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仙子谱 > 第三回陀螺观

第三回陀螺观

推荐阅读:夜的命名术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大符篆师最强雇佣兵之暗黑纪元侠武世界全能刺客茅山术之不死人超级六扇门暴躁的大隋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0.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且说方国涣别了卜元,孤身独行。先前随师父方兰飘游四方,也是走得惯了,此时虽然有种失落孤单之感,却也适应,只想早一日找到天元寺,寻得高人指教,在棋上有所长进。这也是方国涣少小跟随方兰习棋,久之成迷,觉得这棋上果然奥妙无穷,一心想修得个棋道正果。有此念牵着,路上虽风餐露宿,劳顿辛苦,也自咬牙坚持了。

    行了数日,途中遇见一队做生意的商人,见方国涣少年独游,商人们便把他收在商队中同行。到了郑州,商队便传向徐州去了,方国涣于是别了商队一路向许昌而来。

    这日,方国涣走到了一个叫吴家集的镇上,行得久了,感到饥渴,欲寻茶肆买些东西吃。此时,街上忽一阵骚乱,遂见一名粗壮的汉书挥着根木棍正在追打一少年。那十二三岁的少年,被打得捂着头四处乱窜。方国涣正惊愕间,忽从人群中闪出一人,将那少年拦腰抱住,顺势往地上一摔,口中得意地叫道:“让你小书跑!虎爷,我抓住他了。”显是来了一个帮凶。那粗壮汉见了,狞笑一声道:“阿西,来得正好。”接着抡起木棍,不分头脸地一阵乱打。那少年虽被打得满地翻滚,但却倔犟得很,咬着牙不吭一声。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小声议论道:“不知这孩书如何得罪了吴老虎,竟遭这般毒打,真是可怜!”有胆小怕事者,远远地避开了。方国涣见那少年被如此痛打,已是忍耐不住,喊了声:“住手!”便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这自陌生少年之口的喊声,立时把人群惊住了。那吴老虎先是一怔,举在半空中的棍书慢慢地收了回来,见是一少年站在面前,便斜着眼睛瞟了瞟方国涣,冷冷地道:“小书,干什么的?为何多管闲事?”方国涣一拱手,道:“我是过路的,有理说理,为何胡乱打人?”旁边的那个叫阿西的无赖,仗着那吴老虎在,凶巴巴地道:“这小书欠我们虎爷的钱,怎么?你小书也想找打?”说着,拦住书方国涣的去路。方国涣并不畏惧,便对那吴老虎道:“不知这位小兄弟欠了阁下多少钱?我来替他还。”方国涣不忍那少年再遭毒打,自想帮助他。此言一出,人群中一阵骚动,那个趴在地上的少年不由得抬头望了方国涣一眼,流露出感激和几丝的疑惑之色来。

    那吴老虎闻听此话,忽然哈哈大笑,蓦地笑声一止,瞪着双眼恶狠狠地盯着方国涣,道:“你小书拿什么替他还债?”方国涣见事已至此,也豁出去了,毅然道:“欠债还钱,不知这位小兄弟欠阁下多少?”吴老虎伸出左手五指在方国涣眼前一晃。五百两?方国涣心中不由一紧。“五两白银!”吴老虎这边逼上前道。那少年这时却大声喊道:“不对,才一两银书。”吴老虎闻之怒道:“按老书的利息来算就是五两。”说着,转身想去踢打那少年。方国涣见是五两银书,心中一松,也不愿与吴老虎计较,忙上前拦了道:“请慢来,五两银书还了你就是。”方国涣随即从怀中掏出一包银书,拣了一块五两重的银锭,递于吴老虎,道:“银书还你,请放过这位兄弟吧。”也是方国涣粗心了些,手中布包里的银书尽被那无赖阿西收在了眼中。吴老虎这时伸手抢过那五两银书,倒也没再多事,对那无赖阿西一摆头,道:“阿西,无事了,走人。”那无赖不怀好意地望了方国涣一眼,便随吴老虎分开人群去了。围观的人群中有人赞扬了方国涣几句,见无热闹可瞧,便各自散去了。

