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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我心里,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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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信之这一次入宫的确是为了冉成林的事情。

    在宝盛斋听了那一番说书和众人的议论之后,他心里就觉得怪怪的,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弥漫了心理。待旁人提起裴谢堂的名字,便知道了这一番奇怪从哪里来。

    裴谢堂的案子是他亲自审理的,当初笃定裴谢堂罪有应得,便是条条状状都有切实的证据。其实,比起杀人案来,裴谢堂的这一桩贪污受贿案是令他最震惊的地方。裴谢堂其人,说她热血,说她轻狂,说她不把人命当一回事都是可以的,但要说她抛弃原则信仰,他是最为怀疑的。

    裴家家教严格,看似松散纵容,实则在很多原则问题上从不放松。

    裴拥俊出自武门,一心忠军为国,这一点,当今圣上乃至整个东陆都从未有人怀疑过。他教导的女儿应该也不会做出这等叛国逆民的事情来才对。别的不说,就说宣庆十九年裴谢堂敢拿出自己的赏赐换成粮食救助灾民,这人的本性不会坏到哪里去。

    当初审案时,他对裴谢堂贪污受贿就有过质疑,不过当时铁证如山,无可辩驳,才定的裴谢堂的罪过。

    但眼下,这些人提醒了朱信之,那最为铁证如山的五万两白银,恰恰是这桩旧案的关键所在。

    朱信之连夜入宫。

    宣庆帝本已睡下,听说淮安王爷来了,就在寝殿羲和殿里召见了自己的儿子。

    朱信之进来先告罪:“父皇,儿臣深夜叨扰父皇安眠,请父皇责罚!”

    “你素来稳重,这个时辰还进宫来,是出了什么事清?”宣庆帝有些犯困,但对这个儿子一向宽厚,并没有一句责备的话。

    朱信之直起腰来,看着宣庆帝:“父皇,儿臣是为了冉成林一案而来。儿臣刚从宜州回到京城,就在街头听见旁人议论,说这位明城太守大人冉成林素来喜欢在地方搜刮民脂民膏,填充自己的私库。如今朝廷受了这个案子,却一直没有动静,这是为何?”

    “哦,你说这事。”宣庆帝打着哈欠:“这是小事,如今人已羁押在天牢里,随时让刑部处置了平民怨就可以。”

    “父皇,儿臣以为,江山根本,社稷稳固,全在如何安定民心上。如今东陆连连战乱,百姓流离失所的极多,对朝廷心怀怨怼的人也不少。若是这个时候,咱们朝廷还不拿贪官污吏的治理当一回事,对百姓而言,必然对君王和朝廷没有信心。冉成林的事情看起来只是地方小官的贪污,但数额如此巨大,理应重视才行。”朱信之缓缓说着,语气里带着不骄不躁。

    宣庆帝思考了一下,便说:“那依照你的意思呢?”

    朱信之答:“儿臣的存在就是为了替父皇和兄长分忧,请父皇相信儿臣,将此案交给儿臣处理,儿臣定能给父皇一个满意的答复。”

    “好,那你去做吧。”宣庆帝素来相信他的能力,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朱信之谢过了他,低下头时,眼中总算露出了几分笑意。

    这事儿就了结了。

    宣庆帝的瞌睡却也醒了,见他站着,便对他招了招手:“左右你也入宫了,来陪朕下一盘棋吧。”

    “父皇。”朱信之抬头看了看外面:“很晚了,父皇明日要早朝,还是早点休息吧。儿臣离开去宜州时,父皇的旧疾发作,如今可大好了?”

    “都好了。”宣庆帝得他关心,眼睛笑弯了,含着慈爱看向他:“更何况你一回京就送上在宜州替朕寻来的珍宝,那颗何首乌少说也有两百多年了,连御医们都说,是难得的珍品,对朕的病大有裨益。”

    “那就好。”朱信之点点头。

    宣庆帝对他招了招手,内监送上棋盘,当真是要对局。

    朱信之推脱不过,只得在宣庆帝对面坐了下来。宣庆帝拿了黑棋,朱信之拿了白棋,父子两人便专心下起棋来。

    一局罢了,宣庆帝笑呵呵的道:“皇儿的棋艺越发精进,如今让朕三个子,朕还是赢不了你。”

    “是父皇不专心。”朱信之轻描淡写的说:“父皇有什么心事,只管说出来,儿臣愿意为父皇分忧。”

    “你啊,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不过,这很好,朕的儿子中,也就只有你一个人敢这样跟朕说,有什么直接问。”宣庆帝很是欣慰的看着他:“不像你的几个哥哥,如今个个说话都是战战兢兢的,实在是没什么乐趣。”

    “兄长们自有兄长们的考虑,只有儿臣轻狂些。”朱信之不紧不慢的开口,眼睛还在棋盘上:“父皇,到你了。”

