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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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荏苒,人事沧桑。一晃,十年就这样被抛在脑后。十年来,我先后进修了两次,调换了三个学校。我真没想到,当一名老师居然如此艰辛,社会发展的如此让人难以捉摸。
当我无缘无故被排挤出了贾村小学之后,我只好无奈地去许镇中学任教。许镇的一切对来说是那么的陌生,在许镇我又一次陷入孤独沉寂的境界中。
通往许镇中学的路边有一个铁匠铺,每次当我从铁匠铺走过时,年轻的铁匠便停下手中的活儿向我微笑,我也礼貌地向他微笑致意。这是一张陌生而熟悉的面孔,经过极力回想,我终于想起了这张面孔。于是便有了这样的寒暄——
“你是王二的弟弟?”
“嗯!”
“你哥现在好吗”
“好!”
“你爹好吧”
“好!”
十年前,我师范毕业,分配到了偏僻的王村小学。五年级有一个叫王二的同学,品学兼优,但不知何因辍学了,为此我进行了家访。原来他家是个贫困户,无法供他兄弟二人上学,二人中间必须有一个选择辍学,他就把上学的路让给了弟弟,自己放弃了学业,回家务农。当我告诉他父亲他的学习成绩优异,放弃学业十分可惜时,他父亲流下了无奈的泪水。是啊!上学固然重要,但温饱问题解决不了,上学谈何容易。我对他父亲说王二的学杂费我来想办法,让王二把小学读完。开始他父亲不同意,说娃读完了小学又想读初中怎么办。后来在我的再三劝说下,他父亲才答应他把小学读完。
这就是我记忆中的王二和他的弟弟。
从此以后,我经常去铁匠铺和铁匠寒暄。开始我叫他王师,后来改叫李师。因王师在许镇的李家招了女婿,并且开了这个铁匠铺。慢慢地我和他混熟了,成了朋友。那天,我问他怎么成了铁匠,他说是他哥教的。我又问他哥是怎么成为铁匠的,他说——
哥小学毕业的那一年,爹就让哥在家务农。有一次,哥和我赶着一群骡子去离家很远的山地里驮捆子,到了地里,哥和我用麻绳扎好捆垛子,使出全身力气抬起垛子往一只骡子身上搭,可是那只骡子十分狡猾,当我俩抬起搭时,它便往前迈一下,连续这样搭了好几次也没搭上。这下却惹恼了我哥,开始哥对我破口大骂,怪我力气小,然后破口大骂那头骡子,并拣起地里的土坷垃乱砸骡子,骡子受惊跑回了家。一不做,二不休。哥气急败坏地拿出打火机点了一只烟,然后把扎好的垛子点了,扬长而去。我回去把发生的一切如实地向爹作了汇报,爹气得一句话也没说。
哥失踪两年后,却奇迹般回到家里,并且在村子上开了一个铁匠铺。开初,铁匠铺里的生意非常清冷,因为村子小,没有多少铁匠活可干。可是哥没有气馁,他将自己辛辛苦苦打造出来的锄头、铲子、镰刀、切刀等用具全部亏本出售,这样不到半年时间,哥便成了远近闻名的铁匠了。十里八乡的农民喜欢使用哥打的用具,有的甚至慕名而来。靠打铁,哥不仅挣回了自己先前的亏本,并且发家致富,在家里盖起了二层小洋楼,村子里的人都向哥伸出了大拇指。
那一年,哥扬长而去,连滚带爬,一口气跑到格尔木。初来乍到,举目无情。好些天哥一直在火车站周围徘徊,身上所带的钱全花光了。一天,已经两三天没吃东西的哥不幸昏到在大街上,被一位好心的铁匠老师傅救起,并且收留了哥。老铁匠是山西人,大概五六十岁了,身边有两个徒弟,都不太中用。哥聪明伶俐,老铁匠一眼就看中了我哥,哥一开口,他便收哥做了徒弟。哥在格尔木打了两年铁,学好了手艺。
两年后,老铁匠回了老家。哥思家心切,便也赶回家里。
哥说打铁一要靠手艺,二要靠诚实。哥打起铁来十分认真细心,从不马马虎虎,应付了事。别人买去的用具,有毛病找上门来,哥二话不说撂下手里的活,耐心地修理,直到他们满意为止。几年来,铁价涨了又涨,可是哥的用具却一分钱都没涨。
一次,许镇的李大爷走了五十里山路,来哥的铁匠铺买了五把镰刀,李大爷走后,哥发现李大爷多给了二十元钱。李大爷再来时,哥向李大爷说明了情况,退还了他的二十元钱,这件事把李大爷感动的热泪盈眶,赞叹不已。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成亲。就是这位李大爷看中了哥的人品,想把独生女儿许配给哥,他领着女儿来相亲,他的独生女儿也一眼看中了哥,但是李大爷嫁女儿有一个条件,就是要哥做插门女婿,于是哥便来到了许镇——
听到这里我惊讶地打断了他的话。
“怎么!你哥也在许镇,你怎么不早说!”