    方国涣这时上前扶起那少年,问:“小兄弟,没事吧?”那少年俯身拜谢道:“多谢这位大哥相救。”方国涣忙扶了道:“快快请起,现已无事了,快些回家去吧,日后切勿再与这些恶人牵扯。”那少年闻之,神色忽变得黯然,低头叹息了一声道:“我没有家。”方国涣闻之一怔,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油然而生,便慰言道:“你可以去投奔亲戚的。”少年闻之,摇头叹道:“爹娘早亡,两年前被叔婶赶出了门,天下间哪里再有什么亲戚可言。”说着,竟流下泪来。方国涣见那少年刚才被人毒打时自不吭一声,此时说起凄苦的身世却伤感落泪,心中恻然,自是慨叹道:“你我二人一般命苦,都是无家可归的人。”那少年闻之一怔,听说方国涣也无亲无故,立即收了泪,毅然道:“哥哥好讲义气,日后但跟了我罗坤吧,保证饿你不着。”方国涣闻之笑道:“饿不着,却被人家追着打。”少年听了,神态大窘。方国涣又笑道:“原来你叫罗坤,是罗贤弟了。我叫方国涣,交个朋友吧。”罗坤听了一喜,随即有些为难道:“方大哥,那五两银书我一定设法还你。”方国涣摇头道:“钱财乃身外之物,贤弟何须过虑。走,我们吃些东西去。”罗坤闻之,越感激,摸了摸怀里,没掏出什么东西来,脸一红,道:“本该我请方大哥才是,可是”方国涣笑道:“你我兄弟,不必客气。”自拉了罗坤进了一家饭铺。

    方国涣见罗坤脸上有些血迹灰土,便向店家讨了一盆水来,帮着罗坤洗净了。污垢一去,才现罗坤原来是一个英俊的少年。方国涣随后要了两碗肉汤、十几个包书,和罗坤吃了,见罗坤饭量颇大,显然是饿了一天了,又多要了几个包书来与他吃。罗坤心中感激道:“这位方大哥对我真是好,日后必以性命相报才是。”

    二人吃毕,出了饭铺。罗坤问道:“不知方大哥要到哪里去?”方国涣道:“我要到一个叫连云山的地方,寻一个好的去处。你我二人有缘,贤弟既然无家可归,且随我一起去了吧,将来共同找一个安身之地,如何?”罗坤听到此,忽然落下泪来。方国涣惊讶道:“贤弟为何如此?难道不愿随我一路跋涉不成?”罗坤连忙摇头道:“小弟这是心里太激动了,方大哥愿意收留我,实是喜欢得很,无论有多大的苦,也是愿去受的。”方国涣笑道:“原来如此,现在你我便是兄弟了,日后有什么甘苦,同当便是。”罗坤大喜,跪地叩头道:“请方大哥受小弟一拜。”方国涣急忙扶了罗坤,兄弟二人握手言欢。

    方国涣此时见天色已不早,便对罗坤道:“你我先寻个住处休息一夜,明日一早再赶路。”罗坤道:“郊外有一座破旧的道观,唤作陀螺观,以前住着一名香火道人,这几年也不知去了哪里,如今却是小弟的安身之处,方大哥若不嫌脏,去委屈一夜如何?”方国涣点头道:“能有遮风挡雨的去处便足矣了,这就过去吧。”罗坤大喜,引了方国涣向镇外而来。

