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事故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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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0年九月十六日，晚上十一点零三分。
高能核物理研究所。
一声极其尖锐的声音忽然爆发开来，在一点五秒内传遍了整个研究所，防护系统突然失灵，全体研究人员只觉听力瞬间丧失，直到半分钟后，听力才渐渐恢复，防护系统自行重启。
而那甚至能使系统暂时性失灵的声响，却源于地下第七层。研究所建于地下，为树枝型结构，中间是电梯管道：电梯共有五个，在每一层分别通往不同的房间。而只有五号电梯才能直通最底层，直通那被称为研究所最高机密的实验室。
核辐射引导基因定向突变实验室。
一个约莫三十来岁的男子，一副国字脸，穿着白大褂，此刻就在这实验室内，默然不语。他站在实验台前，望着破碎的容器，面露愁苦之色，等良久后，他缓缓踱步走到实验室门前，叹了口气，按下了红色按钮。
整个地下七层，共三十一个实验室以及位于中央地带的七个指挥台同时发出刺耳的警铃声。
没有感情的机械女音蓦然在每一个实验室中回荡，“一级红色警戒，一级红色警戒，请全体研究人员迅速撤离，请全体研究人员迅速撤离……”
此刻研究所内的所有成员在听到机械女音响起时，有大多数表现出疑惑和不解。因为一级红色警戒标志着最高级别的预警，除非出了足以波及整个研究所的重大事故，否则一般情况二级和三级警戒就足以解决。
可现在出了一级警戒，意味着研究所内的所有人，无论此刻在做什么工作，无论做的工作有多么重要，都必须立即停止，并要以最快的速度撤离研究所。
“出了什么事？”
这是几乎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可来不及等到答案，他们就得先出去了。
红色按钮上方的内部电话突然响起“铃铃”声。这声音依旧尖锐而刺耳，但比起红色警戒的声音却显得悦耳动听了许多。
电话刚响起两声，中年男子便接通了电话。他似乎早就预料到电话会响，所以在按下警戒按钮后就一直在旁边等待。
他刚把电话放在耳朵旁，一道浑厚的声音便突的响起，就像一头炸毛的老虎，充满怒意，“韩国立，刚才那个声音是从你实验室发出的？你知不知道整个系统都重启了？！还有为什么要按一级警戒按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给我说清楚！”
韩国立面容却显得很平静，尽管他明白此次事件到底有多么严重。他不紧不慢回道：“第三十七次白鼠实验，成功了。”
“成功了？！”电话那头响起一声带着惊喜的大喊。
“是的，成功了。我们在经历无数次失败后，不仅成功控制辐射当量让小白鼠存活了下来，而且定向突变研究也取得了进展。”韩国立道。
“那为什么……难道是……？！”电话那头的声音显得有些焦急。
韩国立道：“是的，小白鼠实验体跑了。”
“跑了？怎么跑的？！”
韩国立道：“当实验进行到关键的时候时，控制辐射当量的仪器出现了问题，把强度提升了十倍。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小白鼠不仅没死，反而似乎获得了什么特别的能力。它以非常快的速度破开了上方的防护屏障，成功逃离了实验室。
我不知道它发生了什么异常变化，但任何一个基因变异的生物携带的病毒都具有感染倾向。所以……”
老人缓缓低沉道：“所以什么？！”
“所以我建议实验室内部人员尽快毁掉所有资料，这样我们被国家安全局逮住的时候还可以争取减刑几年。”
“韩国立！你……可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