    宣庆帝下了一子。

    他含笑看着朱信之,见这个儿子专注的下棋,不由笑得更深了一些。朱信之就是这一点好,什么都不会掩饰和隐瞒,哪怕是在自己这个皇帝跟前,他也不愿意遮掩。这让他很放心,身为君王,到了他这个年纪,最害怕的就是儿子们有异心,不是兄弟间反目成仇,就是为了皇位做出一些无法可想的事情来。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宣庆帝早早就立下了太子。只如今看来,从能力上来说,朱信之其实远远比太子要合适。

    凤秋这个人啊,一身正气,浩然坦荡,为君者当有这样的气魄,才能让朝廷风气清明无二。太子也是很好,只是有时候实在是太过重视得失,让他很是担心,若是他百年之后,太子对朱信之心有忌惮,会威胁到朱信之的命。

    对天发誓,永不为君。

    朱信之这个誓言,还是当初他逼着儿子发下的……

    对此,宣庆帝很是愧疚。

    看着儿子安静美好的面孔,宣庆帝更是心虚,放下了手中的棋子,微微一笑:“信之,你也老大不小了,你只比太子小两三岁,但如今太子爷府中的世子都已经四岁了,你二哥府里的永言也有两岁了,你三个府邸里虽然还没有世子,但如今他的正妃和侧妃都有了身孕,年底定能添丁,你府邸里什么时候才有个信儿?”

    “父皇。”朱信之的手微微颤,不安的放下了棋子。

    宣庆帝继续说:“你总是这般形单影只,你母妃实在很是担心。”

    “儿臣自有打算。”朱信之指尖的白棋打着转儿,他的目光落在棋盘上,眼前却想起了那张如花的笑靥,他轻声说:“儿臣心里,有人。”

    “还是忘不掉她?”宣庆帝的瞳孔微微一缩,盯着自己的儿子瞧个不停:“当初朕就问过你,是否对裴谢堂有情,你说没有,如今……”

    朱信之见他已无心下棋,似乎今日就要让他对这个问题给一个答案,思索了片刻,索性就把棋子放下了:“儿臣对父皇一直都不曾有过欺骗。当初儿臣是怎么回答父皇的,今日还是怎么回答父皇。儿臣不喜欢裴谢堂,作为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是从来没有过的。但裴谢堂陪同儿臣一起长大,对儿臣来说,她是一个朋友。她做出这种卖国求荣的事情来,儿臣委实很是痛心。”

    “那你怎么……”宣庆帝不解:“她死了,再没人敢拦着你成婚了。”

    “其实一开始,是裴谢堂阻拦儿臣成婚,后来,是儿臣自己不想成婚。儿臣心里明白,儿臣要是成了婚,父皇会很难做。”朱信之地低声说:“也会让大哥难做。”

    他的话什么意思,宣庆帝心知肚明。

    如今东陆上最有势力的氏族,首当其中便是孟家、陈家和曲家。宣庆帝为了这三家能求得平衡,先后娶了皇后陈氏、贵妃曲氏和贵妃孟氏。如今太子就是陈皇后的儿子,二皇子是孟贵妃的儿子,朱信之是曲贵妃的儿子,是达到了一个空前的平衡。在朝廷上,陈家为首,孟家和曲家相互制约,曲家又更胜一筹。

    一旦朱信之有了成婚的念头,曲家人便会心生希望,难免生出很多事端。

    且不说费尽心机拉拢的人选,必定是跟氏族错综复杂的关系,就是生个孩子,多半也会让不少人猜忌。

    与其如此,倒不如落个一身清净。

    宣庆帝一阵沉默,片刻后,才抬起眼:“你心里的人不是裴谢堂,那是谁?”

    “不是什么大门阀大世家的女子。”朱信之轻描淡写的开口:“如果有可能,等将来安定下来,儿臣将她带来给父皇看。”

    想到那人满嘴的花言巧语,他不禁微微一笑:“父皇会喜欢她的。”

    宣庆帝见他如此隐忍的模样,顿觉亏欠了这个儿子很多,连连点头:“好,好。是哪家的女儿,是京城里的,还是京外的?”

    “在京城,她父亲是谢廷尉。”他低声说。

    “那明日就带来给朕瞧瞧吧。既然不是什么大世家的孩子,对局面也不会产生多大作用,父皇不愿在这种事上还委屈了你。”宣庆帝慈爱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格外高兴:“今日就下到这里,你快出宫去吧。”

    朱信之躬身告退。

    他一走,宣庆帝就高兴了,对身后的内监直点头,差点感动得老泪纵横。

    不容易啊,为了这个江山社稷蹉跎到二十五还连个侍妾都没有的儿子,终于找到了心上人呀!宣庆帝琢磨着,是否该赶紧赐个婚,来年抱一抱五儿子家的小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