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雪魄梅魂 >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推荐阅读:夜的命名术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大符篆师最强雇佣兵之暗黑纪元侠武世界全能刺客茅山术之不死人超级六扇门暴躁的大隋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0.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日薄崦嵫,初垂的暮色里,一个人搀扶着一个人,一拐一拐地抵达了费家庄院前,那是夏侯飞跟宫红。

    站在门口的一名黑衣壮汉一看见他俩回来,再一看他俩这等情景这付模样,扭头飞一般地奔了进去。

    夏侯飞扶着宫红走进了大门,在前院里,他俩看见了费啸天,费啸天背着双手,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夏侯飞跟宫红一见这位少主,马上打心底往上冒寒意,双双趋前怯怯地叫了声:“少主。”

    费啸天淡然说道:“你两个辛苦了。”

    夏侯飞跟宫红都没说话。

    费啸天看了他俩一眼,问道:“你两个可是从‘王屋’回来?”

    夏侯飞道:“回少主,正是。”

    费啸天道:“听说‘王屋’附近出现了母女两个人,有这回事么?”

    夏侯飞道:“属下二人就是为这件事去的”

    费啸天道:“这么说你两个是去查看过了?”

    夏侯飞道:“是的,少主。”

    费啸天道:“找到那母女俩了么?”

    夏侯飞道:“回少主,找到了。”

    费啸天道:“不是那两个?”

    夏侯飞忙道:“不,少主,正是老夫人跟姑娘”

    费啸天“嗯”地一声道:“是谁?”

    夏侯飞忙道:“是那母女俩,那老太婆跟那妞儿。”

    费啸天道:“不是吧,你两个看错了吧?”

    “不,少主。”夏侯飞道:“确是那两个。”

    费啸天道:“这么有把握,不会错?”

    夏侯飞道:“回少主,绝错不了,当年我们都见过,那老太婆就是烧成了灰,属下二人也认得出她来。”

    费啸天道:“这么说确是她两个,没有错。”

    夏侯飞点头说道:“是的,少主,没有错。”

    费啸天笑了,一点头道:“那好。”

    抬手一拍,轻喝说道:“来人。”

    一声答应,他身后大厅里飞步奔出一名黑衣汉子,那黑衣汉子两手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两只银杯,那黑衣汉子近前哈腰,把托盘高举过顶,异常恭谨。

    费啸天向着托盘一抬手,望着夏侯飞、宫红笑道:“你们两个功劳不小,我赏你两个人一个一杯酒,喝过酒后到后面歇息去,明日另有美人相伴。”

    夏侯飞跟宫红脸色一变,双双低下头去。

    费啸天似乎没看见,把手一抬,道:“酒来。”

    他就要伸手去端那两只银杯。

    只听夏侯飞颤声说道:“禀少主,属下二人不愿领受少主赏赐。”

    “怎么?”费啸天一手端着一只银杯笑道:“你两个还跟我客气?你两个以前跟随老主人,有功也好,有过也好,那我不管,如今跟了我,我就要论功行赏,论过行罚,而且有赏必罚。”

    夏侯飞道:“属下二人有过无功,该领罚!”

    费啸天笑道:“你二人忒谦了,这么一桩大功,怎说”

    宫红猛然抬头,叫道:“少主”

    费啸天笑问道:“怎么了?”

    宫红道:“夏侯老三没说错,属下二人有过无功,不敢领赏该受罚。”

    费啸天笑容微敛“哦”地一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两个哪个说给我听听。”

    宫红道:“属下二人确实在‘王屋’半山一块断岩上找到那母女俩,夏侯老三也出手制住了那小的,逼得那老的乖乖就范,跟下王屋”

    费啸天笑道:“这不就对了么,谁能说这是过不是功?”

    宫红道:“禀少主,属下还有后话。”

    费啸天道:“你说。”

    宫红道:“刚下‘王屋’,那眼看得手的一老一少又被人截去了”

    费啸天笑容一敛,道:“怎么说?”

    宫红低下了头道:“回少主,那一老一少又被人截去了。”

    费啸天脸色一变,震声说道:“放眼当今,连几大门派的学教都算上,谁能从你两个手中把人夺去。”

    宫红道:“回少主,要是别人属下两个也就没脸回来了”

    费啸天神色又一紧,道:“那是”

    宫红忙道:“是那妖妇。”

    费啸天一怔,道:“是那妖妇?你是说邢玉珍”宫红道:“回少主,正是她。”

    费啸天神情忽松,道:“在什么地方?”

