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天龙剑 > 第九章庭诛妖

第九章庭诛妖

推荐阅读:夜的命名术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大符篆师最强雇佣兵之暗黑纪元侠武世界全能刺客茅山术之不死人超级六扇门暴躁的大隋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0.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当先入船,船头挺立着“洞庭七妖”

    另一蒙面少女,白袍凌风飘然,正是黄琼。

    她现在的打扮,更比前次见面时不同。酥胸前面,挂着一具死人骷髅,那白森森牙齿映着日光,愈显得邪恶可怖

    季灵芷胸有成竹,自不放在心上。

    可是湘江王见黄琼的装束,立知是自己克星到了。下意识骇得失声低呼道:“不好——!”排帮帮主“湘江王言家骥”见“七妖”倾巢而出,更有一个练就“月孛迷魂”的少女。不禁骇得面色大变,立刻举手一招——三十六只大排齐向主排靠来,连环相扣,结成百丈见方,坚如泰山的阵势。

    “七妖”所领快艇,见状也一阵骚然,齐向当中集合。

    只见双方的艇队“排”阵,各以其快如电的速度,对面疾冲!

    人人剑拔弩张,磨拳擦掌,紧张的空气,弥漫全场。

    除了呼呼风响,潺潺水声之外,更无半点声息

    眼看“洞庭七妖”的船只,要被这小山般的“排阵”撞成齑粉!

    季灵芷冷眼旁观中,却见“洞庭七妖”并无慌乱之色,似乎有恃无恐。

    他们一个个凝立快艇尖端,散发迎风飘拂,面色阴残森冷!

    再一转头打量湘江王,他目光怨毒之极,脸皮微微抽动,反有几分忧容!

    就在双方近至半里之时“阴风鬼王”突地一声厉啸,余妖齐齐应和,袍袖猛挥中,黑气疾射。方圆数里的浮沙夹地裂海啸之声,猛自湖底冒出,把双方的艇队、“排阵”全部顶在沙中,纹丝不动!

    随听老妖桀桀怪笑中,阴侧侧地喝道:“言家小子,你‘老子’都不是敌手,你更不成”

    湘江王眼角血痕绽露,暴叱道:“老妖你的死期到了!”

    “少来卖狂,你如乖乖的带着帮众滚出洞庭。还有一条生路!否则你可吃不了兜着走!”“阴风鬼王”说到得意之处,又是一阵狂妄至极的怪笑。

    却不料一个清劲无比的口音,冷冷哂道:“老妖!言帮主说你该死,你就算死定!”

    “阴风鬼王”怪眼一翻,见是季灵芷从旁说话,立刻狞面肌肉几闪,骇然道:“姓季的,这是我与“排帮”之事,你何必多管”

    “哈哈哈哈!本人有此兴趣!”

    “为的什么?”

    “你们‘七妖’罪恶满身,我懒得一一数你罪状!”

    “你敢是要多管闲事?”

    “依我一件,可以放过!”

    “哪一件?”

    “你们,七个当场‘自了’!”

    对方当然懂得“自了”的意思,就是自杀,恼羞之余,恶心陡炽,厉号道:“小子,咱们等着瞧!”

    “正要看你有何能耐!”

    “有种的让我们上排!”

    季灵芷目光如电,向湘江王一使眼色,湘江王竟然点头道:“季兄,这可以答应,但老妖请留给我,以全孝道!”

    季灵芷即冷声对“七妖”说道:“排上给你们一半地方,想必够做陈尸之所!”

    话声刚落,湘江王依言将手一挥“排帮”门下人影如潮,立刻让出一半之地。

    “七妖”身形疾旋,七道黑色桶沿着浮沙,迳落排上。

    休看黄琼年轻少女,她所旋出的气团,亦不逊于“七妖”紧跟“阴风鬼王”身后,同落排上。一双明眸绿光炽如潮,但季灵芷并未留神看出。

    那“阴风鬼王”停身后,先不发招,却阴沉地问道:“此番排帮倾巢而出”

    季灵芷一声冷叱,道:“老妖不必拿话挤兑,今日之战,你们“七妖”一齐上好了!”

    “你们三十六家‘排公’——”

    “一旁观战!”

    “阴风鬼王”立刻笑意一浮,又道:“就只你们三个——?”

    “资江王监阵!”

    “阴风鬼王”更加得意洋洋,道:“这样说,你们两个!”

    “嫌少吗?”

    “桀桀桀桀!两人年龄加起来,不及我一半”

    季灵芷微然冷哂,不予答理,迳到湘江王道:“帮主父仇在身,请!”

    湘江王目眦出血,怒毒至极的急纵出阵。

    “阴风鬼王”暗自得意,狞恶阴笑连声,身形旋得快似风车,眨眼时,黑色气桶粗逾丈五。

    湘江王随他身形疾转过来,黄色气团绕身涨大,其粗也够一丈二三,双掌迳自气团中发招,疾向“阴风鬼王”劈去。

    木排上,一阴一黄两座气团中,掌影如山,快得令人目眩神摇,身形更已隐在气团中,不见踪迹,就在这未分轩轾的分际,其余六妖,突向季灵芷无声袭来。

    季灵芷俊目余光突见六股黑柱,如鬼魅般疾飘而近,下意识的身形一拔,飞纵二十丈外。六妖如影随形而至,竟把他围住垓心。

    他冷哼一声,左掌疾出——但掌风到处,对面敌人立刻疾旋暴退,并不还招。

    而左右两侧和身后,却腥风大作,五道阴毒掌力,电袭而至!

