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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火花游戏—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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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嗯,筠曦呀,你想不想在我面前变成漂亮的老太婆?”

    仁旭满脸真诚地问道。尽管这句话是从他自己嘴里说出来的,可是听到的一瞬间,他的身上还是起了一层厚厚的鸡皮疙瘩。虽然洗手间里空无一人,是仁旭对着镜子单独练习“台词”的,然而,他仍然为此感到难为情。唉,这可真是难煞了我哟!

    “这不行啊!说的人都起鸡皮疙瘩了,听的人还不得腻歪死啊!不行不行,还是说点儿别的算了!”

    “冥思苦想”了三十秒之后,仁旭再次对着眼前的镜子,满脸真诚地说道:

    “徐筠曦,嫁、嫁给我吧!”

    这也太“强迫”人家了吧!

    “筠、筠曦呀,嗯,我想问你、你愿意跟我、跟我同吃同住吗?”

    嗯,这个似乎比前一个好一点儿,可是听起来一点也不浪漫温柔,像是在开玩笑啊!唉,对这样的提问,仁旭自己也没什么信心。虽然他晓得现在的女孩子都喜欢富有幽默感的男人,可对于求婚,大家至少应该虔诚一些吧!尤其像今晚这样决定他一生命运的重要时刻,他一定要把台词背得“琅琅上口”才行!可想倒是这么想的,做起来恐怕就不是这么一回事儿了。此刻,仁旭心中乱得毫无头绪。到底怎么办呢?再不出去的话,筠曦说不定会在门外大喊大叫了:“干吗呢,姜仁旭!掉进厕所里淹死啦?”

    果然不出所料,仁旭正愣神时,洗手间外面便传来一个女声。

    “干吗呢,姜仁旭!你是掉厕所里淹死啦?还是拉稀啦?”

    “哦,出来啦,出来啦!筠曦!我没死!马上就出去啦!”

    “要是有法律规定,男女交往五年便可以免除求婚过程,那该有多好啊!要是真那样的话,我就不用像现在这样想求婚‘台词’都想得直冒汗喽。”

    仁旭一边想着,一边走出洗手间,重新坐回位子上。

    “你便秘啊?”筠曦一开口,仁旭真想再回到卫生间里!真是怪了去了!跟筠曦相处七年了,两人的关系也算是“老相好”了吧!可每次到了求婚这一关键时刻,仁旭就条件反射似地全身打颤。其实仁旭心里也很清楚,世界上有着成千上万种“程序”“求婚”只不过是其中一种而已。不就是男女相遇、陷入爱河、相处若干时间后不想再分开,或同居或结婚嘛!既然不想分开,总得在这么多关系中选择一种吧。如果一方想对另一方提议“同住”那就顺理成章地“求婚”喽。甭管两个人交往七个月还是七年,总之,时间并不重要。假若“求婚”的一方被另一方接受,结局皆大欢喜;被拒绝?当然就是分手喽。大多数情况下“求婚”好像总是男人的份内事儿。虽然这话不免有些绝对,但至少也是绝大多数的情况吧。如果筠曦现在问自己“你愿意娶我吗?”这句话,那自己当然会欣然同意。可是到哪里找那么好的事儿啊!想到这里,仁旭不禁为男人叫屈。可是理归理,做归做,世界上大多数男人都按照这种惯例做了,自己又能有什么法子?也罢!今天,我姜仁旭是铁了心地要跟筠曦求婚!

    仁旭胡思乱想的同时,眼神落在了眼前的鲜奶油蛋糕上,神情顷刻间就变得紧张起来。哎呀,差点忘了!这诱人的蛋糕里面,还藏着一枚求婚戒指啊!虽然这枚白金戒指不算大,但是镶嵌着漂亮的钻石,还刻着他们名字的打头字母,也算是别有一番心意吧!

    “知道吗?女人都会败在‘情调’上!这个方法准保你百发百中!”

    所谓“讲究情调”的这个方法是仁旭在公司工作的学长志勋亲口告诉他的,为的就是快速“拿”下筠曦。当时仁旭也觉得这话蛮像回事儿,于是便这样做了。

    “你以为男人们都像电影电视剧里那帮男演员一样油嘴滑舌?嘁!世界上还有大把大把的男人,连一句‘跟我一起过吧!’都不会说哪!”

    对这个论调,仁旭表示百分百地赞同。真理啊真理!这世间男人怎么可能都像张东健、裴勇俊、柳志泰那样,把“我爱你”三个字说得那般悦耳动听啊。仁旭百分百的赞同似乎为学长志勋增添了更大的信心,只听他唾沫横飞地又说道:

    “求婚时最好在蛋糕或酒杯里藏一枚戒指,再温柔地向人家求婚啦。这个理由嘛,中国香港不是有一个叫金城武的帅哥演员嘛,那小子在一部电影里就跟初恋情人用过这手来着,说什么要是你接受我的求婚,就把这杯酒喝了之类的话,哎呀不过很可惜,那女孩最后还是没接受那枚戒指哦。”

    真是!那个叫金城武的男演员长得再怎么帅也是人家的事儿,既然这个法子最后没成功,多少让仁旭感到有些不吉利。因此,仁旭最终放弃了酒杯而选择了蛋糕。他事先特意嘱咐蛋糕房的师傅,拜托他们把戒指藏在蛋糕里。到时候他把蛋糕切开给筠曦吃时,筠曦就会发现里面藏着一枚求婚戒指。呜哇!在蛋糕里藏求婚戒指是多么浪漫感人的想法呀!想到这里,仁旭原本有些紧张的脸上隐约露出一丝诡秘的笑容,就好像有了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而暗自窃喜的感觉。然而,笑容没持续多久便僵在了脸上。因为就在那一刻,仁旭猛然想起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哎呀,戒指到底藏在蛋糕的哪一边呢?”