    宫红道:“回少主,就在‘王屋’山下,离‘中条’不远处。”

    费啸天道:“那是几天前的事了,我问如今。”

    宫红道:“这个属下就不知道了,大半已逃到别处了。”

    费啸天道:“‘好一个大半已逃往别处了。”

    宫红低下了头,道:“少主开恩,属下二人无力跟踪”

    费啸天淡然一笑,道:“原来是那妖妇,我还当是那诸葛英呢,你两个抬起头来。”

    夏侯飞跟宫红迟疑着怯怯地抬起了头。

    费啸天目光一凝,凌厉奇光闪射,道:“我本欲论功行赏,奈何你二人无福消受,这两杯酒,也就”

    两手一翻,两串殷红色的酒液洒在了地上,异香扑鼻,随风吹散,好不可惜。

    夏侯飞跟宫红身形一颤,就要低头。

    费啸天“嗯”地一声,夏侯飞跟宫红一哆嗦,硬是没敢低头,头没低下去,但那四道目光却没敢仰视,更没敢跟费啸天的目光碰一碰。

    费啸天接着说道:“我刚才说过,我论功行赏,论过行罚,而且有赏必罚”

    夏侯飞跟宫红颤声说道:“少主开恩”

    费啸天道:“你两个等于一手坏了我的大事,老主人把这件事交给了我,两个让我拿什么向老主人回话?”

    夏侯飞道:“属下二人愿面陈老主人”

    费啸天一摇头道:“不必了,我拼着挨责受骂,自己找老主人说去,你两个既然跟了我,有了过错我就该替你两个担”

    夏侯飞忙道:“谢少主恩典。”

    费啸天摇头说道:“那倒也不必,你两个自跟我以来,多少还有点功劳,这件事虽过大一点,但将以往的功折如今的过,勉强也抵得过了”

    夏侯飞脸上掠过一丝喜色,道:“谢少主恩典。”

    费啸天目光忽地一凝,望着夏侯飞的胸前道:“怎么,受伤挂彩了?”

    夏侯飞惭愧地点了点头,道:“属下二人也是万不得已”

    费啸天点头说道:“这我知道,有一点得已你二人断不会把人交给邢玉珍,坏我这么大的事。”

    夏侯飞道:“少主明鉴。”

    费啸天道:“你两个跟我这多年了,我还不知道么”

    转望宫红目光一凝,道:“你的伤在何处?”

    宫红神色立转凄厉,道:“少主,属下已毁在那妖妇手里了。”

    费啸天一怔,道:“她怎么这妖妇好狠的心好辣的手”

    目中奇光一闪,道:“你放心,这笔债自有我替你讨回来!”

    宫红好生感激道:“谢少主恩典!”

    费啸天摇头说道:“那倒不必,谁叫你是我的人”

    转望夏侯飞道:“你不碍事么!”

    “谢少主。”夏侯飞道:“属下不碍事,只是些皮肉之伤”

    费啸天一点头道:“那就好,后面歇着去吧,养好了伤再来见我。”

    夏侯飞如逢大赦,应了一声,谢了一句,看看宫红,又看看费啸天。

    费啸天冲着他一摆手道:“你先去吧,我要看看他的伤势,那妖妇心狠手辣毒如蛇蝎,别让她暗中施了致命的煞手。”

    夏侯飞一欠身,径自往后而去。

    夏侯飞走了,费啸天又支走了那黑衣汉子,然后向着宫红一招手,道:“跟我来。”

    转身往大厅行去。

    宫红不敢怠惯,忙应声跟了过去。

    进了大厅,大厅里空无一人,费啸天一指眼前一张太师椅,道:“你坐下。”

    宫红迟疑了一下,道:“少主面前,哪有属下的座位。”

    费啸天淡然一笑道:“老主人身边都有你的座位,你说我这少主人,再说你是个受伤之人,不必再拘什么礼了。”

    宫红迟疑了一下,欠身道:“那么属下谢谢少主人了。”

    走前坐在了那张太师椅上。

    宫红坐定,费啸天开口说道:“你把衣裳解开来。”

    宫红道:“少主是要”

    费啸天道:“没听我说么,我要看看你的伤势。”

    宫红又迟疑了一下,这才抬手解开了衣襟,撩起了衣裳,把左肋露了出来,宫红的确够瘦,肋骨一根根,数都数得清,左肋第三根肋骨上,有一块紫黑紫黑的痕印,那痕印只有半个巴掌那么大,皮肉一点没破,单凭肉眼看,你会觉得那根本不是大不了的伤势。

    费啸天脸色微变,双眉一扬道:“她是用她那独门兵刃伤了你。”

    宫红微一点头道:“是的,少主。”

    说着,他就要把衣裳放下来。

    费啸天一抬手,道:“慢点,我还要看看。”

    红宫的衣裳没再往下放,费啸天接着说道:“你可知道你数十年的修为全完了。”

    宫红道:“属下知道。”

    费啸天道:“你恨那妖妇么?”

    宫红咬牙说道:“属下恨不得把那妖妇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费啸天微一点头道:“理该如此,她这么整你倒不如杀了你”眉锋一皱道:“这我就不明白了,你跟夏侯飞在一起,为什么夏侯飞只是皮肉之伤,而你却被邢玉珍毁了一身功夫”

    宫红道:“想必她对属下下手重了些?”

    费啸天摇头说道:“部位不同,夏候飞的伤处在胸口,你的伤处是在左肋,这不是下手轻重的问题。”

    宫红道:“那要不就是那妖妇特别仇视属下。”

    费啸天淡然一笑道:“你四个都是一等的凶人,要论起来,在人眼里该都是一样的,为什么邢玉珍会特别仇视你,有理由么?”

