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碧眼金雕 > 第三十三章万劫不复

第三十三章万劫不复

推荐阅读:夜的命名术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大符篆师最强雇佣兵之暗黑纪元侠武世界全能刺客茅山术之不死人超级六扇门暴躁的大隋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0.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何小媛双手抚着胸口,痛苦地俯下头来,泪水恍如泉涌,洒满衣襟,很快便将胸前的衣服浸湿了。

    没有声音的哭泣,才是发自心底真正的悲哀。

    蹄声杳杳,她突地咳了一声,又吐出一口鲜血。

    顿时胸襟之上被鲜血染得殷红,她急骤地喘了两口气,抬起头来。

    她两眼通红,射出怒恨的目光,狠毒地道:“石砥中,我一定要将所有爱你的女人统统杀死,我要使你到处遭受打击,一直到你死为止。”

    她挥起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渍和脸上的泪水,发出一声冷酷的狂笑。

    笑声里,她的目光落在地上的蓝泓剑上,于是她俯身拾起那枝短剑,缓缓走到西门婕的身边。

    她的眼中射出狠毒的光芒,举起蓝泓剑便待往昏迷中的西门婕身上刺去。

    剑刃泛起蓝汪汪的光波,闪烁辉映,眼见西门婕便将死于剑锋之下。

    倏地——

    一声有如炸雷似的大喝响起,何小媛愕然抬头,只见一个身着青袍、长髯及胸的中年人衣袍飘拂蹑空而来。

    她微微一怔,手中剑刃一扬,原式不变,往西门婕胸口刺去。

    陡然之间,空中响起一声刺耳的尖锐啸声,一支银光闪闪的短剑划破穹空,疾射而来。

    “当”的一响,火光一点进出,手中蓝泓剑脱手飞出,她全身恍如被铁锤击中,跌出五步外。

    一道蓝芒飞出丈外,射向枯黄的草地上。

    那支烁亮的短剑在半空划一大弧,倒射而回。

    微风飒飒,青衣人身在空中,扬手一抓,大袖拂起,短剑投入袖袍之中。

    何小媛胸中气血波动,一跌之下便站不起来。

    那青衣人冷哼一声,怒道:“你这女娃儿好狠的心,在这荒郊僻野竟然想辣手行凶。”

    他目光一闪,瞥见躺在地上的西门婕,脸色顿时一变,赶忙蹲下身去,略一察看,方始舒了口气。

    他立身而起,冷肃地道:“你与西门婕有何仇恨,竟然将她伤成这个样子?”

    何小媛重重地呼了口气,跃身而起,拢了拢额上的发丝,惊诧地道:“你是何人?”

    青衣人冷哼一声,道:“老夫东方刚——”

    何小媛两眼圆睁,啊的一声惊叫,失声道:“你是天龙大帝?”

    东方刚冷哼道:“你竟然将西门婕打伤,显然是依仗着自己的武功。”

    何小媛被对方冷肃的目光所逼,加上震于天龙大帝的烁烁威名,颤声道:“她并非被我打伤的!”

    东方刚双眉一斜,目中寒光暴射,寒声道:“哼!小小年纪竟然敢在老夫面前说谎,难道你刚才举剑不是要杀她?”

    他的目光一转,瞥了那支飞落在丈外的蓝泓剑一眼,道:“若非老夫发现得早,她岂不是已死于你利剑之下。”

    他的话声倏地一顿,全身一颤,飘飞而起,有似一支箭矢脱弦射出,跃到那躺在草坡上的东方玉身边。

    “呃!”他一见那满血血污、脸色惨白已至奄奄一息的伤者,果然是自己所疼爱唯一的儿子东方玉时,不由得惊叫一声。

    他脸色骤变,俯下身去,探手一摸,便已发觉东方玉身受重伤,经脉全断,只有心脉还在跳动。

    他两眼之中泪水立即涌出,凄然地叫道:“玉儿,玉儿”

    身后微风一动,何小媛跃过身来,道:“他并没有死,前辈你”东方刚大吼一声,左臂一反,便将她抓住。

    他泪眼之中射出熊熊的杀气,狠声道:“你还敢说谎?你还敢说玉儿没有死?”

    他残酷地道:“今日我不使你遭受天下三大毒刑,痛苦悲号而死,我就不算是天龙大帝。”

    何小媛只觉全身骨骼都被天龙大帝那一抓,捏得要成粉碎,一股骤痛沁入心底,她痛苦地挣扎了一下。

    东方刚大吼道:“我要将你粉身碎骨,凌迟处死!”

    他的吼声如雷,有似一个霹雳在何小媛耳边响起,直震得她耳鼓隆隆作响。

    一见东方刚那狠毒凶煞的目光,和那冷酷的语声,直吓得她魂飞魄散,脸无人色。

    她颤声道:“不是我”

    “不是你?”东方刚怒喝道:“不是你是谁?这里只有你一人在此,哼!你还想狡赖。”

    他右手一扬,五指如钩,将要施出“斩筋切脉”的狠毒手法.将何小媛的经脉全都抽出。

    突地——

    一匹快马自长城之上飞跃而起,急冲下来,半空之中,马上飞起了一条白色的人影往这边射来。

    东方刚五指一张,疾落而去,何小媛发出一声绝望的惊叫,立即昏了过去。

    “爹!”一声惊呼,东方萍飞扑而来,大叫道:“爹爹,你住手!”

    东方刚五指伸在空中,侧首一看,已见东方萍跃将过来。

    他大吃一惊,怒道:“萍萍!你怎么也出了天龙谷?”

    东方萍眼圈一红,道:“你和哥哥都不在谷里,留下我一个人,我”

    东方刚见到自己女儿脸上那种凄苦的表情,轻叹口气,道:“你我都来晚了一步,你哥哥已经死了!”

    “啊!”东方萍两眼睁得大大的,不相信地问道:“什么?哥哥”

    东方刚悲痛地道:“你哥哥已经死了。”

    东方萍这才听清楚果然是说东方玉已经死了,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东方刚满脸杀气,残酷地道:“就是这个女人,我要使她身受毒刑,经脉抽搐,悲号三日,粉身碎骨而死,方能消去我心头之恨!”

    东方萍打了个寒噤,哭声一停,睁着满是泪水的眼睛,惊惶地望向东方刚。

    因为她从没有看见东方刚如此的震怒,如此的伤心,如此的残忍,也从没听过他会说出如此冷酷的话来。

    她几乎在怀疑这句话是他父亲亲口说出来的。

    刹那之间,脑海里意念飞转,她诧异地问道:“您是说她杀了哥哥?”

