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假意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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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数日，奇珍异宝流水一般被送进披月殿。
人人皆知有一位新人深得圣心，却无人知晓其真面目。
那新人还未册封便得如此宠爱，奇怪的是，她从不出披月殿半步，被三宫六院传的神秘莫测。
此时虽正值深秋，但披月殿中却是花团锦簇，一派春意。
花匠在花园中移植了各色秋菊、木芙蓉、争奇斗艳，金桂花香，香气四溢。
染秋站在月儿身旁惊叹不已，“主子，这深秋时节还能看到如此艳丽的花园，真是厉害，皇宫里果然不同凡响。”
月儿看着满园鲜花，紧皱着眉头哀叹道：“这些都是名贵花种，能从各洲运到宫中来栽种并不容易，再经过一层层官员，恐怕一株就要花费千金不止，如今百姓们尚衣食不足，宫中却如此奢靡，这一株花所花费的银钱都能够一城百姓一年的开销了。”
染秋闻言十分诧异，“这么贵！”
她睁大了眼睛盯了那些花朵片刻，也落寞下来，叹了口气：“是啊，这几年百姓的日子越发艰难了，碧桃之前也来信说，绣坊如今也开不下去了，若不是您寄银两救济，他们早就活不下去了。不过他们虽不缺钱用，但在吃穿上也不敢花费过多。”
月儿疑惑不解，“为何？”
染秋道：“还不是怕被人看见，惹祸上门，现在流民越来越多，有的人饿极了，但凡见别人家里有些吃的，就直接去抢，弄的人心惶惶的…”
月儿深深锁眉，轻轻摇了摇头，“这样下去可不行了。”
“可不是嘛。”染秋继续说道：“碧桃他们现在都不敢出门了，就连白日里都锁着门。”
月儿有些发愁，“再过两日又到了该给他们寄银子的日子了，如今我们出不去，眼看就要入冬了，不知他们怎么办…”
染秋也道：“是啊，我们宫中有这么多宝贝，要是能带出宫去送给他们就好了。”
月儿闻言眼睛一亮，“对啊！送出宫去给他们！”
“主子，您说什么？”染秋眨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月儿。
月儿眼中光华闪烁，自言自语：“让我再仔细想想…”
说着便猫下身，坐在汉白玉阶上，盯着花丛出神。
染秋也坐在她身边，静静等着。
片刻，她看了看月儿，欲言又止。
又过了须臾，她终是忍不住了，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只垂着眼小声嘀咕着：“不过话说回来，这些日子圣上的赏赐流水一般送进来，奇珍异宝数之不尽，对您也再没有强迫之举，这圣上虽然昏庸，但对您是真不错呢。”
月儿面无表情，默默不语。
染秋抬眼偷偷观察她的神色，支支吾吾道：“若是…王爷真的遭遇不测…您会不会…”
她不敢再说下去，有些紧张得捏了捏袖口。
半晌，月儿才淡淡出声：“若是十年前，他这样收买的法子，或许还对我有用。”
月儿嗤笑一声，对此不屑一顾：“可如今的我早已不是从前的我了。”
她转头看着染秋，眼中尽是温柔笑意，脸庞被淡淡的阳光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声音似春风一般浸润人心：“我见过了那么好的他，眼中又怎能还容下他人？”
那一刻，她温暖的面容深深印刻在染秋心中，直到多年之后，染秋年逾古稀，坐在院中葡萄架下的藤椅上，摇着蒲扇，看着儿孙们嬉笑玩闹时，脑中仍会浮现出——那个秋日下午，无比温暖的脸庞。
回过神来时，染秋发现月儿已不在身旁，她的声音自屋内传来：“不看了，花红柳绿的，看的心烦。”
染秋转头看着她进屋的背影，粲然一笑， 开心的跃起身子，跟了上去。
待进了内室，月儿才悄悄低声对她道：
“去找几件朴素的衣裳，方便出宫穿戴，莫要引人注意。”
染秋一听，双眼放光，“我们能出去啦？”
月儿食指抵唇，悄声道：“低声些，日子还没定，我们需早做准备。”
