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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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浓郁的夜色逐渐散去,夜色变得浅淡,绿鬼潭的水面像块晶莹可爱的绿宝石,回首望去,祠堂也没有那么灰暗,看起来也没有那么阴森可怖了。

    只是太过破败,配不上它祠堂的身份。

    但即便是鬼屋一样的祠堂,也是祖上传下来的,村里独一份。

    原本鬼屋……祠堂,威风的紧,十几年前遭了兵灾才会破败成如今的模样。

    族人饱腹都难,更无力重建,只能坏一点修一点,慢慢的就成了现在的破败模样。

    林家祠堂虽然破败不堪,但架子还在,林氏族人都以自家有个真正的祠堂为荣,林家族老更是以维护家族声誉为己任,每年年景再差,也要召集族人举行族祭,以示对先祖的恭敬与祭奠。

    这座祖上传下来的祠堂,整个望山县独一份的历史悠久。

    而林大娘,也就是原身,正是这半山村林氏家族的血脉。

    林父林有山和族长林有德是同辈,在村里不怎么出头,和林母涂氏成亲已经有二十多年,夫妻俩都不是性格强势的人,在村里族里存在感都不强。

    他们养育了四个孩子,长子林宝旺,如今他已经二十八岁了,与妻子刘宝弟育有两男一女三个孩子。

    林家余下三个都是女儿,林大娘,也就是原身,今年二十一岁,下面还有两个妹妹。

    两个妹妹分别是十八岁和十六岁,名字随着大姐,叫做二娘、三娘。

    后来林涂氏也怀过几个娃,但不幸都没有遇到好年景,中途夭折了。

    林有山生母早逝,亲爹寿数也不长,在林宝旺十几岁时就过世了。老人家虽然遗憾不能看着孙子成亲,但欣慰家里女孩们有兄弟照应,自家也不至于绝了香火,临终都是笑着走的。

    唯一的男丁林宝旺就更成了爹娘心中的宝贝蛋。

    男娃自来金贵,有了儿子,两夫妻恨不得把他捧在手心里,不愿意让他受一丝委屈。

    林宝旺虽是长子,可是林大娘在家里才是爹娘倚重的干活苦力,从小照顾两个妹妹,能干活了之后,洗衣做饭捡柴下地,什么活都干过。

    林宝旺则被送到族长那里读书,不过他在学习上没有什么天分,学了几年,倒是识了字,文章却是做不成的,家里也就没有再让他进学。

    家里不富裕,林宝旺直到十九岁都没有成亲,爹妈急得火上房,后来打定主意,将林大娘送到了前刘村的老刘家给儿子换亲。

    老刘家只一女一儿,儿子刘明天生痴傻,姐姐刘宝弟却泼辣麻利,在父母的教育下,一直护着弟弟,心甘情愿与林家换亲,嫁给了林宝旺。

    十二岁的林大娘便给哥哥换亲,订给了当时才九岁的刘明。

    两个女子,交换了家庭,命运却大不相同。

    刘宝弟嫁到林家,把丈夫林宝旺调教的唯命是从,除了她的话,连爹娘的言语都听不进心里。

    每次回娘家时大包小包,林家老两口还要强笑着对外解释儿媳妇顾家。

    林大娘嫁进刘家,却是掉进了一个苦窝窝。

    刘明与林大娘结亲时才九岁,根本不懂什么叫夫妻。

    他从小习惯了亲人的存在,对外人非常警惕。

    家里的姐姐离开了,却多了一个外人,甚至还要住进他的房间,刘明非常不适应,经常大吼大叫,甚至不断殴打林大娘。

    他不喜欢房间里的陌生气息,一直拒绝林大娘进房,甚至会将她赶到屋外。

    刘家父母调教无果,便将她当个劳力使唤,待儿子年长一些后再让他们圆房。

    前刘村人知道了这件事,在刘明外出玩耍的时候都笑话他,说他是个蠢蛋。

    刘明不太聪明,却对人的恶意非常敏感,每次听到都要暴怒,然后回家打骂林大娘。

    好端端一个姑娘,让他打的畏畏缩缩,浑身是伤。

    刘家夫妻并不阻拦。

    儿子没有娶了媳妇忘了爹娘,仍像以前一样听话,只是打打儿媳妇罢了,这有什么错?