    宫红道:“属下不知道”

    费啸天道:“你说她特别仇视你,我颇有同感,事实上她若不是特别仇视你,下手断不会厚此薄彼,有这么大的轻重之分,我要找到她特别仇视你的原因来”

    沉吟了一下,凝目问道:“是不是你下手霍刚的时候扬言你是她的人,把祸嫁给了她”

    宫红神情一震道:“不会的,少主,这她怎么会知道?”

    费啸天道:“怎么不会,诸葛英那趟‘六沼’一定当面问过她。”

    宫红呆了一呆道:“这倒有可能”

    费啸天道:“邢玉珍她问过你这件多么?”

    宫红一惊道:“少主是指”

    费啸天道:“就是指你下手霍刚的事。”

    宫红忙摇头道:“没有,她没有跟属下提这件事。”

    费啸天淡然一笑道:“宫红,你欺骗我!”

    宫红身躯一颤,忙道:“少主明鉴,属下怎敢”

    费啸天道:“诸葛英曾就这件书当面问过她,如今她见了嫁祸给她的人怎么会不提,也不问个究竟,要是你是邢玉珍,你会不提不问么?”

    宫红道:“也许那诸葛英没问过她”

    费啸天含笑摇头道:“不,从你的伤势看,她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她远在六诏,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当然是诸葛英当面问过她了。”

    宫红道:“这这属下就不知道了。”

    费啸天淡然一笑道:“宫老四,由不得你不承认!”

    宫红没有说话,脸色在泛白,神情也明显地露出了惊慌,掩都掩不住。

    费啸天笑笑说道:“我没有冤枉你吧?”

    宫红道:“没没有,少主开恩!”

    费啸天道:“她问过你了,你也承认了,是不?”

    宫红道:“属下不得不承认”

    费啸天微一点头道:“的确,‘血手印’伤痕犹在,就你这么一家,别无分支,这正是无从狡赖的”

    顿了顿,接道:“梅氏二老的事呢,你是怎么说的?”

    宫红一惊,忙道:“这属下没有承认”

    费啸天淡然一笑道:“这么说她也问过了,是不?”

    宫红忙一摇头,道:“没有”

    费啸天道:“你可以骗我一回,但绝不容再第二回!”

    宫红混身颤抖,低下了头。

    费啸天道:“你知道,杀梅氏二老的事,诸葛英怀疑也是你干的,他不会不问邢玉珍,他既然问了邢玉珍,邢玉珍便不会不问你,这是一定的道理”

    宫红没等话完,便抢着说道:“可是属下并没有承认”

    费啸天淡然一笑道:“是么?”

    宫红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半晌忙道:“属下只说是奉了老主人之命”

    费啸天一怔,道:“你说是奉老主人之命么?”

    宫红机伶一颤道:“少主开恩,属下无意也也莫可奈何”

    费啸天定了定神,摇头说道:“宫红,你绝不该承认,绝对不该!更不应该让她知道老主人还健在”

    宫红颤声说道:“属下知过,少主开恩,属下是万不得已”

    费啸天微一摇头道:“我很奇怪,你既然都承认了,那邢玉珍竟然只毁了你一身功夫放了你,我要是她,我一定会把你擒交诸葛英或梅姑娘”

    宫红没有说话。

    费啸天又摇了摇头,接着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罚你好,我还是把这件事禀明老主人,看老主人怎么说吧,把衣裳撩高一点,让我看看你的伤口有没有挽救的希望。”

    宫红颤声应了一句:“是,少主。”

    当即把衣掌撩高了些。

    费啸天伸一指按在那块紫黑的伤痕上,他轻轻地按了按,然后皱眉说道:“这个妖妇的确心狠手辣,毒如蛇蝎,她果然暗中下了致命的煞手”

    宫红身躯往后一仰,两眼一翻,手一松,衣裳掉下来了,他没再动。

    费啸天缩回了手。

    就在这时候一人飞步闯进大厅,是夏侯飞,他进厅便道:“禀少主,老主人召见宫”

    一眼瞥见太师椅上的宫红,脸色一变,住口不言。

    费啸天淡然说道:“你来迟了一步,他死在那妖妇暗下的致命煞手下。”

    夏侯飞定了定神道:“少主,老主人要”

    费啸天道:“我听见了,你可以扛个死宫红去,你两个要早回来片刻,我还可以救他,可惜你两个路上走得太慢了。”

    夏侯飞默然未语,两眼望着宫红发直。

    费啸天扫了他一眼道:“别再为他难受了,你能保住一命,应该很知足了。”

    夏侯飞机伶一颤,忙应声说道:“是,少主,属下知道。”

    费啸天微一点头,道:“那就好,你去给老主人回个话,我随后就到。”

    夏侯飞应声施礼,转身出厅而去。

    看看夏侯飞走远了,费啸天突然一声沉喝:“来人!”

