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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8之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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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水谣茫然地走着,夕阳下,大地被披上了一层金色,淡淡地洒在她的身上,却没有一丝温暖的感觉。  "喂,你快点,这是到北城区的最后一辆车!"两个学生匆忙地跑向那个刚停下的公车,差点撞倒水谣。  北城区?!水谣脑中闪过以前在那里发生的一些片断,那个熟悉的地方,那个曾经温暖的地方,一时间感觉心里好痛,幸福的记忆像是被狠狠地砍掉,那股刺痛从心里一直传到脑子里,让她的眼泪再次流了出来。  回到那个熟悉的地方!  搭上这辆通往记忆的公车,水谣找了个位置坐下,看着窗外不断变化的景色。前方的路越来越开阔,夕阳越来越昏沉。  几十分钟后,车停在北城区的南宁高中,太阳已经下山,学校被笼罩在一片黑幕之中,偶尔看见几间教室的灯光,这让水谣回忆起一个多月前那段简单而快乐的高中生活。  她打开车门,走进南宁高中,看不清钟楼上的指针,只听到咚咚的敲钟声,水谣走向以前的教室,教室里早已没有人,安静的走廊上只是透着月光和路灯的昏黄。  "不对、不对"她站在一面墙前,迷茫地看着那面光光的墙。  她伸出手抚摸那面墙,慌张地大叫:"那张照片呢?!为什么连那张照片也没有了?"  虽然她并不清楚,但她可以肯定那是一张对她很重要的照片,也许她大老远地跑来就是为了找这张照片!  水谣猛摇头,她看着两边的墙,喃喃自语:"其他的都在,没道理没有这一张,到底发生什么了?为什么我的记忆"她突然蹲下身子抱着自己。  她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了,好像关于长大后的一切记忆都很模糊,在这里上了大半年的学,除了可以叫出一些同学的名字和记住他们的样子外,对这里,她感觉好陌生,好像记忆和身体分离了一样!  水谣不知道如何说出那种感觉,越是到这里越是强烈。  谁,谁来告诉她,自己这是怎么了。没有了照片,她甚至不能肯定自己关于南宁的记忆是否正确。  她跌跌撞撞地走出了教学楼,迎面走来两个女生,她们手上拿着书,正笑着彼此交谈,看着她们从她身边无事地走过,水谣愣了一下停下来。  "陈程,罗芳!"  脑海里突然蹦出这两个熟悉的名字,随之就脱口而出。女孩们停了下来,奇怪地看着她。  "对不起,我们认识你吗?"陈程看了一眼同样一头雾水的罗芳,问道。  "你们不认识我了吗?我是谣啊!两个月前我们还是同一个班的,你们都忘了吗?"水谣不可置信地问道。  陈程和罗芳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都呵呵一笑。  "是谣让你来考验我们的记忆是不是?你怎么可能是谣?"罗芳笑着说道。  陈程随声附和:"是啊!谣哪有你这么漂亮!我们心里的谣可是个平凡又可爱的女生哦!"  水谣拉住两人的手:"我真的是谣,没有骗你们,难道你们忘了我们以前互相抄作业,放学一起回家的事吗?"  罗芳从口袋里拿出钱包,打开来说道:"哈哈,你也知道我们是‘抄作业三人组‘啊!一定是谣说给你听的吧!没什么好怀疑啊,我们的记性再不好,也不会忘了水谣的样子!而且我可是将我们三个人的合照天天放在钱包里呢!"  陈程点点头:"谣也是的,你和她长得一点也不像,这样考我们也太小儿科了吧!"  什么!?水谣不禁后退一步,她不是水谣,那她是谁?水谣突然从罗芳的手中抢过她的钱包,路灯下,那三个面孔打破了她所有的肯定。  这不是真的,不是!  钱包从她手中掉了下来,"啪"的一声摔到了地上。  那个戴着眼镜,扎着两个土土的麻花辫,长相普通的女孩是她?是水谣?  电光火石间,那些消失的照片,那些奇怪的噩梦蓦然浮现心头,水谣紧紧皱着眉,摇着头。  "不会,这一切都不是真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水谣慌乱地转身跑出了学校。  她跑得很快,心像被人丢进了冰水里,从头一直凉到脚,那种恐惧让她的脚步一刻也停不下来,胸口的沉闷使她喘不过气来,直至这一刻,她才觉得自己这样傻傻地跑来是多么可笑,努力证明自己的存在有用吗?