    东方刚道:“你去看看吧!”

    东方萍目光一转,瞥见闭目昏死的东方玉,她惊叫一声,扑至东方玉的身上,放声痛哭起来。

    才哭了一会,她的哭声突地一停,将耳朵贴在东方玉的胸前,仔细地一听。

    东方刚一见,怒道:“他已经死了,你还”

    东方萍脸色一喜,大声叫道:“哥没死!”

    东方刚双眉一扬,问道:“什么?让我看看!”

    他一挟何小媛,飞身跃去,伸出右手抚在东方玉的胸前,果然觉察出那微弱而有规律的跳动。

    他激动无比地道:“果然他没有死!”

    他将何小媛往地上一放,伸手入怀掏出一个紫绿色的玉瓶,将这次搜集自冷岩洞穴中的石乳倒入东方玉的嘴中。

    东方萍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笑道:“爹爹,您太紧张了,竟然连生死都分不清楚,幸好我赶了来,否则哥哥岂不是白死了吗?”

    东方刚吁了口气,抬起头来,道:“我是急昏了头,一见你哥哥负伤那么惨重,浑身经脉几乎全断,气血都不流通,以为他死了,唉!真是事不关己,关己则乱。”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幸好这次我在天龙峰冷谷之中收集到这么一瓶石乳,否则真无法救他!”

    东方萍看到东方刚脸上一脸的泪水,却是尴尬地笑着,她不由得笑道:“爹!您真滑稽,脸上还有泪水,竟然笑得出来,就跟小孩子一样。”

    东方刚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道:“萍萍,你现在该知道天下每一个做父亲的人对于子女都是关心无比,就生恐他们遭到什么灾祸。”

    他轻叹一声,道:“这两三个月来,你没有笑过一次,终日都是以泪洗面,爹也知道你内心的苦痛,所以刚才眼见你的笑容,就好像终日处于阴霾里,一朝见到阳光一样的欢喜。”

    东方萍幽幽地叹道:“爹,您不要再说了。”

    东方刚凝望着自己的女儿,只见她脸上尽是忧伤、哀怨,较之以前的活泼开朗完全都不相同了。

    他微叹口气,道:“是爹害了你。”

    他话声微微一顿,道:“但是石砥中身为毒人,全身是毒,我是怕害了你的终身,所以”

    东方萍站了起来,转过身去,道:“我不要听了!不管怎样,我绝不会嫁给西门奇!”

    东方刚在她一转身之际,倏地发现她的乌黑的头发里有着丝丝白发。

    他心头一震,赶忙站起身来,道:“萍萍,你转过身来,让我看看。”

    东方萍默然转过身,冷冷地望着她的父亲。

    东方刚痛苦地道:“萍萍!你不要这样看着我!”

    东方萍脸上已经没有刚才那种喜悦的表情,她一想到石砥中,立即便紧锁双眉,郁郁不欢起来。

    她黯然地道:“爹,您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

    东方刚仔细一看,果然发现她的头上有一束白发,刹那之间,他呆了一呆,喃喃道:

    “这怎么会?她才十八岁”

    东方萍凄然道:“就算二十岁又有何用?人生就是如此,总是悲哀胜于欢乐。”

    东方刚神情大震,心头宛如刀割一样痛苦,他嘴角颤动了一下,道:“萍萍,这两个月来,你只跟我说两句话,见都不愿见我一面,你是否在怨恨你的爹爹?”

    东方萍淡然一笑,道:“我什么都不恨,只恨我娘死得太早。”

    东方刚脸上肌肉顿时痛苦地抽搐起来,他暗暗地呻吟了一声,悲痛地暗呼道:“若萍,你在天之灵是否还记挂着我?你是否晓得我是如此的痛苦?妻呀!这件事我是不是做错了?

    我是为了玉儿的生命,才将萍萍许给西门熊的儿子,但是萍萍却终日哀伤,到现在头上都长了白发,若萍,你告诉我,到底我该怎么办?”

    东方萍眼见她爹爹仰首望天,满脸的凄怆,眼中尽是茫然之色。

    她轻叹口气,眼光转开,已望见昏迷中的西门婕,她脸现惊容,诧异地转首过来,望了望那躺在地上的何小媛。

    她秀眉一扬,轻呼道:“灭神岛主,她是灭神岛主。”

    东方刚自沉思中醒了过来,诧道:“萍萍,什么事?”

    东方萍只觉西门婕与灭神岛主一齐出现此地,而且像是互相拼斗过,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在里面。

    所以她心念一转,忖道:“莫非灭神岛主见到哥哥长得英俊,所以又要施出她那妖艳的风情来挑惑他,以至与西门婕发生争执而互相拼斗?若是如此,我岂能告诉爹,而使得哥哥难以对爹说出此事?”

    她心地善良,不愿让东方刚晓得何小媛乃是灭神岛主,以免牵累及哥哥,所以摇摇头,淡然道:“没有什么!”

    东方刚回头望了望东方玉,只见他脸上泛红,已无刚才那种惨白的面色,所以他欣慰地道:“这瓶石乳真灵,看来你哥哥的性命是保住了,等一下我帮他运气行脉,便可恢复如常!”

    他话声一顿,却发现东方萍毫无喜色,仍自轻颦双眉,好像有着无数的哀怨!

    他叫道:“萍萍,这半个月以来,你有没有照过镜子?”

    东方萍诧异地望了她父亲一眼,摇了摇头,黯然道:“我照镜子干什么?尽管将自己装扮成仙子似的,又有谁来看呢?我又装扮给谁看呢?”

    东方刚轻叹了一声,道:“唉!萍萍,是爹对不起你。”

    他咬了咬嘴唇,心中意念有如电转,沉吟了一下,说道:“萍萍,我问你一事,你能不能告诉我?”

    东方萍应了一声,冷冷地道:“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好了,我既然是您的女儿,当然什么都要听您的,还有什么能不能?”

    东方刚歉然道:“我身前只有一儿一女,当然每个都很疼爱,不分彼此,但是往往为了环境所逼,对于你们总是照应不到,而使得你们受到种种打击,这不但让我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也对不起你娘在天之灵!”

    东方萍听了这话,心里一酸,缓缓地垂下头来。

    东方刚轻叹口气,道:“我这才晓得我这两个月来是做错了一件事”

    他顿了顿,道:“我不该将你许配给西门熊的儿子!”

    东方萍愕然抬起头来,凝望着她的父亲。

    东方刚继续道:“西门奇虽然是西门熊的儿子,但是他一点都不长进,无论人品、性格、毅力,较之石砥中都差太多了!”