    其势一若奇寒狂飚,劲道十足。连忙两臂连连圈划,奇奥无比的拍出五道劲芒,反击对手,只听平地焦雷似的爆声起处,群妖引身猛退,季灵芷也被迫得身形几下摇晃。

    那“六妖”的护身气柱,以各隔五六丈距离,走马灯般,绕他而旋!木排上黑气如蛇蜿蜒,寸寸升高,厚可半尺!

    蓦然间,怪啸起处“六妖”如电疾冲,掌风击到,血雨先淋,十丈方圆中,尽是桃红色的腥臭的血滴。其中更翻卷着十二条绫带,俱是各种脏血所浸成,如灵蛇发闪,分找他周身生死大穴。

    季灵芷心知此血污毒无比,凛然下,双掌两种奇功进出。

    血雨飞酒处“六妖”见掌即逃!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就这样拉锯般,一进一退之间,三十余招业已过去!

    季灵芷眼角一扫湘江王那边。

    只见他与“阴风鬼王”打得难解难分,半斤八两。

    猛然湘江王掌法一变,火光突闪,雷声震爆,五指尖端烈焰疾射丈余,直向老妖黑色气柱中切入。

    立闻“阴风鬼王”厉喝连声,顶心上绿光徒涨,来迎湘江王本门绝招的“雷火掌”

    但绿影火光一触之下,老妖蹬的震退半点

    湘江王得势不让,双掌连翻处,雷音与烈焰,震得湖山响应,水面通红。

    老妖已然踉踉跄跄退了丈多!

    季灵芷正在暗中庆幸“排帮帮主”可报父仇,但猛见老妖身后黑气中的黄琼已然取下枯髅,高举过头,娇躯疾转中白袍飘然离体,已然可以看到膝盖!

    “不好!她神色太不好了”

    心念中,掌法缓滞。“六妖”马上血雨、掌风、绫带—齐攻来,竟迫得他连退三个大步,险为对方所乘。

    不由得杀机顿炽,奇猛无伦的一连攻出十八掌之多。

    “六妖”仍是按计行事,专取软困之法,缓和他雄猛无俦的掌风!

    季灵芷赫然狂怒,奇快的身形箭射。首对“阴阳人妖”迎面一掌!

    “阴阳人妖”哪有胆量硬接?自是引身疾退,其余五妖趁机攻上,季灵芷竟不回头,更向“阴阳人妖”兜胸三掌,已然用上全力!

    只听一阵“隆隆”掌风起处,五妖所发劲道,竟绕过季灵芷的身躯,散为无形!

    而“阴阳人妖”那护身黑气,已被他雄沉的盖世掌力,震成缕缕淡烟。

    渗嗥中,摔出五丈多远。但见木排上平添一堆血浆肉饼!

    旁立观战的资江王与排帮门下,早先被场中两处恶斗,看得目眩神摇,俱都屏住气息,默然无声这时,齐声发出暴雷似的一阵欢呼!五妖更是骇得凄厉如鬼,连连嘶啸,竟然亡命抢攻!

    立见五道黑柱,夹腥风血雨,直奔神色凛然的季灵芷,立见——身影,掌风,惨嗥,闷哼,交织一片,其惨烈之情,真是前所未有!

    但湘江王那边,却是战局疾转直下。

    “阴风鬼王”数招不敌后,右手突然摸出一个绿玉小瓶,对黄琼面前边摇!

    随听阴风大起,黄琼明眸中绿光暴出三寸,乘着丈大护身黑气,只一闪,已然抢到湘江王面前,右手枯髅头,闪电推出——湘江王一则功力为对方所克,二则季灵芷说过此女并非恶人,但她的出手,却无丝毫相让之处。吓得冷汗进出,护身黄色气柱,立缩三尺!

    忙迫中,身形暴移,堪堪避过一招“雷火掌”不敢妄行施为,焦急的目光直向季灵芷这边射来!

    季灵芷也骇得心头巨震,掌法一紧,神光暴现,劲风排涌下,又有两妖震飞数丈,骨肉如泥而死,还剩“三妖”亡命纠缠,犹作困兽之斗。

    但在同一时间,黄琼也向湘江王连逼三招,迫着这“排帮帮主”连连闪避,眼看双方生死立判,季灵芷纵然奇快无比,也无法抢救此招!

    就在这群雄束手的关头——巨排边“哗!”“哗!”连响。

    两条婀娜身形,直冒而出!

    随闻娇叱连声!正是海宫蛟女到了“秘魔神掌”劲芒暴闪,迳取占尽上风的黄琼!居然迳道威猛,立刻刹住对方锋芒!

    另一个,不用说就是“白蕙”她双掌妙的连圈带划,真奔“阴风鬼王”老妖惊怒中,左掌疾截,右手高举绿玉小瓶却放不下来,彼此堪堪敌住!

    季灵芷见二女突然出现,心头狂喜。身形奇妙的疾旋而出,双掌齐开,怒海鲸波般掌风震击下,三娇连发惨号,全部了账!

    就在众帮如雷采声中,季灵芷“天龙九现”身法,凌空翻射而来,似向海宫蛟女与黄琼扑去。

    但将近二女头顶,他突然蜂腰一拧,二指暴出,劲芒嘶闪处,不偏不歪,恰巧点中“阴风鬼王”右手腕部,所持绿玉小瓶立刻飞入季灵芷掌中。他更不等身形着地,就在空中抽去瓶塞。

    “飕”的一声,黄琼身法顿缓,明眸绿光立刻收缩。

    海宫蛟女却不了解内情,对方一慢,自然乘机抢入。皓腕起处,掌影如潮,迳取黄琼生死要害!