“我当然知道，几十年的研究成果全都化为一旦了，但就算这样也比被作为证据强。
还有一件事我要特别说明，如果实验体小白鼠真的携带病毒，那它的传播性一定会非常强！所以我建议老李你尽快通知政府部门，附近军队，尽量在最短的时间撤离L市，在附近的h市建立临时防护网，争取在事态还没有太过严重之前，做到损失最小化。”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后，那个老人回道：“你说的这些我都会去做的。但你也应该知道，无论你怎样想去尝试挽救，作为引起这件事的罪魁祸首，你还是脱不了干系。”
韩国立平静道：“我知道。”
他挂上了电话。
韩国立转过头来，只见一个身材高挑，面容白净，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的女人，双手交叉放在身前，静静的站在他的身后。女人也穿着一身白大褂，面容平静，就算警报声刺耳，整个实验室内布满着闪烁的红光，她依旧没有半分焦急神色。
在这短短几分钟时间内，她如同换了一个人。
见韩国立回头朝自己望来，女人点头，微微一笑。
韩国立却皱眉道：“小李，为什么还不走？”
李琪道：“起先我还以为博士你也要走，可我离开实验房间后，发现你并没有跟来，于是我又回来了。”
博士是在跟李宗所长打电话吗？”
韩国立叹了口气道：“不然呢。小李你先走吧，不用再等我了。”
“那博士你呢？”
韩国立没有说话，轻轻挥了挥手。
小李说了一句小心，离开了这座实验室。
李琪来到电梯门前，见到五号电梯已经封闭，她只好沿着环形走廊往上走，回到第六层时，她见到许多同样身着白大褂的研究员和助理在走廊上奔跑着，有的人跑的很快，有的人跑得比较慢。有的人双臂紧握着怀里的一沓文件，有的人手里什么都没有，有的人把白大褂都脱了，只留下一件短袖......虽然情况危急，但在场的每个人不约而同的沉默着。
走廊上，只有鞋子碰到地板的声音。
这是个有着足足二十年历史的研究所，但每个人都知道，一级警戒过后意味着什么。
一旦他们这次走出了大门，以后便不会再有回来的可能。
李琪将手放入衣兜，摩挲着那块U盘，平静的表情下，谁又知道她藏着什么心事？
......
韩国立站在那台他用了二十年的电脑前，蹲下身，拆开主机，从内取出了一个小型硬盘。这个硬盘储存着总共三十七次白鼠实验的全过程。他拿着硬盘，沉默下来，眉头紧锁，似乎内心在做剧烈的斗争。但片刻后，他还是一甩手，将那硬盘甩飞了出去。
在几声叮当撞响后，它便到了不知哪个隐秘的角落。
他双手使劲揉着太阳穴，但无论怎样揉都无法减轻头部的剧痛。
突然他面容狰狞起来，抄起旁边的椅子，猛地一挥，把显示屏打烂，后又猛地一脚，把主机踹碎。做完这些后，他长长舒了一口气，后退几步，几乎仰天栽倒，但还是摇摇头，把身形稳住了。
在最后时刻，他又回头看了一眼那装有实验体的容器，然后拍拍手，再不回头，大步离开了实验室。
走廊之上散落着满地的文件，却再也没有任何脚步声。这庞大的研究所，此时只剩了他一人。
但他丝毫不感到慌张，只是沿着环形走廊往上慢慢跑动。
走廊很长，但他的体力却相当的好，非但不停，甚至还越跑越快。终于在跑了十几分钟后，他看到了通道的尽头。
来到大门口后，他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将其插入一个凹槽中，这凹槽其实十几年都没动过了，但由于每半年上一次漆，涂一次油，所以依旧显得很新。
钥匙很顺利的插进了里面，将它转动一圈后，他拔出钥匙，一松手，又把它丢在了通道里面。
整个研究所都建在地下，而在门外却是一间极为普通的木屋。
他站在木屋的地板上，低着头，望着旁边这扇直径三米的圆形大门，渐渐合拢，木制的地板作为它的外部伪装，与周围契合一体，哪怕过去二十多年，仍旧没有半点瑕疵。
一个站在门口的老人突然说道：“看完了，该走了吧。”