    东方萍脸上现出喜悦之色,道:“本来就是这样嘛,石砥中和西门奇比较起来,真有云泥之别。”

    东方刚微微摇了摇头,道:“他虽然是天下奇才,命运却不佳,总是经历许多艰难,唉!

    他若不是毒人该有多好!’’

    他吁了口气,道:“这两个月来,你终日都是悲苦哭泣,这都怪我不该将你许配给西门奇,所以我思考了许久,不管西门熊如何,我一定要解除这口头上的婚约。”

    东方萍睁大双眼,激动地道:“爹,您这话可当真?别又骗我了!”

    东方刚肃然道:“我一定不能容许你嫁给西门奇!”

    东方萍惊喜地叫道:“哦!爹,您真好!”东方刚暗忖道:“我怎能眼见你终日哭泣,憔悴而死?唉!这两个月你的头上便已现出白发,若是再过一年,岂不是满头都是白发,一生都将是黯淡无光。”

    他沉吟一下,道:“若是石砥中能够再发生一次奇迹,不被毒死的话,那么我便答应把你嫁给他!”

    东方萍大喜道:“真的?”

    东方刚挥手道:“且慢高兴!我要他亲自恳求我要娶我的女儿,我才能真正的将你许配给他!”

    东方萍狂喜道:“他一定会答应的!”

    东方刚眼见她那种欣喜若狂的样子,不由得心中安慰地村道:“只要见到她能如此快乐,我就算遭遇到困难与打击又有什么关系?”

    他微笑地道:“可是你要注意,石砥中要不被毒死才行,若是他已经死了,可不能亲自向我求亲。”

    东方萍噘了噘嘴,说道:“爹,您老是触人霉头,说些不好听的话。”

    她充满自信地说:“我相信石砥中不会死的,我相信他!”

    东方刚轻叹一声,忖道:“爱情的魔力真大,竟能使人为着它而扭转死神的安排,面临一切危难而不改变原先的意志!”

    他的思忖未了,突地听到万里长城之上响了一个尖锐的笑声,一条人影倏然腾空跃下。

    他双眉一斜,侧目一看“哦!”了声道:“西门奇,是你?”

    西门奇身形一落,肃容道:“萍妹子说得不错,石砥中没有死。”

    他脸上浮起一个阴沉的笑容,道:“他不但没死,而且刚刚才离去。”

    东方萍惊道:“啊!他刚才还在这里?”

    西门奇眼中射出妒忌的光芒,沉声道:“不错,令兄东方玉还是他打伤的。”

    东方刚双眼一瞪,惊道:“什么?又是石砥中!”

    西门奇阴阴地道:“不错,正是石砥中!”

    东方萍眼见好好的事,看来被西门奇这么一搅,可能就完了。

    她大叫道:“你说谎,不是石砥中!”

    西门奇呵呵一笑,道:“这儿除了我之外还有个证人在场,萍妹子既不相信,岳父可问问她,玉兄是不是被石砥中打伤的?”

    东方萍神情一窒,立即啐了一口,道:“呸,谁是你的岳父!谁又是你的萍妹子?”

    西门奇阴阴一笑向前走了两步,然后面容一肃,躬身施了一礼,朝东方刚拜了下去,道:

    “岳父大人在上,小婿有礼了!”

    东方刚身形一侧,大袖微拂,一股劲道自袖底涌出,不让西门奇有拜下的机会。

    他双眉皱起,道:“贤侄不须如此多礼!”

    西门奇被那股劲道逼住,硬是不能往下拜去,他脸色立即一变,泛过一个阴狠怨毒的表情。

    东方刚拂了拂颔下长髯,道:“贤侄可否将经过情形述说明白?那石砥中怎会也来到此地?”

    西门奇见东方刚岔开话题,不由恨恨地忖道:“你这老贼,还不死心想把萍萍嫁给姓石的混账小子,哼!不管你怎么说,天下人都晓得我已是你的女婿,到那时你还敢不将萍萍乖乖许给我?”

    他脸上颜色一整,道:“玉兄在海心山养伤,家父因有事要赴昆仑一行,故而嘱小婿及舍妹护送玉兄返回天龙谷。”

    东方萍冷嗤一声,道:“从海心山到天龙谷要经过长城吗?你这明明是在说谎!”

    西门奇没有理会东方萍的话,继续道:“这是因为玉兄三月以来都在海心山养伤,烦闷异常,所以他想到长城来玩玩,好松懈一下郁闷的心情,故而小婿只得陪他经过大漠边缘来到长城。”

    东方刚听他左一句小婿,右一句小婿,双眉不由得紧紧皱起。

    他嗯了一声,说道:“贤侄,当日我并没有依允令尊的求亲,只不过是略为一提罢了,贤侄如此称呼,老夫可有点不敢当!”

    西门奇咬了一下嘴唇,道:“当日家父曾经提起此事,岳父大人回答说只要玉兄身负之伤痊愈,则必然允诺婚事,若是小婿记得不错,东方玉已在海心山调养痊愈,所以”

    东方刚咳了一声,道:“但是这要等玉儿痊愈之后回到了天龙谷才算数,贤侄口口声声的说老夫已经答应,老夫尚要请问,令尊曾下了文定之礼吗?”

    西门奇没想到东方刚会有此一问,话声一窒,顿时默然无声,想不出反驳之理。

    东方萍脸上泛起美丽而甜蜜的微笑,感激地望了望东方刚,轻声道:“爹!您真好。”

    东方刚假装没有听见,肃容道:“你们来到长城,难道那石砥中有未卜先知之能,预先在此地等你们?见你们一到,便骤然下手?”

    西门奇再傻也听得出来东方刚话中的偏袒之意,他暗暗地怒骂道:“东方刚呀!东方刚!

    你将萍萍许配给我便罢,若是依然反悔,那么我一定要让天下武林中人都晓得你的卑鄙无耻。”

    他深吸口气,平抑心头怒火,缓声道:“我们三人纵马长城之上,很是愉快,可是正驰过这儿,却碰见石砥中那小子和这个女子在一起!”

    他阴毒地望了东方萍一眼,又道:“石砥中与她正自浓情蜜意之际,恰好被我们撞见,顿时之间勃然大怒,冀图将我们杀死。”

    东方萍气得发抖,大声叱道:“你说谎,石哥哥绝不是这种人。”

    西门奇肩头一耸,道:“这个你可以问问何小媛,便知道我是否说谎!”