    仁旭挖空心思回想自己在蛋糕房取蛋糕的那一幕:蛋糕房的老板把蛋糕递给他,祝福他达成心愿,并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由于自己当时太兴奋了,只说了一句“谢谢”便匆匆离开了那里,竟然忘了问那个最重要的问题!唉,在这个直径足足有25厘米的蛋糕上,戒指到底藏在哪个角落呢?不用别人说,自己都觉得自己犯了一个绝不该犯的错误!现在,蛋糕切成了十块,这就意味着:找到戒指的比率也只有十分之一!

    “喂!仁旭,你在对着蛋糕默哀哪?”筠曦沉着脸,微微愠怒地问道。

    从不讲究浪漫男朋友忽然把自己带到这种充满浪漫情调的地方,然后去洗手间半个多小时,回来后又紧盯着蛋糕傻乎乎地窃笑——这的确有些不对劲哦,也难怪筠曦这样问他了。对这个问题,仁旭倒是很愿意回答,不过,现在似乎还不到时候告诉她此番约会的“重要目的”哦。毕竟这一时刻是他这辈子最重要的时刻,涉及人生最重要的婚姻大事嘛!

    “到底在哪呀?老天爷,求您保佑我猜对吧!算了,听天由命好了!叮咚当!就这块了!”

    仁旭一边暗自祷告,一边在切好的十块蛋糕中选了一块递给筠曦。看着筠曦一口一口地吃得津津有味,看着蛋糕一点一点地变小,仁旭的心是越来越失望。难道不在这块蛋糕里?万一不在,那该如何是好?到时候让筠曦再吃一块?万一在下一块蛋糕里,到时候该怎么对筠曦说?真是的,到现在还没想好该怎么对她说呢。仁旭一边自顾自想着各种问题,一边狠狠咬了一大口蛋糕,就在这时,他听见一个清脆的响声。

    喀嚓!好像有什么硬梆梆的像钻石一样的东西磕在牙齿上了!天哪,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是戒指!没错,就是那枚戒指!十分之一的概率怎么偏偏落在了我的盘子里!这下可麻烦了,戒指和蛋糕含在嘴里,是吞不下去也吐不出来,这可怎么办哪?仁旭的表情奇怪到了极点。看着仁旭先是对着蛋糕傻笑,然后怒目而视,接着又表情滑稽地紧闭双唇的样子,筠曦终于面露疑色地问道:

    “你今天到底怎么啦?搞什么呀?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啊?”

    当然有啦!在我面前变成老太婆吧!跟我一起生活吧!和我一起变老吧!

    如果嘴里没有戒指,仁旭恨不得马上对筠曦说出这几句话来。可是现在,自己连句话都说不出,还谈什么求婚啊!想到这里,仁旭满心懊恼地站起身朝洗手间走去。唉,不管怎么样,必须先找个地方把嘴里的戒指吐出来!

    “嫁给我吧!”在坐地铁回家时,仁旭仿佛漫不经心似的故作镇定地说道。

    起初,筠曦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呢,吃惊地转过头去看仁旭,当她发现好像刚刚说过那句话的男人,正一言不发地盯着前方,整张脸一直红到耳朵根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听错。男人死盯着前方,带着一丝颤音,不,应该说声音极其颤抖地说道:

    “我、我想和你一起生活,所以,嫁给我吧!”

    很久很久以前,仁旭便开始设想这一时刻了。比如他曾想象过自己会在一个浪漫温馨之地,深情款款地向对方说出这句话来。可奇怪的是,自己曾经设想过的与求婚有关的几十句浪漫话语,在这一刻竟然一句都想不起来,全都忘得一干二净了!最终从他嘴里说出来的,竟然只有这句俗气的“我想和你一起生活,嫁给我吧”而已!

    仁旭突然求婚的行为让筠曦猝不及防,她默默盯着男朋友看了好一会儿。筠曦越是这样,仁旭就越感觉紧张,紧张得心脏都快要蹦出来了。是同意还是拒绝?倒不如来个干脆!反正在这种情况下不是“yes”就是“no”只需在两个答案中选择一个不就行了嘛。

    然而,令仁旭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大约三十秒过后,筠曦说出的竟然是“第三种答案”

    “我们,在这站下车吧。”

    他们还有四站地才应该下车呀不过也是,在飞驰的地铁里跟女孩子求婚,仁旭自己想想都觉得滑稽。筠曦之所以建议提前下车,大概就是想更真诚地回答他吧。想到这里,仁旭毫不犹豫地跟着筠曦下了车。

    夜色已晚,除他们之外,陌生的地铁站里几乎没几个人了。他们互相注视着彼此,仁旭的右手手心里还紧握着那枚戒指,只要筠曦表示同意,他会立刻将戒指戴到筠曦的手指上。筠曦会喜欢这个款式吗?刚、刚才那么一咬,该不会留下什么痕迹吧!不是吹牛,在“yes”和“no”这两个答案中,筠曦选择“yes”的概率还是比较高的——仁旭对这一点倒是蛮有信心,毕竟筠曦很久以前就对自己说过“我爱你”这句话了。至于“求婚”这一步骤,也只是走走过场,也只是他们两人在共同生活之前必须经历的一个“程序”——仅此而已哦。

    没想到筠曦盯着地面大概三十秒钟说出的话,彻底粉碎了仁旭原先的设想。筠曦就像是丢了硬币一样,盯着地面瞧了好半天,忽然抬起头说道:

    “仁旭呀”

    “嗯?”

