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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md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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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岔路口

    要怎样选择未来,才能让自己不后悔?

    现在的林诺不想去考虑这个问题,或许真的,每个人都有想做鸵鸟的时候。

    可是,往往有人比她更清醒,也更加果断,她来不及去思考的事情,徐止安已经先一步替她做了决断。

    那是十月底的时候,林诺正与一群同事在外聚餐,各个部门的都有,并不为着什么特别的名目,只是一伙年轻人找了个机会摆脱都市工作的压力。

    相处了这么久,林诺与丁小君的关系照样不温不火,或许真是磁场不合,否则实在是连她自己也想不通,为什么年龄和教育背景都相差无几的两个女生竟然无法做成朋友。

    于是她与她隔开了坐,中间坐着池锐,不时插科打诨,逗得一桌子人哈哈大笑。

    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恰好轮到林诺,便有人问:“和男朋友第一次接吻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具体情形又是怎样?”

    很老旧的问题,她笑了笑,正想着答案,只听一侧插来一道凉凉的声音:“指代不明哦,都没说是哪一任男朋友,让人家怎么回答?”

    她立时转过头去,丁小君的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容,根本不看她,说完这句便低头喝了口饮料。

    席上似乎有一刹那的安静,然而提问的那人倒像没察觉不对,只是很自然地接下去:“当然是指初恋。”那是个男同事,比林诺她们大不了几岁,也是极爱热闹的人,此时望向林诺,挑着眉问:“这么有意义的事情,应该不至于忘记了吧?”

    林诺低了低头,再抬起眼睛时,面上仍是一片明亮的笑意“怎么会忘。”她支住下巴轻松地说:“我现在的男友就是初恋呀。”

    立刻有女同事好奇道:“谈了多久了?”

    “四年。”她说,只是下意识的。末了,自己却也心中微动。

    原来,竟也已经这样久了。

    果然引来旁人的羡慕,她这才摸出手机,笑道:“不好意思,先接个电话,回来再接受审问。”

    小巧的手机一直在掌心里震动,避开了服务生,林诺看着上面闪烁着的名字,又再停了两秒,才慢慢接起来。

    她笑了笑,说:“正和同事说起你呢。”

    徐止安静默了一下,才低低地“哦”了一声,尾音微微上扬,在听筒中消散开来。

    她问:“是不是又在加班?”

    “没有。”他似乎有些疲惫:“设计稿昨天就完成了。”

    她沉吟:“大半个月啊,真辛苦。”原来,他们也足足二十多天没有联系过。

    感情是怎样开始,又是怎样由炙热浓烈归于平淡?

    时间并非利器而似一把钝刀,慢慢地一下一下,在尚未察觉之前便已割开所有的联系,恐怕唯一的好处便是,割裂的同时让人觉不出凌迟的疼痛。

    最后,徐止安还是约了林诺出来见面。

    其实应该早有了预感,所以连玩兴也陡然消失了,当她推门进去的时候,饭桌上的人依旧谈笑风生,有人抽烟,所以头顶上空盘旋着淡淡的雾。

    她拿了东西只说要走,众人当她临阵脱逃,哪里肯轻易放过。

    最终实在躲不过,她只好一本正经地说:“我们的初吻是在学校小树林里,并没有多浪漫,因为很快就被我的一个课任老师恰好撞见。”

    有人不甘心问:“所以呢?”

    “所以”她想了想,微微一笑:“戛然而止喽。”眼神轻轻流转,似是真的不无惋惜。

    终究还是给她混过了关,又喝了两杯啤酒算是赔罪,这才溜出饭店。

    月色相当的好,就像四年前的那晚一样,亮得近乎洁白。那时她靠在他的怀里,以为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刻,然而事实上,隔了这么多年,她确实没有忘,一切都历历在目,包括当时散着步的老师花白的头发,以及他微微尴尬的神色。

    如同大多数的女孩子一样,那时的她也想到了天长地久,并且在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她都是这般笃定的。

    可是,现在已经知道,曾经的愿望真的就像童话一般,很难在现实之中上演。

    然而,当与徐止安面对面坐下来,听到那一句分手,林诺心里还是不可遏止地痛了一下,她抬起眼睛看他,距离不过十多公分,却从那张脸上找不到一丝悲伤和惋惜,遍寻不着。

    他平静,淡漠,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这才是徐止安。

    也正因为他是徐止安,所以不能接受不完整的东西,更何况是一颗心。

    拖了这些日子,几乎已经可以算是足够久了,他终究还是考虑清楚,所以才会坐在这里冷静地提出这样的话题。

    他说:“林诺,就这样吧。”