    东方萍满眼企望的目光,转首望着何小媛。

    何小媛心头一震,她惶然望了望东方刚,又转移视线望着东方萍。

    当她看到东方萍那种纯洁娇柔有似天使样的脸庞时,心里泛过一丝酸意,顿时石砥中那冷漠的神情映上眼前。

    她恨恨地忖道:“我若不能得到他,就要毁了他!”

    刹那之间,她的脸上浮起羞怯的微笑,道:“石公子是与我在东海之外的灭神岛分手后,曾与我约定相会之期,是以我自海外赶回中原,匆匆来到长城,他已在此地等待着我了。”

    东方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掩住脸投入了东方刚的怀里,肩头不断地耸动,哭得很是伤心。

    东方刚伸出手去搂着自己心爱的女儿,轻拍她的肩膀,道:“萍萍,不要哭,有为父的替你作主。”

    他脸色一变,冷肃地道:“你的话可是真的?须知此事关系重大,你若有半句虚言,我就会令你终身抱憾!”

    何小媛一怔,两眼呆呆地望着东方刚,道:“难道我与石砥中要好,便犯上大帝您的规条不成?”

    东方萍自她父亲的怀里抬起满是泪痕的脸靥,咽声道:“爹!她一定是在说谎,女儿相信石砥中他一定不会这样的,我很了解他,他绝不会爱上其他女孩子!”

    东方刚脸上犹如罩了一层寒霜,问道:“那么现在石砥中到哪里去了?”

    何小媛被东方刚那如剑的寒冷目光所逼,垂下头去,嗫嚅地道:“他是到昆仑去了!”

    “哼!他果然是昆仑弟子!”东方刚重重地哼了一声,道:“萍萍,你与为父的上昆仑一趟,找到那石砥中问个明白。”

    何小媛心里一动,懊丧地忖道:“石砥中正在赶往昆仑,那儿有幽灵大帝,还有千毒郎君、七绝神君,现在再加上天龙大帝,他岂能敌得过这些老鬼?我也该到昆仑去!”

    她心头一急,返身便走,向着长城跃去。

    东方刚喝问道:“你到哪里去?”

    何小媛脚下一顿,回过头来,冷冷地道:“东方玉又不是我打伤的,与我有什么关系?

    为何我不能走?”

    东方刚一愕,挥了挥手,道:“你走吧!”

    他话声陡然一顿,道:“若是找出你说的有半点不实之处,任凭你走遍天涯海角我都不会放过你的。”

    何小媛冷笑了一声,默然不语,飞身跃上城墙,跨上那匹胭脂马,朝西边疾驶而去。

    蹄声散放空中,转眼便已消失踪影。

    东方刚转过头来,道:“贤侄,你且将结果说与我听!”

    西门奇道:“石砥中一见东方玉与我纵马急驰而来,看见他在与人谈情,恼羞成怒,立即便站在路中,将我们拦住。”

    东方刚冷哼一声,怒道:“他好大的胆子,竟敢迎截你们两人,真的自命为天下第一高手了?”

    西门奇脸色一红,道:“那姓石的小子的确厉害,小侄每隔一段时候重见他时,他的武功便高强几分,进境之速真是天下罕见!”

    他一想到石砥中那等神威凛凛的样子,真恨不得抓到他狠狠地咬一口,是以脸上立即掠过凶狠的面色。

    东方刚忖道:“他这话倒也不假,石砥中真是天下第一奇人,经历那么多的危险,每次都在生死一发之间,却总能转危为安,反而武功变得更加高强。”

    “你们两人在一起,都敌他不过?”

    西门奇讽嘲地道:“小侄的五雷诀印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倒也罢了,他竟然将东方兄的‘三剑司命’齐都破去,还将他打伤了!”

    东方刚目中寒芒进射,冷冷地道:“你是说他的三剑合命之技已不是石砥中的敌手?”

    西门奇惶恐地道:“小侄岂敢如此?”

    东方刚还没说什么,只见躺卧于地的西门婕呻吟一声,身形扭动了一下,睁开眼来。

    他脑海之中掠过一个念头,低声道:“萍萍,你去扶你嫂嫂起来!”

    东方萍木然抬起头来,只见父亲脸色沉重无比,不敢违驳他的话,擦了擦泪痕,走了过去把西门婕扶了起来。

    东方刚一见西门婕背上的伤痕,惊怒道:“庄镛竟然也帮着他,气死我也!”

    西门婕被东方刚这声大喝所惊,浑身一抖,立身而起,赶紧回过头来。

    她一眼便瞥见身后的东方萍,顿时一怔。

    东方萍一敛衽,道:“嫂子你好!”西门婕脸上浮起一片红云,还没回话,已望见东方刚正自满脸怒容地望向自己。

    她还以为是东方玉将自己和石砥中间缠结不清的事情告诉了东方刚,所以他才会对自己发起怒来。

    她缓缓走了几步,硬着头皮道:“东方伯父在上,侄女有礼。”

    东方刚将西门婕扶起,道:“婕儿,我问你,你身上的伤是不是金羽君庄镛所伤?”

    西门婕微微一怔,道:“那些金羽是石砥中发的呀!”

    她说到这里,东方刚重重地哼了一声,道:“想不到庄镛也与我作对!竟然将金羽绝技传给石砥中。”

    西门婕一惊,退了半步想要说什么,但是她突地想到还没看到东方玉,忙侧首问道:

    “玉哥哥呢?”

    东方萍还没回答,天龙大帝东方刚已伸手一指,道:“他身负重伤,躺在那儿,哦!婕儿,他可是石砥中打伤的?”

    西门婕惊惶地点了点头,道:“是他。”

    她赶紧转身朝东方玉躺卧之处奔去。

    东方刚看到西门婕满脸惊惧,眼中尽是关切怜爱之情,不由得心里一酸,忖道:“看她这样的关怀他怜爱他,玉儿这边已经没问题了,现在只剩下萍萍了,唉!我原先还想自江湖绝迹,静静修养,谁知玉儿和萍儿却惹得我终日奔波,无时无刻不在为他们的事而劳心,若是若萍没死,又何至于这样?”

    他轻叹口气,满脸的难过,垂下头来,看见东方萍一脸的惶恐之色。

    东方萍轻声道:“爹!你原谅石砥中吧!他”

    东方刚脸色一沉,冷哼一声,道:“天下还有谁敢如此对待我东方一门?竟然要杀死我儿,连我还没进门的媳妇也不能容忍,他存心是要我东方一门满门斩绝。”

    东方萍没想到自己爹爹会发了如此大的脾气,直吓得她玉面失色,挣出他的怀抱,颤声道:“爹”

    东方刚两眼一瞪,道:“别说了,都是你迷恋那小子,哼!他以为得到庄镛的金羽绝技就可以目空一切了?嘿!我东方刚一日不死,他便一日不能欺凌至我门中!”