染秋忙捂住嘴巴，用力点了点头，急忙转身去衣箱翻找起来。
一边翻找，一边撅着小嘴抱怨着：“这宫中的衣裳都太过太华丽了，我们入宫的时候东西都被他们抄走了，圣上赏赐的都是镶珠嵌宝的，哪有一件素净的？”
月儿看着那些华丽衣裙思索了片刻，说道：“那便选几件颜色素净的，将那些珠宝刺绣都拆下来。”
“哎。”
染秋应着，便挑了几件素色的出来看了看，“这几件还行，我改一改也能勉强穿出去，只是要花费些时日。”
月儿看着她拣出的几件点了点头，“好，那这几日便让其他人照看晏儿，你就说身子不爽利，白日里多睡觉，晚上再偷偷改，小心莫要被人发现。”
“是。”
两人正收拾着，不知龙辇已停在殿外。
皇帝轻步进了殿内，见几个宫女带着孩子在院子里玩耍，孩子走路还不稳，摇摇晃晃像只小鸭子，咯咯笑的开心。
众人见皇帝来了，连忙跪迎，孩子不明所以，仰着头好奇地望着皇帝，身旁的宫女连忙将他的头按下。
皇帝只淡淡扫了一眼，似乎毫不在意，微微抬手，示意她们不许出声，自己则静悄悄走进屋内。
月儿和染秋还在整理衣物，没发觉有人进来。
皇帝窃笑着轻步上前，从身后将她一把抱住。
“啊！” 月儿吓的惊叫一声，回头看见是皇帝，脸色唰地一白，染秋也吓的愣在原地，手中还抓着衣裳，双腿像被打了锥子一般。
月儿但见他毫无愠色，反而一脸窃笑，猜想他定是没听到她们方才说话，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假装娇羞道：“陛下，你吓死人家了～”
皇帝哈哈大笑，“你的胆子怎么这么小？嗯？”
染秋这才回过神来，连忙下跪，皇帝摆摆手，让她出去，她犹豫地看向月儿，见到月儿向她示意才退了出去。
皇帝看着这满屋的衣衫，不禁问道：“你在做什么？”
月儿不动声色从他怀中退了出来，假装拿起一件绸衫笑道：“这些日子陛下赏赐了这么多衣裙，臣妾都穿不过来了，看今日天好，拿出来整理整理，分一些送给别宫的娘娘们。”
皇帝又笑着上前握住她的手，“你自己留着便是了，给她们做什么？这些都是孤精心为你挑选的。”
月儿垂眸浅笑，“多谢陛下，只是赏赐太多，臣妾一人受用不尽，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往后在宫中的日子还长，与宫中姐妹们也好做个交情。”
“难为你想的周到。” 皇帝听她说日子还长，心中欢喜，又将她搂进怀里笑道：“孤送你的花可还喜欢？”
月儿点了点头，“喜欢，只是…”
“只是什么？”黄帝微微挑眉。
月儿微微一笑，柔声道：“只是臣妾思念家乡，如今臣妾家乡的百姓们过的水深火热，臣妾独自享乐，心中不安，求陛下开恩，准许臣妾将些赏赐分给百姓，与民同乐。”
皇帝不屑道：“普天之下 莫非王土，这天下财富也尽归孤所有，何必管那些贱民？”
月儿又道：“陛下此话差矣，天下尽归陛下，可百姓难道不也尽归陛下？用陛下之财物养陛下的子民不是天经地义吗？百姓若得陛下赏赐，必然心怀圣恩，感之不尽，为陛下耕织，必定更加勤恳。”
皇帝睨着她道：“他们为孤耕织，乃是分内之事，何须赏赐？他们若敢怠慢，自有国法惩治，谁敢懈怠？”
月儿心中憋闷，无奈只好故作忧伤道：“陛下不知，臣妾自从入宫以来，日日提心吊胆，夜夜噩梦，从未睡个一个好觉，每每入睡，就梦见…裕王那厮提着刀来杀我和陛下，臣妾只想做些善事，为陛下和臣妾积些阴德，难道这点小事陛下都不肯应允么？”说着便眼眶湿润，落下两滴泪来。
皇帝抚着她的肩头，松了语气：“怕什么？有孤在，定不会让他回来找你晦气的，好了好了，便如了你的意，别哭了。”
月儿这才破涕为笑，“多谢陛下。”
皇帝见她梨花带雨，一副娇柔之态，心头发痒，低头就要朝嘴上亲下去。
月儿脸上闪过一丝慌措，一抬手，便将手中的衣衫挡在了他嘴上，小嘴一撇，委屈道：“陛下，不是许诺过，会给臣妾一个名份吗？金口玉言，可不能诓骗臣妾。”
他抓住嘴边的手，趁机在手背亲了一口，月儿连忙将手抽了回来，紧紧抓着衣衫挡在身前，似是举着一面盾牌。
他搂着怀中惊鸟一般的人儿笑道：“名份何难？孤已命内务府草拟封号，不日便为你行册封之礼，来，先让孤亲近亲近...”