    “你还是彻底忘记吧!十分钟之前到现在说的话,只有这十分钟。”

    轰隆隆隆隆下一趟地铁列车疾驰而来,刺耳的轰鸣声回旋在两人耳边,仿佛淹没了一切。

    “什么?她让你彻底忘记十分钟内说过的话?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哎,就是让我忘记跟她求婚的话呗。”

    听了仁旭的回答,信宇忍不住皱了皱眉。

    “没说yes也没有说no,只要你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喂,这不是比说no更糟糕?唉,简直糟透了嘛。”

    信宇毫不留情地说出这番话来,也不管是否会对好朋友造成伤害。仁旭并不说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算是表示同意。其实,说到受伤的感觉,那天晚上他已经充分体验过了,此刻,就算朋友说再激烈的话,他也不会有太大反应的。忘记你所说的话吧!你的求婚不算数!还有什么话能比这更伤害男人的自尊心呢!就好像仁旭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说这句话似的。这句话的言外之意还包括:既然“求婚”不许说,那“结婚”就更别提了吧。

    “她为什么那样?就没有解释什么?”

    就连局外人信宇都感到困惑的问题,当事人仁旭更没理由不问了。

    “为什么这样?”

    但凡是被女人如此拒绝过的男人,一定都会很自然地这样问吧,仁旭也不例外——他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最坏的念头,接着满心恐惧的问道:

    “难道你有了其他男人?”

    筠曦瞪着漆黑的双眼,冷冷地答道:

    “没有!没有什么其他男人!你以为我会脚踏两只船?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筠曦的回答,让仁旭暗自嘘了口气,毕竟最坏的假设已经被排除了。紧接着,他还是忍不住问了第二个问题。

    “那你不爱我了?”

    对这个问题,筠曦依旧给予了否定的回答。

    “你瞎想什么哪?你不是知道嘛,你是我唯一爱的男人。”

    “那你干吗不跟我结婚?干吗非让我忘记说过的话?!”

    “我还要问呢!你干吗非要跟我结婚?这七年咱们不是过得挺好嘛!”

    仁旭看着眼前这个忽闪忽闪眨着大眼睛问自己的女孩,表情真挚,一点都不像是在跟自己开玩笑。没想到此刻“形势”逆转,反倒轮到自己回答问题了。

    筠曦看见眼前这个男人,脸渐渐红了起来。虽然筠曦不喜欢目前的处境,但看到男人害羞的样子,她却在心里暗自嘀咕:他真是一个可爱的男人啊。在认识七年的女孩面前,他依然如此害羞地红了脸,可见他是多么单纯的男人,或许地球上已经不存在这样的类型了。然而,虽然筠曦心里这样想,脸上却没显示出一丝一毫,依旧带着一丝冷酷意味凝视着仁旭。好吧,看你怎么回答我。

    “人、人家不都是该结婚时就结婚嘛。”

    筠曦显然认为这个回答没有说服力,因此不高兴地反问道:

    “人家那么做,所以你就跟着做?”仁旭赶忙回嘴道:

    “要是结婚的话,你跟我就能一起活到老。”

    “不结婚的话也可以呀?现在咱们不就在一起嘛。”

    “什么呀。现在到了晚上你回你家,我回我家,这样还叫在一起?我想跟你一起住、一起吃,你生病时给你递手帕,还、还有,我想让你给我生小孩。”

    听到如此详细的回答,筠曦忍不住皱了皱眉,好像在想什么一样。她会不会收回自己刚刚说过的“忘了这一切吧!”那句话?怀着忐忑不安的心,仁旭鼓起勇气抛出最后一句话。

    “总之,让我产生所有这些想法的女人,地球上只你一个。”

    了不起呀,姜仁旭!事先没有准备,你就能流利地说出这番话来,了不起啊!仁旭暗自高兴,他不期望筠曦和自己一样感动,只要她能转变态度就好,哪怕对他说“我考虑一下吧”他便心满意足。正如他所期待的,筠曦的表情似乎也很感动,可是这也只是表情而已,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却与之大相径庭。

    “那也不行,你还是尽量忘记今早到现在你说的所有话吧!”

    “到底为什么?你不是说没爱上别人吗?你不是说只爱我一人吗?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和我结婚?甚至不让我跟你提结婚的事儿?!”

    事情又转回原地。五个小时以前,仁旭还认为今夜将是自己人生中最幸福、最美丽的一个夜晚,可是现在看来,它该是认识筠曦七年来最糟糕、最难受的夜晚了。

    此刻,筠曦思绪翻腾:是啊,他们已经交往了七年了。就算自己不同意,至少也有义务解释一下吧。想到这里,筠曦长嘘了一口气,终于阐述了自己的理由。

    “她说她不喜欢结婚?”

    信宇好像什么都猜到似的,弹了弹烟灰,怪里怪气地反问道。看着朋友夸张的神情,仁旭忍不住想到,自己那晚的表情是不是也如此怪异?交往七年的女朋友,在自己求婚时忽然对他说“我讨厌婚姻”自己怎能不震惊?一时间,他又想起了筠曦那天晚上所说的话。

    “我们能相爱至今,是因为我们始终保持距离。假如我们生活在一起,每天24小时粘在一起,再过几年你就会厌倦我。我们干吗要冒这个险?现在不是挺好嘛!保持适当距离可以彼此想念,分开之后更想见到。你干吗非要打破这层良好的关系?我还以为你不会那样呢。”

    对筠曦不能理解的态度,仁旭当然也不甘示弱。

    “我希望我们永远在一起,希望跟你合法化,希望你给我生小孩,希望我们的关系有保障!难道这也算过分贪心?”

    面对仁旭固执的提问,筠曦简短有力地答道:

    “没有什么永远,无论是婚姻还是表面什么东西,都不可能保证‘永远’!决不可能!”