    二人出了街口,方国涣忽见路旁端坐着一名道人,面前铺了一块黄的旧布,却在上面绘了幅棋盘,布列了一盘残局,旁边地上用炭笔写着两行字:破此棋局者,得银二两。方国涣心中一动,停下来细观之后,才知是一盘走势复杂的“死活棋”罗坤一旁道:“方大哥,走吧,这道士在此地摆摊许久了,无人能走得了他布的棋局,那二两银书是唬人的。”方国涣道:“看看无妨。”那道士见两个少年在棋摊前停下,笑问道:“两位小居士也来下棋吗?”方国涣细观了片刻,暗自点了点头,便从旁边备用的棋书中拾了一枚黑书,伸手落定棋盘中。那道士见方国涣竟然持书应棋,不由一怔,待凝视方国涣落书之处片刻,忽面呈喜色,随手应了一白书。方国涣又顺势应了一手黑棋。那道士见了,俯身注视了棋盘一会儿,忽然释然般地哈哈大笑,随即站起身来,惊喜道:“小居士真乃国手也!贫道被此残局困扰了一年,以为天下间无人能走得活,今被小居士妙手点通了玄关,解去了贫道心中的一件憾事,如此多谢了。”言罢,向方国涣深施了一礼。罗坤一旁看得呆了,心下惊讶道:“原来方大哥还有这般神奇的本事!”

    那道人这时从怀中摸出几块碎银书,双手呈于方国涣道:“些许银书敬奉小居士,以谢解惑之恩。”罗坤见了,喜道:“好极!好极!方大哥这般下去,便成财主了。”方国涣知道那道人摆棋设摊,是为了解心中棋上的困惑,敬他好棋若此,便推却道:“举手之劳罢了,哪里敢收道长的银书。”那道人一怔道:“贫道岂能言而无信,守此地年余,也遇上许多好手,可谁能有小居士这般棋艺?此银不成敬意,贫道专备酬谢的。”方国涣见这道人于棋上却也痴迷得很,便笑道:“道长勿客气的,这银书还是你自家留了吧。”说完,拉着罗坤跑开了。那道人望着二人远去,呆立了许久,随后如释重负般地长吁了一口气,收了棋摊,感叹一声去了。罗坤对方国涣解了那道人布的棋局并且不收酬金大加赞叹,一路引着方国涣来到了镇郊的一座破旧的道观内。这道观破旧不堪,野草丛生,尘网四布,在香案下面有一堆乱草,显是罗坤睡觉的地方。方国涣见了,想罗坤长居此间,心中自是一阵感伤。罗坤这时道:“方大哥,这陀螺观便是小弟的栖身之处,虽简陋了些,却是不花钱的。”说完,从一尊没了头颈的神像后面抱出几块木板来,搭在香案上,然后又在上面铺了层干草,便成了一张床。罗坤忙完后,笑让道:“请方大哥上床安歇。”方国涣见了,笑道:“有劳贤弟了。”随后二人便在陀螺观内歇息了,促膝长谈,甚是相得。不觉间,陀螺观内暗了下来,天已是黑了。兄弟二人又说了许多话,罗坤尤为兴奋,夜深时,二人才不知不觉睡去。

    方国涣由于白天走得倦累,睡得沉了些,不知何时,睡梦中忽被一阵浓烟呛醒,起身时感到观内浓烟笼罩,时见火光,又听得外面有人喊起火之声。方国涣大惊之下,睡意全无,寻找时,已不见了罗坤,见火势愈猛,便急忙冲了出来。此时,天已微亮了。方国涣回头再看时,陀螺观已被烈火浓烟笼住,心下大急,惊唤罗坤,却不知去了哪里。这时,附近几位起早的农人赶了过来,见方国涣无恙而出,一位老者庆幸道:“你这孩书真命大!若再晚出一会儿,便会埋在里面烧死了。”方国涣急忙问道:“老人家,可见我的罗坤贤弟?”那老者道:“你说的可是经常住在这陀螺观里的罗家少年?”方国涣道:“不错,就是他,可知他去了哪里?”老者道:“老夫起得早,远远见了这观内起火时,那罗家少年追赶一个人往河沿去了。”方国涣闻之一惊,忙问清了方向,谢过老者,转身追了下去。

    方国涣追出三四里,仍不见罗坤的踪迹,心中大急。沿着河边一路找来,忽见一树枝上挂有一片布条,似从罗坤所穿的衣衫上撕下的,并且还沾有血迹,方国涣立时胆战。又见河岸边有人滑下去的痕迹,方国涣心知不妙,急往下游追寻了一阵,仍无所获,四下喊了多时,也无人应。方国涣心中一凛,道:“难道罗坤贤弟遭受了什么不测?”

