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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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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好草甸上非常柔软,不然袁渊肯定要摔个脑震荡了。他仰躺在草地上,过了片刻才清醒过来,抬手拍了拍压在自己身上的顾予任:“起来吧,压死我了。”

    顾予任从袁渊身上下来,躺在草甸上,眼底倒映着蓝天白云,笑容如阳光一样灿烂:“天真蓝啊。”

    袁渊也仰躺在地上,看着白云苍狗,觉得高原的云真是美丽悠闲:“你天天看还没看够?”

    “没和师兄一起看过。”顾予任的声音如同呓语一般。

    袁渊猛地扭头,看着顾予任英俊的侧脸,思考着这句话的含义,但是不容他多想,导演已经在那头喊了起来:“小顾,赶紧回来,戏还没过呢!”

    袁渊赶紧说:“师弟,赶紧去吧,剧组等你拍戏呢。”

    顾予任从地上爬起来,深深看了一眼袁渊,叹了口气:“都快累瘫了,蒋老头真够狠的,都不让人歇会儿。师兄,等我啊,我先去拍戏。”

    袁渊看着他的背影,想起他刚才说的那句话,还有些无法平静,他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顾予任已经跑回深绿色的背景板里了,因为雷电是靠特效做的,背景板必须要弄成深绿色才行。袁渊站在工作人员后面,继续看顾予任像个傻子一样又蹦又跳地猴窜着,做出躲避雷劈的样子,不由得深感做演员的不容易。难怪有人说演戏的是疯子,看戏的是傻子,实在是太贴切了。

    顾予任跳大神似的又跑了两遍,导演终于说了“过”,顾予任就直接躺地上了,有工作人员拿着氧气袋和矿泉水准备过去,袁渊从他手里拿过来:“我去吧。”对方不认识他,以为他是顾予任的助理,便将东西给了他。顾予任这次没带助理来,刘一杰在《传承》剧组里帮忙,他独自一人就过来了,一切都得自己打点。

    顾予任躺在草地上直喘息,在这里跑一下午,那是跟平原地区跑一下午的效果是完全不一样的,简直是要人老命,而蒋似曾需要的就是这种效果,门源的海拔只有三千多米,而故事发生地的昆仑山海拔在五千米以上,要这样喘才更逼真。袁渊走过去,在他身边单膝跪下:“师弟,需要氧气袋吗?”

    顾予任睁开眼,看见袁渊,脸上终于有了点喜悦的神色,朝袁渊伸出手,袁渊将氧气袋递给他,顾予任拿过去,放在鼻子下使劲吸了几口,袁渊看着他干裂的唇和惨白的脸,别提多心疼了:“是不是很难受?”

    过了一会儿,顾予任将氧气袋递给他:“好多了,扶我起来。”

    袁渊将他拉起来:“喝水吗?”

    顾予任舔了一下唇:“暂时不喝,等会儿。你感觉还习惯吗,有高原反应没有?”

    袁渊摇摇头:“没有,这边海拔也不高,我没做剧烈运动,不碍事。”

    顾予任坐着,看着袁渊,突然就笑了:“师兄你还算有良心,还真来了。”

    袁渊说:“我再不过来,这边就没啥好看的了。”

    顾予任从地上揪了一朵不知名的野花递给袁渊:“现在芳草丰美,最美的季节还没过完。”

    袁渊无语地看着那朵蓝色的小花,伸手接了过来:“还有戏吗?”

    顾予任说:“该吃晚饭了,等天黑了再开工。”

    袁渊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天色还大亮着,没有黑,果然是时区不一样。袁渊跟着顾予任去吃饭,晚饭吃的是面条,因为米饭要在高压锅下才煮得熟,一个剧组人太多,没那么大的锅子,大家就都吃面条,浇头是羊肉汤。袁渊第一次吃,觉得味道还不错,顾予任满脸嫌弃:“顿顿都是这个,就连我这常吃面条的人都吃腻了。师兄,剧组有炊具,明儿你有空,帮我做顿米饭呗,让我解解馋。”

    袁渊满口答应:“可以。”

    蒋似曾端着大饭盆过来了:“我知道小袁过来了,小顾肯定要开小灶,多做一点,也捎带上我。”蒋似曾是个地道的南方人,米饭才是他的主食,这天天面条羊肉的,吃得他满嘴都是泡,但也只能忍着,别的工作人员都跟他一样熬着呢。现在袁渊过来了,一定要蹭个饭才行。

    顾予任满脸嫌弃:“导演,你不是很愿意跟大家同甘共苦嘛,怎么也要来蹭饭?”

    袁渊赶紧说:“没关系,我多做点就是了。”

    顾予任瞥一眼蒋似曾,一脸便宜他了的表情。蒋似曾呵呵笑:“小袁就是个热心肠的小伙子,比小顾有良心多了。”

    吃过饭,顾予任领着袁渊回他的帐篷,顾予任一个人住了个双人帐篷,这算是对主角的礼待了,大部分人都是合睡大帐篷的。在这里还有一点相当不便利,那就是洗澡,虽然剧组驻扎在一条小溪边上,但也不能直接下水去洗,溪流里的水是雪山融化流下来的,冰冷刺骨,这边到了晚上,最低温度只有几度,要洗澡就得烧热水,这么多人,都洗的话,烧热水得到什么时候。

    袁渊问:“那洗澡怎么办?不洗?”