    季灵芷骇得狂吼,道:“住手!”身形疾折,右掌忙向海宫蛟女挡去!

    就在同一时间,黄琼已被海宫蛟女掌风扫中胸侧,虽经季灵芷发招挡住,但距离太近,立见娇颜骇然变色,樱口血箭狂喷,颓然倒地,手中骷髅脱掌飞出。

    海宫蛟女也被季灵芷掌风真劲迫得急退丈余,血气乱翻!明眸惊骇至极的瞪视个郎,莫名其妙!

    季灵芷忙道:“蛟妹,快来救人!”

    话音未落,奇快的抄起黄琼,拉住海宫蛟女纵回本阵。

    再说“阴风鬼王”眼看玉瓶被夺,黄琼旋被对方所获,惊骇更至。百忙中顺手抄起骷髅骨,狂怒的对白蕙猛攻数招,招招毒辣无比!

    白蕙不及对方,这一来险象环生

    退让中,猛见“湘江王”电闪而出“雷火掌”烈焰呼呼,迳向“阴风鬼王”扫去!不由芳心一喜“分波破浪手”划出层层劲波,要报刚才数招之辱。

    季灵芷正在运功治疗黄琼,见状急喝道:“言帮主一人尽够杀她!你快退!”

    果然,他这一句话,灵验无比。白蕙立刻收招,直奔意中人身前!

    “阴风鬼王”风仅剩湘江王一人出手,怪眼暴睁,桀桀狂嘶道:“小子,咱们单打独斗,以判生死!”

    湘江王沉痛的叱道:“正要杀你以祭先父在天之灵!”

    排帮大众一声暴雷似的答应,立从主排棚中,抬出一座香案,红烛亮烧,当中供着老帮主的神位!

    “阴风鬼王”见状全身猛打冷战,随后桀桀冷笑道:“你父子正好一路同行,看招!”

    招字刚落,手中骷髅如电推出,身外黑色气柱暴涨数尺!声势骇人之极!

    湘江王双掌齐错,护身黄气如潮,已然使出全功!

    只见场中,一黄一黑两个丈五粗细气柱,相对疾转,身形俱已隐没其中。

    黄气中,烈焰雷声暴震,掌掌相连,以快得看不清的手法,猛向黑色砍劈!

    黄气中,阴风疾啸,骷髅头幻出无数怪影,拚命挡来!

    一声残酷的决斗,就此揭幕!

    不但排帮门下,人人心急如焚,目呆口定!

    连季灵芷运功中,也不时俊目频频回头,希望这“排帮”少主能手刃亲仇以雪前耻。

    电光石火间!

    五十招已过,湘江王又处上风但黑气中,厉啸突传“阴风鬼王”手中骷髅一抖,那死人头骨牙床格格一开,大蓬阴雾狂射,湘江王雷火掌的焰芒立短三尺,脚下连退几个大步!

    “阴风鬼王”厉笑桀桀,更将舌尖咬破,血箭如一道喷泉,漫空疾射,骷髅头同时“蓬”的炸为粉碎,锐如利刃的奇毒碎骨“嘶”!“嘶”!破空,笼罩三丈之地——湘江王骇然横移八尺,但仍不出对方威力范围,骇然中,左掌疾发,但“雷火掌”在克制重力下,虚飘飘的,仅余两成功劲,虽然右掌又上,眼看难逃此招!

    季灵芷突然暗出右手,二指白芒如电,疾向湘江王灵台穴虚空一点——“轰”然一声山鸣水应的巨震,湘江王右掌如火山发,雷焰齐飞!

    立见“阴风鬼王”护身黑气应声进散,一袭衣袍火光冒起,烧得老妖手脚乱抖“唧唧”惨号!

    转眼间,毛发荡然,化为一块焦灰,臭腥之气,令人掩鼻不及!

    这厢老妖伏诛,湖中浮沙随即沉没“七妖”百只快艇所载门众,吓得手麻足软,齐齐拜伏舟中,湘江王忙赴季灵芷身旁,感动至极说道:“季兄恩同再造”一旁倒身下拜。

    “这不算什么,‘七妖’门下帮主打算怎么办?”

    “全听季兄处置!”

    “这些人不值得深究,帮主施他们一条生路好了!”

    湘江王一声传话,百艘快艇上谢声四起,与“排帮”中如雷欢声响成一片,十里可闻,顿时散得干干净净!

    黄琼也明眸一亮,悠悠醒来,随即凄婉无比地说道:“灵哥!我最后还是被老妖迷住,真对不起!”

    她这声“灵哥”叫得在旁的海宫蛟女和白蕙柳眉齐皱。

    季灵芷收掌轻叹,道:“还好,你没有使出绝招”

    黄琼心知个郎指的是她未曾振脱衣袍,立刻粉脸红晕,翻身坐起,细声道:“对方不用“雷火掌”我不会那样”说时自袍下取出“五龙环”一亮,接道:“而且也多亏此环护身,也许它有无形的力量,暗中在保护我”

    海宫蛟女立刻又和白蕙交换了一个骇异的眼光,表情甚为复杂

    季灵芷却没有注意,随手搀起黄琼,面对着国色天香,含情欲语的海宫蛟女和白蕙,万绪千头,无从说起!

