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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君子与真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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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伪君子是两面派,露在阳光里的是慈眉善目,是正直,是伟岸;他未净的六根埋伏在人不知鬼不觉里,所有的龌龊都被华丽地包装,因此具有极强的迷惑性。甚至连海子二这样的高手都以为“伪君子还有道德标杆,还有行为指南”这道德标杆和行为指南无疑正是所谓君子的言行举止,这君子作风扇出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当然就有了迷人的风采。但伪君子是有目的的,因而也是可怕的。

    是什么让他处心积虑地装成这样?伪君子既然贴上了“伪”的标签,就说明他惺惺作态的一面;而这种伪装,是扮成高尚的君子样,因此他极容易获得一展君子之风的权利:可以发表“杀身取义舍身成仁”的豪言而面无愧色,可以斥责别人“喻于利长戚戚穷斯滥难为养”而大义凛然,可以享受别人“文质彬彬高山仰止”的赞叹而恬然心安;在仪表上也可冠冕堂皇衣服楚楚;在生活上也可以发点“割不正不食席不正不坐”的脾气;失意时还可以发点世道人心的牢骚;对学生可骂“朽木不可雕”对老人可骂“老而不死”人们也觉得没什么不妥。

    是什么让他处心积虑地装成这样?更多是他骨骼里的野心。满口仁义道德,却满肚子男盗女倡;循规蹈矩,却有司马昭之心;义不容辞,却是利欲熏心。那个叫及时雨却叫梁山背时的宋江,那个一身正气却善于告密的荣禄,那个叫君子剑的岳不群,是其代笔。他们欺骗了很多人,他们害了很多人;他们欺骗的人越多,害的人就越多。伪君子的道德标杆和行为指南,是君子式的,也是他们当虎皮而扯的大旗,卖狗肉而挂的羊头;借君子之鸡而生险恶之蛋,借仁义之刀而杀不利之人。

    真小人不折不扣当小人。外表上就是坏人胚子。眉是贼眉,眼是鼠目,头也是獐头,说话流利点就叫作摇唇鼓舌大放厥词,结巴一点就说是词不达意胸无点墨。他说好话就是马屁,当儿子装孙子;说坏话就是狗血,扇阴风点鬼火。那个遭阮籍白眼之讥的凡鸟之凤嵇喜,那个黄世仁,那些中国早期电影里的汉奸翻译,都是代表。当然也可怕(有时,这真小人还因他的真性情而可爱呢,如那个淫贼田伯光)。可是他们让你总有个心理准备,大家惟恐避之而不及,总不愿与之发生关系。发现君子之伪时,我们还不愿相信不敢相信;而对真小人,他们的真往往被我们忽略掉。别只说真小人干坏事“无所顾忌”伪君子在背后干坏事更无所顾忌。真小人不分人前背后,但由于大家对他们的认知与防患,他们背后做坏事也与人前做差不多;而伪君子在人背后做,人们又毫不怀疑,所以伪君子做坏事能做得更“绝”做得更彻底;真小人做了坏事我们第一时间就知道,伪君子做了坏事我们只有等待时间的裁判。伪成君子,不就是想获得一个整人而人不疑的好环境吗?真做小人,不就是缺乏一套金玉裹败絮的伎俩吗?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恶人恶语,你恶心而有戒备;如坐春风,你舒服而无提防。伪君子与真小人,孰最可怕孰最可恨?苏东坡为何难突围,不就是因为围攻他的正是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吗?

    2006-8-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