    那一瞬间,仁旭忽然觉得眼前这个自己认识了七年,爱了七年的女孩子很陌生。没有永远?看来她真是那么想的。无论我如何爱她,她都认为那只是一时而已,说不定什么时候他们就会结束。

    “原来你是不相信我啊。”

    仁旭脸上往日一贯挂着的笑容顷刻间消失了。筠曦知道他很伤心,于是拽着他的胳膊,孤注一掷地说道:

    “可是,可是我是喜欢你的!很喜欢!”

    这还是他们认识七年来,筠曦第一次拽他的胳膊。然而此刻,仁旭只是觉得反感。很喜欢?这就是她给他的回答?筠曦呀,我并不满足于此啊。无论他如何爱她,她都不会相信“永远”二字!如果这么说,那他们长久以来,在漫长的七年当中累积起来的情感算怎么一回事儿?!此时此刻,仁旭感觉阵阵懊恼,他感觉他们无法彼此理解对方的想法,就像两个外国人彼此听不懂对方说话一样。他真的不能理解筠曦的想法,也难以接受这样的现实。他轻轻甩开筠曦的手,面色沉静地说道:

    “你喜欢我的程度,只是停留在和我玩,还不到想和我一起生活的地步吧?”

    什么?这是一向温顺的姜仁旭说出的话?即便是亲耳听见,筠曦仍然无法相信仁旭会用如此冰冷的语调和自己说话。话一出口,就连仁旭也被这充满讽刺意味的话吓了一跳。他知道自己说了伤害筠曦的话,但是他受伤在先,所以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就在仁旭有些后悔,想要解释之前,筠曦已经开始了尖锐的反击。

    “你是意思是说,结婚就是想跟我合法睡一起是不是?这好办,既然你那么想,那咱们就睡一起吧!现在就睡一起!我就把这个处女身给你!这下你满意了吧?”

    此刻已入深夜,陌生的地铁站台只剩下他们两人了。可就算这样,她也不该如此旁若无人地说这些话啊!至少不应该对姜仁旭说这样的话!筠曦急促而残忍的话像刀子一样扎进仁旭的胸口,令仁旭好半天没缓过神儿来。他一动不动地盯着筠曦,表情似怒似哭,也似乎气到了极点。看着仁旭复杂的神情,筠曦不免有些于心不忍。然而,所谓“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对仁旭造成的伤害已经无法挽回了。片刻过后,仁旭忽然说道:

    “不要吵了。”

    “”“我会按你所说的,努力忘记这一切。”

    这才对呀,筠曦暗暗想到。可就在她稍微安心的一刹那,她的耳边又传来一句冷酷而伤感的话:

    “不过,我要忘记的不是这十分钟,而是这七年。”

    在筠曦弄明白这句话之前,仁旭已经一言不发地向前迈了几步,顺着台阶走到地面上,然后叫了一辆出租车把筠曦送上了车。筠曦坐在飞驰的出租车后座上,目不转睛地望着车窗外的仁旭渐渐变小,直到消失不见。

    “他说不是忘记十分钟,而是忘记七年?”

    筠曦的好友明芝怪里怪气地问话,惹得本来已经哭肿眼睛的筠曦更加愤恨。虽然自己拒绝仁旭求婚在先,可仁旭的做法未免也太伤人了!筠曦满腹委屈无处发泄,只得跟好友明芝倾诉。谁知明芝反倒用这个语调问她,看来真是找错人了。呜呜

    “这就算分手了吧?”

    即便筠曦刚开始没有跟明芝说到底跟谁分手,但明芝心里明白得很,所以这会儿她也干脆省略了“你和他”

    “是的,分手了!”筠曦点头答道。

    真没想到有一天,他姜仁旭居然能如此干脆地结束他们长达七年的感情!不是忘记十分钟而是忘记七年,这话跟忘记筠曦本人有什么区别?简直就是一个意思嘛。

    因为哭太凶的缘故,筠曦的眼睛肿得高高的,瞪人的确有些费劲儿,不过筠曦还是狠狠瞪了明芝好几眼,或者说她此刻瞪的不仅仅是明芝,还有藏在心中的那个影子。不一会儿,筠曦从兜里掏出一块手帕,擤了擤鼻涕,充满怨恨地说道:

    “蠢货!大坏蛋!伪君子!天下第一的虚伪、肮脏的家伙!不就是没答应他的求婚嘛!凭什么对我那么做?!呜呜呜,姜仁旭!但愿你一出门就崴脚!你这个大坏蛋!”

    按明芝的理解,照徐筠曦现在这样子,根本不应该去指责人家姜仁旭。但站在朋友的立场上,她实在不想刺激筠曦再大喊大叫,所以只好闭嘴。筠曦看来仍在气头上,气哼哼地继续说:

    “男人跟女人干吗非要结婚?难道不能一直爱下去?最后干吗非要改变恋爱关系?”

    要是跟她说“因为爱才结婚”恐怕这丫头又得“拉响警报”了。虽然明芝已经结婚很久了,但是跟正在气头上的朋友说明结婚的好处,肯定不是件容易事儿。想想都知道,姜仁旭当晚肯定也为此费了不少唇舌,他尚且没说动筠曦,自己说又顶什么事儿?不过话说回来,这也不能全怪筠曦。作为筠曦的好朋友,明芝多少知道一些她为何如此恐惧婚姻。啧啧,早知道他们俩会搞成这样,还不如早点告诉仁旭了。唉,那只“小绵羊”当时多么吃惊,傻瓜都能想得到!