    至于这三个妙龄少女,更是各有一番心事,默不出声。

    三女一男彼此互看了几眼,竟无人先打破这尴尬的沉寂!

    这时,湘江王与所有帮众,业已祭过老帮主神位,齐声前来致谢,道:“季兄对本帮恩德如山,我不知应如何答谢才好”季灵芷猛然惊觉,随口道:“举手之劳,谈不上谢字,本人也要告辞。”

    全帮苦留不住,便将主排亲送四人过湖,湘江王依依惜别不已。双方互道珍重,季灵芷及三女飞身上岸,迳向一处幽静之地而去!

    排帮对季灵芷这种侠义洒脱,武功超凡,敬佩得无以复加。

    于是将他衡山力敌道家三真湘江掌震佛门三老,以及洞庭诛妖等事迹,加上英雄美人的渲染,编写歌谣,日常诵唱。

    这一唱,传遍三山五岳,五湖四海!

    再说季灵芷与三女纵入林中,自然先作一番介绍,只听莺声燕语,彼皮寒暄两句,季灵芷急急问道:“蛟妹,你怎么又跑出岛来了?”

    海宫蛟女面上立现红晕,略含委屈地答道:“灵哥,你又来责备”

    “我并不是责备,你第一次出岛,碰上青姬与寒金教这次又来”

    海宫蛟女生性纯良,但从看到黄琼的“五龙环”芳心早已闷闷,加上青姬的旧事重提,更不自在,竟不待个郎说完,嗓音微变,截住道:“你?”

    “我怎么——”

    “你好像不愿意看见我!”

    “这从何说起?”

    “一次见面一个钉子,这算什么——”

    白蕙深通世故,见她两上当面就要说僵,黄琼在旁表情微妙,立忙一使眼色,插言道:“蛟妹!你们那边去细谈好了,我陪黄姑娘聊聊。”

    两人立刻依言走出十多丈远,白蕙嫣然一笑,对黄琼搭讪道:“黄姑娘跟他认识不久吧?”

    “灵哥跟我是这两天才相识的!”

    白蕙马上芳心剧震,暗忖:“相识两天就成了‘灵哥’而且居然得了一枚金环!”心念中,面部表情颇不自然,勉强笑问道:“那‘五龙环’是他自动送的吗?”

    黄琼不知白蕙曾给为着一只金环,煞费苦心,竟轻松的答道:“当然是他自动送的,我根本不知他戴有此物”

    白蕙芳心“呼”地一震,几乎气得吐血,讶然忖道:“好哇!我为了此环,不知费了多少心血。灵弟竟会一见就送给她。不过这妞儿长得也是真美”

    连吸两口长气,讶然道:“你是洞庭七妖一伙,他怎会”话到一半,已知失言,立见黄琼玉面飞红,不再答理!

    羞恼中,迳自向季灵芷这边纵来,便听海宫蛟女说道:“灵哥!我们是为你报仇才出岛来!”

    立刻听到季灵芷感动的答言道:“我非常感谢你们这番好意,但也太过冒险”

    白蕙一听两人并无误会,芳心顿时安慰许多,竟自立足倾听下文,立闻季灵芷的口音传来,问道:“武当派的事情,是不是你跟蕙姐两人所为!”白蕙一听季灵芷亲口称她“蕙姐”芳心甜意丝丝涌出,她料到义父“神通一指”必然已向个郎提起终身,自然是一说就准耳边又听海宫蛟女坦率答道:“是的——”

    “你们为什么偏排‘武当’一派?”

    “我们听说你先和五大掌门决斗,然后去‘万刃谷’救我,结果碰上仇人‘黑衣圣母’,被她劈落‘绝灵崖’”

    “这都是事实,以后怎样?”

    “依我就要找‘黑衣圣母’拚命,可是师叔神通一指,跟‘蕙姐’都说我功力尚浅”

    “难道你就拿‘武当’派试招不成?”

    “那完全不对!我想从你出道以来,第一个纠众为难你的就是‘武当’派,我本意是去跟他们讲和,然后联合对付‘黑衣圣母’,不料一到什么‘解剑泉’,马上遇到许多道士,声势汹汹的,又要解剑,又要我们揭去面巾,那自然是办不到。”

    “结果就动手了!”“我再三申明要见掌门,老道们一听我说姓季,更加不分皂白,乱问一气,说了许多难听话,我当然不能受那种气呀!”

    季灵芷轻叹一声,道;“原来是这样!”

    海宫蛟女却天真的接着,道:“结果武当掌门‘如意道长’出来,一言不发立使辣招,被‘秘魔神掌’惊退,我看他也没有什么了不得本事,灵哥!你看我功力是不是有了进步?”

    季灵芷心神不宁,漫应一声,剑眉微锁!

    海宫蛟女见状讶然道:“你可是又生气?”

    “没有。”

    “眉间皱得这样,还没有!”

    “我只是在想,‘崆峒’、‘少林’所发生的事情”

    “哦——那可不是我们,你不要乱猜!但后果如何?”

    “七大门派的上辈元老,除衡山‘无灯大师’外,都下山来了。”

    “可是来找你?”

    “当然!”

    “有没有动手?”

    “那还用说!”

    海宫姣女关切至极地问道:“他们的武功一定是厉害无比。”

    “这倒不见得。”

    “那么你又赢了他们?”

    “是的!”

    海宫姣女笑容如春花怒放,道:“我真高兴!”

    “这并不值得高兴!”