    茶室里香气袅然,他看见她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颤了又颤,乌黑的眼睛直直望向自己,心里最为坚硬的一块便似乎也忽然裂开了一块。

    终究还是不能心硬到底,还是不得不向多年来的付出的感情妥协,他顿了顿,才又说:“现在的我们,还是分开吧。”他不知她注意到没有,他在分手之前加了时间条件。

    原本认为这句多余,可还是没能忍住说了出来。毕竟,她是之前二十年来第一个让他交付出感情的女孩子。

    林诺慢慢垂下眼睛,心下除了疼痛,便是愧然。

    半晌,她才抬起脸来,动动嘴唇却说不出话。没办法再去挽回什么,她了解他,如同了解自己。

    况且,现在的她,根本早已失了说话的立场。

    于是,只能眼看着他将一只不大不小的盒子推到自己面前,不用打开去看,已经知道那里面装着什么。

    原来,早在那时,她已经把他与江允正放在了一起。

    当晚林母推开门,意外地“咦”了声,说:“怎么这么香?”

    林诺趴在书桌上,不抬头。林母又问:“你用香水了?”

    她低低应一声,双手置于桌上,捏在手中的那只玻璃瓶,光滑,崭新如初。

    许思思最近正在准备考研,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出了校门才知道自己所学少得可怜。周遭学历高过她的有很多,失恋之后又无端端添了许多斗志,因此此时复习起来,比在学校读书时不知认真多少。

    听到林诺的事,她多少也有些唏嘘:“其实徐止安也算不错了,况且这样的人,将来很可能出人头地的。”

    林诺低头翻着她的书本,轻轻道:“我不在乎这个。”

    “我知道。”许思思一把按住她的手,又问:“接下来呢?”

    接下来呢?

    恐怕都以为她就这样与江允正在一起了吧。大概连徐止安都是这样认为的,所以才当机立断地与她分了手。

    许思思的手温热柔软,覆在她的手背上,令她没办法翻动书页。她这才抬起头,半扬着眉毛:“单身的日子不好么?现在开始,我们作伴。”

    她虽在笑着,许思思却觉得由衷心疼,几个月前又有谁能想到林诺的脸上竟也会露出这种心事重重的笑容,仿佛有千钧重,将过去那个无忧无虑的她压进暗处的深渊。

    林诺的这种悄无声息的变化,终于也还是被江允正察觉了出来。

    其实自那晚之后,他就没有再主动找过她。任何事情都需要时间来缓冲,所以他给她足够的余地去思考。

    只是,那天有些话说出来之后,连他自己也未免懊悔,总觉得过于急躁,甚至显得有些唐突。

    恐怕真是应了当日章云茹的一句话——从小到大,怎么真还有你得不到的。似乎是开玩笑,却仿佛一语成谶。

    过了这么久,林诺始终站在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中间还隔着一个感情甚深的男朋友,竟然也让自己起了些心浮气躁的感觉。

    虽然不常联系,但平时也能在公司见面。

    一般都有旁人在场,见了他,林诺仍旧恭敬有礼地打个招呼而后便错身走开,面色如常,只是看在他的眼里,那离去的脚步未免稍微显得匆忙而凌乱。

    她的一双眼睛仍像以前一样,大大的,如宝石一般,黑白分明,只是近日里忽然黯淡了下来,仿佛不复从前的光亮有神。

    因此此刻,他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不由得静静地看着立在面前的人,若有所思。

    林诺接到这通内线电话的时候,一时之间也不明所以,但是听他在电话里语气郑重严肃,还真以为是工作上有什么交待,于是急急上楼来,顶着秘书室里数道目光,敲门而入。

    其实在公司的这段时间里,她出入总裁办公室的次数也算不上太多,文件报送和签呈这类事情,自然有秘书去做。然而,偏偏几乎每次她都是“奉召而来”与江允正两个人在里面待的时间又不短,一来二去,自然引来不少暗地里的关注。

    可是现在,林诺也顾不上这些,或者说,是不想去管。

    四年,说长不长,但说短也绝不会短,一段感情维持了这样久,可是到头来却回归于零,仿佛一切都化为乌有,一切都要重新开始,只是想想便已经足够让人丧气苦恼。

    在这样的情况下,恨不得将所有的困扰都抛开到九宵云外,于是更加不愿理会旁人的目光。

    可是,偏偏江允正并不是不相干的人,被他这样一言不发地注视着,林诺无端地觉得不自在。

    终于,还是忍不住问:“江总,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江允正一手支着下巴,状态随意地坐在桌边,像是被她的声音打断了思绪,眼神微微闪了闪,才低低地“哦”了一声,仍旧看着她,反倒挑起眉反问:“怎么?你工作上有失误?”