“陛下～”
她故作扭捏地转过脸去，躲开他逼来的脸，“封后仪式如此繁冗，怎么这么快就能册封？朝中大臣可都同意了？”
他脸色微变，尴尬一笑，“咳，那帮老顽固麻烦的很，要说服他们很不容易，所以，孤先封你为贵妃，等你在宫中待稳了，生下一男半女，再擢升你为皇后，那就容易多了。”
月儿一听，立刻娇嗔道：“不嘛～陛下说话不算数。” 顺势便脱离出他的怀抱，走到一边去，假装抽泣抹着眼泪，“臣妾是二嫁之人，本就被人轻视，日后在宫中少不得被人诟病，若是连陛下也不把臣妾放在心里，那日后臣妾在宫中如何活得下去...”
皇帝被她哭的心情顿时晦暗下来，只得上前扶着她的双肩安慰，“孤千辛万苦将你得来，怎会不放在心上？谁敢说你二嫁，孤就割了他的舌头！”说着又将她转过身来，捏着她的腰调笑：“再说了，二嫁又如何？宫中又不止你一个二嫁的，谁会轻视你。”
月儿闻言抬头看他，“怎么？难道宫中还有其他二嫁之人？”
他低下头靠近她的脸，挑眉轻笑道：“有不少呢，不瞒你说，孤就喜欢别人的老婆...每次看中一个，孤就将她丈夫抓个错处，判个流放，再将人掳进宫来，这不比那枯燥乏味的选秀有趣多了？有时候兴致好了，就将她丈夫抓来，看着她侍寝，那才叫...”
月儿大为震惊，嘴唇微微颤动了几下，说不出话来。
他见她如此吃惊，反而大笑，捏着她的下巴说：“看你吓的，你也不必着急，等孤抓到裕王，定让你也享受享受那般滋味，现在先放过你吧，哈哈哈哈....”
他大笑着挥袖而去，月儿呆愣在原地，瞪着眼睛看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恭送圣驾——”
殿外呼声完毕。
“哗啦——”
一片瓷器碎裂的脆响从屋内传来。
众人惶恐，染秋忙不迭跑进屋内，见桌布混着茶具掉落在地，瓷器碎片溅落地满地都是，惊诧抬头，见月儿脸色苍白，胸口剧烈起伏着。
“主子？” 染秋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
“疯子...疯子...这个疯子...”