    “怎么?”

    “黑衣贱妇不久要开武林大宴”

    海宫姣女惶急骇问道:“这跟我们出手的事,可有关连?”

    “少林寺晚上有人偷入纵火,留下我的名字。”

    “呀——!”

    “幸好佛家三老在寺,来人受惊而逃未成大害。”

    “崆峒山呢?”

    “虽然另有‘青城’派掌门与不少门徒在场,来人竟以‘秘魔神掌’一类功夫,杀伤很得!”

    “那决不是我!灵哥,我可以发誓!”

    “我相信不是你们,必是‘黑衣贱人’敲山震虎,移祸江东的诡计,但那两个冒名人物,一定要查出来,把他们锉骨扬灰,才消得我心头之恨!”

    季灵芷说到此处,眼睛中杀气凌人,连海宫姣女都吓了一跳,道:“我们大家分头去查,好不好?”

    “不必”

    “为什么?”

    “武当、崆峒、少林三件意外,虽然两件是假,但有一件是真足以引起外界误会,我看你们”

    “不,我跟‘蕙姐’都有权利参与追凶报仇的大事!”

    “你的意思是——?”

    海宫姣女微一忸怩,随即理直气壮的说道:“我们都算季家的人,你的父母就是我们的父母,报仇之事理所当然!”

    “蛟妹]以你们的功力,惹事有余,成事不足j”

    “你是说我们到‘武当山’替你惹了祸?”海宫姣女嗓音一哽,明眸中立现泪珠。

    “蛟妹不要会错意思,反正你们不必冒险”

    “反正我一次也来岔了,二次又来岔了,你就是要催我回.‘海宫岛’去!”

    “我完全是替你着想。”

    “好吧,这先不谈,师叔‘神通一指’可曾提起‘蕙姐’的婚事?”

    “这是有的。”

    “我我也赞成,你该不反对吧?”

    “这个——”

    “难道你没有答应?”

    “我我先要禀告义母!”

    “你找到她老人家啦?”

    “不错!”

    “那么,我们两人的事情,你禀告过没有?”

    “也还没有。”

    “奇怪——”

    “她老人家心疾虽然好了,可是记忆没有恢复,而且我来去匆忙也没有想到这一点上去!”

    “没有想到这一点!”

    海宫姣女柳眉微皱,沉思片刻言道;“既然她老人家还不曾痊愈,留她一人岂非无人照顾?”

    “这倒没有关系。”

    “还没有关系?”

    “义母收了个螟蛉,足以照顾一切。”

    “是男是女?”

    “是女。”

    海宫姣女柳眉皱得更深,人影飘闪处,白蕙已至当地,她听到季灵芷推辞婚事,芳心已极失望,如今又平空钻出另一异性,自然沉不住气,竟自瞬地出现,海宫姣女惊噫失声道:“女的?她叫什么名字?她年龄多大?”

    “名叫‘弃尘’,年龄比你‘蕙姐’大概轻一点吧!”

    “哦!想必很美?”

    “武功颇高,人也机智,但是面貌——不佳!”

    “有两个优点,一个缺点也无所谓。”

    “我也是这么想。”

    “我早猜到了,我的事你瞒着义母,‘蕙姐’的事你拒绝了师父,八成和她——”

    “你不要瞎猜,与她半点关系也没有!”季灵芷说时,也是剑眉微皱,眼看这两个少年男女又要说僵。

    白蕙连忙插言道:“多一个义妹不是更热闹一点吗?灵弟,我们应该恭贺你!”

    海宫姣女此时与她情逾骨肉,言听计从,竟也不再说话,她认为这位一能说会道,必然可以谈出一个所以然——季灵芷闻言,也答道:“弃妹确实生得奇丑”

    “那且不提,我另外有个问题。”

    季灵芷心中一戚,道:“是哪方面的?”

    “就是黄姑娘!”

    “她又怎么——?”

    “她口口声声叫你灵哥,想必是你同意的?”

    “我与她相见不过两天。”

    白蕙妖笑一声道:“进展倒是很快”

    “你又来了”

    “别紧张,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琼——”季灵芷几乎失口叫出“琼妹”随即改口道:“黄姑娘生性不善言词,蕙姐不要拿她取笑!”

    海宫姣女愈听愈不是味道,冷冷道:“她不善言词,可是有你帮着好说话——”

    白蕙却轻笑阻止道:“蛟妹别忙,我还没说到正题上去。”

    紧接着对季灵芷问道:“五龙环也自动送给她一只,这又怎样解释?我看这位不善言词的‘琼妹’,倒有两下子!”

    “这——”

    “别这这那那的,快些讲吧!”海宫姣女泪如断线珍珠,玉容惨变!

    “你们两个真是——”

    “难怪你老怪我们不该来,原来有这一个‘琼妹’,那一个‘弃妹’,你你就是嫌我!”

    “蛟妹——!”

    “留着叫别人吧,我不配!”

    海宫姣女说毕,纤手一抹泪痕,爽利地转身便走,季灵芷少年心性虽想制止又不便,还是白蕙一把拉住,道:“蛟妹,你别使小性子,乱跑可不行”

    “我才不使小性子,我回‘海宫岛’,让他省心!”

    “蛟妹,爱情和婚姻都是大事,不可儿戏!”

    海宫姣女生性纯厚,坚认从一而终的思想,迳自坦然答道:“当然不会儿戏,我既已自认姓季就姓到底,决不拿这种事来赌气!”

