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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凡人画符耗寿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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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欸,叶儿,你怎么不商量一声,就自作主张。”

    中年壮汉想要阻拦,没来得及,他忍不住有些埋怨女儿,还是江湖阅历欠缺,沉不住气啊,这大街上是谈生意的地方?

    对方能叫破符水秘法,必定是识货的行家。

    得应对谨慎,不可随意待之。

    再则财不露白,如此一笔多得他心惊胆战的银钱,他担心被别人听去,引来灾祸。

    徐源长瞥一眼妇人,对壮汉笑道:“樊师傅勿恼,我还可以加点。”

    妇人一把紧紧抓住女儿,低声道:“小女鲁莽不懂事,请先生见谅,不过小女开价的交易,肯定得算数,能否找个清静地方说话?”

    红衣女子先前刀枪不入的手臂,被妇人掐痛了,见到娘亲眼中的愠怒色,不敢再多话乱说。

    徐源长指向斜对面的茶舍,道:“咱们去那边说话。”

    他已看出病弱妇人是主事人,对方似乎认出他的修士身份,言语中的小心翼翼和担忧,让他有种当街强抢民女的负罪感。

    不至于啊,他是正经好人,就想做成一笔互利互惠的生意,并且提点对方一点性命悠关的关窍。

    不过片刻,中年汉子将东西收拾成两个包裹,提着背着来到茶舍。

    徐源长要了楼上包厢,一壶好茶,等伙计出去,关上房门。

    从袖内摸出一个布袋,徐源长点出一叠银票。

    他前些日子游历经过临平县城,将柳纤风给的散碎金银、珠宝换成了银票和碎银,方便外出携带。

    唯独两块青白色小玉石籽粒因价格没有谈妥,他留在身上没有出手,打算自己把玩。

    妇人从随身小包袱内,翻出一方旧绸缎帕,解开帕子拿出一本封皮无字的薄册,低声道:“先生请先看书,若是不满意,银票尽管收回去,分文不取。”

    意思再明显不过,保命为先,身外之物皆可舍弃。

    红衣女子即使察觉不对,亦心有不甘,被妇人再次抓着手臂,只能扭过头去不看。

    她想要银钱替娘亲治病,不用这般东奔西跑抛头露面,浪迹江湖过日子。

    徐源长双手接过书册,没有说话,翻开仔细浏览。

    字迹不似女子,笔画雄厚,书册边缘翻得起毛边,纸张泛旧黄斑驳,至少有百十年了。

    是一门“地神护身符”的手抄本,详细记载着法符的运笔、念咒、静心、用神,有拆解注释,到后面是一张完整的符样图形。

    徐源长没心思喝茶,打开放地上的竹箱,拿出黄符纸、符笔、朱砂墨摆在桌上,皆是他买来的普通物品,路上做练习画符之用。

    好不容易遇到能学习一门护身符水的机缘,他当然要当场勾勒验证真假。

    银钱损失事小,上当受骗则有辱智商了。

    徐源长接连勾画三张,熟悉了符样笔画顺序之后,笔走龙蛇,一气呵成画出第四张,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他已经验证了这门法符不假,后面需要时日揣摩练习。

    什么时候能画出成符,他也不清楚。

    妇人从对面走到了侧面,见年轻人仅仅片刻便掌握一门符样的画法,相比她当年学符,不知强出多少,出声指点道:“笔画在匀不在力,笔意在缓不在急,观想地神最要紧。”

    徐源长听着似歌诀的顺口溜,琢磨片刻,道:“请教樊夫人,当如何观想地神?”

    每一门画符皆有其独特的讲究。

    有人指点,相比自個瞎练,可以省却大把时间,少走许多弯路。

    妇人忙低头道:“不敢当。地神无形亦有形,先生可以观想大地为任何形态,画符之时,最好是‘足踏大地’。”

    徐源长豁然明白了,最后一句才是重点,不记载于书中的秘传,放下符笔,将桌上的一叠银票全部递给妇人,道:“令爱喝的符水,应当是樊夫人您所画,在下奉劝一句,凡人画法符,伤身伤寿元,今后还是别再画了。”

    对于这位没有法力在身的妇人,画符天赋之高,感到由衷佩服。

    可惜只是个凡人,每一张成符,消耗的是精气神和寿元。

    焉能不积缺病弱?

    红衣女子吃惊叫道:“娘……”

    妇人用眼神阻止丈夫和女儿多问,她似乎心知肚明,朝徐源长微微欠身:“多谢指点,我今后不会再画法符,若是先生无事垂询,我等先告退了。”

    徐源长理解对方的警惕和提防,点头道:“你们先走,我再琢磨下这门法符。”

    目送三人出门,并带关上房门,他猜测樊夫人或许是散修之后人,要不然得不到那几句真传?

    民间自有高手在啊。

    喝完一壶温茶,徐源长下楼出门,在镇上寻了一处客舍,要一楼接地气房间住下。

    逗留数天,用掉几摞符纸,偶然之间,徐源长用普通符纸画成一张法力稀薄几无的法符,愣怔片刻,随即哈哈大笑几声,充满欢欣愉悦。

    又掌握一门能吃饭的本事。

    他消耗的是法力,樊夫人消耗的是寿元,所以对方炼制的符水,他看不出端倪。

    趁热打铁接连又画了十张,掌握诀窍之后他又画成一张。

    符纸太差劲,能承受的法力极少,相对来说他的消耗便少,这样的符对他没甚作用,用手法烧了一碗符水,喝下去体会一番“刀枪不入”感受。

    聊胜于无吧。

    低阶修士一击爆发的力量,不是这般劣质法符能承受。

    歇息一晚,徐源长背起竹箱启程,沿着官道往郡城方向跋涉。

    外出周边几县游历月余,见识了凡尘百态,在僻静山岗经历过蟊贼劫道,荒寂野外住过黑店,尝过掺杂蒙汗药的浊酒,稀奇古怪的体验让他感叹普通凡人晓行夜宿外出不易。

    难怪有“在家千日好,出门时时难”的说法。

    也曾经遇到过修士。

    相逢点头安无事,各走各的道。

    修士也是人,是人便有好坏利益之分,无缘无故的不会对陌生人动法。

    若是有宝物外露,引起修士贪心那便另说了。

    走出镇子不远,后面“嘚嘚”小跑来一辆马车,车窗帘子撩开,一个年轻书生与路边的徐源长一个照面,眼神对视,书生忙叫停马车,下车后拱手热情出声邀请。

    “兄台,可愿与颜某共乘一车,交流学业,吟诗作对,同行一路?”

    徐源长打量着这个奇怪的家伙,虽然他肚子里有些经典诗词存货,却从不自认为读书人,拱手谢绝:“颜兄好意心领,徐某没读过几本书,作不来诗词对子,不耽误颜兄雅兴,颜兄请便。”

    他有点看不明白对方,像是有法力,又不像法力在身,很古怪的感受。

    书生被拒绝后没有多做停留,遗憾拱手作别。

    潇洒上车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