她似是喃喃自语，几欲气疯了。
“主子…可是他对你…”
染秋望着月儿齐整的衣衫，欲言又止。
月儿摇了摇头，“没有。”
染秋松了口气，但又听月儿恨恨道：“他要留着我，等抓到阿灼再用我当面羞辱他。”
染秋闻言瞠目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许久，才憋出一句：“这人…实在太不是东西了！”
月儿咬了咬牙，又道：“不过还好他准许我救济百姓。”
染秋瞬间提起了精神，“那我们可趁着送财物逃出宫去！”
月儿摇了摇头，“他不会让我亲自去，定会派官员去做这件事。他让我将东西交给他们，由他们换成粟米和麻布分给百姓。”
染秋满脸失望，“那不是白白浪费一个好机会…”
“怎会是白白浪费？如今百姓正身处水深火热之中，我们财物有限，虽不能救全部百姓之根本，但也能暂解他们燃眉之急，碧桃他们也能分到粮食和麻布，好歹先撑过这个冬天再说。”
“太好了！这样就算我们无法寄银子给碧桃，他们也不会饿肚子了。”染秋高兴地握住月儿的手。
接连数日，奇珍异宝流水一般被送进披月殿。
人人皆知有一位新人深得圣心，却无人知晓其真面目。
那新人还未册封便得如此宠爱，奇怪的是，她从不出披月殿半步，被三宫六院传的神秘莫测。
此时虽正值深秋，但披月殿中却是花团锦簇，一派春意。
花匠在花园中移植了各色秋菊、木芙蓉、争奇斗艳，金桂花香，香气四溢。
染秋站在月儿身旁惊叹不已，“主子，这深秋时节还能看到如此艳丽的花园，真是厉害，皇宫里果然不同凡响。”
月儿看着满园鲜花，紧皱着眉头哀叹道：“这些都是名贵花种，能从各洲运到宫中来栽种并不容易，再经过一层层官员，恐怕一株就要花费千金不止，如今百姓们尚衣食不足，宫中却如此奢靡，这一株花所花费的银钱都能够一城百姓一年的开销了。”
染秋闻言十分诧异，“这么贵！”
她睁大了眼睛盯了那些花朵片刻，也落寞下来，叹了口气：“是啊，这几年百姓的日子越发艰难了，碧桃之前也来信说，绣坊如今也开不下去了，若不是您寄银两救济，他们早就活不下去了。不过他们虽不缺钱用，但在吃穿上也不敢花费过多。”
月儿疑惑不解，“为何？”
染秋道：“还不是怕被人看见，惹祸上门，现在流民越来越多，有的人饿极了，但凡见别人家里有些吃的，就直接去抢，弄的人心惶惶的…”
月儿深深锁眉，轻轻摇了摇头，“这样下去可不行了。”
“可不是嘛。”染秋继续说道：“碧桃他们现在都不敢出门了，就连白日里都锁着门。”
月儿有些发愁，“再过两日又到了该给他们寄银子的日子了，如今我们出不去，眼看就要入冬了，不知他们怎么办…”
染秋也道：“是啊，我们宫中有这么多宝贝，要是能带出宫去送给他们就好了。”
月儿闻言眼睛一亮，“对啊！送出宫去给他们！”
“主子，您说什么？”染秋眨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月儿。
月儿眼中光华闪烁，自言自语：“让我再仔细想想…”
说着便猫下身，坐在汉白玉阶上，盯着花丛出神。
染秋也坐在她身边，静静等着。
片刻，她看了看月儿，欲言又止。
又过了须臾，她终是忍不住了，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只垂着眼小声嘀咕着：“不过话说回来，这些日子圣上的赏赐流水一般送进来，奇珍异宝数之不尽，对您也再没有强迫之举，这圣上虽然昏庸，但对您是真不错呢。”
月儿面无表情，默默不语。
染秋抬眼偷偷观察她的神色，支支吾吾道：“若是…王爷真的遭遇不测…您会不会…”
她不敢再说下去，有些紧张得捏了捏袖口。
半晌，月儿才淡淡出声：“若是十年前，他这样收买的法子，或许还对我有用。”
月儿嗤笑一声，对此不屑一顾：“可如今的我早已不是从前的我了。”
她转头看着染秋，眼中尽是温柔笑意，脸庞被淡淡的阳光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声音似春风一般浸润人心：“我见过了那么好的他，眼中又怎能还容下他人？”
那一刻，她温暖的面容深深印刻在染秋心中，直到多年之后，染秋年逾古稀，坐在院中葡萄架下的藤椅上，摇着蒲扇，看着儿孙们嬉笑玩闹时，脑中仍会浮现出——那个秋日下午，无比温暖的脸庞。
回过神来时，染秋发现月儿已不在身旁，她的声音自屋内传来：“不看了，花红柳绿的，看的心烦。”