    季灵芷见状,心中自是感动,唤道:“蛟妹一海宫姣女不待他说完,面色一整道:“你不用叫,我这次回岛,除非你请决不再来!而且——”

    “而且怎样?”

    “凡事有个先来后到,除了‘蕙姐’,其他什么姐妹我是一概不认帐!”

    说毕,身形如电疾射而出,季灵芷与白蕙下意识的随而纵出,那料海宫姣女芳心气到极点,竟然头也不回,皓腕翻处,照定身后风声便是一掌!,她既曾服食“蛟胆”亦且苦练秘魔神掌颇久,已具季灵芷出道时五成功力,自属不凡,只听“蓬”然掌风震处,白蕙一声闷哼,侧飘坠地!

    季灵芷一身难顾两头,只得先行察看伤势,片刻后,白蕙翻身坐起,面色仍是满布骇然之色。

    季灵芷关心的问道:“可伤了什么地方?”

    “还好。‘章门穴’稍为岔了一点气,不妨事了!”

    季灵芷略一思忖,道:“姣妹既已回‘海宫岛’,蕙姐你也赶去,免有意外。”

    “你就不追吗?”

    “我有许多紧要事情,无法分身。”

    “是不是还要安置‘琼妹’?”

    季灵芷尚未答言,白蕙回头中忽发一声惊噫,道:“她怎么不见了?”

    两人身形如电,纵回原地,惟见一片枯林,空空荡荡。

    黄琼早已悄然离去!

    “怪呀!不久以前还在这里!”

    季灵芷怅然中,俊目电扫,发现枯枝上一幅白巾,迎风飘荡,正是黄琼蒙面之物。

    连忙一手摘下,只见桃红点点,血迹犹新,竟是她匆忙中,咬破纤指所写,使人更增凄恻之感!

    只见那白巾上写道:“灵哥:为成全你之幸福,我走了。

    妹幼为老妖迷拐,迫习邪功,以致不齿于人,誓必另投明师,习得“秘魔掌法”以求列身正道。

    我虽远去此心不渝。

    诸希珍重琼”

    季灵芷不禁跺脚叹道:“她这一走,不晓得又会出什么岔子!”

    “不至于吧?”

    “她是‘阴风鬼王’拐来的,曾习‘月孛迷魂’之术。”

    “听说这种功夫很厉害,防身有余,何必替她担心?”

    “就因为有这种功夫,坏人以为她坏,好人以为她不好!”“她不是说要去学‘秘魔掌法’,希望她学成好了!”

    “不可能有此机会!”

    “我看你确实有点偏心,难怪‘蛟妹’生气”

    “这从何说起?”

    “蛟妹走了你倒不着急,黄琼走了你似乎特别担心。”

    “她们两人以蛟妹武功较佳,而且有地方可去,黄琼却完全不同。”

    “好吧!反正都去了,你我也该走了!”

    “你和我一道走?”

    “当然!”

    “你不去追赶蛟妹了?”

    “你不是已经说过,她武功又好,又有地方可去,不必担心!那还用得着我追!”

    “蕙姐,你一定要去!”

    “灵哥,你对谁都不错,但对我”

    “怎样?”

    “最不公平!”

    “何以见得?”

    “你先是担心黄琼,其次是蛟妹,最后是赶我快走,这难道也算公平?”

    “蕙姐不要取笑,你一定要去!”白蕙明眸一转,说道:“就算依你,可有一件——”

    “哪一件?”

    “我义父提的事情”

    季灵芷想不到白蕙居然开门见山,提起亲事,不竟微微一愕,答道:“你的意思是——”

    “你一定禀告你义母。”

    “这——个,师叔已经表示由他将来去说。”

    “至于你总该不反对吧?”

    “我没说过反对二字。”

    “灵弟,你既不反对就是承认了!”

    季灵芷俊目一瞥白蕙,只见她媚艳的玉颊上,充满殷切,极是感人,因此点头道:“蕙姐,这岂不委屈你的终身!”

    白蕙顿时大喜过望,娇笑如花,道:“那不必提,可是你要记着一点。”

    “请直说好了。”

    “除了蛟妹和我,希望你不要再找些姐呀妹呀的”

    “你尽管放心!”

    白蕙依依不舍,慢慢转过娇躯,一声“珍重”两人各朝一个方向疾闪而去!

    瑞雪纷飞,琼瑶遍地,一片锦绣山河,都被点缀成银堆玉砌的一般。

    梅林中,落英缤纷,暗香点点。

    更显得清雅绝尘,见而忘俗。

    只见人影翩然处。

    一位倜傥不群、英俊潇洒的少年踏雪而来。

    他正是季灵芷,此时脱去“无灯大师”所赠僧袍,恢复了本来面目。

    他一面足下不停,一面沉吟道:“现在距‘武林大宴’不过七日,师叔‘神通一指’既未遇见,偷袭‘崆峒’、‘少林’的冒名人又不曾找到,只是遇到了些武林人物,他们有些人已经接受我的警告,有些人还是执迷不悟,存心观望,看来我惟有现身‘无归湖’将‘黑衣贱人’除去,省得噜嗦”

    心念中,走入梅林深处,幽香扑鼻,沁人心腑,蓦地抬头一望——顿见梅林深处,一座颓废寺院,既无钟鼓又无诵佛之声,不禁心头微震,脚下也就放慢下来。

    而且,寺前银色身影一晃而入,更令他大吃一惊,忖道:“此人衣着颇像‘五毒帮’门下,尤其行动诡祟”

    正思索间,又见一个黑衣蒙面俏影一闪入寺!