    厅外一声答应,适才端托盘那名黑衣汉子飞步入厅,近前欠身说道:“爷吩咐!”

    费啸天一摆手道:“传鞭剑二僮前来见我。”

    那黑衣汉子答应一声,飞步而去。

    片刻,那两名憧子联袂快步进入大厅,近前一躬身,齐声说道:“爷吩咐!”

    费啸天回手一指宫红,道:“看见了么?宫红。”

    两名憧子抬眼望向宫红,一看之下,神情各自一震。

    费啸天接着说道:“宫红死在邢玉珍之手,你两个套一辆车,载着宫红的尸体即刻出去找寻诸葛大侠,找着他之后把宫红的尸体交给他,无论他问你两个什么,只有三个字可答‘不知道’,听见了么?”

    两名僮子齐声答道:“听见了,爷放心就是!”费啸天满意地笑了,微一点头,摆手说道:“走吧!”

    两名僮子答应一声,上前抄起宫红的尸体出厅而去。

    望着两名憧子带着官红的尸体出了大厅,费啸天唇边噙着一丝笑意,洒脱迈步,也出厅而去。

    费啸天出了大厅,迈着洒脱的步履直奔后院,进后院,他不进水榭,也不进书房,直奔那矗立于花园旁的假山,在假山前他停了步,抬手“叭”“叭”“叭”地弹了三下指甲。

    弹指甲声方落,假山上半人高、两尺宽一块石头突然内陷,现出一个黝黑的洞穴,洞穴里哈腰走出一人,是古翰,他向着费啸天一欠身,道:“少主。”

    费啸天道:“老主人醒着么?”

    古翰道:“老主人正在等少主。”

    费啸天道:“老主人生气了么?”

    古翰微微一怔,道:“生气?没有啊,少主是说”

    费啸无淡然一笑道:“没什么,我下去看看去。”

    他哈腰进入洞穴,古翰跟着走了进去,随即那块石头又合上了,看不出一丝缝隙。

    费啸天在先,古翰在后,走完了一段照着油灯的甬道,眼前大亮,一个圆形石屋呈现眼前,这石屋不是费啸天上回见那白衣文士的所在,不过如今这石屋里没有上回那种风流绮丽景象,只有白衣文士在一张软榻上斜倚着,仇超跟夏侯飞就侍立在他身后。

    费啸天近前欠了欠身,含笑叫了声:“义父。”

    白衣文士一指榻前一张锦凳,道:“坐,啸天,咱爷儿俩聊聊。”

    费啸天应了一声,欠身坐在了锦凳上。

    白衣文士抬眼凝目,道:“听说宫红死了?”

    费啸天敛去笑容,微一点头道:“是的,义父。”

    白衣文士道:“那妖妇暗下的煞手。”

    费啸天微扬双目,道:“您别难受,我这就带着他们出去寻找,不把那妖妇带到您面前来我决不回来!”

    白衣文士抬了抬手,道:“你三个准备准备去。”

    仇超、古翰、夏侯飞三个应声而退,鱼贯行向一扇石门内。

    望着仇超三个进入那扇石门,白衣文士抬眼望向费啸天,道:“啸天,找邢玉珍事在必行,但并不必为宫红报什么仇”

    费啸天呆了一呆,讶然说道:“义父,您这话”

    白衣文士道:“宫红他该死,尽管他跟我这么多年,如今少他一个,我心里一点也不难受。”

    费啸天脸上掠过一丝疑惑,道:“义父,我不懂您的意思。”

    白衣文士道:“你以为我刚才命夏侯飞去召他来干什么?”

    费啸天道:“听说您要见他?”

    白衣文士微一摇头,道:“我要杀他,没想到他没等我动手就死了,倒省得我亲自下手了。”

    费啸天诧声道:“义父,您这话?”

    白衣文士道:“你还不明白么,宫红怕事畏死,说了不该说的,本就该施以重罚,再加上他是废人一个,我不能留他这个活口将来让别人擒去,这你明白了么?”

    费啸天一点头,高扬着双眉说道:“我明白了,只是这是您的看法,啸天不敢苟同。”

    白衣文士道:“怎么,你认为宫红不该死?”

    费啸天道:“他该不该死是另一回事,他是咱们的人,怎么说也不该让他死在别人手里,您以为然否?”

    白衣文士道:“这么说你要替他报仇?”

    费啸天一点头道:“这个仇我一定要报,惹您生气也在所不惜。”

    白衣文士沉默了一下,微一点头道:“好吧,由你了,反正你总是要去找邢玉珍的,只是那两个女人”

    目光一凝,接道:“我还是那句话,把小的带回来,老的任她自生自灭。”

    费啸天霍地站起,一欠身道:“啸天遵命!”

    适时,那扇石门里走出了仇超、古翰夏侯飞,他三个依然两手空空,没见准备什么?

    费啸天突然问道:“该带的都带上了?”