到头来  她朝着记忆里一个隐约的方向一路狂奔,直到停在一片海边。  "以前这里长满了小雏菊,开的时候,满路的清香,哥总是骑着单车每天送我上学放学,那时候他总在抱怨我又长胖了"她不停地自言自语,好像为了证实给自己听,"我真的应该很熟悉的记忆,我明明都记得"  水谣慢慢安静了下来,她看到小时候经常玩耍的海边,宽宽的沙滩,水谣用手贴向自己的鼻尖,感受着周围弥漫着的黏黏的海腥味,好像就是记忆深处的眷恋。  看着这一片风景,她怔住了。  "我记得这里!"  水谣轻轻地笑起来,有丝捉摸不定的绝美。  她突然大笑起来奔向沙滩。  "我和哥在这里捡贝壳,抓螃蟹,在这里堆城堡,捉迷藏  她站在沙滩中央,抬头看着天空闪亮的星星。她支起手,将眼前最亮的星星框在双手合成的相框里,脸上盛出开灿烂的笑容。对,连星星也是熟悉的。  水谣走向海里,捧起海水,拍在自己的脸上,海水也是熟悉的。  清凉的感觉,真的好舒服,好舒服  2  "谣!"一个人影飞快跑向海边,他从背后一把抱住正往海里走的水谣,双臂紧紧地锁住她,熟悉的声音让水谣心里一怔。  她的双手慢慢地移上他的双臂,有丝不确定地问道:"俊昊,是你吗?"  "嗯。"他的声音哽咽着,"答应我,不要做傻事!"  傻事?她什么时候做傻事了?  "俊昊,我想你误会了-"  银俊昊将她扭转向自己,看着她。  "答应我不要再这样无声地跑掉"他吞了口气,有些笨拙地说道,"我拼命追了过来,我害怕你"  "啊?!"水谣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吃惊地看向有些狼狈的银俊昊。  他刚才说什么?害怕?  他是对她说吗?他在担心她吗?  水谣想起自己被拒绝的一幕。  那一刻他的脸那样冷漠,那样冰冷,让她一直凉到心底。  冷意升上她的心头。  不能再这样像个傻瓜一样地再去期待什么,不能再让自己无止境地受伤下去。  好不容易武装好自己,水谣冷漠地直视银俊昊。  银俊昊凝视着水谣的眼睛,看着她眼里的星光,薄薄的嘴唇弯出优雅的弧度。  无声的海滩。  星星像个孩子一样眨着无辜的眼睛。  闪烁的天空装饰着这谜一样静止的舞台。  "银俊昊,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水谣眼里忽闪着泪光,失控地推开银俊昊,"说这样的话,想让我的心再受一次伤害吗?不喜欢我就不要这样对我,不要残忍地对一个喜欢你的女生说出那样令人误解的话来,可恶的家伙,如果可以我真想再也不要看到你!"  不要再看到他?  银俊昊顿了半晌,突然苦笑起来。  "我也希望我没有喜欢你,这样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害怕你出事害怕得快要疯掉,还运用银之族的灵力去寻找你"  说到这里,他突然噤了口。  他在说什么,该死!他真的疯了,居然差点把自己是银之族封魔人的身份告诉她,爱情真是个灾难,如果没有它,他不会这样失控,不会明知道银之族的力量不能随便使用,还要固执地用这样的力量去寻找她的所在。  银俊昊矛盾地沉下眼,他到底在干什么,怎么会任自己失控到这个地步?  海浪依然翻动着。  月光凝结着的悲伤的眼泪似乎蔓延到水谣的眼睛,她沉重地哀伤起来。  "你知道吗?我好喜欢你,你越这样关心我,我就越喜欢你,喜欢得没法控制自己。你既然不能接受我,为什么还要来找我,为什么还要在我想要忘记的时候来招惹我?你觉得很开心吗?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听着他说的每句话,水谣觉得心里的酸痛竟是种难忍的折磨。  她的眼神看起来那样脆弱,恍如被遗弃的孩子,银俊昊忍不住伸出双臂将她圈入怀里。  水谣想要推开,却被银俊昊紧紧地搂住,他似乎要将她的悲伤和眼泪全揽在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银俊昊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不停地道歉。  他们彼此抱着许久,平静的海,月光的倒影,两个身影闪着银色的光芒,那是月光的光芒,在他们身上洒上了一层温柔的浪漫。  3  一路上,平静的气氛显得异常怪异。  水谣牵着银俊昊的手,十指紧扣,心里盛满甜蜜,即使现在他们一句话也没有说。  