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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黄昏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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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被重兵看守,日夜兼程,终于在第十日赶到了皇宫。

    天色已近黄昏,马车内有些昏暗,孩子在怀中睡地正熟,被绒毯包裹住的小身子热呼呼的,小脸红扑扑的苹果似的。

    马车嘎吱停了下来,月儿蓦地睁开双眼,目中一片清明。只听外面一阵细微响动和私语声,月儿推了推靠在自己肩头熟睡的染秋。

    染秋呢喃了两声,揉着眼睛慢慢坐起,睁开惺忪的双目,这才惊醒,“主子,这是...”

    嘎——

    马车门忽然被打开,一股冷风迎面扑来,将马车灌了个通透,冻的两人打了个哆嗦,急忙将未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车内的暖意瞬间消散,只有孩子还睡的香甜。

    四名宫女面无表情地福了福身,“请夫人下车。”

    染秋转头看了眼月儿,只见月儿微微点了点头,便半弯着身子钻出了车厢。

    “主子,我来抱吧。”染秋伸手想接过孩子。

    “不必了,换了手怕是要弄醒他。”月儿轻语着,慢慢走下马车,染秋连忙上前扶着。

    待二人在地上站定,沁凉的秋风更加肆虐,将凌乱的发丝卷的飞舞,月儿用宽袖挡住孩子的头,转头看向车头,远处,李将军已下马站定,朝她郑重地作了一揖。

    她神色淡淡,朝他轻轻点了点头。

    “夫人请随奴婢来。”

    宫女转身在前面带路,二人跟在后面,进了皇宫角门。

    李将军站在宫门外,看着她们的身影没入阴影,才转身离去。

    二人自进了宫门,一路上没见有人,走了一段路后,天色越来越暗,几乎看不清了,忽然前方两边亮起了灯火。

    待走到前面,才看见左右各有两个宫人一盏盏地点亮路边的宫灯。

    “要带我们去何处?”

    月儿问道。

    几个宫女脚步不停,为首者侧首回道:“待会儿夫人就知道了。”

    “我家主人是裕王妃,不是什么夫人。” 染秋不忿反驳,只是那宫女也不再应答。

    一路上静悄悄的,只有几人的脚步声悠悠回响在这一眼望不到头的宫道上。

    许久,终于到了一座宫殿前。

    “夫人,请进。”

    月儿抬头望去,就着昏暗的月色,只见宫门上面玉色的牌匾刻着“披月殿”三个字,眉间轻轻一皱。

    莲步轻移,随着宫女走了进去,寂静无声。

    她们刚踏进屋内,那四名宫女便退出门去,将门关上。

    染秋紧张地搂紧了月儿的胳膊,吞了吞口水。

    月儿环视四周,陈设极其奢华,并弥漫着淡淡的香气,屋中央繁复华美的铜炉中正烧着红红的炭火,方才身上的寒意瞬间被驱散干净。

    染秋不安地看着月儿,悄声道:“主子,现在我们怎么办啊?”

    月儿转身坐在榻上,将孩子放在身边,“既来之则安之。”

    染秋半信半疑地点点头,张望着四周,局促不安。

    月儿轻轻握住她的手,冲她微微一笑,“你别怕,我定会护住你的。”

    染秋看着她温暖的笑容,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双手反握住她的,目光无比坚定,“我不怕。”

    月儿对她笑道:“这就对了,你现在去问她们要些热饭热菜,去门口闹的越吵越好。”

    染秋笑了起来,“这个我在行。”立刻去了门外,大吵起来。

    “怎么回事啊?我们大老远的,舟车劳顿,进了门连口热饭热菜都没有?你们就是这么伺候的?!”

    “姑娘恕罪,奴婢这就去取饭菜来。”

    ........

    不多时,染秋回屋来,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用手不住地扇着风:“这么大喊大叫了一番,我倒出了一身汗,没那么紧张了 。”

    “陛下驾到——”

    门外忽然响起高呼,染秋登时站了起来,警惕地望着大门,本能地挡在月儿身前。

    “看好孩子。” 月儿说着将她推到身后,染秋急忙过去将孩子抱在怀中。

    嘎吱——

    雕花双门被推开,一袭暗沉黑袍跃入眼帘,袍脚的金线绣龙格外刺目。

    身后跟着两名宫人,端着两盘东西进来,金光耀眼。走近了才看清是两对金凤宝钗,月儿心中一紧,这凤钗是宫中妃嫔才可佩戴,拿来我面前做甚...