    她被他问得一噎,又有点哭笑不得,心想平时倒真难得见到他走神的样子,于是深吸了口气,又问:“我自认为没什么失误的,所以才不明白,为什么江总叫我上来。”在公司里,她从来都老老实实地称呼他为江总,尊敬,却疏远。

    江允正微微笑了笑,竟然也接下去说:“我知道你平时表现得很好,很少有差错。”

    这是他头一次正正经经谈论到她的工作,甚至还毫不吝惜地给予了赞扬,确实有些出乎林诺的意料,因为就在刚才看到他出神的时候,她差点以为这次又是为了纠结不清的私人问题。

    受到这样直接的肯定,她心里是真的欣喜,只听见他又说:“人事主管助理的位置,你坐不坐得了?”

    不过是他一贯轻描淡写的语气,却不由得令她更加意外吃惊,只是定定地看着他,问:“什么意思?”

    最近人事方面的确多了一个空缺,虽然只是助理,可她还是怎样也想不到会轮到自己头上。

    转念一想,眉心不禁轻轻皱起来。江允正却似乎能读懂她的心思,仍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别多想,是你们李经理推荐的。”

    林诺一窘,这才认真起来,眼睛里有一些亮光在闪动,问:“他真的认为我可以吗?”想了想,又有些为难:“可是我来公司才半年不到。”

    江允正换了个姿势,双手交叉置于桌上,神色仍是淡淡的:“公司在用人方面,一向不论资排辈。既然李经理推荐你,自然有他的道理,只是如果你真的接下这个位置,就要认真做,不要让其他人有话可说。”

    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摆出老板的态度,一副公事公办的语调和神态,却绝不令她感到生疏异样,反而有种被激励的兴奋,仿佛挥别了旧的世界,阴霾了很久,终于还能在前方看见新的曙光。

    除去爱情,至少还有工作可作寄托,多好!

    这样的感悟,放在脸上便是渐渐焕发出的光采,虽是隐约的、细微的,但终究还是与平日里有些区别。

    江允正看着她,漆黑的眼眸里也渗出些许笑意。其实事情已经谈完,可他却一时不想放她离开。

    她终于重新有了一点快乐的样子,而他竟然也就这样跟着满足起来。

    结

    江允正甫出电梯门,脚步便停了停,对面的人已经迎了上来,朝他一点头:“正少爷。”

    双扇的房门半开着,他看了看来人,目光再投向病房的套间内,面色沉静地走进去。

    江修一人独坐在柔软的大沙发里,只是略略抬起眼睛,说:“唔,你来了。”他的声音偏低沉,显得不怒自威。

    江允正先走到床头,问:“妈,今天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章云茹说着伸出一只手来,拉住他的手腕。那只手因为经常挂着点滴,有些冰凉,手背上还有隐约的针眼,透出细微的青紫色。

    她笑笑说:“和你爸爸一起吃了晚饭,原来李记的蛋花粥还是那么地道,十几年味道不变,老字号就是老字号,听说连厨师都没有换。”

    江允正看着她“嗯”了声,心下并不怎样爽快,可脸上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

    章云茹病后很少像现在这般精神,笑容里分明带着小小的喜悦,根本遮掩不住,映在娟好的脸上,仿佛凭添出一层光彩。

    可是在他看来,这笑意里却颇有几分受宠若惊的意味,令他很不舒服。

    却听章云茹又说:“你吃过没有?要不然陪你爸爸再出去吃一点吧,那一点粥可不经饱。”一边望向旁边的江修,似是反倒在询问他的意见。

    江允正拍拍她的手,只说:“我刚吃过。”这才将目光转向另一边,却不说话。

    江修早已放下手上的财经杂志,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站起来时顺手抚平了裤子上的细小褶皱,才说:“我要走了,你和我一同下去罢。”

    章云茹难免失望,不禁问:“不再坐一会儿?”又转头看向江允正:“待会儿还上不上来?”