    成亲七载,刘明成人了,但还是不喜欢林大娘,刘家夫妻不忍心说儿子,只埋怨她木木呆呆,不会伺候。

    两三年过去,林大娘一直没有怀孕,眼看着儿子越来越大,家里却没有一个孙男娣女,老刘家没少被人笑话。

    刘家夫妻更是怒火攻心,对待林大娘的态度更差了。

    她不仅白天黑夜要承受傻子丈夫的毒打,家里活计是一样也少不了。

    而进门一年后就为林家诞下长孙的刘宝弟成功确定了自己的地位,林家人在家被她支使的团团转,甚至连掌家大权都被她悄悄攥在了手里。

    明面上林家夫妻是一家之主,可实际发号施令的却是儿媳妇。

    不说妹妹们,林大娘在刘家伺候不好弟弟,刘宝弟也没少怂恿弟弟教训她。

    每每打的她身上没有一块好肉,以至于林大娘简直怕极了自己这个弟妹。

    去岁腊月,刘明学村里的小孩儿滑冰,结果摔到一个河沟里,浑身湿透,被拉上来的时候,整个人冰凉冰凉。

    已经冻得透透的了。

    每天都去河边洗衣服的林大娘因为被刘明打的动不了身,“没有看好丈夫”,差点被闻讯而来的大姑姐掐死。

    如果不是顾忌着林家,刘宝弟真能做出这件事。

    弟弟死了,刘家的血脉传承没了指望,她恨毒了林大娘。

    刘明堂兄刘瘸子,因为貌丑和天生身体残缺找不到媳妇,对刘家的大傻子是羡慕又嫉妒,恨不得是自己娶了林大娘。

    刘明死了,最高兴的就是他。

    刘瘸子觉得自己的机会到了,便向堂叔堂婶提出了想娶林大娘的事,还保证说两人生下的第一个男孩儿就送给堂叔家,让傻儿堂弟也有个后人。

    毕竟从根儿上说,他们两家是一个祖宗,而且血脉不远。

    刘家老两口哪里能听得这种话,尤其刘瘸子上门提亲的时候,连刘明的百日都没过。

    他们将刘瘸子骂了个狗血淋头,同时刘母还疑心是儿媳耐不住,勾引了刘瘸子,将林大娘几乎打死。

    刘家夫妇本来只是为了儿子伤心,至于林大娘,他们年老后还需要照顾,这人又任劳任怨,不敢不孝顺他们,所以即便打骂,还是不肯放她嫁人的。

    可刘瘸子的一席话到底让刘父上了心。

    论血缘远近,还能近的过他吗?

    儿子没了,还有他这个老子,他的年纪也不算太老,听说别的县有个富家老爷都七八十了还能让小妾怀孕呢,要不,他试试?

    刘父的心思哪里能瞒过老妻,刘母又气又恨,找来闺女商量。刘宝弟知道内情,哪里能接受这种事,直接就让林母以林大娘在丈夫孝期不检点,不守妇道,与人勾搭成奸为由,又找了前刘村的村长,将林大娘休回了娘家。

    刘父有些不大愿意,可是刘宝弟不甘心,唯一的弟弟没了,林大娘却勾搭上了她爹,生了孩子,是叫她姐姐还是姑妈?

    她拿捏住了林宝旺,父母老了自有她照顾,若是身子争气,说不定还能再生个儿子继承刘家家业,再不济从叔伯兄弟那里过继一个小的也行,凭什么让林大娘勾引父亲做出丑事?

    害死弟弟的女人凭什么活着?干脆下去陪弟弟才好。

    于是她回娘家再三劝慰父母,刘家夫妇自然被说动,刘父的爱子之情也被勾起,哪怕以后过继一个儿子都不愿意再让“杀人凶手”活着,儿子死了,儿媳自然也该尽到妻子的本分下去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