“荣老师,你别急,待会儿我领你去我哥家。”
他哥的故事讲完了,他把我领到了他哥家。他哥家里的二层小洋楼十分漂亮,屋里的陈设美观而又富足。半天不见他哥,他好像成了这里的主人。
“你哥呢!”
“荣老师,你别急!哥一会儿就来,哥让你先吃饱肚子。”
一个大眼睛、胖墩墩的年轻媳妇,端来了一盘子羊肉,几碟小菜,还拿来了两瓶青稞神。
“这是你嫂子?”
“嗯!”
他诡秘地笑了笑,端起酒碟向我敬酒。我又一次看了看这熟悉又陌生的脸庞,猛然醒悟。
“你就是王二,不是王二的弟弟。我弄错了,你将错就错,真有你的,好一个王二!”
“现在的日子过的不错嘛!”
“多亏党的好政策啊!”
我喝了四杯酒,心里不是滋味。十年没有见面,王二肯定会问我的故事,我不知从何说起。
光阴荏苒,人事沧桑。一晃,十年就这样被抛在脑后。十年来,我先后进修了两次,调换了三个学校。我真没想到,当一名老师居然如此艰辛,社会发展的如此让人难以捉摸。
当我无缘无故被排挤出了贾村小学之后,我只好无奈地去许镇中学任教。许镇的一切对来说是那么的陌生,在许镇我又一次陷入孤独沉寂的境界中。
通往许镇中学的路边有一个铁匠铺,每次当我从铁匠铺走过时,年轻的铁匠便停下手中的活儿向我微笑,我也礼貌地向他微笑致意。这是一张陌生而熟悉的面孔,经过极力回想,我终于想起了这张面孔。于是便有了这样的寒暄——
“你是王二的弟弟?”
“嗯!”
“你哥现在好吗”
“好!”
“你爹好吧”
“好!”