    仇超三个微一欠身,应了一声“是”

    费啸天道:“那么咱们这就走,义父”

    白衣文士摆了摆手道:“去吧,早去早回,万一那邢玉珍跑远了,也用不着到处找,早点回来,别让我担心,好在总有找着她的时候。”

    费啸天道:“是,义父,啸天省得。”

    一欠身,带着仇超三个转身而去,他突然又转回身说道:“我忘了件事,宫红的尸体我擅作主张让鞭剑二僮拿车载出去了”

    白衣文士截口说道:“送交诸葛英去?”

    费啸夭倏然笑道:“义父,您永远这么高明。”

    白衣文士道:“我有一句话,干得好!”费啸天道:“您不怪我我就知足了!”

    转身从来路行了出去。

    望着费啸天出了石室,白衣文士脸上突然浮现一种令人难以言喻的异样神情,接着,这异样神情逐渐地转变为阴沉神色,越来越阴沉,就像天上暴风雨前的乌云一般,越来越浓,让人觉得天越来越坏,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他斜倚在软榻上,皱着眉,两眼发直,像是有什么心事,半晌过后,他像决定了一件什么大事似的,突然坐了起来,双手在地上一推,那软榻随着他这一推之势一冲向着仇超三个适才进去的石门滑去。

    敢情这软榻上装的有轮子,软榻上为什么装轮子,那自然表示白衣文士哪儿有毛病,不利于行。

    软榻进入石门,石门后是一条青石砌成的甬道,宽窄跟适才费啸天下来的那条甬道差不多。唯一的不同处是这条甬道里有几个石门,隔几丈便是一个,似乎有着不少的石室。

    白衣文士在靠右最后那个石门前停下软榻,然后伸手在石门边上离地约莫尺余处按了一按。

    一按之下,石门开了,石门开处,一幕景象呈现眼前,这幕景象要是让诸葛英看见,他会瞪目张口说不出话来。

    石门后,有一道铁栅,看上去那是一道铁栅门,铁栅的粗细根根如儿臂。

    铁栅之后,是一间布置华丽而且舒适透顶的石室,红毡铺地,几张八宝软榻、桌子、椅子、梳妆台,可以说讲究一点的卧室里有的东西这儿都有,而且每一件摆设都十分考究。

    如今这卧室一般的石室里,或躺或坐地一共有四个人,这四个人一男三女,仔细看看,赫然竟是霍刚、梅梦雪、霍瑶红跟美丫头小兰,躺在软榻上的是霍刚,坐在软榻上的是梅梦雪,霍瑶红跟小兰三个。

    石门开启,梅梦雪几个人自然有所惊觉,不约而同地向铁栅外望去,一看之下,俱都一怔,可是这不过一刹那间,刹那之后,她几个又恢复了平静,只是霍刚躺在软榻上始终没动。

    白衣文士以手着地,把软塌滑近铁栅,向里望了望,然后说道:“哪位是梅梦雪姑娘?”

    梅梦雪道:“我就是,有什么事?”

    白衣文士未答,望了望霍刚兄妹,又问道:“那么这两位该是霍氏兄妹了。”

    梅梦雪道:“不错,你不认得我几个么?”

    白衣文士淡然一笑,道:“我若认得几位,就不会再问了,不过,我知道几位,也常听说几位,只是我始终没见过几位。”

    梅梦雪娇靥上浮现一丝讶异神色,道:“你是谁?”

    白衣文士道:“一个残废人!”

    梅梦雪道:“残废人?”

    白衣文士淡然一笑,指了指两腿,道:“姑娘没看见么?我两腿残废,无法行走。”

    梅梦雪往软榻上望了一望,道:“我看见了。”

    白衣文士笑笑,说道:“想当年我不是这个样子的,我跟几位一样,能走、能跑、能跳,可是而今却成了一个残废的人,任人摆布的残废人”

    微一摇头,接道:“不谈这些了,这是我的私事,跟诸位无关,跟我的来意也无关。”

    梅梦雪道:“你的来意是什么?”

    白衣文士淡然一笑,伸手抓住了一根铁栅,只见他用力一扭,儿臂粗的铁栅就像软面条一般,立刻弯曲歪向一旁。

    梅梦雪等几个大惊失色,梅梦雪忙道:“你你这是干什么?”

    白衣文士未答,微微一笑,伸手又去扭旁边一根铁栅。

    梅梦雪霍地站起,道:“慢点你你真要放我几个出去?”

    白衣文士看了霍瑶红一眼,笑道:“真不真姑娘马上就会明白了。”

    他扭弯了第二根铁栅,接着就要去扭第三根。

    梅梦雪忙道:“慢点,你为什么要放我几个出去?”

    白衣文士停手说道:“很简单,姑娘,此地非善地,这儿的人也没有一个好人。”

    霍瑶红道:“你不是这儿的人么?”

    白衣文士笑道:“谁说不是?霍姑娘,我也不是个好人。”

    霍瑶红呆了一呆,转眼望向梅梦雪。

    梅梦雪道:“你有一身很高绝的功力”

    白衣文士笑道:“梅姑娘夸奖,高绝不敢当,只能说强差人意。”

    梅梦雪道:“你究竟是谁?”