这老人正是这座研究所的所长，李宗，他已经在这里有一会儿了。今天的他穿着一件黑色大衣，看起来格外隆重。
他的嘴里叼着一支雪茄。
老人将雪茄拿下，吐出一口浓烈的烟雾，来到韩国立旁边。
韩国立道：“认识你十几年，想不到你还会抽烟。”
李宗道：“其实我以前是个烟鬼，只是研究所禁烟，就把它戒了。”
韩国立道：“那你现在为什么又要抽呢？”
李宗道：“我本来以为已经戒了，但直到刚才看到大门关上了，我才发现我没有。”
韩国立沉默下来。
李宗道：“还看什么，有什么可看的。”
韩国立道：“退路都安排好了吗？”
李宗道：“几分钟前飞机就到了，现在除了你跟我，其余人都上了飞机，已经往首都飞去了。”
韩国立道：“小李呢？”
李宗怔了怔，挠头道：“你说你的助手啊，李琪那丫头......我没有注意，应该早就走了吧。”
韩国立点点头，说道：“老李，把雪茄借我用用。”
李宗从口袋里拿出一根雪茄，递了过去，笑道：“看你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想不到竟然也是个烟鬼，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韩国立拿过他递来的烟，点上火后，左手在衣领里掏出一个不锈钢小酒瓶，打开盖子，往他那递了递，说道：“我不是烟鬼，倒是个酒鬼。高浓度伏特加，要来一口吗？”
李宗连忙摆手，示意他把酒瓶拿开。
韩国立笑了笑，酒瓶倾倒。
酒水洒在脚下的地板上，透过地板上的一个个小孔流到地下。
研究所在地面上布置着足有上千个透气孔，大多分布在木屋外的田地中，地点都很隐秘，这个小孔正是其中之一。
不过透气孔的分布位置，整个研究所中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
韩国立算其中之一。
直到将整瓶酒都倒空，一滴不剩后，他才收起酒瓶，淡淡道：“里面系统都关了吗？”
李宗道：“一分钟前刚刚关闭。”
韩国立道：“你先出去吧，这个雪茄我不会还你了，出去后再给你买个新的。”
李宗道：“我这个雪茄可是古巴珍藏版，抽一根少一根，你怎么还我？”
韩国立道：“这样啊......既然还不了，那就不还了。”
他把雪茄一竖，松开手，让它从透气孔中穿过。
这个透气孔很小，长宽只有五厘米，但扔雪茄还是够用了。
韩国立心中默默推算，酒顺着管道往下流，现在应该已经流的很深了。
果然，在雪茄将酒点燃后，燃起的大火一路往下蔓延，很快便将通道烧的通红。
不久过后，一股白色的烟雾从透气孔中缓缓飘出。
李宗骂骂咧咧的走出了木屋。
他刚出来，却又见到周围的田地中也飘出了大股浓烟，这一瞬间，他竟感觉自己身在云雾。
门口不远处，停着一架武装直升机。
李宗爬上直升机之后，韩国立紧接着也爬了上来。
韩国立道：“我们现在应该不是回首都吧。”
李宗把雪茄扔出窗外，笑了笑，说道：“当然，你捅出那么大的篓子，总不能一走了之。就算要走，在走之前也要找人来收拾。”
韩国立道：“这个篓子可能有点大，你确定你找的那个人，能收拾的了？”
李宗露出一抹阴险的笑容：“反正无论收不收拾得了，你都是跑不了的。”
韩国立面无表情。
李宗打的什么谱，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可这个五十来岁的老头或许永远都不会明白，自打一开始，他就没想跑。
谁惹出的祸谁来承担，这本就是再浅显不过的道理，只可惜世上的大部分人，活得时间越长，就越容易忽视它。
结果只能把麻烦越惹越大。
直升机爆出一阵轰鸣声，慢慢飞向高空。
一个女人站在木屋后方的田野中，望着那个越来越小的灯点，面容露出笑意。
此人正是李琪，此时的她穿着一件黑色风衣，至于那件白大褂，早就被她随便丢在走廊里了，想必现在早已经化为灰烬。
大火已经将整个屋子都烧了起来，既然都烧到了木屋，那么研究所里面也肯定烧得差不多了。