    八点刚过,时间尚早,护士小姐也没有进来催促吃药睡觉,江允正点点头:“很快就来。”

    那一瞬间,仿佛又看见母亲眼里的寂寥,他抿住唇角,脸色益发沉郁,一言不发地走出病房。

    其实他何尝不知道,江修能在医院坐到现在,其中一个很主要的原因便是知道他今天也会出现。

    果然,电梯里虽然无话,但到得停车场,江修还是招了招手,将他叫进车子里去。

    豪华舒适的车厢内只有父子二人,江修问:“最近公司的情况怎么样?”

    “一切照旧。”江允正倒是答得言简意赅,只因为明知他意不在此。

    江修点点头,若有所思了一会儿,才又看似不经意地提起:“允平最近对国内的房地产业很有兴趣,前阵子还拟了一份详细的计划从美国传真给我,我大致看了一下,有些地方倒还是很可取的。”

    江允正只是微微动了动眉峰,唇边的一抹笑意并未到达眼底“他的意思是,想调回国内来?”

    江修也不瞒他,轻轻点头,眼睛透过镜片望过来,目光幽深,其中的意味耐人寻味。

    江允正却似看不见,只是问:“那么美国的投资公司怎么办?”

    任谁都知道,融江集团最初虽是靠贸易起家,但目前主营的便是房地产业务,这块收入几乎占了公司全年收入总额的七成左右,自从江允正进入集团以来,便是由他操作把持,而设立在欧美的投资公司虽说也获利颇丰,但与之相比,显然还是有一定的差距。

    早在七八月份江允平随江修一同回国的时候,他们已经在这个问题上有过一两次的争论,只不过当时一切还都还未明朗化,他的意图也并没有这样明显,因此不欢而散之后也没能得出任何结果。

    如今正式提出来,想必是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只想把江允正从现在的位置上挤下来。

    江允正又何尝不了解这些,只是没料到对方动作这样快。

    江修被他一问,不由得停下来想了想,江允正却又接下去说:“如果他想要接手集团的房地产业务,而你和各位董事都不反对的话,那么我也没有意见。”语气一顿,又极淡的笑了笑:“反正当年我主修的就是金融,国外的环境我也算熟悉,如果他回国来,不如就调我过去接管他的工作,毕竟我们在纽约的投资公司也是最初我提议创立的。”

    江修怔了怔,并没想到他竟然有这种打算。

    他生的三个儿子,从小看到大,各自的性格与能力自是早已摸得一清二楚。当初将江允正留在国内全权主持大局,并非是没有道理的。

    至于江允平是否回国,根本还有待商榷,今天提前说出来,原本只是为着他的另一个目的罢了,却不想,江允正表现得竟比他想像之中还要沉着。

    究竟是真的早有如此想法?抑或是临时想出来的应对试探之法?

    江修看着眼前眉目清俊沉静的年轻人,忽然起了一种陌生的感觉——明明他在商场上浸淫几十年,明明江允正的身体里还流着他的血,可偏偏现在他却越来越看不透他的心思。

    外界皆称江允正尽得他的真传,商场之上杀伐决断喜怒不形于色,甚至有青出于蓝胜于蓝之势。

    或许是商人本质,总希望一切尽在掌控之中,所以眼看着江允正的锋芒破茧而出并且光亮愈炽,高兴自豪之余,他竟也无端端生出一些力不从心的感觉。

    他沉吟道:“这倒不必。允平的事不急,再说,就算他回来,你也不能离开,我们那帮董事怎么可能会轻易放你走。”说完,自己先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再去看江允正,脸上虽没太多表示,但嘴角也似乎轻轻挑了起来,他心里微沉,果然听见江允正淡淡地说:“那么,这个问题也就暂时不用去讨论了。”

    他突然觉得方才就像在战场之上,对方虚晃了一枪,他却以为中了着,护住要害躲避的同时,自己也失了先机。

    江允正抬腕看了看手表,说:“时间差不多了,我再上去看看。”显然无意待下去。

    他伸手要去开门,江修这才又说:“你和希央怎么样了?”