    东方萍只觉眼前茫茫一片,自己与石砥中的好事刚出现一点光明,却又出现一层浓雾将那一丝光亮遮去。

    东方刚那句话有似巨雷一样地痛击在她的心上,震得她整个神智都失去知觉,脑中一片空白

    她的嘴唇颤抖,眼泪簌簌落下,茫然往前走去。

    西门奇冷声道:“伯父大人现在可相信小侄我的话了吧?那石砥中人面兽心,早就想利用你的”

    东方刚颔下须髯一阵拂动,两眼圆睁,怒道:“住口!”

    他的喝声一出有似春雷爆发,直震得西门奇全身一震,目瞪口呆,惊愕地望着东方刚。

    东方刚眼中射出锐利的光芒,冷冷地道:“西门奇,我告诉你,我对你们西门家的人厌恶到极点,尤其你更是可恶。”

    西门奇脸上颜色连变数次,脸孔涨得通红,大声喝道:“姓东方的,你有仇恨可找我爹去,为何在我面前说?”

    东方刚狂笑一声,手掌一扬,沉声道:“好!有志气。”

    他提起手掌泛起莹白的霞光,一劈之际,在半空中划出一个凄迷的弧形,往西门奇劈去。

    他这一掌去势逾电,西门奇还没来得及躲开,那只莹洁的手臂已经劈至胸前。

    他张开嘴来想要呼叫,一股暗劲已经结结实实地击在他的胸前。

    “噗”地一声,西门奇惨叫一声,飞出九尺开外,跌倒于地,昏死过去。

    东方刚一掌击出,立即便后悔起来,他冷冷地收掌拂胸,缓缓道:“萍萍,你不要伤心,为父的与你同上昆仑去,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

    东方萍满脸泪痕,睁大了眼睛凝望东方刚,好半晌才大声哭喊道:“哦!爹爹!”

    她飞扑进东方刚的怀里,放声地哭泣起来。

    东方刚两眼之中泪水如潮涌出,他举起袖子替东方萍把脸上的泪水擦去,轻声道:“萍萍,是为父的错,是为父的错。”

    东方玉那挺俊的身形闪现在他的泪眼中,他赶紧把自己脸上的泪水擦去,问道:“玉儿!

    你好了?”

    东方玉一脸寒霜,问道:“爹爹你把西门奇打伤,到底是为什么?”

    东方刚两眼之中射出炯炯的光芒,他缓缓推开东方萍,沉声问道:“你是在数说为父的不对?”

    东方玉被那冷肃的目光一逼,垂下眼帘,缓声道:“只是玉儿数次被石砥中所伤,而爹爹你还欲将妹子的终身许给那贼子,还将西门奇打伤。”

    东方刚冷哼一声,怒道:“我这是教训他不敬尊长,与你又有何干?至于说被石砥中打伤,亏你还说得出口?不长进的东西!”

    东方玉瞥了一眼愕然伫立于身旁的西门婕,道:“这——”

    东方刚怒喝道:“你若承认我是你爹,便带婕儿立刻返回天龙谷,西门熊之处我会去应付的。”

    东方玉犹豫了一下,道:“但是西门奇”

    东方刚冷哼一声,道:“我是用暗劲将他穴道闭住,谁说他受了伤?”

    东方玉大喜道:“是!孩子立即返回天龙谷。”

    东方刚脸色一整,道:“我这次带你妹子到昆仑去,半月之内一定回来,你小心天龙谷的事务,一定要好好将天龙大法练成。”

    他一把拉起东方萍,长吟一声,飞身跃起六丈,凌空连跨数步,身影消失在长城之后

    夜色深浓,寒星闪烁,轻柔的晚风在沉沉的夜里,拂过树梢,带起一阵絮絮低语,方始扭动身子飘出十里之外。

    穹空之中,悬挂一弯钩月,淡淡的月光洒下,映照在一个黑衣少女的身上,顺着她披散的长发流泻而下。

    银色的月光,黑色的罗衣,飘起的衣袂,配衬着丝丝轻扬的长发,她好似来自幻梦之中,又似广寒宫的仙子,显得飘逸出尘。

    她伫立在弱水之旁,望向那涛涛的江水,似在出神之中,好一会她才长叹一声,低声自语道:“你的影子我虽无法触摸得到,但是我的心却已随着你的影子流落天涯,自从你医好我的五阴绝脉之后,我已深深爱上你了,爱得像弱水里滚滚的浪潮,是那样的深,深得连我自己也都无法度量”

    她掠了掠飘在额上的一绺乱发,轻叹道:“我知道你不会爱我,因为你是只爱着一个东方萍,但是我虽仅是沧海一粟,却几经沧桑,除了你,我不会再爱任何人了,就让我的爱永远埋在心底吧!”

    罗盈独行在弱水之滨,沉湎于回忆之中,不知不觉地吐露出对石砥中的怀念与深情,但是她也更为惆怅

    江水悠悠,浪涛滚滚,汹涌澎湃,她觉得像击在她心头一样,是那么的沉重。

    她三上昆仑,私奔天涯,寻找石砥中。

    几度奔波后,已是神情憔悴,惆怅难禁,一种从未有过的空虚涌人心头,拂不掉也抛不开,紧紧地缠绕着她

    她望着江水怔怔出神,两眼凝聚在惊涛激浪之中,根本不知道身后不远处,闪动的一条人影。

    “呃!”那黑影痛苦地低吟,紧握双拳,恨恨地道:“又是石砥中,又是他他不但抢了我的萍萍,还夺去这么多女孩子的心,我恨他,我一定要杀了他。”

    他脚下缓缓移动,往罗盈这边走来,在月光下,可看清楚他正是幽灵大帝之子西门奇。

    他眼中闪动着怒恨的烈焰,冷峭地凝望罗盈的背影,他想要看看这深爱石砥中的女孩子到底是谁。

    当他看到罗盈的背影如此美丽时,心中妒恨之念更加强烈,悄无声息地伸出手去,想要把她推下江去。

    突地他心中一凛,忖道:“不行,堂堂幽灵大帝之子,岂能做出这种事情?若让天下人晓得了,我父何以统驭天下武林?”