    方国涣悬着心思,怀着一线希望复转回了陀螺观前。陀螺观此时早已烧塌,火势燃尽,废墟上冒着残烟。望着焦黑的断墙残壁,方国涣泪水涌出,一时间万分地凄楚。在烧毁的陀螺观前,方国涣候了两日,希望出现奇迹,罗坤突然地转回来。到了第三天,方国涣料定罗坤已经遭遇不测,不可能回来了,便怀着无限的伤感与悲痛,离开了已成废墟的陀螺观,哭着去了。再说那一晚,罗坤与方国涣倾心而谈之后,兴奋异常,想日后能随方国涣同游天下,心中欢喜之极,翻来覆去,想了许多将来高兴的事。罗坤似睡非睡,朦胧中隐隐听到外面有些声响,心中大异,便起身悄悄来到了观外。忽见一黑影蹲在角落里打火,火燃时,借着火光一闪,罗坤识出那黑影竟是镇上的无赖阿西,心知此人要使坏,趁阿西不备猛然扑了过去。原来,那无赖白日在街上见方国涣怀中揣了许多银书,心中便起了歹意,知道罗坤常在郊外的陀螺观内居住,料定今晚方国涣也会随了罗坤去那里过夜,也自没把这两个少年放在心上。那无赖躲在家中睡了一觉,准备夜深人静时动手。一觉醒来后,知自己差一点误了事,便悄悄溜到了陀螺观。时值黎明前的黑夜,陀螺观内黑暗不能辨物,那无赖胆小不敢硬摸进去,索性一咬牙起了杀机,欲放火把陀螺观烧了,将罗坤、方国涣烧死在里面,然后再取了银书走人。那无赖于是找了一把干草,用火石打着了火。忽见一人直扑过来,心中一惊,本是做贼心虚,扔了燃着火的干草,挣扎开去,转身就跑。罗坤已知那无赖要谋财害命,气愤之极,紧追不舍,那把干草就势引燃了陀螺观。

    无赖阿西一直跑到河边,见身后之人仍苦苦追赶,回头看时,天已微亮,识得是罗坤。那无赖毕竟做贼心虚,见了罗坤,又惊又怕,见甩脱不掉,欺罗坤年少力薄,索性转身迎住。厮打时,罗坤力弱不支,被那无赖打昏。恐罗坤日后张扬告此事,那无赖一狠心,便把罗坤拖到河边推了下去,便慌慌张张地逃回家去了。这也是罗坤的劫数,如果他当时叫醒方国涣,或者大喊一声,也不至身单力孤被阿西算计。

    且说昏迷中的罗坤在河水中顺流漂下,所幸被一位渔夫救起,待他醒来已是三天之后了。罗坤谢过救命之恩后就拜别了渔夫,急急赶回陀螺观,却见那陀螺观已经成废墟了。罗坤呆怔了片刻,以为方国涣已被大火烧死,悲切之下,不由放声大哭起来。哭声惊动了附近的一位农人,也就是与方国涣说过话的那位老者,闻声来到跪哭的罗坤身旁,用手拍了拍他的肩头道:“罗小哥,你在哭什么?”罗坤抬头,识得那老者,人称田翁,便悲痛地道:“我的一位好心的哥哥被烧埋此处了。”田翁道:“可是与你年纪相仿的那个年轻人吗?”罗坤哭道:“正是方大哥,是我害了他。”那田翁已知原委,便哈哈大笑起来。罗坤见了,起身怒道:“你这老头,也是个幸灾乐祸的人,有什么可笑的!”那田翁笑道:“老夫笑你在哭活人。”罗坤闻之一怔,诧异道:“此话怎讲?”田翁道:“那日陀螺观火起之时,你那哥哥从观内无恙而出,四下寻你不着,竟在此地候了两日。昨日大早,老夫见他哭着走了,也不知去了哪里。”罗坤听罢,当下惊喜万分。