    月儿本能地移了几步,挡在孩子和染秋前面,警惕地望着他。

    染秋有些慌张,被来人强大的压迫感逼的心都颤了起来,但见月儿不跪,也强撑着颤抖的双腿颤悠悠站着。

    屋内似乎被瞬间抽光了空气,令人喉咙紧涩,胸腔憋闷,方才偌大的空间也顷刻变得逼仄起来。

    他双手背在身后,缓缓走来。

    眼角眉梢透着一副志在必得的神气,看着月儿,唇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

    他瞄了一眼孩子,微微抬了抬手,那两名宫人便将盘子放在小几上,朝孩子走来。

    “别碰他。”月儿紧紧盯着他,语气冷硬如冰,剑拔弩张。

    两个宫人似是没想到她竟敢忤逆圣意,脚下一顿,停了下来,惊恐地侧首看了看皇帝的脸色,若要平时,他定会立刻令人将其拖出去打断手脚或是割耳削鼻。

    可等了片刻,两个宫人没有等来雷霆之怒,反而见他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笑意。

    他玩味地挑了下眼尾看着她,“莫慌,许久未见,夫人对孤还是那么有成见,孤只不过想让人带他去屋里睡,莫要被吵醒了。”

    月儿稍加思索,对染秋悄声道:“你带他去,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要出来。”

    染秋有些犹豫,站着不动。

    “快去。”月儿催促道。

    染秋这才转身,抱着孩子进了内间。

    皇帝见她如此顺从,神情一松,轻轻扬手,两个宫人也退出门去。

    室内只有他们二人,气氛中夹杂着一股黏稠,安静许久,针落可闻。

    炉中的火焰“噼啪”一声,闪出一个火花,打破了这安静。

    他迈出脚步,向她缓缓走近,她面无表情地低着头,垂着眼,一步步向后退去,直到撞在榻边,再无可退。

    他满眼侵略,她浑身戒备。

    看着她紧紧捏着袖子的双手,他轻笑一声,转身在桌旁坐下,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喝了起来。

    “听说你从禹州带了一个人回来。”

    月儿调整了情绪,微微颔首,“禀陛下,那人名为胡志丘,自称是中书郎胡志存的兄弟,在禹州一带欺压百姓,将禹州一带土地几乎全部据为己有,我便特地将他押回,听候圣裁。”

    “你如此为孤着想,孤甚感欣慰啊。”他垂着眼眸没有看她,自顾喝着茶,一派悠闲,倒让她轻松了几分,

    “臣妾不敢,为国为民,是臣妾的本份。”

    “好一个本份。” 他端着茶杯,望着杯中的茶水,似是对她说,又似是自言自语。

    月儿等了片刻,不见他再开口,只得问道:“不知陛下何时派人彻查此事?”

    他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才放下杯子向她看来,“孤已着人去查了,倒是你,立下如此大功,孤该如何赏你?”

    月儿仍旧低下头,“这是臣妾应当做的,不敢邀功。”

    仿佛听见他轻轻笑了一声,月儿又心慌起来,耳边又传来他带着几分愉悦的声音:“对此处可还满意?”

    月儿拘谨地福了福身,“宫中一切自然是最好的。”

    他缓缓起身,慢慢踱着步子靠近过来,“这座宫殿是孤特意为你准备的,取名为披月殿,门口的匾额也是孤亲自题的,你可明白孤的心意?”

    月儿只低着头,淡淡道:“臣妾惶恐,愧不敢受。”

    下巴忽然一紧,被他握在手中,被迫仰头直视他的双眼,瞬间被他的目光所震慑,他目光中似有燎原之火,想要将她吞噬,惊的她心脏骤缩,仿如被紧紧攥住透不过气来。

    “只要你喜欢,孤会将这世间最好的都捧到你面前来。”

    说着,从她身后的小几上拿起一支凤钗,插在她的发髻上,又捋了捋她有些凌乱的发丝,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你看你,连发髻都乱了......”

    她头上顿时增加了重量,扯的头发生疼,本就疲劳的身体又被压了几分烦躁,身子有些站不稳,只好用双手撑着小几,尽力向后避开他,“陛下,这凤钗乃是宫妃所佩,臣妾戴着不合适...”说着便伸手要摘下凤钗。

    “你戴得。” 他蓦地抓住她的手,握在掌中把玩摩挲着,“孤说你戴得,你就戴得。这三宫六院的妃嫔,都不如你戴的好看。”

    禁锢在他的炙热的目光下,月儿只觉得自己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下一刻就要被他宰杀剖分,禁不住微微颤抖起来。连忙转开目光,抽回了自己的手。

    “天色不早了,陛下日理万机,甚是辛劳,早些回去休息吧。”

    他眼神黏腻地粘在她脸上,笑的暧昧,声音如幽冷的蛇,缠上她的身,“你关心孤?”