她迷幻地看着俊昊俊美的侧面,竟有些恍惚,一直以为自己是自作多情,他总是那么冷淡,好像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他在乎的,他把自己深深地隔绝在整个世界之外。  原来他也喜欢自己,还为了她一直追到北区,难道他就没想过自己的路痴症吗?还是他已经忘记  他是紧张她的。  至少在刚才那一刻,她好像是他的整个世界。  水谣的唇角弯出绝美的弧形。  "俊昊。"  "嗯?!"银俊昊看向她。  水谣微微扬起眉,握紧了他的手,掌心深厚的茧包裹着柔软,一直荡漾在她的心间。  "我本来打算在考上大学前不谈恋爱,没想到我还是控制不了自己"  她的话让银俊昊止住了脚步,他的眼神突然由轻松转为凝重。  水谣的心立刻紧了起来。  她说错了什么吗?  银俊昊顿了一下,松开了她的手,走到一边,看向远处钟楼,时针已经指向了晚上10点。  城市的灯火已经开始辉煌。  他的侧脸依然俊美得让人心动,像午夜的假面王子,可是却让人看不到心里。  水谣静静地等着他。  周围静得可以让他们听到彼此的心跳。  "俊昊,你怎么了?"她靠向俊昊看起来突然孤冷的肩膀。  冰冷的触感扎在水谣娇嫩的脸庞上,她打了个寒战。  星光隐在她的眼里,银俊昊无法想象,当他说出下面的话以后,水谣还会有现在这样的微笑吗?  这样的答案已经在他的心底呼之欲出,让他不忍打破这样的沉静与美好。  "谣,对不起"  千言万语只能让他说出这三个字来,从来不知道这三个字会这么难说,像是卡在喉里的长刺,越是想要说出,越是痛。  水谣的笑容敛去。  她睁大了那双迷人的双瞳,像个天真的孩子一样看着他。  "这句‘对不起‘是什么意思?"  银俊昊咬了咬下唇,像是下定了一个重大决心。  他将眼睛别开,不忍看到她眼里的哀伤。  "对不起,我们不能在一起。"  沉静——  一辆出租车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吹扬起水谣飘逸的长发。  "你说什么?!"  回音在水谣的心底响起,她刚才听到了什么?俊昊是在说他们不能在一起吗?为什么不能,那他为什么还要这么远来找她,为什么还要对她说出那样令人误解的话,为什么还要将她抱得那么紧?为什么  "理由我不能说——"  什么?  水谣气得瞪大了眼睛,可恶!他在耍她吗?  "你是什么意思?!"她冷笑起来,"哼,我早该想到,你这个大骗子,大坏蛋,欺骗我的臭男生"  疯了,疯了,她一定是气疯了,所以才会这么口无遮拦地破口大骂。  "我不可以喜欢任何女孩子"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如果你不喜欢我,就什么都不要做,我不是说过了吗?当你对我好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我会误会!"  水谣气愤地任眼泪横流。  "谣,我"银俊昊痛苦地扳正水谣的肩膀,"我不想我们从一开始就注定要分开,如果那样的话我情愿我们没有开始,这样永远就不会痛苦!"  "注定要分开?!我听不懂你说什么。"水谣大吼,一脸委屈地看着他,悲伤到凄凉的眼神,无奈到坚硬的棱角,每一部分都像在嘲笑她。  凄凉的悲伤化为一阵吹不走的风,淌过水谣心底,勾起那根最脆弱的神经。  "对不起,让你费心来找我银俊昊同学,很晚了,谢谢你送我回来!再见!"  水谣不想再听下去,一点都不想,银俊昊这个可恶的家伙,一定要伤透她的心才甘心吗?  她真是疯了,才会让他将她的心如此践踏。  水谣头也不回地跑开,远远地将银俊昊抛在身后,眼泪在眼里,在心里,在风中飞逝  4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为什么?  只是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只是这样也不可以吗?  她就真的让俊昊讨厌,所以才任他三番五次地伤害她,难道之前的温柔都是假的,都是自己的幻觉吗?  水谣停下脚步,看着人行横道对面那盏闪烁着绿色的灯,眼前又再次出现海边的明月。  他抱她抱得那么紧,好像害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一样,那种真实的悸动又怎么会是假的?  水谣猛地摇摇头,转过身望向街市的尽头试图找到那个自己曾经跑离的身影。  无人的街道,只有风声。  失望流落心间,就像碧落黄泉水。  他走了——  就这样连等她回头的时间都不留给她。  结束了吧!然后像一场梦一样醒来,什么都忘记?