    “轮流来,不能天天洗。”顾予任说。

    袁渊一脸嫌弃的样子,顾予任瞪大了眼睛:“我肯定天天洗了,我每天都要拍戏,运动量最大,不洗澡哪里受得了,我是有特权的。”

    袁渊忍不住笑了,这么一大牌明星,特权就是每天能洗一个澡,想想也真是够心酸的。顾予任说:“走吧,带你洗澡去,我去了能直接打热水,别人还得要澡票,感觉又回到了学生时代。”

    高原洗澡的经历让袁渊一辈子都忘不了,女洗澡间是个帐篷,男洗澡间就随便订了个简易的木棚,四周还能漏风,这样的环境,就算能洗澡也是一种折磨。袁渊看着那指头宽的缝隙,非常无语,如果有心的话,绝对能从缝隙里看到里面的场景。这些直男们真是太糙了,随便得叫人不忍直视。

    顾予任领着袁渊熟悉了环境之后,就又去开工拍戏了。袁渊本来想去看他拍戏的,看见帐篷角落里放着一堆衣服,拿过来闻了一下,一股子顾予任的味道,肯定是没洗的衣服,便拿了出来,和自己的衣服一起,跑到小溪边上洗衣服。

    溪水冰凉,按说夏天还是很舒服的,可惜这里的夏天跟一般意义上的夏天不同,这里根本就不热,水温只有几度,浸一会儿很凉爽,浸久了就会冻得手指头疼。袁渊洗着衣服,突然想起了《断背山》里的场景,杰克也在寒冷刺骨的溪水中帮恩尼斯洗衣服,杰克当时大约跟自己也是一样的心情吧。

    顾予任拍完戏回来,看见自己的帐篷外面挂满了还在滴水的衣服,拉开帐篷门,看见袁渊已经睡了,在双人睡袋里弯得像只蚕茧。顾予任笑了,轻手轻脚拿了衣服去洗澡。回来之后,将袁渊推过去一点,也钻进了睡袋里,与他并躺着,脚蹭到袁渊的脚,发现他的脚冰凉,袁渊的双手也朝热源伸过来,把顾予任也冰了一下,顾予任一想就明白了,肯定是在溪里洗衣服冻的,不然袁渊身上总是暖烘烘的,这么一想,不由得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前,双腿夹着他的双脚,为他取暖。

    顾予任搂抱着袁渊,胸膛里有什么东西想要冲出来,之前的那些重重顾虑和犹豫,在这个冰冷的高原夜里全都冰消瓦解,去他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谁也挡不了他想要什么。

    袁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顾予任牢牢钳制在怀里,没有半分自由。他试图将手从顾予任胳膊下抽出去,双脚从他的腿间抽出来。一动,顾予任就醒了,他睁开眼,与袁渊四目相对:“师兄,我抓到了一个田螺小伙。”

    袁渊眨一下眼,明白过来:“我本来想睡觉,被一堆臭衣服熏得睡不着,只好拿去洗了。”

    顾予任嘴角扬起:“谢谢师兄,这几天都在忙,本来打算等没我的戏时才洗的,没想到你就过来了,辛苦你了。”

    “正好我也要洗衣服,顺便一起洗了。该起来了吧?”袁渊问。

    顾予任看一下手表:“嗯,差不多了。”

    两人穿戴好,顾予任看着袁渊只套了个牛仔外套,便说:“师兄,你没带厚衣服来?这儿早上很凉,来,穿我的。”不由分说拿着自己的毛呢大衣披在袁渊身上。

    袁渊瞬间被顾予任的气息给包围了,就好像被他环拥着一样,这让他有些羞涩感。偷眼瞧了一下顾予任,他正在系围巾,没注意到自己,赶紧将衣服扯好,套上袖子,拉开帐篷门出来,天空是乌蓝的,太阳还没出来,清晨的高原上空气冷冽清新,袁渊猛地深呼吸了几口,顿觉从里到外都新鲜了。

    顾予任从后面钻出来:“师兄,没骗你吧,是不是个好地方?”

    袁渊回头看他一眼,点头笑了。顾予任朝他摆摆手:“跟我来。”

    袁渊说:“去哪儿,还没洗脸呢。”

    “晚点再洗。一会儿太阳就出来了。”顾予任大步往前走去,脚步踏过沾满露珠的青草,留下一行明显的踪迹,高原上的露水居然这么重,袁渊赶紧跟上去。

    顾予任领着他爬上营地后面的山头,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拍拍自己身边,示意袁渊坐下来。袁渊挨着他坐下,一抬头,便看见天际亮起一片红光,这红光起初非常柔和,有些暗淡,慢慢地,仿佛在被加热一样,变得鲜亮起来,然后又变成了金红色,就在这时,金光四射,耀眼夺目,太阳从遥远的天际探出头来,太阳出来了。沉寂的飘着轻雾的高原在阳光的笼罩下,好像仙境一般漂渺,袁渊有一种感觉,自己已经成了方外之人。

    顾予任的声音响起来:“这感觉怎么样?”