染秋转头看着她进屋的背影，粲然一笑， 开心的跃起身子，跟了上去。
待进了内室，月儿才悄悄低声对她道：
“去找几件朴素的衣裳，方便出宫穿戴，莫要引人注意。”
染秋一听，双眼放光，“我们能出去啦？”
月儿食指抵唇，悄声道：“低声些，日子还没定，我们需早做准备。”
染秋忙捂住嘴巴，用力点了点头，急忙转身去衣箱翻找起来。
一边翻找，一边撅着小嘴抱怨着：“这宫中的衣裳都太过太华丽了，我们入宫的时候东西都被他们抄走了，圣上赏赐的都是镶珠嵌宝的，哪有一件素净的？”
月儿看着那些华丽衣裙思索了片刻，说道：“那便选几件颜色素净的，将那些珠宝刺绣都拆下来。”
“哎。”
染秋应着，便挑了几件素色的出来看了看，“这几件还行，我改一改也能勉强穿出去，只是要花费些时日。”
月儿看着她拣出的几件点了点头，“好，那这几日便让其他人照看晏儿，你就说身子不爽利，白日里多睡觉，晚上再偷偷改，小心莫要被人发现。”
“是。”
两人正收拾着，不知龙辇已停在殿外。
皇帝轻步进了殿内，见几个宫女带着孩子在院子里玩耍，孩子走路还不稳，摇摇晃晃像只小鸭子，咯咯笑的开心。
众人见皇帝来了，连忙跪迎，孩子不明所以，仰着头好奇地望着皇帝，身旁的宫女连忙将他的头按下。
皇帝只淡淡扫了一眼，似乎毫不在意，微微抬手，示意她们不许出声，自己则静悄悄走进屋内。
月儿和染秋还在整理衣物，没发觉有人进来。
皇帝窃笑着轻步上前，从身后将她一把抱住。
“啊！” 月儿吓的惊叫一声，回头看见是皇帝，脸色唰地一白，染秋也吓的愣在原地，手中还抓着衣裳，双腿像被打了锥子一般。
月儿但见他毫无愠色，反而一脸窃笑，猜想他定是没听到她们方才说话，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假装娇羞道：“陛下，你吓死人家了～”
皇帝哈哈大笑，“你的胆子怎么这么小？嗯？”
染秋这才回过神来，连忙下跪，皇帝摆摆手，让她出去，她犹豫地看向月儿，见到月儿向她示意才退了出去。
皇帝看着这满屋的衣衫，不禁问道：“你在做什么？”
月儿不动声色从他怀中退了出来，假装拿起一件绸衫笑道：“这些日子陛下赏赐了这么多衣裙，臣妾都穿不过来了，看今日天好，拿出来整理整理，分一些送给别宫的娘娘们。”
皇帝又笑着上前握住她的手，“你自己留着便是了，给她们做什么？这些都是孤精心为你挑选的。”
月儿垂眸浅笑，“多谢陛下，只是赏赐太多，臣妾一人受用不尽，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往后在宫中的日子还长，与宫中姐妹们也好做个交情。”
“难为你想的周到。” 皇帝听她说日子还长，心中欢喜，又将她搂进怀里笑道：“孤送你的花可还喜欢？”
月儿点了点头，“喜欢，只是…”
“只是什么？”黄帝微微挑眉。
月儿微微一笑，柔声道：“只是臣妾思念家乡，如今臣妾家乡的百姓们过的水深火热，臣妾独自享乐，心中不安，求陛下开恩，准许臣妾将些赏赐分给百姓，与民同乐。”
皇帝不屑道：“普天之下 莫非王土，这天下财富也尽归孤所有，何必管那些贱民？”
月儿又道：“陛下此话差矣，天下尽归陛下，可百姓难道不也尽归陛下？用陛下之财物养陛下的子民不是天经地义吗？百姓若得陛下赏赐，必然心怀圣恩，感之不尽，为陛下耕织，必定更加勤恳。”
皇帝睨着她道：“他们为孤耕织，乃是分内之事，何须赏赐？他们若敢怠慢，自有国法惩治，谁敢懈怠？”
月儿心中憋闷，无奈只好故作忧伤道：“陛下不知，臣妾自从入宫以来，日日提心吊胆，夜夜噩梦，从未睡个一个好觉，每每入睡，就梦见…裕王那厮提着刀来杀我和陛下，臣妾只想做些善事，为陛下和臣妾积些阴德，难道这点小事陛下都不肯应允么？”说着便眼眶湿润，落下两滴泪来。
皇帝抚着她的肩头，松了语气：“怕什么？有孤在，定不会让他回来找你晦气的，好了好了，便如了你的意，别哭了。”
月儿这才破涕为笑，“多谢陛下。”
皇帝见她梨花带雨，一副娇柔之态，心头发痒，低头就要朝嘴上亲下去。
月儿脸上闪过一丝慌措，一抬手，便将手中的衣衫挡在了他嘴上，小嘴一撇，委屈道：“陛下，不是许诺过，会给臣妾一个名份吗？金口玉言，可不能诓骗臣妾。”
他抓住嘴边的手，趁机在手背亲了一口，月儿连忙将手抽了回来，紧紧抓着衣衫挡在身前，似是举着一面盾牌。
他搂着怀中惊鸟一般的人儿笑道：“名份何难？孤已命内务府草拟封号，不日便为你行册封之礼，来，先让孤亲近亲近...”