    季灵芷有过目不忘的记忆,立刻发现此女身形,就像“癸水教”内坛八女侍中的一个,不由惊噫道:“癸水教八女侍如在此地,可能仇家‘黑衣贱人’也在,这倒是天赐报仇良机,我必须小心一点,以免惊走对方”

    忖思已毕,奇妙的身法一施,便已纵至废庙后院墙外。

    院内情形尽收眼底,果然是“五毒教”和“癸水教”潜伏之地,虽则此地荒凉已极,却仍有四个教徒隐身破墙后不住向外了望!

    季灵芷身形如电,那四个教徒连人影还不曾看清,已被他一指点中要穴,顿时身形僵立不动,半点声音都未知出。

    季灵芷更不迟疑,身如电掣云飘,早已闪上殿顶,俊目向殿内一看,骇得心头一阵狂震不已。

    只见师叔“神通一指黄继然”仆倒殿中!

    殿上大辣辣的坐着“太上邪君公孙渊”’“癸水教主黑衣圣母”打横坐着“五毒教主苗银毒叟”八女侍与二十多名教徒肃立两侧,默默无声。

    只听“黑衣圣母”阴狠至极地问道:“你只要好好答复这几个问题,便有生路,否则——哼!”“神通一指”显已穴道被制,只听他冷哂一声,怒吼道:“废话!”

    “你不必臭硬,难道你不怕本教主独门手法?”

    “神通一指”闻言一阵颤战,似是余怖犹存,怒哼一下,并不作答。

    “黑衣圣母”冷森森地问道:“老实讲,你跟季灵芷是什么关系?”

    “”“白蕙可是跟你们一道?”

    “”“黑衣圣母”见对方硬不答应,不怒反笑,媚声喝道:“带下去,将他琵琶骨穿了起来,再行拷问。”

    四个“癸水教”徒奉命急行而前,将‘神通一指”拖出殿去!

    刚到殿口的时候——条奇快身影,如怪鸟般掠殿直出。但见左手翻处指风飕然,四个教徒一哼不哼,立刻翻身仆地。

    便更右手一抄,将“神通一指”拦腰提到院心,随手拍活了他的穴道。这一连串动作,仅在电光石火间一气呵成。

    显见来人功力之高已至不可思议的程度。

    殿中诸人,都被这意外剧变骇得面无人色。

    “太上邪君”身如轻絮,立刻飘到殿口“黑衣圣母”却一阵狂笑,道:“季灵芷,你来得好!”季灵芷目棱出血,怨毒至极喝道:“你也来得太巧!”

    左掌疾翻,一股强烈无比的劲风,直劈过去。

    “黑衣圣母’’面现一丝阴笑,娇躯暴移八尺,立刻回敬一掌“太上邪君”到底曾经吃过亏,睹状亦自侧方发掌攻出。

    “轰”然一响暴震后,三人身形各退半步“黑衣圣母”笑容顿敛,骇然忖道:“对方功力比上次又增一倍,竟比我苦练“万邪录”还要快些,岂非怪事!”

    心念中,对方右掌又至,功力愈见沉雄威猛,但为照顾坐地运功之人,不敢发步上前,立刻心机一动,横飘丈五,笑道:“慢来!”

    “你还有什么遗言不成?

    “此地不是决,斗,之所,你我另找地方好了!”

    “用不着!”

    “哈哈!你敢是受了两次教训,不敢去了?”

    “你这套激将法骗不倒本人!”

    “你口口声声要与本教主寻仇,你我远觅幽僻之地一决胜负,不用外人参加,难道你还不乐意?”

    “你无非想引我远离,无法在‘武林大宴’上,戳穿你的阴谋而已,你一生全靠阴狠,本人可不听你这一套。”

    “你两次在我剑掌之下逃生,还敢来公然挑战——”

    “今日叫你粉身碎骨!”

    “你不怕我另有奇功y”

    季灵芷冷哂一声,叱道:“你如有胜我的把握,焉有不及早下手之理!”

    “少来猖狂,我问你白蕙哪里去了,可是被你们收留?”

    季灵芷面色一转,道:“你不配问!”

    “本教叛逆,当然问得!”

    “癸水教人人可杀,叛逆者才是好人,你不必废话连篇,接招吧——?

    “真是不知好歹,本教主原想网开一面,让你先带此人出去,难道你毫不考虑他的安全吗?”

    季灵芷闻言一怔,俊目闪处“神通一指黄继然”昂然立起,激动地说道:“别理她那一套!”

    季灵芷连忙低声道:“你老人家伤势可有妨碍?”

    “已经好得不少了!”

    “请师叔相机退下,小侄要动手——”

    “替我好好的打!”

    “打”字未歇,季灵芷眼眸寒芒连闪,双掌以惊天动地的声势,拍出两道劲波,分袭“太上邪君”与“黑衣圣母”!

    两人已知诡计难遂,面色凛然中,各以双掌发出十成功力相抵。

    立见两股排山倒海般的劲流,合而为一,直向对方掌风上硬接过来。

    “轰”然一声,柱摇梁动!

    满殿涡流乱卷中,季灵芷蹬蹬退了三个大步!

    “太上邪君”与“黑衣圣母”也是各退三步,即便站稳,立刻面浮放心的狞笑,心知二人合力之下,即令不胜,也不致于落败,竟自猛扑而上,招招毒辣齐向季灵芷生死大穴上拍来!