李琪抬着头，喃喃道：“韩国立......你不要怪我，要怪，只怪你选错了路。”
直升机越飞越远，终于只剩了一个黑点。
她后退几步，走进一辆黑色越野车，发动油门，径直离去。
2150年九月十六日，晚上十一点零三分。
高能核物理研究所。
一声极其尖锐的声音忽然爆发开来，在一点五秒内传遍了整个研究所，防护系统突然失灵，全体研究人员只觉听力瞬间丧失，直到半分钟后，听力才渐渐恢复，防护系统自行重启。
而那甚至能使系统暂时性失灵的声响，却源于地下第七层。研究所建于地下，为树枝型结构，中间是电梯管道：电梯共有五个，在每一层分别通往不同的房间。而只有五号电梯才能直通最底层，直通那被称为研究所最高机密的实验室。
核辐射引导基因定向突变实验室。
一个约莫三十来岁的男子，一副国字脸，穿着白大褂，此刻就在这实验室内，默然不语。他站在实验台前，望着破碎的容器，面露愁苦之色，等良久后，他缓缓踱步走到实验室门前，叹了口气，按下了红色按钮。
整个地下七层，共三十一个实验室以及位于中央地带的七个指挥台同时发出刺耳的警铃声。
没有感情的机械女音蓦然在每一个实验室中回荡，“一级红色警戒，一级红色警戒，请全体研究人员迅速撤离，请全体研究人员迅速撤离……”
此刻研究所内的所有成员在听到机械女音响起时，有大多数表现出疑惑和不解。因为一级红色警戒标志着最高级别的预警，除非出了足以波及整个研究所的重大事故，否则一般情况二级和三级警戒就足以解决。
可现在出了一级警戒，意味着研究所内的所有人，无论此刻在做什么工作，无论做的工作有多么重要，都必须立即停止，并要以最快的速度撤离研究所。
“出了什么事？”
这是几乎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可来不及等到答案，他们就得先出去了。
红色按钮上方的内部电话突然响起“铃铃”声。这声音依旧尖锐而刺耳，但比起红色警戒的声音却显得悦耳动听了许多。
电话刚响起两声，中年男子便接通了电话。他似乎早就预料到电话会响，所以在按下警戒按钮后就一直在旁边等待。
他刚把电话放在耳朵旁，一道浑厚的声音便突的响起，就像一头炸毛的老虎，充满怒意，“韩国立，刚才那个声音是从你实验室发出的？你知不知道整个系统都重启了？！还有为什么要按一级警戒按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给我说清楚！”
韩国立面容却显得很平静，尽管他明白此次事件到底有多么严重。他不紧不慢回道：“第三十七次白鼠实验，成功了。”
“成功了？！”电话那头响起一声带着惊喜的大喊。
“是的，成功了。我们在经历无数次失败后，不仅成功控制辐射当量让小白鼠存活了下来，而且定向突变研究也取得了进展。”韩国立道。
“那为什么……难道是……？！”电话那头的声音显得有些焦急。
韩国立道：“是的，小白鼠实验体跑了。”
“跑了？怎么跑的？！”
韩国立道：“当实验进行到关键的时候时，控制辐射当量的仪器出现了问题，把强度提升了十倍。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小白鼠不仅没死，反而似乎获得了什么特别的能力。它以非常快的速度破开了上方的防护屏障，成功逃离了实验室。
我不知道它发生了什么异常变化，但任何一个基因变异的生物携带的病毒都具有感染倾向。所以……”
老人缓缓低沉道：“所以什么？！”
“所以我建议实验室内部人员尽快毁掉所有资料，这样我们被国家安全局逮住的时候还可以争取减刑几年。”
“韩国立！你……可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
“我当然知道，几十年的研究成果全都化为一旦了，但就算这样也比被作为证据强。