想到这里,她眼角的泪花已经将眼前的景物模糊。  傻瓜水谣,为什么要哭?你不要哭!失恋嘛!有什么大不了!  她猛地擦净眼泪转过身。  对,回家!回到家睡一觉就没事了。  可是心能睡一觉就不再痛了吗?!  她捂着胸口,蹲在了地上,呆呆地看着红灯变为绿灯,绿灯变为红灯,不停变化的交通灯,此刻她早已泪流满面。  车,一辆一辆缓慢地从眼前驶过。  它们没有标明目的地,却始终知道自己该驶往何处。  水谣缓慢地站起身,胡乱地抹去眼泪,等待着红灯再次亮起,她该回家了。  是的,回家!  一辆大卡车从眼前驶去,绿灯转为了红灯,水谣却呆立在人行横道的一头。  水幕蓝站在人行横道的对面,笔直地立着,他那双隐藏在没有度数的眼镜背后,看不清内容的眼睛就是这样直直地看着水谣。两个人都没有动,就这样对望着,谁也没有说话。  "哥!"水谣低声唤道,她突然跑向人行横道对面。  此时一辆巴士直驶过来,只觉得一阵风刮过来,恍惚间她被一双温暖的手整个抱起。  "傻瓜,你没看到有车吗?"水幕蓝对着她大吼。  "哥!"  可怜兮兮的声音让愤怒的水幕蓝瞬间柔软下来,他看向水谣红肿的眼,一句狠话也说不出来了。  "你哭了?!"  水谣低下头,将头埋进水幕蓝的怀里。  "是不是银俊昊欺负你?"  水谣摇头,闷闷的她让水幕蓝看着心里难受。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伤心,不是很开心地和银俊昊离开的吗?你不是喜欢他吗?为什么和他在一起后还哭得这么伤心,他到底做了什么?"水幕蓝一定要问出个究竟,他不能再任自己这样胡乱猜测下去。  在家里坐着的每一秒,都像坐在针毡上一样难熬。水幕蓝看着时间一点点地过去,愤怒变成了焦急,焦急变成了担心。  如果投降就可以让谣不再疏远他,那么要他做什么都可以。  这个可怕的念头一次又一次出现在他的脑子里,是的,他只是水谣心目中的哥哥,就算水谣马上成为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人,一个跟自己再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他也不可以喜欢她,这是一段被诅咒了的爱情。  "哥,对不起,下午那样离开你,真的对不起!"水谣不知道怎么说,只是想要寻找这点点属于自己的温暖。  时间如同静止一般。  脑中的俊昊倏地消失。  水幕蓝松了口气,原来她是在为下午那样对他而难过。  谣,明白吗?  其实他从来没有怪过她,即使她眼里从来没有他,即使她的心里一直把他当哥哥,他也会一直守护她,像神与永恒的邂逅。  "嗯,谣,我接受你的道歉,是我太紧张你了,你长大了,有喜欢的人的话,那就一直喜欢下去好了,哥不会再阻止你,哥只要你每天都开开心心。"  他的笑容温柔得像下凡的天使。水谣忽闪着眼睛,脸上慢慢地漾起淡淡的笑容。  "哥-"水谣倾听着水幕蓝的心跳声,那样平静,那样祥和,这样的哥,一直都在她的身边,从小到大,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她是傻了才会以为哥变了,变得陌生了。  原来变的一直是自己——  "我们回家好吗?"水幕蓝扶起她,拥着她的肩膀。  "回家?"水谣重复着这两个字,想起街头那个消失的背影,低垂下了眼帘。  5  推门时,爸爸妈妈依然微笑着坐在电视机前看电视,最近似乎他们唯一的消遣就是看电视了。水幕蓝拍拍水谣的肩膀,低声说:"进去吧!爸妈在等着你!"  水谣点头,脸上泛起阳光般的笑容,跳进客厅。  "爸,妈。我回来啦!"  他们平静地转过头来朝水谣点点头。  "小谣,怎么补习得这么晚啊?"妈妈的声音有些木木的,更像是一个录音机发出来的声音一般。  "是啊,小谣,一个女孩子这么晚在外面很危险的,以后补习让大哥送你去,或者干脆就让大哥给你补习好啦!真是搞不懂,家里有这么优秀的大哥,干吗还要跑外面去找人补习?"爸爸啰啰唆唆一堆话,可声音竟然也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补习?  水谣回头看向水幕蓝,见他只是笑了笑,才回过神来回他一个笑容。  哥真是个温柔的人,即使那样生她的气,还是不忘要保护她。  "小谣,吃饭了没有?"  "妈,我肚子好饿,学习到忘了时间,我要吃水煮汤圆。"水谣跳到妈妈的怀里,撒着娇。  "好的,我马上去做。"妈妈点点头,有些公式化地站起来走进了厨房。  "算了,不理你们啦!我先回房把东西整理一下,等会我的汤圆好了,一定要叫我哦!"