    袁渊喃喃地说:“太美了。”

    顾予任转过头,看着袁渊的脸,金光笼在他的脸上,仿佛镀上了佛光,圣洁得叫人不敢触摸。袁渊感受到他的目光,扭头看他,他英俊的脸庞在金光里如神祗一般摄人心魄,袁渊甚至都忘了呼吸。他们四目相对,眼中只剩下彼此,金光将他们笼罩起来,一层一层镀膜上去,仿佛变成了一尊雕像。

    有人在山下大声喊:“开饭咯——”

    袁渊猛地回过神来,红了脸,呐呐地说:“要吃饭了。”

    顾予任慢悠悠收回眼:“嗯,走吧。”

    有什么东西在彼此心里心照不宣着,袁渊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一晃一晃地走着,顾予任跟在他后面,看着长长的衣摆扫过沾露的野草,也不提醒他,亦步亦趋地追上他的脚步。没有人说话,怕惊跑了彼此心中那份陶然沉醉的甜蜜。

    袁渊就在剧组留了下来,他有时候去看顾予任拍戏,有时候就自己写点东西,忙到时间差不多,便去给顾予任做饭。起初大家都以为他是顾予任的助理,后来才发现袁渊其实是这个电影的编剧,都觉得有些意外,怎么感觉更像是顾予任的助理,因为很多时候都是他帮顾予任在做饭洗衣。

    顾予任不愿意袁渊帮他洗衣服,两人为这事差点还吵了一架。那天顾予任拍完了夜戏,洗完澡后去洗衣服,袁渊打着手电找过来了,一声不响在石板上蹲下来,卷着袖子拿过一件衣服开始搓洗。

    顾予任直起腰:“师兄,你放下,不用你洗。”

    袁渊低头给他搓衣服:“我帮你洗,快一点。你拍了一整天戏,衣服可以留着明天我帮你洗。”

    顾予任从他手里抢过衣服:“你不用帮我洗衣服,赶紧回去,我自己能够自理。”

    “谁说你不能自理了?”袁渊觉得好笑。

    顾予任将衣服扔在石板上:“你又不是我的助理,更不是我的佣人,干嘛要帮我洗衣服?”

    袁渊听他的语气有些不好,抬眼看着他,这片儿没有灯,只有营地里的大灯照过来,有些儿光亮,顾予任正迎着光线,眼神严肃地盯着自己。袁渊心说自己没做错什么吧,他怎么这样:“我不是看你辛苦嘛。”

    顾予任说:“你没来之前,衣服还不都是我自己洗。以后不用帮我洗,洗你自己的就够了。”

    袁渊兴冲冲的,被泼了一头冷水,只觉得热脸贴了人冷屁股,自讨没趣,便洗了洗手:“行了,你自己洗吧,我走了。”袁渊没按照原路返回,他给顾予任煲了点粥做宵夜,准备拿回去给他,还没走到厨房门口,便听见有人在里边说:“你们嚼冷面饼干啥,这儿不是有热粥嘛,咱们分了喝了。”

    有人说:“别介,这是编剧给顾老大做的,一会儿没了顾老大要发飙。”

    一个声音说:“你说这个编剧也是够奇怪的啊,他怎么像个助理一样忙前忙后的伺候顾老大,又是做饭又是洗衣,还要做宵夜,该不会是抱顾老大的大腿上位的吧,巴结的味道也太浓了点。”

    另一个声音说:“其实换个角度想,如果编剧是个女的,她这么干,你们会往哪方面想?”

    “哦!”一群人发出怪笑。

    最开始那个声音说:“没准还要自荐枕席。”

    有人说:“其实这也不奇怪,娱乐圈嘛,见惯不怪。”

    “嘿嘿!”

    袁渊再也没有勇气进去,转身回自己的帐篷,一边走一边想这事,是不是顾予任也察觉到了别人的态度,所以才不让自己帮他洗衣服,仔细想想,这段时间他确实有点忘形,忽略了周遭的耳目。袁渊想到这里,就有些迈不动腿,他在夜风中站了很久,直到顾予任来找他:“师兄,你干嘛呢?”

    袁渊开口:“哦,没事,吹吹风。以后就吹不到了。”

    顾予任愣住了:“师兄你要走了?”

    袁渊说:“嗯,我在这边待了好多天了,打算去青海湖看看,不然天真的冷了,就没什么好看的了。”

    “你一个人去?”顾予任问。

    袁渊笑了一下:“难道你还有空去?”

    顾予任无话可说,只好说:“赶紧回去睡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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