    白衣文士道:“姑娘别问我是谁,只问几位自己,愿不愿出去。”

    梅梦雪道:“当然愿意,世上有几个人愿做阶下囚的,只是”

    白衣文士截口说道:“好说,那姑娘就不用问这么多了,几位愿意出去,我愿意放几位出去,这就够了。”

    梅梦雪道:“你知道是谁把我们几个关在这儿的?”

    白衣文士道:“我当然知道,是‘金鞭银驹’费啸天。”

    梅梦雪道:“你既然知道是他,还敢”

    白衣文士道:“姑娘,我毕竟醒来了。”

    梅梦雪道:“你可知道你放了我几个之后,那费啸天会”

    白衣文士道:“姑娘,他带着人出去了,如今这地下只有我跟诸位。”

    梅梦雪道:“他不回来了么?”

    白衣文士道:“他当然会回来。”

    梅梦雪道:“那么他回来之后”

    白衣文士道:“那是他回来以后的事,姑娘就用不着为我操心了。”

    手一用力,又扭弯了第三根铁栅。

    梅梦雪还待再说,白衣文士已然指着那被扭弯的几根铁栅开了口说道:“这个洞已经足够一个人进出了,几位可以一个一个地出来,快请吧!”

    梅梦雪转眼望向霍瑶红,霍瑶红正望着他,梅梦雪猛一点头道:“红妹,咱们走,你跟小兰扶着刚大哥,我先出去。”

    说着,拧身就要走。

    霍瑶红一把拉住了她,道:“不,大姐,让我先出去。”

    梅梦雪摇头说道:“听我的话,红梅,你跟小兰扶着刚大哥。”

    霍瑶红还待再说,白衣文士突然笑道:“二位姑娘大概是信不过我?”

    梅梦雪转望白衣文士道:“你可知道我跟费啸天的关系?”

    白衣文士微一点头道:“姑娘说得好,姑娘视费啸天如长兄,‘金鞭神驹’世称义薄云天,英雄盖世,到头来却把几位囚在此处,而且内藏奸诈,一肚子坏水,他都不能相信,何况我这个素昧平生的残废人,只是,姑娘,几位本就置身难中,又何惧其他?”

    梅梦雪美目一睁,点头说道:“你说得是,大不了一个死字,我几个被费啸天囚在此处,内心的感受生不如死,还怕什么别的。”

    挣脱了霍瑶红的玉手,快步走了过来,哈腰低头向那铁栅弯曲处钻了出来。

    白衣文士笑笑说道:“这儿虽是甬道,我保证条条是康庄,霍姑娘几位也快出来吧。”

    霍瑶红望了梅梦雪一眼,梅梦雪微一点头,霍瑶红这才跟小兰合力扶起霍刚走了过来,这时候的霍刚像在睡中一般,闭着眼,一个身子软软的,霍瑶红跟小兰扶着他相当吃力。

    白衣文士看了霍刚一眼,道:“霍姑娘的令兄是伤在宫红的‘血手印’下,是不是?”

    梅梦雪道:“不错,他是被官红的‘血手印’所伤。”

    白衣文士道:“听说‘玉书生’闭了他几处穴道,要不然他”

    梅梦雪目光一凝,道:“你是听谁说的。”

    白衣文士道:“自然是费啸天”

    顿了顿,接道:“看情形,他伤势已然恶化,要不及早施救,只怕”

    话锋忽转,道:“穴道被闭,伤势应该不会恶化,他想必动了肝火,是不是?”

    梅梦雪道:“不错,他是被费啸天气的。”

    白衣文士道:“这就是喽,穴道既然被点,要是没有妄动肝火,怎么会导致伤势恶化嗯,这就麻烦了,伤势既然已经恶化,若不及早施救,只怕”

    霍瑶红着急地道:“大姐,那该怎么办?”

    梅梦雪心里也自忧急,可是她不能形诸于色,微一摇头道:“红妹不用担心,吉人自有天相,我们去”

    白衣文上淡然一笑道:“梅姑娘,就这位霍姑娘的令兄来说;这说法恐怕靠不住。”

    梅梦雪目光一凝道“你的意思是说”

    白衣文士道:“梅姑娘可知道当世之中有几个人能治这种‘血手印’所击成的伤势。”

    梅梦雪道:“我知道,只有两个人,一是宫红自己,另一个则是那‘玉面阎罗’查三影。真要说起来,当世之中能治这伤势的只有一个了,因为那查三影已然去世多年”

    白衣文士道:“这就是了,这位霍姑娘的令兄是伤在宫红手下,宫红会替霍姑娘的这位令兄疗伤吗?宫红既不可能为霍姑娘的这位令兄疗伤,而那‘玉面阎罗’查三影又已去世多年,试问当世之中谁还能救霍姑娘的这位令兄。”

    梅梦雪淡然说道:“宫红他只是不愿替霍大侠疗伤,毕竟他还在人世。”

    白衣文士笑道:“我明白了,梅姑娘的意思是,想要找着那宫红,逼着他为霍姑娘的这位令兄疗伤。”

    梅梦雪微一点头道:“我正是这意思。”

    白衣文士摇头说道:“梅姑娘的意思是好,那宫红也很有可能屈于威武,乖乖就范,无如梅姑娘这办法却行之不通。”

    梅梦雪道:“宫红既然会屈于威武,乖乖就范,这办法有什么行不通的。”

    白衣文士淡然笑道:“恐怕梅姑娘还不知道,宫红也已经死了?”

