也知道已经是深夜一点了。在前一刻钟他还归心似箭,而此刻,他的头脑一片混乱。他几乎要大声喊叫,才能渲泄内心的压仰。多少年过去了,七年了,整整七年了,他和她终于携手走进了婚姻的礼堂。

    曾经她多么爱我,他这样想着,可是,如今,一切好像都过去了。那些年,我们一直追着的爱情,他傻笑。有一刻,他竟有些迷茫,她还爱我吗?如果她爱我,她的眼神为什么不再挚热?如果爱我,为什么一个晚上了,一个电话也不曾打来?如果爱我,为什么?为什么?一次次让我离开这个家去做忙不完的工作?难道是她已不再需要我了吗?难道我们的眷恋消失了,我们的爱情消失了吗?时间真得太可怕了。一定是被时间欺骗了,以为会一直缠绵直到天长地久,以为会一直这样心心相昔永不分离。可是,就在今天,就在我们步入了婚姻的礼堂,突然之间,就发现了,我们已不再年轻,一切也都变了。我们相爱吗?是的,我们是相爱的,爱的实在,我们会天长地久,但,再也不会有轰轰烈烈的感觉;我们一定也会永不分离,但真的不会有生死相随的冲动了吗?

    一阵手机铃声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是她打来的吗?是的,是她打来的。她一定也是牵挂着我的。这样想着,他赶紧伸手去接,突然一个想法征服了他,如果我不曾接这个电话,她会担心吗?记得热恋的时候,她总是一个又一个打来电话。如果他哪次手机不在身上,再次握起时,总能看到十来个未接电话。每当此时,他总是能感觉到她深深的爱恋,这种幸福感来得那充实,总能影响着他一整天的心情。曾几何起,这种感觉再也没有了,再也见不到十来个未接电话了,她一定不再着急他的不接电话,她一定太习惯了,她一定不再那么牵挂于他。所以,她那么坦然面对。

    正在他思索着要不要接这个电话的同时,铃声停了。他告诉自己,如果她马上再打来电话,他就接,他要赌一下。如果她没打来,说明她已经不是很在乎他了,他的心抽动了一下。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他把车停在偏僻的街道旁,下了车,诺大的一个男人席地坐在了旁边的花坛上,他使劲抽着烟,使劲抽着,由于抽太猛呛了几口。他绝望了,她不再打第二个电话,半个小时过去了,她真的不再打第二个电话了吗?于是,他笑了,有些坏坏的笑了,他伸手拿过手机,按住了关机。既然,你不给我这个希望,我也好让自己彻底死心。我输了,他想。这个赌我是输定了,她一定没有我爱她来得深,她一定不曾想过我为了她的这个电话,失落至极。

    不曾想过,秋天的夜这般寒了。她睡了吗?他有些疲惫的起身,灭掉了手中的烟,抬头望了望星星,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夜空已不再美丽,再也见不到星星了,那一闪一闪能给人带来希望的星星

    他让自己在凉风中继续细想,直到手表显示已经是深夜二点了。他突然又有些怪自己的任性了。万一,她还在等他,万一,她生气了怎么办?今天,可是他们结婚的日子。他匆匆上了车,让思绪再一次回到了现实。他感到自己年轻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撞击着,他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激动吓了一跳,他知道,这是来自对她的关心。他在心中默默念道:“亲爱的,不管你是否依然爱我?我的心永远只为你心跳。”

    而此刻,收音机里正在播着一首曲子,纯纯的男声,轻轻地唱着:

    当初的那种感觉究竟哪去了

    我们抱着紧紧抱着的心跳

    轻轻的耳语动听的天籁

    一杯水都有世间最美的味道

    天蓝得不得了心在热气球上飘

    你脸上的红潮是我幸福的预兆

    怎么突然之间什么都变了

    我成了你眼中一棵狗尾草

    你说这日子越来越无聊

    难道这是个危险的信号

    他听着歌,合着此刻落寞的心情,恐慌再一次占具着他的心房。他用近乎有些痴痴的表情,从倒车镜中偷窥着自己的心情,他看到,某个人无奈的脸庞,冷不防一滴泪划下,冰冰凉凉

    在楼梯口处他有些犹豫的将钥匙插了进去,他希望她已经去睡了,不!不!他希望她依然等着他,这种矛盾的心情让他自己都有些害怕。

    终于,门被悄悄打开了。接下的一幕让他有些愕然,他看见了她挚热的眼神;看见她受伤的样子;也看见了她的万般委屈;顿时有一股暖流在心底慢慢的荡开,而后又万分心疼她的模样。我这是怎么了?我让她难过了,她一定等急了,刚进门的那个瞬间,她无助极了,努力地寻找着依靠,我真该死。他鼓起勇气解释:“对不起,因为”

    她合上了他的嘴,只是急忙上前拥抱了他。他知道了,她是爱他的!

    许久,他们只是紧紧拥抱在一起。这种感觉,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