还有一件事我要特别说明，如果实验体小白鼠真的携带病毒，那它的传播性一定会非常强！所以我建议老李你尽快通知政府部门，附近军队，尽量在最短的时间撤离L市，在附近的h市建立临时防护网，争取在事态还没有太过严重之前，做到损失最小化。”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后，那个老人回道：“你说的这些我都会去做的。但你也应该知道，无论你怎样想去尝试挽救，作为引起这件事的罪魁祸首，你还是脱不了干系。”
韩国立平静道：“我知道。”
他挂上了电话。
韩国立转过头来，只见一个身材高挑，面容白净，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的女人，双手交叉放在身前，静静的站在他的身后。女人也穿着一身白大褂，面容平静，就算警报声刺耳，整个实验室内布满着闪烁的红光，她依旧没有半分焦急神色。
在这短短几分钟时间内，她如同换了一个人。
见韩国立回头朝自己望来，女人点头，微微一笑。
韩国立却皱眉道：“小李，为什么还不走？”
李琪道：“起先我还以为博士你也要走，可我离开实验房间后，发现你并没有跟来，于是我又回来了。”
博士是在跟李宗所长打电话吗？”
韩国立叹了口气道：“不然呢。小李你先走吧，不用再等我了。”
“那博士你呢？”
韩国立没有说话，轻轻挥了挥手。
小李说了一句小心，离开了这座实验室。
李琪来到电梯门前，见到五号电梯已经封闭，她只好沿着环形走廊往上走，回到第六层时，她见到许多同样身着白大褂的研究员和助理在走廊上奔跑着，有的人跑的很快，有的人跑得比较慢。有的人双臂紧握着怀里的一沓文件，有的人手里什么都没有，有的人把白大褂都脱了，只留下一件短袖......虽然情况危急，但在场的每个人不约而同的沉默着。
走廊上，只有鞋子碰到地板的声音。
这是个有着足足二十年历史的研究所，但每个人都知道，一级警戒过后意味着什么。
一旦他们这次走出了大门，以后便不会再有回来的可能。
李琪将手放入衣兜，摩挲着那块U盘，平静的表情下，谁又知道她藏着什么心事？
......
韩国立站在那台他用了二十年的电脑前，蹲下身，拆开主机，从内取出了一个小型硬盘。这个硬盘储存着总共三十七次白鼠实验的全过程。他拿着硬盘，沉默下来，眉头紧锁，似乎内心在做剧烈的斗争。但片刻后，他还是一甩手，将那硬盘甩飞了出去。
在几声叮当撞响后，它便到了不知哪个隐秘的角落。
他双手使劲揉着太阳穴，但无论怎样揉都无法减轻头部的剧痛。
突然他面容狰狞起来，抄起旁边的椅子，猛地一挥，把显示屏打烂，后又猛地一脚，把主机踹碎。做完这些后，他长长舒了一口气，后退几步，几乎仰天栽倒，但还是摇摇头，把身形稳住了。
在最后时刻，他又回头看了一眼那装有实验体的容器，然后拍拍手，再不回头，大步离开了实验室。
走廊之上散落着满地的文件，却再也没有任何脚步声。这庞大的研究所，此时只剩了他一人。
但他丝毫不感到慌张，只是沿着环形走廊往上慢慢跑动。
走廊很长，但他的体力却相当的好，非但不停，甚至还越跑越快。终于在跑了十几分钟后，他看到了通道的尽头。
来到大门口后，他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将其插入一个凹槽中，这凹槽其实十几年都没动过了，但由于每半年上一次漆，涂一次油，所以依旧显得很新。
钥匙很顺利的插进了里面，将它转动一圈后，他拔出钥匙，一松手，又把它丢在了通道里面。
整个研究所都建在地下，而在门外却是一间极为普通的木屋。
他站在木屋的地板上，低着头，望着旁边这扇直径三米的圆形大门，渐渐合拢，木制的地板作为它的外部伪装，与周围契合一体，哪怕过去二十多年，仍旧没有半点瑕疵。
一个站在门口的老人突然说道：“看完了，该走了吧。”
这老人正是这座研究所的所长，李宗，他已经在这里有一会儿了。今天的他穿着一件黑色大衣，看起来格外隆重。
他的嘴里叼着一支雪茄。
老人将雪茄拿下，吐出一口浓烈的烟雾，来到韩国立旁边。
韩国立道：“认识你十几年，想不到你还会抽烟。”