    绕了一圈,终于点到正题,江允正只觉得可笑,江修却因为刚才的事暗自感到有些狼狈。但话总要说到的,于是继续道:“前两天我和她爸爸喝茶的时候,谈到你们的事。看样子,叶家是有意与我们合作,毕竟我们两家生意涉及的领域都有交叉,如果这事真的能成,日后”

    “这件事情目前我没考虑过。”江允正突然打断他的话,神色颇为冷淡,手指一动,已经推开车门,才又转过头,眼见着江修立刻皱起了眉头一脸不快,他却似乎毫不在意,只是停了停,又说:“如果有可能,下次过来也尽量待久一点吧,我希望她开心。”

    江修一怔,自然明白这个“她”是指谁,心里头微微一动,之前的一点怒气渐渐淡开去,脸上的表情缓和下来。

    只是趁着这个时间,江允正的身影已经走远。

    等到公司任命文件正式下来,非议自然是免不了的。只是在这样的写字楼里,至少人人都懂得维持一个和平有礼的表相,某些在茶水间里的闲话,只要刻意避免去参与,其实便能减少许多伤害。

    起初,林诺是真有些不自在,和同事们一处吃饭,总觉得异样眼光不少。可后来渐渐想通了,也管不上别人如何议论,在公司里专心做好手头份内的事。

    日子久了,即使再大的冲击动荡都会被缓冲掉,更何况只是她这个小小人事助理的事。

    年底新一轮校园招聘启动之后,林诺理所当然参与其中。各大学校宣讲行程印出来,她看着也不免唏嘘——转眼间,竟是一年匆匆而过,当日应聘的情形却还历历在目,恍如昨天。

    z大自然也在行程安排之内,并且还是c城的第二站。

    回到母校招聘的时候,阶梯教室里密密麻麻坐满了人,一个半小时的宣讲,林诺从讲台上望下去,只觉得满心满怀的亲切感。

    例行程序之后,与同事留下来接受部分学生的提问,就有一名女生凑到她的跟前,脆生生地唤了声:“师姐。”

    她颇为惊讶地睁大眼睛,只因为适才并未提到自己的情况。

    那女生长了一张标准的瓜子脸,笑起来两颊陷出又深又小的酒窝,十分甜美。

    林诺心生好感,不禁问:“你怎么知道我也是这个学校的?”

    对方仍是笑,一排雪白的牙齿轻轻咬了咬唇瓣,似乎不大好意思:“刚才只是觉得眼熟,所以试着叫一下,没想到真的是。”然后又大着胆子问:“融江的建筑公司招女生的机率大不大?”

    她是大四学生,算起来与林诺不过相差一届,况且两届学生宿舍区都在一起,曾经碰见过继而留下印象也属正常。林诺点点头,想了想才反问:“你是哪个专业?”

    “土木。”所以,融江建筑才是梦想。

    林诺却微微一怔,原来,她该算是徐止安的正宗小师妹。

    “女生的优势相对会弱一点吧。”她实话实说,而后又笑笑,鼓励道:“不过,能力还是最重要的,只要真是人才,我们公司都不会放过。”

    这时又有其他学生挤在周围想要发问,她正要转过头去应付,只听见那个女生又说:“我们系有一个师兄,去年就进了融江建筑呢,非常强的一个人。”语气之中,不无崇拜。

    林诺心里却“咯噔”一下,果然,下一秒便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他叫徐止安,师姐你认不认识?”

    “嗯。”她想了想,还是点头“认识的。”又微笑着轻轻扶住对方的肩膀,平静地说:“他的确很优秀,希望将来你们有机会共事。”

    仿佛正好被一语说中心思,那个女生竟然羞涩地笑起来,十足孩子气地一点头,憧憬地说:“希望如此!”

    最后离开的时候,林诺往散开的人群中望了望,没再见到那张带着酒窝的笑脸。

    秋季的阳光透过教学楼的玻璃幕墙照射进来,大理石的地砖被高跟鞋叩击发出清脆的声响,她忽然有些怅然,仿佛故地重游,却人事已非。

    有些东西,似乎一旦分隔开来,便像切断了过去未来的所有联系,就像她与徐止安,明明同属于一个集团,却在数月间连彼此的半点消息都没有再听见过。

    上车之后,她还是拿出手机来,那个号码并没有删除,而事实上即使删掉了,她也能照样默背出来。

    她发了条短信过去,问:最近还好吗?

    置身于流动的车河内,窗外闪过的是成排的香樟树。过了大约七八分钟,徐止安才回过来,简短的文字一如他往日平淡的语气:还不错。

    身边的女同事见她对着手机发呆,因为平时关系好,于是不经意地开起玩笑来:“哟,在和哪位帅哥发短信?这样魂不守舍的!”

    “夸张又八卦。”她笑骂,飞了个白眼过去。

    手机收起来,放在贴身的口袋中,仿佛还留有方才紧握着的手上的余温,隔着单薄的料子传递到皮肤上。

    其实,从来都不用担心,他会过得很好。

    而她也该一样,生活仍在向着前方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