她扫了在座的老少两个男人,"你们不可以偷吃,一个也不行!"  "我们家的公主还真不是一般的霸道!"水幕蓝笑道。  听着这句似笑非笑的埋怨,水谣走上了楼,回到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的一刹那,武装的一切快乐都瞬间崩塌,她将书包扔到床上,顺便将自己也丢进那片柔软里。  银俊昊最后的眼神在她的脑中浮现,有一刻她选择遗忘,可是现在她的脑海里却满是那最后一眼的悲伤。  悲伤?!可能是吧!  水谣坐起身,将自己圈进怀里。  俊昊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说出那样的话?真的就是为了拒绝她才说的吗?还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当时的她已经气疯了,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就好像一瞬间美好的记忆被俊昊狠狠地毁灭,让她顾不上去想想原因,去思索他悲伤的背后还有什么其他的东西。  这一刻,水谣终于能平静地去思考,去回忆今晚所发生的一切。  在海边那个不停说着"对不起"的俊昊,像个疯子一样四处寻找她的俊昊,对她说不能在一起的俊昊,曾经他们十指紧扣,曾经他们紧抱彼此,那样贴近的幸福又怎么会是假的?  曾经的一幕幕都深深地刻在她的脑海里,她怎么会傻得以为他是在耍她,那样的眼神是那么熟悉,就像看着镜子里的她一样,那怎么会是背弃的眼神呢!  可是——  水谣翻了翻身,将自己埋入枕里。  不行,明天一定要去问清楚,如果不知道原因,还要每天和他在同一间教室里读书,她一定会疯的。  "小谣,下来吃汤圆哦!"  "哦!"水谣鼓起勇气,从床上跳起来。  无论如何,明天她一定不会像今天这样跑开,一定不会。  6  阳光灿烂的早晨,空气中都弥漫着浪漫气息。  圣光学园的上空弥漫着清风的香味,带着橙色的云朵像是游荡在整个校园上空的交响曲,隽永迷醉一如这清风般温柔。  水谣和水幕蓝走在上学的路上。  这是条直通向校园的林荫大道,黑色的沥青道路一直延伸到学校的大门,长长宽宽的,像一条巨大华丽的黑色地毯。  阳光透过树冠落下斑驳的树影,快乐地摇曳着。  路边一群和她穿着一样校服的同学,三三两两,成群结队,嘻嘻哈哈地在这条道上穿梭而过,让这条本应平静的小路变得热闹起来。  水谣向左右望了望,停了下来。  "怎么了?"水幕蓝也跟着停下来,今天他没有骑自行车,而是和水谣一起坐公车到学校。昨晚他脑子里一直在回想着见到水谣的那一幕,她是那样茫然无措,那样害怕,那一刻他真的以为她下一秒就会在他的眼前消失。  水谣现在看上去比昨天正常了许多,至少她眼里还有某种让他一直眷恋的光芒存在,像以前一样。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她一直都是水谣,真正的水谣他的妹妹。  水谣的目光停在水幕蓝的脸上,仔细地打量着。  今天哥没有戴眼镜,没有东西遮住他那双深邃而狭长的眼睛,有的只是平静无波,像无风的大海一样。  "我脸上有东西?"水幕蓝奇怪地摸摸脸。  水谣扑哧一笑。  "哥,你今天好帅哦!"  "啊?"  水幕蓝一愣,木然地注视着水谣,她却将手背到身后,转过身去,继续走自己的路。  "原来哥也是很受女同学欢迎的人呢,你看周围一起上学的学姐学妹都一直偷偷地看着哥呢!"她回过头,看了水幕蓝一眼,"哥,如果你恋爱了,一定要让我第一个知道哦!我很期待知道哥哥喜欢上的女孩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水幕蓝淡淡一笑,夹着苦涩的味道。  他没有回应水谣的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心中的女孩总是像个孩子一样对着他撒娇,每次遇到困难的时候,就会眼巴巴地看着他,然后给他一个最阳光的笑容,像冬天的第一抹阳光那样充满希望。  她是那样怕痛和孤单的一个人,哭的时候总是很大声,好像要将所有的感情都发泄出来,引来一群关心她的人之后,却又笑着说自己没事,他总是拿任性的她没折,却又心疼着她,他对她的这种感觉就像是前世注定的,似乎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动作都能牵动他的心,让他彻底地投降。  看着水幕蓝一脸迷惑的表情,水谣微笑地抬起头,看向那蓝蓝的天空,一片片雪白的云。  "哥,谢谢你!"  谢谢?!水谣对他说谢谢?!  水幕蓝停下脚步,看着那个蹦跳着的背影。  "谣,你和那家伙怎么了?"  是该问的时候了,一直以为谣只是一厢情愿地喜欢着银俊昊,即使明知道有一天,她和他的身份会有可能被银俊昊发现,水幕蓝也无法放任自己去阻止他们在一起,那时他就会是个最残酷的刽子手,将她的梦想一手毁灭。  可是银俊昊会珍惜她吗?会像他这样不惜一切地去保护她,还是会将她和他一起打入地狱,永不超生?  突然想到白鬼曾说过的一句话。  即使再不想,他和她都跟银之族不属于同一个世界,对立的两个世界即使是到万物的末日,也不可能彼此融合。  他的心又尝到了之前颤抖的感觉,狠狠地被击打到的震动,他又有些动摇了。  "哥,我们走吧。"  水谣抬脚刚要走,眼前一道车影飞驰而过,是银俊昊的机车。车上人的背影有些熟悉却又些陌生,像是一支箭,狠狠地刺伤了水谣的眼睛。  想起昨天银俊昊拒绝她时那样冷漠的表情,水谣的心开始狠狠地抽痛起来,她缓缓地收回了手,继续走自己的路。  水谣,不能这么没用,不是已经决定要向银俊昊问清楚了吗?也许他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否则不会辛辛苦苦去找她,他那样担心她,害怕失去她,又怎么可能不喜欢她呢?  水谣一直对自己这么说着,也一直低着头走自己的路。  水幕蓝静静地看着水谣由生气转为悲伤的神情,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  如果他是银俊昊,他就没有爱人的权利。  就算他不是,他也不能喜欢水谣。  不远处一个女生的惊叫声把水幕蓝的思绪拉了回来。  水幕蓝和水谣一齐看向那边,银俊昊的机车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撞上了一棵大树,而他人倒在了一边。  "俊昊!"  水谣立刻奔向了他。  梧桐树叶飘然起舞,缓缓轻轻地落在银俊昊的四周,它们旋转着犹如跳舞的精灵,将狼狈的他团团围住。  紧紧握住的手,指尖插入手心,隐着丝丝的痛楚。  银俊昊抬起头。  远远看见越来越近飞快奔跑而来的纤细身影。  乌黑的长发在风中飞舞。  她顺着阳光而来。  像是长了翅膀的天使。  周围仿佛奏起魔笛的音乐,天使在云端静静地注视着可怜的他,嘲笑他。  阳光包围住她,一层淡淡的光晕,像星芒,又像琉璃。  5米-  水谣停了下来,她轻轻地向他走来。  琉璃变得炫目,华美。  阳光似乎都充满了童话的味道。  银俊昊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  他在想什么,怎么又任由自己的感情随她而动?只要一刻,一刻,他会再次沦陷。  4米-  银俊昊突然站起身来,背过身去。  像是没有看见她,他重新扶起机车,狼狈地想要逃离。  刚才,水幕蓝俨然一个保护者的姿势深深刺痛了他的心,所以他才会失控,他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如此吃惊。  她是那么美丽,她拥有连传说中紫鬼都无法比拟的绝美,又怎么能为银之族的禁令而牺牲原本应该很美好的爱情?  她应该与最优秀的男孩快乐地在一起,幸福地在一起。  脚上传来麻木后的痛。  银俊昊无意识地推着机车走在路旁。  没有鸟儿为他鸣叫,没有风儿给他安慰。  他的背影被阳光拒绝着,远去。  修长的身影映在水谣的眼里,心里。颠簸着的孤独的身影,看上去像是哭泣着的油画。  水谣停下靠近的步子,痴痴地看着他,眼里浮起氤氲的雾气,最后化为无声的哀伤滑入心底。  习惯孤独才会拒绝她的靠近吗?水谣问着自己,心却给不了她答案。  时间静止,仿佛回到昨夜,那遗落了星星的瞬间,那个好像记忆深处的幻境,就像是一切都是一场梦,一场只有童话故事里才会出现的梦,让她依恋却难受。  静默的水幕蓝将水谣轻轻地带入怀中。  悲伤融入温暖的阳光,冰河在时间里化为暖流。  7  水谣走进教室。  蜘蛛在墙上爬着,一群人依然和平时一样吵吵闹闹,而这次还加了一个人——大姐大。  银俊昊走了进来,在杨月如身边轻轻说了几句话,气氛立刻变得不一样了。  f班的上空弥漫着一股名为紧张的闪电,不停地在大姐大的眼里闪烁着,然后都汇聚为一支箭刺向银俊昊:"你这是向我下战书?"  莫名其妙地责问,没有人知道银俊昊说了什么。  "这那银俊昊你没发烧吧?"朱大常张大了嘴,目光像是突然在地上看到一枚硬币一样充满兴奋和崇拜。  