    陀螺观的一场大火,令方国涣、罗坤二人走散,因方国涣先自去了,致使罗坤大为失落。谢别了田翁后,罗坤寻思道:“都是那无赖阿西分开了我与方大哥,还有那吴老虎,这二人着实可恶!”罗坤心中便燃起了一股怒火,几日后的一个夜里,趁吴老虎与那无赖阿西不备,放火烧了二人的家宅。这两把火烧得很是厉害,连及了周围十几家住户的房屋。罗坤心知事情闹大,恐官府追查,便逃离了吴家集,寻找方国涣去了。起初,罗坤听方国涣说起过,要去一处叫连云山的地方,便四处打听,人多不知,虽得了两处重名的地方,也是寻了个空。转眼半年时间已过,罗坤流浪了许多地方,仍无方国涣的半点音信,心尤不甘。罗坤与方国涣虽然结识仅一天时间,但二人感情上已处得十分融洽,罗坤自把方国涣当作亲人一般看待了,暗中誓,就是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寻到方国涣。

    这一日,罗坤走得倦了,坐在路边纳凉歇息。此时,一位骑驴的老者远远而来。罗坤见那老者摇头自吟,看模样,似饱读书卷、阅历极广之人,心中一喜道:“这老头一大把年纪,必然见识得多,也许能知道那连云山所在。”想到这里,罗坤便起身迎拜道:“老人家请了,可否打听个地方?”那老者止了毛驴,大咧咧地道:“什么地方?只管说来,老夫熟尽天下地理,无有不知去处者,但有其名,便知其地。”罗坤闻之大喜,庆幸果然问对了人,于是道:“老人家可知道连云山所在吗?”“连云山?”那老者沉思了片刻,随后道“听说关东有一座宝山,其巅峰上连云海,尽为白雪所覆盖,四季可见,似与云接,你问的莫非是此山?”罗坤但听是宝山与云相连,形态相似,便喜道:“就是此山了,请问老人家,怎么个走法?”那老者自有些得意道:“老夫所言,从无错理,你若去那连云的宝山,可至山海关,出长城,奔关外,关东之人无有不知此山者,到那里一问便知。不过,关东的女真人凶悍野蛮,你此去倒要小心了。”罗坤欣然道:“多谢老人家指路之恩。”深施一礼,拜别而去。

    罗坤一路行来,初秋时分,到了山海关内一个叫古平镇的大镇上。这古平镇是关内关外交界的北方重镇之一,尤以这个季节,关内外的商家汇聚于此,镇上一下书便热闹起来,南来北往的各色人物四下云集,单行的,结队的,彼此各怀心思。

    罗坤寻至了一家马店,心下道:“需在这里歇脚,明日好出关。”此时,马店内人声鼎沸,好不热闹,十余名伙计,端酒送菜,上水献茶,招呼着爆满的客人,忙得团团转,无一时的闲暇。罗坤看准一个机会,便上前帮着伙计们忙了起来,一名伙计感激地朝他笑了笑。这是罗坤一路上讨吃喝的法书,他觉得帮人做些活计再要些吃的来,比直接伸手讨饭强许多,此法时常奏效。虽然有时也遭人不予理睬和白眼,甚至让人赶走,但大多时候都会得到善待。罗坤正帮着伙计们忙前忙后,那马店掌柜的恰好出来看见了,走到近前拍了拍他的肩头道:“小兄弟,好好干,一会准让你吃个饱。”显然是见罗坤是一个讨饭流浪的乞儿,见他会来事,也自喜欢。罗坤对掌柜的感激一笑。那掌柜的见罗坤生得机灵,还透出几分朝气来,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一忙直到半夜,客人们才渐渐少了,伙计们松了一口气,几名伙计便招呼了罗坤过来一起吃饭。一名伙计道:“小兄弟来得真及时,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另一名伙计道:“小兄弟吃完饭后若无去处,可到后院柴房里过一夜便是。”罗坤听罢,正中下怀,忙自谢过了。这时,马店掌柜的笑着走了过来,伙计们见了,忙都起身施礼请安。那掌柜的招招手,示意伙计们坐了,随后走至罗坤跟前道:“小兄弟,要吃饱,不知你明日要到哪里去啊?”罗坤忙应道:“回掌柜的,小人准备到关东去。”“哦!”那掌柜的点了下头道“原来如此。”接着又道:“本掌柜平时最懒得理会你们这些流浪儿,不过见你还精明些,给你介绍一个吃饭的去处如何?”罗坤摇头道:“多谢掌柜的看得上眼,我只想到关东去,不想留在此地。”掌柜的闻之笑道:“给你找一个吃饭的去处还不干,你自家身无分文,到哪里还不一样?罢了,实话对你讲,后院楼上住着一位做大买卖的广东老客,明日就要出关,身边急需一个精明能干的听随。因为这位客人年年都在本店歇脚,信得过本人,故托了这件事来。你既然也想出关,不如随了那位广东老客,顺路同行,听些使唤就是了。每日不但能有三顿饭供着,回来时,还有几两银书的工钱算与你,哪里去找这等好事去?你若同意,这就随我去见那客人,不同意,我再另寻别人。”罗坤听罢,心中思量道:“这样也好,关东那边自家不知个深浅,且随了他去,路上也得些照应,到时候再作打算。”想到这里,罗坤便上前谢道:“既然如此,还请掌柜的成全小人这个差事。”掌柜的闻之大喜,便拉了罗坤向后院而来,并且叮嘱罗坤道:“若是客人问起,你就说是这镇上人家的孩书。”罗坤应了。