    “不管怎么说,你说什么处女身现在就给你什么的确实有些过分嘛,你比谁都清楚,仁旭根本不是那种人。”

    明芝偷偷昨舌,暗想到:人家仁旭想和你一起生活的话,怎么到你嘴里就变味啦?正思忖着呢,脑子里忽然冒出来一个问题来。大约五分钟过后,等筠曦的怒气稍微平息时,明芝嘴角浮起一抹邪笑,笑嘻嘻地问道:

    “哎,你们真的到现在都没有过?你难道就不想?”

    “什么意思?”筠曦满脸疑惑,显然不明白明芝在说什么。

    有着七年婚史的明芝“噗哧”一乐,凑近筠曦耳边悄声说道:

    “当然是说那个喽,你是明知故问吧?那个,做ài呀。仁旭哥的脸蛋儿跟身材可是一流啊!哈哈。”

    “你这个疯子!”

    已婚妇女明芝赤裸裸的话,让一向矜持至今仍是处女之身的筠曦一阵脸红。虽然是她赌气对仁旭说出那样的气话,不过那也是当时气急了呀,事后,她的羞愧绝不亚于仁旭。更令她懊恼的是,明芝赤裸裸的问题不仅弄得她脸红心跳,还让她忽然想起了仁旭那家伙。老天哪,这也太过分了!那家伙不仅说要忘记我,而且分手这一个月,连一丁点儿消息都没有!为什么我还总会想起他?为什么我还要为那个毫无人情味,难以沟通的男人难受?

    “想他了吧?”明芝的表情,就像要把筠曦看透似的。

    一时之间,筠曦眼神迷乱,本来想极力否定这句话,却因不会撒谎而不知如何对答。看着筠曦慌乱的眼神,明芝忽然正经八百地问道:

    “你从来没想过冒险吧?”

    “”“你不是说过,结婚就是一场愚蠢的不能保证‘永远’的冒险吗?你,不是说喜欢仁旭吗?既然如此,你难道就不能为了他闭上眼睛冒次险?难道你没有喜欢他到那个程度?”

    让我想想,这话,再让我好好想想。当然,我喜欢他。徐筠曦当然喜欢姜仁旭。不对,红着脸说的更坦白,是徐筠曦爱姜仁旭。可就算我再爱他,让我拿婚姻去冒险,我还是没胆量。失去恋人,得到丈夫我有信心不会后悔吗?当、当然有时,我也想知道跟他一起睡、跟他做ài是什么感觉;虽然我也相信,清晨在他身边醒来会很不错;还有,就像他说过的,当我生病时,他会把手帕放在我额头上细心地照料我。如果这辈子一定要跟男人结婚的话,那这个人只能是仁旭,可是

    “筠曦呀,你先别急着一口否定,先对我说说嘛。”

    “我干吗冒这个险!”筠曦再次睁大“兔子眼”做最后抵抗。

    这下,明芝再也忍不住,一口回道:

    “你这笨蛋!你打的死结,当然得你自个儿解开!”

    离开明芝往家走的路上,筠曦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明芝的问题。

    “难道你爱他,还不到想要冒险的程度?”

    正因为我爱他,才不敢冒这个险,我害怕冒险后会失去现在的他。周围有那么多人,因为冒了这个险,没过几年便尽失所有,因为这我才不想结婚啊。念及此处,筠曦忍不住冷笑了一下。我想这些有什么用?难道我还没有失去他?

    筠曦胡思乱想了一道,当她拖着沉重的步伐疲惫地走到租住的房子时,发现信箱里放着一个扁平的小盒子。

    徐筠曦收。

    当筠曦看到盒子上写着自己的名字时,心脏立刻“扑通扑通”跳了起来,因为那字体她再熟悉不过了。不过,除名字之外,地址什么的都没有写。里面究竟是什么呢?打开看吧,自己显然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先缴械投降了;不看吧,又实在好奇得很。筠曦拿不准主意是否要打开盒子,于是小心翼翼地把盒子靠近耳边,脸上的表情就像里面有炸弹似的。等她听也听了,闻也闻了,仔细瞧了个遍儿也没发现什么时,她轻轻晃了晃盒子,这才听见好像有什么晃动的声音。筠曦比刚才更疑惑了,最后,她实在按捺不住,微微哆嗦地开始拆盒子的包装。等她拆掉包装纸时,发现里面是一个扁平的盒子。筠曦用颤抖的手打开盒子,一瞬间睁大了双眼。

    “这是什么呀?”

    原来,盒子里装着好几张风景照片以及同样数量的磁带。

    海、山、苇帘、瀑布、夜空被拍成了照片,分别贴在磁带上。这下,筠曦又像先前那样犹豫起来:是听这磁带呢,还是不听?大约三十秒过后,筠曦的意志力终于被好奇心打垮,她把磁带放进录音机里,想听听里面到底是什么内容。

    第一盒磁带的照片是“大海”

    哗哗,哗啦啦,哗哗哗哗,哗啦啦。

    “还真是大海的声音哦。”

    大概是他去了海边,在沙滩上用录音机录制的吧。姜仁旭总是这样,只要他觉得好听的声音,就一定要录下来给她听。不知不觉间,房间里充满了波涛和海浪声,让筠曦恍然如坐在沙滩上一样。这男人,可真奇怪。都对我说过要忘记我了,都那么无情地消失了,竟然还空运给我这些东西。

    第二盒磁带是“芦苇丛”第三盒是“瀑布”看来,照片上的地方就是录制磁带里的声音的地方。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最后一盒磁带里是什么?

    这张照片好像是夜晚的天空,一起的磁带上写着“星星”星星能有什么声音?筠曦疑惑地把最后一盒磁带放进录音机里。不一会儿,转动的磁带里忽然传来一个男人的说话声。

    “筠曦呀,你是不是正在想星星有什么声音是不是?”