    梅梦雪一怔叫道:“宫红也已经死了?”

    白衣文士道:“是的,梅姑娘。”

    霍瑶红叱道道:“这,这是谁说的?我不信。”

    白衣文士道:“霍姑娘,这件事没人知道得比我更清楚。”

    霍瑶红道:“宫红是你杀的?”

    白衣文士摇头说道:“不,霍姑娘,不是我,可是我知道这件事”

    梅梦雪道:“那么宫红是谁杀的,他是怎么死的?”

    白衣文士道:“杀宫红的是费啸天,梅姑娘。”

    梅梦雪叫道:“是费啸天?他他怎么会杀宫红?”

    白衣文士道:“很简单,只因为宫红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而且留着他还是一种祸害,所以费啸天把他杀了。”

    梅梦雪道:“我不懂”

    “梅姑娘。”白衣文士道:“这并无关紧要,要紧的怎么救这位霍姑娘的令兄。”

    一句话听得霍瑶红抬手捂上了脸,又哭了,伤心地哭了,霍瑶红长这么大从没流过泪。

    她外柔内刚,有着不让须眉男儿的刚强个性,可是如今她忍不住了。

    本难怪,乃兄无人可救,这就跟霍刚得了绝症设药可医一样,她怎么能不难受、不悲痛。

    梅梦雪的感受不比霍瑶红好多少,可是她不得不忍住,她一见霍瑶红以双手捂脸,忙道:“红妹,别这样,事情还没到绝路,刚大哥英豪盖世,侠绩难数,要是就这么伤在宫红手里,苍天岂非无眼”

    “说得是,说得是。”白衣文士附和着地点头说道:“这位霍兄弟英豪盖世。

    是武林中难得的俊杰,这样的人岂可少一个,又怎会就这么伤在宫红手里。”

    霍瑶红双手捂着脸,连头都没抬,那是因为她认为这些话都是慰劝她的话,根本与事无补。

    梅梦雪何尝不知道,又何尝不这么想,她香唇启动了一下,欲言而又止,娇靥上的神色凝重而凄惨。

    白衣文士问道:“梅姑娘想说些什么?”

    梅梦雪微一摇头道:“没什么。”

    白衣文士淡然一笑道:“不管梅姑娘想说些什么,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梅姑娘跟霍姑娘,那就是当世之中除了查三影跟宫红之外,还有一个人能治这‘血手印’之伤,也就是说当世之中还有一个人能救这位霍兄弟。”

    霍瑶红猛然抬螓首,娇靥流满泪渍,就在这一刻工夫中,她那双美目已然红了。

    梅梦雪陡然一阵惊喜,急道:“当世之中还有人能谁,那是谁,请快告诉我那是谁,就是磕了头我也要求他”

    白衣文士看了梅梦雪一眼,道:“梅姑娘待人之心可感,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梅梦雪一怔,脱口叫道:“怎么,就是你”霍瑶红娇躯一短,就要往下跪。

    白衣文士虚空一抬手,霍瑶红竟没能跪下去。

    “霍姑娘这是干什么?”

    霍瑶红道:“求您为家兄”

    白衣文士“哈”地一笑道:“我何曾说过让霍姑娘跪求来着,我既然要救诸位离开这龙潭虎穴,罪恶险地,对令兄的伤我又怎会生死不顾,请霍姑娘把令兄扶到我面前来。”

    霍瑶红跟小兰忙不迭地把霍刚扶了过去。

    白衣文士又道:“请二位抉令兄坐下,一切皆由我。”

    霍瑶红跟小兰依言照做,扶着霍刚坐下,背朝着白衣文士,崔刚坐好了,白衣文士抬眼一扫梅梦雪、霍瑶红跟小兰,道:“请三位合力扶住这位霍兄弟,尽量让他少动弹。”

    梅梦雪当即让霍瑶红跟小兰扶住了霍刚的左胳膊,自己则扶住了霍刚的右胳膊,她道:

    “霍大侠稍时会挣扎么?”

    白衣文士做一点头道:“我看他稍时会有一阵挣扎,合三位之力不见得能按住他,不过只要别让他窜起来就不要紧。”

    梅梦雪吸了一口气,立即将真力贯注在两条粉臂之上,道:“你请只管出手就是。”

    白衣文士转眼望向霍瑶红跟小兰,笑问道:“二位也准备好了么?”