巫婆玲打开一手的塔罗牌,从其中抽出一张"战车",饶有兴趣地说道:"事情好像变得越来越有趣了哦!"  水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完全不清楚状况。刘小枫拿着篮球从她身边走了过去,他似乎对这件事情并不感兴趣,径直在教室空旷的一角运着球。  银俊昊转身走到飞镖盘前,拔起一支飞镖,随手一扔,竟然直直地飞向大姐大。  众人惊呼。  蜘蛛拉出一根丝从墙上悬起,八只脚沿着那条几乎看不见的轨道滑行。  那几乎是将空气凝固再分解,分解再凝固的过程。  飞镖的力度丝毫没有减弱,更没有改变方向,目标直冲向大姐大那粗糙的不太美观的脸上。  大姐大纹丝不动。  在众人看来,不知道大姐大是愣住了,还是压根就没有害怕的神经。  飞镖瞬间停在大姐大耳边的墙上,牢牢地插入门栏,也紧紧地贴着大姐大的耳沿。  银俊昊淡漠地挑起眉,在众人的惊讶声中走向大姐大。  水谣像个傻瓜一样,怔得没有办法继续思考。  这么长时间,虽然她一直都知道俊昊有很厉害的身手,可是他从来都不随便出手,就算是大姐大第一天那样对他们,俊昊都只是像个普通的学生那样接受着,可是为什么今天却会突然主动挑衅大姐大?  "吃错药的家伙!"刘小枫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的神情,冷哼了一声,再次运起篮球来。  不知道银俊昊在大姐大身边又低声说了句什么,两人转身离开了教室。  "我猜他们要找个地方决斗!"同学甲摸摸下巴,煞有介事地说道,"看不出银俊昊的身手这么快,不知道他和大姐大单挑,是大姐大被ko,还是他被ko?"  "那我们就去看看喽!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巫婆玲接着他人的话说着,人已经第一个追出去了。  水谣将书包匆匆地放下,也跟在了他们后面。  众人一直跟上了f楼的顶楼。  谁知银俊昊只是跟大姐大像一般兄弟那样,肩靠肩地站在栏杆边,好像刚才蓄势待发的紧迫气氛只是朋友间的玩笑。  "请你告诉我第一个校园传说好吗?"银俊昊语气很柔和,完全没有平时的冷漠。  大姐大一笑,眼神闪了闪。  "你还没有通过入班测试噢。"  "我会给你充分的理由让你告诉我的。"    天台的入口,水谣站在f班众人之后,看着远处在跟杨月如说话的银俊昊,阳光透过那丝云彩洒在银俊昊清爽的黑发上,星芒般的双眸隐藏在长长的刘海下面。  水谣看不到阴影下银俊昊的表情,只能怔怔地看着银俊昊修长而笔直的侧身。  "谣,对不起"  "对不起,我们不能在一起。"    想到那一幕,水谣侧过头去,一个人默默地从楼顶下去。  好像从来都没有看懂过俊昊。冷漠的他,神秘的他,疯狂的他,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她真的不知道,还要问清他拒绝她的原因吗?  水谣沉沉地吸口气,甩甩头。  怎么能这样放弃,既然喜欢上,又怎么能这么快放弃?!谣,你忘了昨天晚上下的决心了吗?  不能,谣,即使必须放弃也应该知道原因,既然肯定俊昊对自己并非无动于衷,那就不能糊里糊涂地伤心难过。  楼梯间,刘小枫靠着墙闭目养神,篮球在他脚边静静地躺着。  他斜昂着头,尖削的下巴倔强地挺着,仿佛是在等她,她下来,他便睁开了眼。  扶着栏杆,水谣在他的注视下走下去,很想就这样若无其事地从他身边走过,可是直到一半——  水谣的心没来由地疼了起来,好像有一根针扎着心房,一阵阵地,越来越疼。  她抚着心,靠着墙缓缓坐下来。  又来了,又是这种熟悉的疼痛冷汗从水谣的额头渗出周围所有的声音仿佛被隔绝。  楼梯在眼前变得扭曲,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恍惚  心底一个声音在嘶喊:谁来救救我?下一刻天旋地转,彻底昏迷之前,她感觉自己落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却有一声陌生的叹息在耳边响起。    8  不知过了多久,水谣慢慢清醒了过来,头还是隐隐作痛,心也在痛,却不似先前那样痛得快要死掉。  她发现自己在一个小木屋里,屋子四周没有窗子,只有头顶有扇小天窗,月光从小天窗里洒进来,洒在她的身上,也照在她洒落在地的紫色长发上。  紫色长发?!  怎么会是紫色的头发?  是她的眼睛出问题还是这光线?  她站起身,双腿却是软弱无力,还没完全站起身来,就瘫在了地上,那双腿仿佛不是自己的,软软地拖在地上,像蛇尾?!    