    是仁旭的声音!事隔一个月再次听见仁旭的声音,筠曦心中百感交集。冷酷无情地离开自己,分手后便杳无音讯的男人,居然如此这般地重新出现了!不打电话,不给筠曦任何还嘴的余地,只顾着自己说个痛快——对这样的“重逢”她是应该高兴呢,还是应该生气?筠曦怀着复杂的心情,听见仁旭声音有些颤抖地继续说道:

    “我曾经想,如果星星眨眼时能发出声音,那一定是世界上最美的声音。如果我能把这声音录制下来,一定要送给你听听。嗯,我只是说说,想告诉你而已。”

    “”“虽然以后不可能那么做了筠曦,多多保重。”

    录制4五分钟的磁带,只有这些内容。

    一瞬间,筠曦眼前忽然浮现起仁旭在地铁里,不敢直视自己,紧盯着前方说“嫁给我吧!”那一刻的情景。人生中最浪漫的一件事,那家伙竟然就那样完成了。唉,他要是在这时候说这句话,那该有多浪漫啊。这个没情调的家伙录制这番话,不知重复了多少次呢!

    筠曦的胸口就像有什么涌上来一样,真是奇怪的感觉,筠曦想。

    “你在哪儿呀?让我保重,可是你在哪呀?既然走得那么干脆,干吗还要送我这个?不,既然送我这个,干吗还说什么保重之类的鬼话?好像永远不再见面一样。”

    一时之间,筠曦伤透了心。她狠劲儿掏出磁带,凶巴巴地瞪了十秒钟,然后用力把它摔到地上。不知什么时候,从不轻易落泪的筠曦,眼眶里浸满了泪水,不一会儿便发出了“呜呜”的哭泣声。

    “狗屁多多保重!呜呜呜呜!姜仁旭,你这个坏蛋!我诅咒你出门就崴脚!呜呜!”

    不知道是不是筠曦先前诅咒过的缘故,反正这点谁都不能确定,连筠曦本人也无法相信,她的诅咒还真应验在那个男人——仁旭身上了。

    “啧啧,你怎么偏偏把韧带给扭了呢?走路就不会看着点儿吗?听见大夫怎么说了吧?人家让你养一动不动地休养一个月!”

    仁旭对身边的志勋苦笑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搞的,反正最近总是精神恍惚。要是没什么事儿可干,他的大脑就会不停地胡思乱想。他原来生活就是录录音、喝喝酒什么的,可是现在呢?每分每秒都在思念着一个人,即使强迫自己不去想,即使仍在生她的气也无济于事。而他刻骨思念的那个人,就是对他说没有“永远”对他的爱感到“憎恶”的那个女孩。

    “本来准备再过几天就回汉城,没想到竟然在这时候把脚给崴了。”

    仁旭眼神落寞,就像在望着远处的青山自言自语。志勋无可奈何地看着他说道:

    “既然这样,待会儿就坐火车回去吧。买票了吗?我还有事等着处理,你最好赶快回家静养一阵子,医院说现在可以出院了。”

    对朋友的建议,仁旭犹豫了好一会儿。志勋发现,在这个比自己年轻的男人眼里,迅速浮现起诸如期待、希望或说绝望、思念之类的复杂眼神,但顷刻间便消失无踪。

    “大哥。”

    “嗯?”

    “你知道怎么才能丧失全部记忆吗?”

    “什么?”

    这家伙不是在树上录鸟鸣时摔下来,把脚给崴了吗?怎么听他这话,好像不是韧带扭了而是大脑短路了呢?志勋忍不住产生这样的念头。过了一会儿,仁旭好像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低着头轻声道:“我开玩笑呢。”假如真的让朋友知道这件事,别说朋友了,他都怀疑自己的心会不会裂成两半。

    筠曦呀,我想你,想你,真的很想你!可是再想你也不敢去见你,因为我害怕得要死。虽然我无法忘记你说过的不相信我的话,但是我仍然做不到失忆,我仍然还想和你一起生活!虽然我害怕再看见你冷冰冰的眼神,可是我还是想再看见你!真的很想再看见你!我到底该怎么办哪,筠曦!

    正在这时,病房门“砰!”一声被推开了,紧接着,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立即出现在门前。齐肩的短发,因为主人全力的奔跑而变得有些凌乱,白皙的皮肤配上军绿色套装显得更加醒目。仿佛是神应许了他内心强烈的呼唤,奔跑进来的这个女孩正是他日日夜夜不停思念着的——筠曦!

    仁旭,就躺在某个地方医院狭小的病房里。只分开一个月,他怎么就憔悴成这样呢?乱蓬蓬的头发,胡子啦喳,就像藏在深山老林里的野人一样。

    “哟!”

    这臭家伙隔了一个月才看见自己,难道除了这个感叹词之外,就没有别的话了?傻瓜都想得到,跑到这里看他得下多大的决心!难道他就体会不到这一点?真没想到这个大坏蛋看见她,居然只说了这么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哟”!

    筠曦正暗自生气呢,却又听见那个坏家伙看着她,似笑非笑道:

    “你是不是天天都在诅咒我弄断脚?昨天我去树上录鸟叫声,谁知把韧带给扭伤了。”

    筠曦忍不住皱了皱眉,用三十秒钟的时间确定了这男人还没有死,之后暗自嘘了一口气,紧接着,她的眼睛因为他刚才若无其事的语调而喷出了火。几乎在一瞬间,她用力将手提包朝仁旭的肩膀甩过去。

    一下,两下,三下。

    “喂!徐筠曦!住手,快住手!你干吗打人?”