    霍瑶红显得很紧张,点了点头,没说话。

    白衣文士淡然一笑:“霍姑娘请放心,救不了令兄请唯我是问就是。”

    梅梦雪道:“我姐妹在此先行谢过了。”

    白衣文士摇头说道:“我对几位说过,我是个满身罪孽之人,救这位霍兄弟。

    不过想减少我自己一点罪孽而已,真要说谢,我应该谢谢几位给我赎罪的机会”

    旋又一摇头,笑道:“说来几位也许不信,我活了这么大年纪,到如今是头一回听见别人对我说声谢字,想想倒挺可笑的,听起来也当一种异样感受”

    话锋至此一顿,抬右掌抵在了霍刚的后心上,跟着他一闭上了眼。

    梅梦雪跟霍瑶红都是武林儿女,自然知道白衣文士是在行功,没敢打扰,遂也没再说话。

    片刻过后,霍刚突然轻哼了一声,身子也动了一下。梅梦雪跟霍瑶红心头一震,手上不由紧了一紧。

    接着,霍刚的哼声越来越紧凑,声音也越来越大,身子不住地挣扎要站起。头上都是汗珠。

    梅梦雪跟霍瑶红知道已到了紧要关头,四只粉臂用足了真力,死命地按住霍刚,尽力不让他动弹一下。

    盏茶工夫过后,霍刚的衣衫被汗珠湿透,拼命地往上挣,一口钢牙咬得格格作响,脸色赤红,汗如雨下,望之好不怕人,这时候梅梦雪、霍瑶红跟小兰三个香额上也都见了汗渍,尤其是小兰。

    她香额上的汗渍更多,有几次都没能抓住霍刚。

    蓦地,霍刚一声霹雳般大喝,两眼暴睁,猛地往上一窜,梅梦雪三个真力已用到极限,吃不住霍刚这猛力一窜,六只玉手立即松脱,梅梦雪三个大惊失色,就在这时候,白衣文士突的一掌拍上霍刚后心,霍刚“哇”地一声,喷出一口血,刚窜起的身子,一晃又坐了下去。

    梅梦雪三个连忙又伸手抓了过去。

    白衣文土两眼一睁,摇头笑道:“不必了,三位,他那口淤血已经吐出来了,刚才那猛力一挣就是这口淤血激的,如今他的伤势已然好了,再调养个十天半月就能痊愈了。”

    霍瑶红惊喜地道:“真的么,老人”

    她本来想叫声老人家的,可是老人二字甫出口,她又见中年文士年纪没多大,觉得不安,遂住口不言。

    白衣文士似是看透了她的心意,淡然一笑道:“霍姑娘,你叫我一声老人家我受得住的,今年我整整五十岁。”

    霍瑶红呆了一呆,道:“您您有五十了?”

    白衣文士含笑说道:“霍姑娘敢莫不信。”

    霍瑶红道:“那倒不是,只是”

    梅梦雪截口说了话,脸色十分郑重,道:“老人家,大恩不敢言谢,容我请教”

    白衣文士摇头笑道:“梅姑娘不必问我什么姓名。这么多年不见天日的生活,我把自己的姓名都忘了,梅姑娘只记住在费家庄院地下有我这么一个残废老人就行了。”

    梅梦雪道:“老人家何吝于”

    “吝字不妥。”白衣文士头说道:“我也不是吝于将姓名示人,而是真的忘了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了。”

    梅梦雪还待再说。

    白衣文士一指面前衣衫尽湿,萎顿如泥的霍刚道:“梅姑娘,这儿是龙潭虎穴,罪恶险地,越早一刻离开越好,这位霍兄弟还需要调养”

    梅梦雪道:“老人家既不愿将名讳示人,晚辈等不敢勉强,也不敢再问,这就迫命离去,可是那费啸天回来”

    白衣文士淡然一笑道:“梅姑娘不必替我操心,费啸天回来我自有应付之策。”

    梅梦雪道:“要是因晚辈等连累了老人家”

    白衣文士笑道:“梅姑娘有一付好心肠,只是梅姑娘请放心,几位连累不了我,费啸天他也不敢奈何我的。”

    梅梦雪还往再说。

    白衣文士已然长眉双轩,说道:“梅姑娘,我此举是在减轻自己的一身罪孽,几位莫非不给我机会?”

    梅梦雪神色一肃,道:“晚辈等不敢辜负老人家这番心意,老人家请保重,晚辈等告辞了,日后晚辈等必来相寻。”

    浅浅施了一礼转望霍瑶红道:“红妹,挽着刚大哥,咱们走吧。”

    霍瑶红向着白衣文士投过深深一瞥。道:“老人家的大恩,我兄妹记下了。”

    跟小兰扶起了霍刚,这时候的霍刚仍然闭着眼,跟睡的了一般,可是他的脸色已经好多了。

    白衣文士抬手往左一指,道:“几位请从这儿出去,顺着这条甬道往前走,拐角处有几阶石梯,登上石梯前走就在费家庄院后院的假山上。”

    梅梦雪未再多说,谢了一声,当先带路,领着霍瑶红跟小兰往前行走。

    望着梅梦雪那无限美好的背影,白衣文士低低说道:“天孙小谪,瑶池仙品,他岂有这等福气,这等造化”

    一片阴霾浮上了那冠玉一般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