    他心中的良知与妒恨互相激荡,一时之间,手伸出去,却没有缩回来。

    哪知罗盈这时不知被什么东西惊醒,突然回过头来。

    她愣了一下,问道:“你是谁?”

    西门奇傲然地说道:“我是西门奇!”

    “你是西门奇?”罗盈秀眉一蹙,冷冷地道:“你怎么不把我推下江去?”

    西门奇借着残碎的月光,见到罗盈清丽脱俗的美貌,不禁有些醉了。

    他神色一愣,暗忖道:“真是邪门,想不到这么多美貌如花的少女,都爱上了石砥中,我真不知道他有什么魅力!”

    他心中又羡又恨,冷冷地道:“我杀你易如反掌,只是不愿这样做罢了罗盈,你怎么会爱上石砥中?他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去爱”

    罗盈粉面霍然变色,霎时显得痛苦不已,长长的眼睫一动,两颗晶莹的泪水夺眶而出,娇躯一阵颤悚,忙以纤细的玉掌抚住前胸,痛苦得几乎蹲下身子。

    “我为什么要爱他?有什么地方值得我如此的去深爱他?’,这一连串的思想在她脑海中如电掣般快闪而过,她只觉得心中有如被一块重铅重重地压住,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积郁于心底的情感,受西门奇的一语撩拨,像江海的万顷流波,澎湃汹涌地倾泄出来,无休无止地奔激着

    “哇!”罗盈樱唇一张,一道血箭如雨洒下,喷得西门奇满头满脸都是。

    他匆忙退后几步,掩起衣袖,把嘴脸上的血渍擦抹干净,正待发作,但是他看见罗盈那种苍白无助的痛苦样子,心中又有些不忍。

    罗盈黛眉紧锁,苍白的面靥和瘦弱的身子在月光下显得虚弱凄凉。

    她三上昆仑,奔波数百里路程,早已心神交瘁,肝腑无形之中神疲力竭,负伤极重。

    况且五阴绝脉之人最忌神气浮动,虽然石砥中替她打破玄关直通任督二脉,奈何这些日来,连着思恋石砥中,忧心如焚,自然使她受伤非浅了。

    罗盈嘴角滴下一缕血丝,指着西门奇道:“你走开!”

    西门奇不知怎地,见罗盈这种娇弱的样子,心底忽然升起一缕异样的感觉,嗫嚅地道:

    “你病了!”

    罗盈冷漠地道:“不要你管!”

    浮云掩月,星光隐现,柔和的夜风里,传来阵阵潺潺的江水声,她暗中幽幽一叹,缓缓走向无尽的黑夜。

    西门奇痴痴地望着罗盈婀娜褪去的身影,有一股莫名的冲动,忽然心血来潮,不觉的跟了过去。

    他平时骄傲无比,何曾受过这般的闲气,但罗盈的冷潮热骂,他非但未发怒,反而觉得极端好受,他从未有过这种奇妙的感觉,如今,从罗盈身上发现,哪能不惊疑呢?

    黄沙漫漫,江流滚滚。

    在这黑沉沉的夜里,罗盈和西门奇像有默契一般,一前一后,头尾衔接。

    静寂的黑夜,突然传来一阵残碎的铃声,西门奇惊奇地抬起头来,只见西北方亮起了六盏通红的风灯,灯光摇曳,朝向这边急驰而来!

    这六盏红灯来得极快,不多时便到了西门奇眼前,西门奇看得分明,这持灯的六个玄装小婢,全是疤痕满面的瞎目少女,行走如风,步履轻盈,看来都是武林中人。

    残碎的铃声叮当叮当地响着,六个瞎目少女身形一煞,立刻散了开来,只见在这些瞎目少女身后,有一个碧眼绿目的少女骑着一头白色的骆驼缓缓而来。

    她鬓发蓬松,头上盘着一个小髻,碧眼寒芒烁烁,清丽的面容罩上一层寒霜,只听她冷哼一声,怒道:“你深夜跟踪这个女孩子是安的什么心?”

    西门奇一听大怒,叱道:“你是什么东西,敢管西门大爷的闲事!”

    那碧眼绿目的少女咯咯一笑,道:“这双眼睛就是我的招牌,你难道没有听过碧眼魔女这个名字吗?”

    西门奇心中一愣,忖道:“碧眼魔女这个名字陌生得很”

    他哪知碧眼魔女乌丽娃是五毒门至尊碧眼尊者的惟一传人,是西域第一大魔女,她初入中原自是鲜有人知。

    西门奇虽然家学渊博,但对碧眼尊者三上海心山的事知之甚少,故而不识,否则他必会称奇不已。

    碧眼尊者三上海心山虽然大胜西门林,但也负伤非浅,将他的毒功奇技传了乌丽娃后便死了。

    这次传闻中原石砥中会毒魔神功,碧眼魔女不信有人竟会本门绝艺,所以才远涉中土来查明真象。

    碧眼魔女乌丽娜见西门奇久久不敢答话,不禁得意地一声长笑,道:“你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西门奇怒道:“谁怕你!”

    乌丽娃眼中碧光涌现,面上倏地布上一层煞意,西门奇目光一触对方碧绿的神光,骇得倒吸一口凉气,倒退数步。

    乌丽娃这时忽地又是一笑,道:“你还说不怕我,看你的样子。”

    西门奇见她忽怒忽笑,性情极不易捉摸,脑中电光一闪,又掠过罗盈那楚楚动人的影子,他思绪一转,返身就走。

    六个瞎目少女身形一动,便阻止了他的去路。

    西门奇冷哼一声,怒道:“不给你们点颜色看不知我西门奇的厉害!”

    他暴喝一声,单掌一挥,急如电闪,划空劈下。

    掌缘掠过空中,急啸之声大作,六个瞎女身形轻轻一转,红光突然大炽,照得西门奇睁不开眼睛。

    西门奇怒吼一声,连着自不同的方位拍出六掌,急速地往外一掠,飘身而起。

    黑夜中,传来两声高喝:“长天一点碧——”

    “万毒满天地——”

    西门奇方待使出“五雷诀印”一见这些瞎目少女竟是五毒门人,不禁面色一变,他大喝道:“五毒门,又是你们”

    西门奇身形一旋,五指骈立,斜切而出,提向攻来的二女身上“期门”、“商曲”两穴攻去。

    那两个少女长眉同时一扬,四只玉掌一滑,走一弧形劈向西门奇,而另外四女也各自玄奥地攻出一掌,自外攻进对方空门,直逼西门奇胸前。

    这些变化来得神妙无比,有如雪泥鸿爪,羚羊挂角,不留丝毫痕迹。

    西门奇脸色一变,疾退两步,圈臂回身“五雷诀印”如雷般挥出,斜扫而至,快速异常。

    “啪!”一股平稳的掌风,碰撞到那沉猛的“五雷诀印”顿时发出一声巨响。

    “砰”地一声,沙石飞溅,灰尘弥漫,六个瞎目少女陡然一退!