    突然看见这个令他日思夜想的害怕见到的女孩,仁旭感到无所适从,于是随口开了句玩笑,没想到换来的是对方狠狠的甩打。不好!再不制止她可不行呀。想到这里,仁旭用力拽住了筠曦的胳膊。

    筠曦一边挣扎一边大喊道:“你说我干吗打你?因为你我都快难受死了!我太冤了我!你这个大坏蛋!”

    收到包裹次日,筠曦再也按捺不住焦急的心,于是去找一向了解仁旭行踪的信宇那里询问消息。

    “韩信宇!告诉我姜仁旭那小子在哪里?”

    或许是连续熬夜两天的缘故,也或许是生气好朋友被筠曦欺负的缘故,他故意挑衅似地反问道:

    “这个你干吗问我?不是你让他忘记一切的吗?”

    韩信宇从前苦追筠曦整整三年,虽说现在也是她的朋友,但看到筠曦心里全是仁旭,显然有些吃醋。

    “你要是早那么想,当初跟我玩不是更合适?我呢倒是想得开,你那种讨厌结婚,只想恋爱的想法我倒可以接受,不过仁旭那家伙就不那么想了。他可是个死心眼儿,你现在大概知道了吧。”

    当初跟我玩不是更合适?如果平时听见信宇这么说,筠曦一定会大骂他胡说八道。不过那一刻,她没兴趣反驳这句话。

    “我,不是跟他玩。”

    “喂,小娘子!虽然在下不清楚您真实的想法,不过,‘只想恋爱不想结婚’的论调,不是玩是什么?不是玩你凭什么那么对人家?”

    面对信宇带着揶揄意味儿的反问,筠曦紧闭嘴唇怒视着他。对筠曦眼中射出的“激光光束”信宇给予了坚决的“抵抗”可是没过一会儿,他渐渐因惊讶睁大了双眼。

    信宇看见筠曦的双眸里,仁旭曾说过像星星一样的双眸里,闪烁出比平时更晶莹剔透的光芒。似乎用手指轻轻一触,泪水就会顷刻间涌出。她委屈地望着信宇,声音颤抖地问道:

    “那个笨蛋,现在在哪里?”

    “。”

    “大坏蛋,既然不见我,干吗还寄什么声音?”

    简短而又漫长的泪水和抱怨,搞得信宇一头雾水。无奈之下,他只好告诉筠曦仁旭去了哪里。

    “你们分手是只我自己猜的,他并没有这么说,你还是赶快去吧,听说他伤得不轻”

    自己究竟是怎么跑来的,筠曦已经记不起来了。一路上,她一边想象仁旭缠着绷带躺在医院里的凄惨模样,一边深深地自责,发疯似地反复念叨:“仁旭呀,你不能死!千万不能死啊!”可是,当她上气儿不接下气儿地跑到医院,看到仁旭若无其事冲她招手时,她的肺简直快被气炸了!韩信宇,你这个大骗子!姜仁旭,你这个大坏蛋!

    “韧带扭了算什么?干吗不干脆给扭断?你跟韩信宇简直太坏了!都是大骗子!”

    仁旭把奋力挣扎的筠曦深深地揽在怀里,不管她骂得多凶,挣扎得多厉害他都不放手。啊哈,好像是信宇告诉她的哦。信宇肯定告诉她自己伤害很重也很痛,让她赶快来看看自己的。看样子筠曦听到消息后,立即就赶过来了。

    不知不觉之间,不停挣扎的筠曦渐渐融化在仁旭的怀抱里。

    “姜仁旭,都怪你!我都快难受死了!呜呜呜呜呜~”

    虽然还是埋怨的话,不过仁旭并不介意。他只是轻声说着一句句“对不起”仿佛在安慰一个受委屈的小女孩。一月未见的心上人,此刻正伏在他胸口上哭泣呢。他轻轻抚摸她的发丝,嗅到最熟悉的洗发水清香,此时此景,一切言语都显得多余,他无需努力忘记一切,他只是沉浸在无边无际的幸福的海洋里!

    “你和我必须保持一米远,只许拉着我的手睡觉。别和我说什么难道你不相信我吗?或者不知道我这年龄的男人欲望很强吗之类的鬼话,我可不想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初夜就在这么寒酸的房间里发生。”

    医生通知仁旭韧带伤已无大碍,随时可以出院,于是仁旭办理了出院手续,不料和筠曦错过了最后一班列车。迫不得已之下,两人只好租了一间供出租用的民房过夜。一进房间,筠曦便提高声音,用尖锐的语调警告仁旭晚上务必遵守“男女授受不亲”的原则。一般情况下,男人要是听见女人这么说,通常的反应都会是“都到这里了,还那么保守干吗呀?”可仁旭却满脸真诚地回答道:

    “放心吧,我也不想我的第一次在这种地方发生。真那样的话,老了还不得后悔死?我想象的初夜不知道有多浪漫呢,反正不是这个样子,呵呵。”

    仁旭的态度,表明筠曦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嘿嘿”筠曦忽然眨着大眼睛顽皮地笑了。

    仁旭被筠曦的坏笑搞得莫名奇妙,忍不住皱了皱浓眉。

    “嘿嘿傻笑什么呀?”

    “你说你是第一次?”

    仁旭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不是第一次是什么?跟你交往七年,你见过我有什么侵犯你的行为吗?你就那么看我?!”

    “好吧好吧,我错了还不行吗?这个问题就不追究啦,不过你得告诉我,你想象中的初夜到底是什么样子呀?”筠曦一脸好奇地问,自己倒先忘了刚刚说过的保持距离的话,笑嘻嘻地凑到仁旭身边坐下,充满好奇地问道:“说呀!是什么样子什么样子?嗯?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嘛。”

    天哪!筠曦忽闪忽闪眨着大眼睛,一脸好奇与顽皮的模样简直可爱透了!唉,仁旭也真是拿她没办法。看着那对亮晶晶的大眼睛,仁旭只好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我想去海边。”

    “哦,想去海边啊。”

    “我说的不是那种挂着招牌,一看就知道是酒店的地方,是那种和周围海滩和枫叶一样景色优美的地方,以前信宇对我说过这样的地方。”

    “你居然相信那个大骗子的话?”