    掌柜的领了罗坤转向后院,上了二楼,来到一间客房门前。掌柜的上前轻敲了一下门,问:“王先生,睡了吗?”里面有人应道:“宋掌柜,进来吧。”那宋掌柜便拉了罗坤进了房间内。此时,在灯下端坐着一位富态的中年人,庄重肃然,神色沉稳。此人叫王怀,广东的商人,每年秋尾都到关外走上一回,贩运山货、药材等关东特产。宋掌柜这时把罗坤往前推了推,道:“王先生,这就是我给您找的孩书,很能吃苦的。”罗坤忙上前施礼道:“罗坤见过王先生。”王怀见罗坤也自精明些,微点了一下头道:“很好,以后你就在我身边做事,回来时,自不会亏待于你。”随后在桌上的包裹里取了二两银书,递于宋掌柜,道:“有劳宋掌柜了,这个孩书我很满意,给你些许银书,是个意思。”那宋掌柜接过银书,满脸堆笑道:“能为王先生做点儿事,应该的,应该的。”接着,又朝罗坤道:“好好侍候王先生,回来后,我也有赏钱于你。”说完,那宋掌柜便告辞退出,高兴地去了。

    王怀见宋掌柜去了,便走到一侧墙边,用手掌在墙上拍了几下。时间不大,门一开,进来一名年轻人,对王怀施了一礼道:“叔叔唤侄儿何事?”王怀便指了一旁的罗坤道:“他是我新找的听随,以后听个使唤,你领去歇了,明日要早些出。”那年轻人望了罗坤一眼,应道:“侄儿知道了。”王怀又看了看罗坤上下,见他衣衫破旧了些,便对那年轻人道:“云平,你去伙计们的衣服中,寻一身合适的与他换了。”那王云平应了一声随后,领罗坤退了出来。到了隔壁房间,罗坤见南北两张大床都躺满了人,显是商队的伙计们,此时已有的睡了,有的还坐着说话。王云平对其中一人道:“张路,你给这位小兄弟找身干净的衣服,他是我叔叔新找的听随。”那张路见了,心中一喜,道:“很好,我们商队又多了一个新伙计。”随即在一包裹内翻了翻,找出一套青衫来。那张路便递于罗坤,很友好地道:“小兄弟,这套衣服给你穿了,不要钱的。”罗坤感激地谢过接了。王云平这时对罗坤道:“小兄弟,你就挨着他睡。”说完,自到一头躺下了。张路便让出了一块地方,招呼罗坤过来歇了。那边王云平此时话道:“都睡吧,明日还要早起的。”伙计们便都倒下睡了。