    她脸色微变,心里翻了一百个白眼,却不得不忍着说道:“天下万民,谁不关心陛下呢?”

    他唇角笑意更甚,在她耳边轻声细语:“孤不管别人,孤只要你一人的关心。”

    他俯身向前,伸手绕到她腰后去,她拧转过头,慌张躲过了他靠近的唇,“陛下这是做什么?”

    他忽地一把抱住她的腰,呼吸骤然急促,“难道你还不明白孤的心吗?”

    她惊慌抵住他的胸膛,“陛下不可!臣妾是有夫之妇,陛下莫不是忘了?王爷如今还在梁昭为陛下征战,陛下怎可如此对我?”

    他皱起双眉,脸上透出厌烦,“好端端的,提他做甚?好不扫兴。”

    “陛下可是一国之君,若是做出此等龌龊之事,实在有损您的威严,您就不怕百官指责吗?”

    “孤才不怕那帮老匹夫,孤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他目光犀利如剑,盯得她浑身发冷,似捕猎的野兽,对待到嘴的猎物怎肯轻易松口,他目光狠辣,声音似寒冰一般刺入她的心中,“你若不听话,我便将那小畜生的骨头碾碎,给你泡茶喝。”

    恨意

    从她眼中闪过,孩子是她的命,她绝不容许他伤害她的孩子,面对这个冷血的疯子,是别想用道德说服他了,只好先佯装柔弱与他周旋。

    她缓缓抬眸,眼中流露出柔弱和顺从,闪着晶莹的泪光,凄楚可怜,“陛下虽不怕,臣妾却怕的很,臣妾若是委身于陛下,恐怕要被世人唾骂而死,不得善终。”

    他固执地抱着她不放手,“你也不用怕,孤将你金屋藏娇,不透露你的身份,谁又知晓?”

    她仰起脸,一双晶莹泪眼梨花带雨望着他,“陛下口口声声说心里有臣妾,难道就是让臣妾一辈子如阴沟里的老鼠见不的光吗?若是如此,还不如死了...”说着便拔下头上的金钗抵在喉头。

    他一把抢下她手中长钗扔在地上,双目喷火似的狠狠盯着她,“孤不让你死,你怎敢自尽?”

    她泪眼朦胧声声泣泣:“你能看的住我一时,难道还能时时看着我么?”

    他紧紧抿着唇,抬手钳住她的下巴,“你为何不肯从孤?孤是一国之君,是天子!有何比不上他?他能给你的孤可以给你更多!你若敢死,孤就将那小畜生给你陪葬!”

    他知道已经拿捏了她的死穴,叫她不能挣脱,她咬了咬唇,满眼恨意望着他,“士可杀不可辱,我不愿做那暗中苟且之人。”

    见她如此强硬,他只得放软语气哄道:“只要你答应孤,孤便封你为后,许你六宫之权,这天下财富,任你取予,这可能表现孤的诚意?”

    她似是有些动摇,声音也柔软下来,“如今我被你禁锢在这宫中,已是笼中之鸟,逃脱不得了,只想图个名正言顺,请陛下派人去梁昭,取裕王的一纸休书回来,还我自由之身,我才能安心留在宫中。”

    皇帝眼中绽开笑意,搂着她道:“梁昭路途遥远,这一去一回,怎么也得几个月,让孤如何等得?”

    她一脸发愁,“若不如此,那等裕王回来发现此事,非要一剑杀了我不可。”

    皇帝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庞,笑道:“不必担忧,他此去回不来了。”

    “这是何意?”

    月儿心中一惊,泪水未干,看向皇帝。

    他笑中透着阴鸷,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将军战死,乃是常事,待他一死,我便封你为后。”说着,便缓缓靠近,就要贴上她的唇。

    他的话语如同五雷轰顶,震的她通体发麻,神志不清。

    冰凉的唇覆了上来,她也双眼发黑,毫无察觉,炽热的手掌抚上她的腰,滑上她的背,隔着衣衫,感觉着她的颤栗,他心情大好。

    见她如此乖顺,以为她定是无力反抗,认清了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