“陛下～”
她故作扭捏地转过脸去，躲开他逼来的脸，“封后仪式如此繁冗，怎么这么快就能册封？朝中大臣可都同意了？”
他脸色微变，尴尬一笑，“咳，那帮老顽固麻烦的很，要说服他们很不容易，所以，孤先封你为贵妃，等你在宫中待稳了，生下一男半女，再擢升你为皇后，那就容易多了。”
月儿一听，立刻娇嗔道：“不嘛～陛下说话不算数。” 顺势便脱离出他的怀抱，走到一边去，假装抽泣抹着眼泪，“臣妾是二嫁之人，本就被人轻视，日后在宫中少不得被人诟病，若是连陛下也不把臣妾放在心里，那日后臣妾在宫中如何活得下去...”
皇帝被她哭的心情顿时晦暗下来，只得上前扶着她的双肩安慰，“孤千辛万苦将你得来，怎会不放在心上？谁敢说你二嫁，孤就割了他的舌头！”说着又将她转过身来，捏着她的腰调笑：“再说了，二嫁又如何？宫中又不止你一个二嫁的，谁会轻视你。”
月儿闻言抬头看他，“怎么？难道宫中还有其他二嫁之人？”
他低下头靠近她的脸，挑眉轻笑道：“有不少呢，不瞒你说，孤就喜欢别人的老婆...每次看中一个，孤就将她丈夫抓个错处，判个流放，再将人掳进宫来，这不比那枯燥乏味的选秀有趣多了？有时候兴致好了，就将她丈夫抓来，看着她侍寝，那才叫...”
月儿大为震惊，嘴唇微微颤动了几下，说不出话来。
他见她如此吃惊，反而大笑，捏着她的下巴说：“看你吓的，你也不必着急，等孤抓到裕王，定让你也享受享受那般滋味，现在先放过你吧，哈哈哈哈....”
他大笑着挥袖而去，月儿呆愣在原地，瞪着眼睛看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恭送圣驾——”
殿外呼声完毕。
“哗啦——”
一片瓷器碎裂的脆响从屋内传来。
众人惶恐，染秋忙不迭跑进屋内，见桌布混着茶具掉落在地，瓷器碎片溅落地满地都是，惊诧抬头，见月儿脸色苍白，胸口剧烈起伏着。
“主子？” 染秋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
“疯子...疯子...这个疯子...”
她似是喃喃自语，几欲气疯了。
“主子…可是他对你…”
染秋望着月儿齐整的衣衫，欲言又止。
月儿摇了摇头，“没有。”
染秋松了口气，但又听月儿恨恨道：“他要留着我，等抓到阿灼再用我当面羞辱他。”
染秋闻言瞠目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许久，才憋出一句：“这人…实在太不是东西了！”
月儿咬了咬牙，又道：“不过还好他准许我救济百姓。”
染秋瞬间提起了精神，“那我们可趁着送财物逃出宫去！”
月儿摇了摇头，“他不会让我亲自去，定会派官员去做这件事。他让我将东西交给他们，由他们换成粟米和麻布分给百姓。”
染秋满脸失望，“那不是白白浪费一个好机会…”
“怎会是白白浪费？如今百姓正身处水深火热之中，我们财物有限，虽不能救全部百姓之根本，但也能暂解他们燃眉之急，碧桃他们也能分到粮食和麻布，好歹先撑过这个冬天再说。”
“太好了！这样就算我们无法寄银子给碧桃，他们也不会饿肚子了。”染秋高兴地握住月儿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