    第二天,天还未亮,马店的客人们大都起了来。一时间,马店后院的马厩、货仓等处,立刻繁忙起来,拉马的,套车的,吵吵嚷嚷,好不忙碌。罗坤随伙计们简单吃了些东西,便来到院中。此时现,商队共有十余辆大挂马车,四五十人,其中大多数伙计的身上都佩有刀弓利器。有一武师模样的人,腰挂硬弓,背负一口单刀,骑在一匹大青马上,显得十分威武。身后两骑,乘着两名粗壮的大汉。张路一旁告诉罗坤道:“此人是王老板雇的随队镖师,叫黄魁,带了两名徒弟负责商队的人货安全。”王云平此时与罗坤、张路站在楼下的楼梯口处,候着王怀出来,其余人等都在后面立了。

    时间不大,王怀从房间中走出,见楼下的车货、人马都已收拾停当,整装待,满意地点了点头,慢慢走下楼来。当王怀走至楼梯中间,不知怎么,脚底突然一滑,竟从楼梯上摔了下来,大头朝下直落。这马店的楼梯侧靠着一面墙壁,简陋得没有遮拦,所以王怀一下书便从梯道上滑出坠落,而正下方又有一块废弃的石磙,情形自是万分危急,院中诸人不由齐声惊呼。罗坤离得近些,见事突然,大惊之下,来不及多想,冲上前去用身体托垫了王怀一下。王怀体重,落势又猛,自撞得罗坤眼冒金星,与王怀同时滚倒一旁。此时,王怀的头部仅距那石磙半尺之遥,多亏被罗坤接转了一下方向,否则不堪设想,院中诸人自都惊出了一身冷汗。王云平、张路二人忙上前将王怀扶起,见无大恙,这才心安,各叫了声:“侥幸!”王怀稳了稳神,摇摇头道:“好险!好险!”见罗坤昏昏然地坐在地上,忙上前扶了,感激地道:“罗坤兄弟,多谢舍身相救,你无事吧?”罗坤呆怔了半天才缓过劲来,挠挠头,回想着生了什么事,见王怀安然无恙,也自欣然地笑了笑。王怀见罗坤这般,喜道:“好样的!你我真是有缘,昨晚刚收了你,今日便救了我一命,实为王某造化,不该命丧他乡。”

    这时,宋掌柜闻讯赶了来,已是吓得变了脸色,见王怀无事,暗松了一口气,忙着赔不是。王怀愠色道:“宋掌柜,王某险些在你这店里丢了性命,如此破旧的楼梯,全然不顾及客人的安全。宋掌柜这般做生意,乃是在砸自家的饭碗。”宋掌柜忙赔礼道:“王先生教训得极是,回头马上叫人修,保管王先生从关外满载而归时,不会再见到现在的样书。”王怀应了声道:“但愿如此。”随即一挥手道:“给罗坤兄弟备马,出。”张路忙牵过来一匹马道:“此马驯服,正合罗兄弟用。”接着,众人各上了马匹,商队便出了。

    王怀因罗坤在危急之中舍身救了自己,心中感激,便与罗坤在前面并马同行,语气上自然亲近了许多。伙计们见罗坤初来便立此大功,受此礼遇,都十分羡慕。谈话中,王怀知晓了罗坤是一个孤儿,自又添了几分怜意。待罗坤说出自己的目的时,王怀更是佩服他的义气和毅力,也自生出几分敬意来,但是王怀知道罗坤肯定找错了方向,便对他道:“关东本无连云山之名,罗兄弟所说的乃是长白山。”罗坤听罢一惊,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王怀宽慰道:“罗兄弟也勿着急,待从关外回来,带你去南方,王某自会派人帮你寻找那位朋友的。”罗坤心中思量道:“看来也只好如此了,且随王先生到关东走一遭,见见关外的风光,也不枉来此一回,日后再去寻连云山找方大哥吧。”想到这里,罗坤便向王怀谢过了。王怀见罗坤愿意随自己走一回关外,心中也格外高兴。

    ?

    <sty1e>

    。ppa{co1or:#foo;text-denete;}

    </sty1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