那真的是蛇尾,紫色的鳞片绽放着炫目的光芒,像是珠玉的光泽从里到外迸发出来,即使是月光也不能夺走它们一丝一毫的光彩。  水谣呆住了,她不敢相信她所看到的这一切,这像是一场噩梦,惊恐得让她发不出一点声音。  被蛇尾撕裂的校服裙破碎地挂在她的身上,地面上破碎的玻璃倒映出她那倾世的容颜,还有满眼的惊恐。  水谣再次躺下去,闭上眼,脑中有个声音在不断回响。  这一切都是梦  一切都是梦  都是梦  梦醒了一切就会恢复正常  水谣在心里默念着,催眠着自己。  时间慢慢过去,慢得她几乎可以听到另一半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应该是睡着了吧?!  不知道是在问自己,还是问着身体的另一半。  水谣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依然是黑暗和只有月光透入的小天窗。  她的目光不敢置信地再次缓缓移到凌乱的紫发和那条干裂的蛇尾  原来,一切都是真的。  手冰冷,心也冰冷。  不是人,怎么会不是人?  她是谁?  她颤抖地伸出双手,月光下,白皙的肌肤,白到快透明的掌心,一条紫色的长线从手心一直上延,贯穿整个掌心。水谣彷徨地看着不是自己的自己,震惊得久久不能回神。  这是哪里!?  水谣吞了吞口水,脑海里闪过一些记忆的碎片。  她伸出手,握住那心脏,一股温暖的感觉包围住她,好像再次回到母亲的子宫里,那样幸福,安宁。    水谣的眼神茫然,她终于想起来那个可怕的夜晚。  她亲手杀了两个人,将他们的心脏从胸膛掏出来——  月光迷离。夜色的氤氲被这样诡异地酝踉着,空气圣洁得一如天堂的气息在徘徊,流淌在水谣的心间却是比恶梦更加可怕的记忆。  她发了疯似的往前爬,想要爬到门边。紫色华美的蛇尾拖在不平的地面上,滑出长长的血带,淡淡的香味弥漫在小小的木屋里,疼痛在翘起的鳞片里如千虫啃食。  沉重的蛇尾。  丑陋的蛇尾。  不能成为珍珠的眼泪,即使拥有童话,她也不要成为怪物!  那是悲剧——  疼痛淹没了她所有的知觉,连那咫尺的木门也仿佛在遥远的天边。  光明她从来没有像此刻这么期待光明能出现。  即使是在她最彷徨的一次,她也不曾期待。  "不要问我,哥!求你不要再问啦!"她死命地摇头,哭喊着。  "谣,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知道吗?无论你是孤单,害怕,恐惧还是胆怯,我都会在你身边保护你,所以,你一定要让我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哥帮你解决,没有什么事情可以悲伤!"    真的吗?有哥帮她解决,如果是她杀人了呢?他能为她解决掉,可以让她忘掉今天的一切吗?  不!没人可以帮她,没人可以救她!  "哥-"水谣趴在冰凉的地面,声嘶力竭地呼唤着水幕蓝。  哥,救救我,救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救我救我  水谣重重地咳出一团血。  房子里弥漫出浓重的香味让这个黑夜变得更加诡异。  月光渐渐变得沉重、迷蒙,仿佛从边际渗出无数血丝,渐渐发出红色的异彩  9  屋外。  巨大的樱花树下,一个修长的身影直直地站立着。  他沉默地看着木屋许久。  樱花飞舞。  落樱满地。  师朝阳一脸淡然地看着远远奔来的银俊昊,男孩焦急的表情泄露了他心底的想法。  银俊昊站住了,双眼通红:"为什么会是水谣?"  谣是鬼,还是鬼族最至高无上的神——紫鬼。  事情为什么会这样?她应该是个平凡到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孩,快乐地学习,快乐地谈恋爱,快乐地生活,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师朝阳无语地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沉默着用打火机将它点燃:"我也是刚刚接到消息但是事实就是这样,她就在里面,血月之夜她会显出紫后的全部特征,如果你不相信,可以进去亲眼证实。"  火光闪烁。  他点火的手突然被银俊昊抓住。银俊昊的眼睛闪动着黑暗的火花,粉红的樱花花瓣从他眼前飘落,凝视的光芒似乎要将师朝阳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