十年前,我师范毕业,分配到了偏僻的王村小学。五年级有一个叫王二的同学,品学兼优,但不知何因辍学了,为此我进行了家访。原来他家是个贫困户,无法供他兄弟二人上学,二人中间必须有一个选择辍学,他就把上学的路让给了弟弟,自己放弃了学业,回家务农。当我告诉他父亲他的学习成绩优异,放弃学业十分可惜时,他父亲流下了无奈的泪水。是啊!上学固然重要,但温饱问题解决不了,上学谈何容易。我对他父亲说王二的学杂费我来想办法,让王二把小学读完。开始他父亲不同意,说娃读完了小学又想读初中怎么办。后来在我的再三劝说下,他父亲才答应他把小学读完。
这就是我记忆中的王二和他的弟弟。
从此以后,我经常去铁匠铺和铁匠寒暄。开始我叫他王师,后来改叫李师。因王师在许镇的李家招了女婿,并且开了这个铁匠铺。慢慢地我和他混熟了,成了朋友。那天,我问他怎么成了铁匠,他说是他哥教的。我又问他哥是怎么成为铁匠的,他说——
哥小学毕业的那一年,爹就让哥在家务农。有一次,哥和我赶着一群骡子去离家很远的山地里驮捆子,到了地里,哥和我用麻绳扎好捆垛子,使出全身力气抬起垛子往一只骡子身上搭,可是那只骡子十分狡猾,当我俩抬起搭时,它便往前迈一下,连续这样搭了好几次也没搭上。这下却惹恼了我哥,开始哥对我破口大骂,怪我力气小,然后破口大骂那头骡子,并拣起地里的土坷垃乱砸骡子,骡子受惊跑回了家。一不做,二不休。哥气急败坏地拿出打火机点了一只烟,然后把扎好的垛子点了,扬长而去。我回去把发生的一切如实地向爹作了汇报,爹气得一句话也没说。
哥失踪两年后,却奇迹般回到家里,并且在村子上开了一个铁匠铺。开初,铁匠铺里的生意非常清冷,因为村子小,没有多少铁匠活可干。可是哥没有气馁,他将自己辛辛苦苦打造出来的锄头、铲子、镰刀、切刀等用具全部亏本出售,这样不到半年时间,哥便成了远近闻名的铁匠了。十里八乡的农民喜欢使用哥打的用具,有的甚至慕名而来。靠打铁,哥不仅挣回了自己先前的亏本,并且发家致富,在家里盖起了二层小洋楼,村子里的人都向哥伸出了大拇指。
那一年,哥扬长而去,连滚带爬,一口气跑到格尔木。初来乍到,举目无情。好些天哥一直在火车站周围徘徊,身上所带的钱全花光了。一天,已经两三天没吃东西的哥不幸昏到在大街上,被一位好心的铁匠老师傅救起,并且收留了哥。老铁匠是山西人,大概五六十岁了,身边有两个徒弟,都不太中用。哥聪明伶俐,老铁匠一眼就看中了我哥,哥一开口,他便收哥做了徒弟。哥在格尔木打了两年铁,学好了手艺。
两年后,老铁匠回了老家。哥思家心切,便也赶回家里。
哥说打铁一要靠手艺,二要靠诚实。哥打起铁来十分认真细心,从不马马虎虎,应付了事。别人买去的用具,有毛病找上门来,哥二话不说撂下手里的活,耐心地修理,直到他们满意为止。几年来,铁价涨了又涨,可是哥的用具却一分钱都没涨。
一次,许镇的李大爷走了五十里山路,来哥的铁匠铺买了五把镰刀,李大爷走后,哥发现李大爷多给了二十元钱。李大爷再来时,哥向李大爷说明了情况,退还了他的二十元钱,这件事把李大爷感动的热泪盈眶,赞叹不已。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成亲。就是这位李大爷看中了哥的人品,想把独生女儿许配给哥,他领着女儿来相亲,他的独生女儿也一眼看中了哥,但是李大爷嫁女儿有一个条件,就是要哥做插门女婿,于是哥便来到了许镇——
听到这里我惊讶地打断了他的话。
“怎么!你哥也在许镇,你怎么不早说!”
“荣老师,你别急,待会儿我领你去我哥家。”
他哥的故事讲完了,他把我领到了他哥家。他哥家里的二层小洋楼十分漂亮,屋里的陈设美观而又富足。半天不见他哥,他好像成了这里的主人。
“你哥呢!”
“荣老师,你别急!哥一会儿就来,哥让你先吃饱肚子。”
一个大眼睛、胖墩墩的年轻媳妇,端来了一盘子羊肉,几碟小菜,还拿来了两瓶青稞神。
“这是你嫂子?”
“嗯!”
他诡秘地笑了笑,端起酒碟向我敬酒。我又一次看了看这熟悉又陌生的脸庞,猛然醒悟。
“你就是王二,不是王二的弟弟。我弄错了,你将错就错,真有你的,好一个王二!”
“现在的日子过的不错嘛!”
“多亏党的好政策啊!”
我喝了四杯酒,心里不是滋味。十年没有见面,王二肯定会问我的故事,我不知从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