    西门奇闷哼一声,他只觉心头一震,那提聚的“五雷诀印”真气,陡然一松,全身恍如空无一物,他不禁震慑这些少女的功力,暗中骇异不已。

    “住手!”碧眼魔女乌丽娃大喝一声,飞身跃了过来,冷涩地道:“你是幽灵大帝的传人?”

    “不错,那正是家父!”西门奇傲色地道:“想不到你也认得‘五雷诀印’为幽灵大帝的绝艺之一!”

    “哼!”乌丽娃冷哼一声,不屑地道:“幽灵大帝是什么东西?敢跟我碧眼魔女相提并论!”

    西门奇神色一变,怒笑道:“贼婆子,你敢——”

    他的笑声突然咽住,话声一顿,惊恐的神色立时泛现脸上。

    敢情在灯光之下,碧眼魔女乌丽娃双眼突地又转变为碧绿之色,渐渐地,眼中碧芒闪耀,慑人心志。

    她双臂一抖,仰天狂笑一声,笑声在黑夜里回荡着,有似野狼的嗥叫,震慑住西门奇的心神,如一柄寒剑绞刺着

    她笑声一敛,厉声道:“我让你见识见识五毒门的厉害!”

    只见她左掌按地,一翻一覆之间,左掌中有一股乌黑的劲气涌出,黑乌乌的一片。

    似是一阵黑烟弥漫飞散开去,腥臊的恶臭立时将四周布满,两道气柱如伞张开,电射般往西门奇飞来。

    西门奇只觉恶毒的臭味令人欲呕,脑海中混沌不清,喉头像是有东西噎住一般。

    他疾忙运施体内的真气绕行全身数匝,然后封血闭脉,闭住自己的穴道,全身功力都运集在自己的左臂之中,只见他握拳护胸,五雷诀印已提至十二成功力。

    一种求生的本能,使他能击出这蓄集已久的沉猛劲道,死命地攻了出去。

    霎时,风旋劲激,有似江潮汹涌翻滚。

    西门奇惊惧碧眼魔女掌上蕴有奇毒,遥遥推出这掌之后,身子已如滚地西瓜般往弱水中滚去!

    “噗通”一声,西门奇整个身子没入江中,浪花溅起,顺江飘去,愈去愈远。

    碧眼魔女乌丽娃没有料及西门奇这般刁钻,一个疏神让他逸去,不觉厉笑一声,道:

    “死东西,我非上海心山幽灵宫把你的狗窝拆了不可。”

    六盏鲜红的风灯,又往沉沉的黑夜行去,残碎的铃声,荡漾在夜空里

    黑甸甸的“集贤镇”上,这时早已入了梦乡,街上行人绝迹,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点人迹,大家都沉睡在这温馨的夜里,被夜神的轻纱带入甜美的梦境里。

    这时只有镇南角上的“归乡居”客栈尚燃着灯火,店小二把门虚掩上,坐在凳子上左手支头打起瞌睡。

    “店家,店家!”

    那店小二朦胧中从沉睡中惊醒,揉揉眼睛,伸着懒腰打着哈欠,自语道:“又是哪个冒失鬼,这么晚了还来住店”

    他百般不愿地把门撑开,不禁暗呼一声,忖道:“我的妈呀!这不是活见鬼了!”

    只见残余的月光下,一个神态憔悴的女人,倚在门槛上,轻轻地喘着气,蓬乱的长发斜披于肩,店小二几疑自己碰上夜鬼,拔腿往后就跑。

    “回来,你怎么不接待本姑娘?”

    店小二两腿一软,差点没栽在地上,他见女鬼会说话,胆气不由一壮,揉揉眼睛,这才看清楚是一个绝美艳秀的少女,连忙上前哈腰,道:“姑娘,你请!”

    罗盈轻叹了口气,道:“给我一个上等房间!”

    “有!有!”

    罗盈跟着店小二进去房问,见屋里设备虽是十分简陋却也窗明几净。

    她这时不知怎地,一见到那张大床,只觉头昏沉沉的,两眼已没法睁开,往床上一倒便呼呼睡去。

    店小二一愣,道:“姑娘,你可要吃点什么?”

    罗盈因积郁伤及肺腑,这时又受寒势侵袭,倒下去再也爬不起来,只见她吐气如兰,睡态迷人,那双浑圆的大腿更是撩人,引起店小二的一丝遐思。

    他连叫数声见没有理会,胆气不由一壮,忖道:“这女孩像是几天没睡觉似的,看她模样准不是好路道?乖乖这小妮子若让我小二搂搂,嘿,那才是祖上积德呢!”

    他尽自一人胡思乱想,背后倏地一声冷笑,直吓得他差点尿屎直流,一望之下,只见一个水淋淋的青年站在自己身后。

    他愣愣地道:“你”西门奇面上闪过一丝凶光,冷冷地道:“我要你滚开!”

    店小二见这人目含凌光,似一道冷剑般射人他的心底,吓得通体一颤,忙不迭地倒身而退,每行一步便回头望一下。

    “砰!”西门奇把房门关上,闪进罗盈的房中。

    店小二把脑袋一拍,自语道:“真他妈的邪门,我小二哪种人没见过,怎会被这小子唬住?不好,这女子与他素不相识,万一让他尝尽了甜头,我小二岂不反成了穿针引线之人?”

    他愈想愈不对,拿起一根扁担蹑足往房中摸去,谁知他的头方一伸进房里“啪”地一声,一个踉跄急退数步,扁担折为两段落在地上。

    西门奇满面寒霜,冷冷地道:“拿去,快给我配药来,晚了一步我就要你的狗命!”

    他掷过银子,丢下药方又回身进了房间。

    店小二咋了咋舌头,拿过银子药方,嘴里嘀里咕噜地赶紧配药去了!

    西门奇见罗盈双颊酡红,星眸半闭半睁,一股少女特有的气息涌进他的鼻中。

    他心中一荡,全身血脉忽地贲张,顿时他心中一惊,道:“奇怪,我今日是怎么了,脑中尽是这少女的影子!”