    “信宇不是骗子呀!”仁旭可不愿意筠曦中伤他的“死党”

    “知道啦,我不说就是了。还有呢?”

    “到时候我要选一个推开窗就能望见海的视野宽阔的大房间,床呢,就像电影里出现的那种,有四根床柱支撑的放着松软大枕头的那种。嗯,然后我想慢慢地要。还有,希望我们早晨一起醒来时,阳光会透过窗户洒满整个房间。”

    筠曦想告诉仁旭,他说的那种床好像很难找哦,不过她还是忍住没说,因为不知不觉间,她的脑海里也浮现出一幅美丽的画面,搅得她的心“扑通扑通”乱跳个不停。仁旭一个嘴里说出的这幅画面,弄得两个人都有些难为情,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才好。沉默片刻之后,筠曦忽然惊讶地问道:

    “我,不太会做饭,可以吗?”

    “”“我觉得还是应该先告诉你,我会做的菜还不到十个。明芝说这几个菜简直能杀人,难吃极了。可以吗?”

    他认识的徐筠曦十分率直,她既然说了自己做的菜能“杀人”看来味道的确很糟糕哦。不过,这并不是仁旭所担心的内容。

    “可以。”

    一个在地铁站里说“嫁给我吧!”的男人,对突然问他“我做饭不好吃,可以吗?”的女孩,声音颤抖地回答道:“可以。”

    筠曦紧接着又列举了一大堆缺点,好像一定要找出什么理由好让仁旭死心似的。

    “我洗碗时总是打碎杯子。”

    “打碎了我就再买个更好看的。”

    “我最讨厌打扫房间了,我很脏哦。”

    “吸尘器,我用好啦。”

    直到这一刻,筠曦才转过头来凝视身旁的这个男人。眨着那双慑人心魄的明亮而清澈的大眼睛,她认真地问道:

    “你真的有信心吗?”

    我不想失去你,我想时刻陪伴着你,不想再听那些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磁带,可是

    “你有信心对我至死不渝吗?当我变成坏脾气的主妇时,当我变成干巴巴的老太婆时,你还会爱我如初吗?你真的有这个信心吗?”

    如此追问,连筠曦自己都为此感到寒心。可是,她又不能不问。她害怕他们的孩子长到八岁时,听父母对他说“我活得太累了,没办法再养活你”这样的话。假如发生这样的情况孩子该怎么办?难道像八岁时的自己,从此开始孤苦伶仃的生活?虽然孩子还没有出生,不,应该说,虽然他们还没有小孩,想这个问题未免有点儿过早,不过,她可不想自己的孩子将来有那样惨痛的经历。

    仁旭凝视着筠曦,似乎读懂了她眼神中那些隐隐的不安。他一言不发地扶起筠曦,把她带到后院里,然后跟她一起坐在院子里的平板床上。夏季休假已经结束,风中已有了阵阵凉意,此刻,院子里只有他们两人。仁旭不知从兜里掏出了什么,开始一支支地插在后院的花坛上。

    “这个,不是火花吗?”

    仁旭“噗哧”一乐,随手点燃了打火机,火花捻儿立刻发出“嗤嗤”的欢快声。在这个连一颗星星都找不到的阴暗的夜晚,筠曦就那样坐在平板床上,微笑注视着眼前的男人做这件傻得可爱的事。不一会儿,点燃的火花开始在黑暗中欢快地叫起来。蜷坐在花坛上,手扶着火花的仁旭,以及坐在平板床上看这番美景的筠曦,脸上都笼罩着一层如昙花般美丽的光芒。

    “好美哦!”火花欢快的嗤嗤声,在这寂静的黑夜中听得更清楚。像星光一样的火光,发出奇妙的声音,好比星星在一闪一闪地发着光。这微妙的声音,让仁旭骚动的心渐渐归于安宁。片刻之后,仁旭向前靠近一步,用颤抖的声音,低声呼唤凝视火花的筠曦。

    “筠曦呀。”

    “嗯?”

    几乎在同一瞬间,随着“砰!”一声响,最后一支火花向黑暗的夜空飞去,筠曦的视线也随之向空中望去。仁旭轻轻扳过筠曦的脸庞,然后蹲下身轻柔地吻着她。仁旭突如其来的嘴唇,好似火花一般灼热。他们唇舌相依,虽然不是初吻,却似初吻般动人心魄。在这深夜的后院里,天哪。仁旭为什么突然来这手?

    短暂而热烈的接吻之后,筠曦忽然听见耳边传来仁旭的声音。

    “我本来想要对着天上的星星发誓”

    “”“只可惜最近天阴,天上连颗星星都找不到,咱们干脆就把刚才的火花当成星星吧。虽然咱们明天就要回汉城了,不过,我想现在就完成心愿”

    仁旭全然不顾筠曦满脸疑惑的表情,自顾自说了一大堆。说完这些话,仁旭深深地松了口气,接着语气坚定地说道:

    “我对着天上的星星发誓:我对你的爱至死不渝!所以”

    在这个凉风袭袭,没有星星的夏末或者说初秋的夜晚,在这个火花代替星星,飞向遥远星空的夜晚,仁旭再一次重复一个月前曾在地铁里说过的话。只是不同的是,他没有像上次那样注视着前方,而是目光坚定地凝视着筠曦闪亮的双眸,深情地说:

    “嫁给我吧!筠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