李宗道：“其实我以前是个烟鬼，只是研究所禁烟，就把它戒了。”
韩国立道：“那你现在为什么又要抽呢？”
李宗道：“我本来以为已经戒了，但直到刚才看到大门关上了，我才发现我没有。”
韩国立沉默下来。
李宗道：“还看什么，有什么可看的。”
韩国立道：“退路都安排好了吗？”
李宗道：“几分钟前飞机就到了，现在除了你跟我，其余人都上了飞机，已经往首都飞去了。”
韩国立道：“小李呢？”
李宗怔了怔，挠头道：“你说你的助手啊，李琪那丫头......我没有注意，应该早就走了吧。”
韩国立点点头，说道：“老李，把雪茄借我用用。”
李宗从口袋里拿出一根雪茄，递了过去，笑道：“看你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想不到竟然也是个烟鬼，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韩国立拿过他递来的烟，点上火后，左手在衣领里掏出一个不锈钢小酒瓶，打开盖子，往他那递了递，说道：“我不是烟鬼，倒是个酒鬼。高浓度伏特加，要来一口吗？”
李宗连忙摆手，示意他把酒瓶拿开。
韩国立笑了笑，酒瓶倾倒。
酒水洒在脚下的地板上，透过地板上的一个个小孔流到地下。
研究所在地面上布置着足有上千个透气孔，大多分布在木屋外的田地中，地点都很隐秘，这个小孔正是其中之一。
不过透气孔的分布位置，整个研究所中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
韩国立算其中之一。
直到将整瓶酒都倒空，一滴不剩后，他才收起酒瓶，淡淡道：“里面系统都关了吗？”
李宗道：“一分钟前刚刚关闭。”
韩国立道：“你先出去吧，这个雪茄我不会还你了，出去后再给你买个新的。”
李宗道：“我这个雪茄可是古巴珍藏版，抽一根少一根，你怎么还我？”
韩国立道：“这样啊......既然还不了，那就不还了。”
他把雪茄一竖，松开手，让它从透气孔中穿过。
这个透气孔很小，长宽只有五厘米，但扔雪茄还是够用了。
韩国立心中默默推算，酒顺着管道往下流，现在应该已经流的很深了。
果然，在雪茄将酒点燃后，燃起的大火一路往下蔓延，很快便将通道烧的通红。
不久过后，一股白色的烟雾从透气孔中缓缓飘出。
李宗骂骂咧咧的走出了木屋。
他刚出来，却又见到周围的田地中也飘出了大股浓烟，这一瞬间，他竟感觉自己身在云雾。
门口不远处，停着一架武装直升机。
李宗爬上直升机之后，韩国立紧接着也爬了上来。
韩国立道：“我们现在应该不是回首都吧。”
李宗把雪茄扔出窗外，笑了笑，说道：“当然，你捅出那么大的篓子，总不能一走了之。就算要走，在走之前也要找人来收拾。”
韩国立道：“这个篓子可能有点大，你确定你找的那个人，能收拾的了？”
李宗露出一抹阴险的笑容：“反正无论收不收拾得了，你都是跑不了的。”
韩国立面无表情。
李宗打的什么谱，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可这个五十来岁的老头或许永远都不会明白，自打一开始，他就没想跑。
谁惹出的祸谁来承担，这本就是再浅显不过的道理，只可惜世上的大部分人，活得时间越长，就越容易忽视它。
结果只能把麻烦越惹越大。
直升机爆出一阵轰鸣声，慢慢飞向高空。
一个女人站在木屋后方的田野中，望着那个越来越小的灯点，面容露出笑意。
此人正是李琪，此时的她穿着一件黑色风衣，至于那件白大褂，早就被她随便丢在走廊里了，想必现在早已经化为灰烬。
大火已经将整个屋子都烧了起来，既然都烧到了木屋，那么研究所里面也肯定烧得差不多了。
李琪抬着头，喃喃道：“韩国立......你不要怪我，要怪，只怪你选错了路。”
直升机越飞越远，终于只剩了一个黑点。
她后退几步，走进一辆黑色越野车，发动油门，径直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