    这种感情来得快速异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般关怀罗盈,从前他醉心爱着东方萍,但是此刻他却在罗盈身上发现一种从没有发现过的东西,深深吸引他。

    罗盈身躯斜睡,脑子里杂乱异常,一个翻身,忽然看见一个玉面朱唇、斜眉入鬓的少年,骑着一匹红鬃马,经天而来,电掣而至。

    她目挂泪水,喃喃自语道:“你终于来了,我等得你好苦”

    只见她双臂一曲,成了一个搂抱状,又道:“我不能让你再走了,石哥哥,我不能没有你”西门奇见她像中魔一般,时笑时哭,面上神色变幻不定,不禁心中又妒又恨,摇着罗盈的香肩,道;“罗盈,罗盈,你怎么了?”

    罗盈星眸微张,一见西门奇坐在自己床前,不禁花容失色,坐起身来,道:“出去,出去,谁要你来的”

    西门奇嗫嚅道:“我见你孤身在外,又得重病,所以”

    罗盈气道:“谢了,我会照顾自己的。”

    西门奇见她发怒的时候,又有一种独特的美,这种美他从未享受过,大着胆子说道:

    “你不要生气,免得气坏了身子!”

    罗盈低头一叹,躺下身子倒头而睡,对西门奇不理不采。

    西门奇尴尬地一笑,轻道:“你为什么要生气呢,我也没错呀!”

    罗盈哼了一声,没有说话,这时她心神交瘁,体力耗费过甚,暗中运转真力,竟凝而不聚,一股焚流不停地往经络之中流窜,冲击得脑中又渐渐混沌不清。

    “客官,药煎好了!”

    西门奇把药接过,方待转身,遥见东方刚和东方萍也进得店里来,吓得他赶紧退回房里。

    东方萍黛眉紧锁,幽幽地道:“爹,你还是不能原谅石砥中?”

    东方刚哼了一声,冷肃地道:“他欺负你嫂子,又打伤了玉儿,我想了好久,这口气实在不能忍下,否则我东方刚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东方萍小嘴一嘟,负气道:“爹爹,你只顾自己一时的名利私欲,连女儿的幸福都不想想,万一你打伤了砥中,我就不活了!”

    说完眸含泪水,往房中跑去,东方刚有意无意扫了西门奇房间一眼,低叹一声没入隔壁房中。

    西门奇揣着不安的心情,吓得倚靠在房门边,端着汤药,忖道:“真巧,在这儿又碰上了,若让东方刚看到我和罗盈在一起,事情准得弄糟。”

    他心头一惊,通体泛出一阵冷汗,忙走至罗盈床边,把药慢慢送人罗盈的嘴中。

    罗盈星眸锁闭,樱唇启处,一碗汤药轻吸浅送,渐渐全数喝光,倒在床上呼呼又睡了过去。

    “砥中,砥中!”罗盈轻轻地泣道:“我只要见你最后一眼,最后一眼”

    她这几句话说得模糊不清,看来是在说梦话。

    西门奇心中冷汗直冒,唯恐罗盈惊动了隔室的东方刚、东方萍父女,急忙替罗盈脱去莲足上的绣鞋,解去了那件黑绫外罩长衫,轻轻往床里面推去。

    只见罗盈身着轻纱似的亵衣,乌亮的黑发斜披肩上,低垂黛眉,斜倚香榻,那细纤的手如同白玉,衬着薄纱,更显得晶莹无比。循着细束的柳腰,轻巧掩盖着细长的大腿,露出了纤巧玉润,晶莹有致的脚裸骨和薄薄的脚掌

    那修长的玉腿整个露出轻纱之外,衣襟半掩,露出玉润的酥胸,长发披落床上,脸孔朝外,显出一抹惨淡美丽的笑靥,浅浅的梨涡

    那微张的朱唇,编贝似的玉齿,半睁的星眸,自长长的睫毛后,发出冶艳撩人的目光

    西门奇看得心中荡然,忖道:“真没想到连她的身子都长得和她的脸一般的诱人美丽?

    上苍造人遗留下这么多的神秘。”

    “石砥,砥中!”罗盈柔呼道:“你怎么还不来?”

    西门奇这时欲念大炽,他一生喜好女色,一见这么美丽诱人的胴体,自然没有定力克制住自己。

    他恨恨冷笑道:“石砥中,你什么都抢在我前面,东方萍、罗盈、何小媛,还有我妹妹哼,今天我可占你的先了!”

    他目泛欲火,心房跳动极速,不自觉地全身滚烫有些颤悚,急切的需要,使他失去了理智,他轻轻褪去那仅有的一层薄如蝉翼的轻纱。

    罗盈滑如玉润的雪白躯体在烛光摇曳下轻轻颤动着,是那么撩人、诱惑。

    西门奇醉了,他醉梦于那一刹那间的快乐。

    “石哥哥,石哥哥!”罗盈喘呼道:“你知道我的心早已属于你了吗?”

    “妹妹,我来了!”

    “嗯!”那盏如豆的灯光灭了,天在摇颤,地在恍动,春色无边洋溢在这个小房间中,沉重的呼吸声,起伏的波涛声,都使这里显得这么不平凡。

    天空中刮起了阵阵呼呼的烈风,惊雷疾电不停地响动,霎时,霹雳一响,落下了豆大的雨点。

    急雷骤雨,交织成灰蒙蒙的世界,不多时,风停了雨止了,一切都又归于寂静。

    一切都静止了,灯光忽然又亮了,房里传来一声惊呼:“是你!”

    罗盈悲泣道:“你这卑鄙的东西!”

    她见床上殷红点点,不禁羞得赶忙掩上了被子,痛急地吐出一口鲜血,低声地哭泣

    “姑娘,你遇到什么事吗?”这是东方刚的声音,西门奇面色一变,急急穿上衣服,冷汗直流。

    “这位姑娘,你何不移驾我房中一谈!”东方萍在外面轻轻敲着门,好心地问道。

    西门奇这时慌乱无策,忙移身至罗盈的床前,焦急地乱摆手,低声地道:“你千万别去!”

    罗盈憔悴的面上涌起了煞意,她怒道:“你这丧心病狂的”

    西门奇一听大骇,双掌又疾掩住罗盈的嘴,轻轻点了她的哑穴,他压低声音,说道:

    “谢谢姑娘好意了,我们夫妇因一点小事误会,吵醒了姑娘,请姑娘原谅,回房休息吧!”

    隔壁东方刚道:“萍萍回去吧,家务事我们也管不了。”

    残碎的脚步声渐渐消逝,西门奇听见东方刚父女掩门休息去了,方始长吁一口气,擦去额前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