    季灵芷俊面一凛,双掌连划带圈,层层劲波涌潮而出。

    在这破庙广院中,展开了前所未见的一场惨斗!

    只见三道奇快无比的身影,此起彼,乍合乍分!

    不惟手法之快,令人目眩神摇。

    那掌风劲力,更卷起漫空涡流,将满院积雪,吹得如柳絮逢风,在“波!波!”不绝的爆响中,四飞进散!

    一会儿工夫,双方已过百招以外!

    季灵芷真力深厚,愈战愈勇。

    但“黑衣圣母”与“太上邪君”亦是配合得天衣无缝,攻守相应,妙到颠毫,一时之间毫无破绽!

    “神通一指”黄继然看得目瞪口呆,但旁观者清,已然想出制敌之法。

    随即一声雄沉的劲喝道:“先解决一个,剩下一个决跑不了!”

    “太上邪君”与“黑衣圣母”闻言大惊失色,眼中怨毒之光,齐齐扫来。

    季灵芷剑眉一轩,大有所悟,立刻左掌使出一招“如来闻道”劲芒乱闪中,逼得“黑衣圣母”跄退丈余!

    他立乘对方阵容散乱中,右掌“伽蓝十二手”的奇奥招式,夹怒海乐皮般的白气清光,疾划“太上”邪君”面门。

    “太上邪君”上次被他所伤,犹是惊弓之鸟,身形暴退中,微闻半声闷哼,已然震得血气翻涌,面泛惨白。

    季灵芷得势不让,奇奥身法立刻展开。

    指东击西,连连发掌,迫得对方两人如走马灯般乱转,惊骇百出的避过数招。

    立闻宝剑出鞘之声铿然嗡鸣。

    “黑衣圣母”已拔出从青姬处夺来的“玄女剑”

    只见黑光暴闪,划出层层剑墙,如灵蛇吐舌般,便向季灵芷疾刺而至!

    季灵芷对她的“三分剑法”颇有戒心,右手一探“霓电剑”青紫寒芒划空疾闪“叮叮”剑刃相击之志,不绝于耳。

    两人各展波谲云诡的剑招,剧斗起来。

    季灵芷内力雄厚,剑法简明,全是大开大阉的招数。

    “黑衣圣母”虽然一身邪功,但剑法却是武林中大家秘技,以她这种罕见的功力施展出来,声势自是骇人心魄,凌厉无俦!

    那“太上邪君”刚才被季灵芷一招所伤,功力顿减三成。此时仍是乘隙进招,以收牵制之效,但季灵芷何等聪明,竟自故意微露破绽,手中长剑,将三式师傅剑法,连贯刺出,挡住“黑衣圣母”剑墙。

    左手反身拍出,正好硬接住“太上邪君”附背抢入的一掌。

    又是一声闷哼,对方身形立滞,抚胸僵立,显已伤上加伤!

    “黑衣圣母”睹状骇极,手中剑招一紧,娇声大喝:“苗银毒叟快拿那老小子!”

    “五毒教主苗银毒叟”与季灵芷有杀子之痛,只因技不如人,隐忍已久。

    闻言身如电出,迳抢“神通一指黄继然”

    立见拍掌翻飞,二人已是狠斗一处。

    季灵芷知道“苗银毒叟”“五霞散”的厉害,师叔决难抵敌,正要发声喝破,目棱中猛见银光突闪一五彩斑烂的毒粉,嘶嘶进射,霎时如烟雾般罩满全院。

    “黑衣圣母”剑气排空,身随剑走。

    已如凌波踏浪似的翻出当地。

    季灵芷无暇思索,奇奥身形凌空划出一道弧形,左手拦腰抄在“神通一指”凌空直上三十余丈。踏雪御风疾驶而去!

    他以奇快身法,眨眼间已出数里之遥,心内正在焦急师叔神通一指的伤势如何,却听对方说:“灵儿放手罢,老夹着可不像样了!”

    心头惊喜交集,忙一松手“神通一指”已然翻身站在当地,哈哈朗笑道:“苗银毒叟虽是厉害,老夫可也不是初出道的雏儿!”

    “你老人家竟未中毒?”

    “他掏毒粉银壶的时候,为叔已然劈出掌风护身,抽身急退!并未被他沾着皮肤,不过久缠下去,必不讨好,因此只得由你夹着出来!”

    “你老人家怎样跟他们遇上的?”

    “这很简单,我偶然发现几个‘癸水教’徒,已将他们擒住,打算追问教中动静,真想不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结果遇上了‘黑衣贱人’!”

    “神通一指”说到被擒之事,仍是气虎虎的!

    季灵芷接着道:“蛟妹,蕙姐都已回‘海宫岛’去了,你老人家可否也去照顾她们一下?”

    “神通一指”大喜不已,道:“那是当然的,这次老夫担保不让她们私自出来,可是——”

    “你老人家直说好了!”

    “蕙儿的事,你到底是否答应?”

    “小侄要转去再斗‘黑衣贱人’——”接着猛喝道:“慢点!你身上的毒粉抖干净吧——”

    话声中,竟自伸手往他衣袍着粉之处弹来!

    季灵芷有了误毒湘江王的经验,骇得身躯疾旋三丈开外!

    扭头处,却见师叔怔了一下之后,又去抖指自己的衣袍,不禁惊得狂叫出声:“碰不得!”身形重又扑回原地!

    “神通一指”讶然,道:“这有什么关系!灵儿,你要去快走,以防仇人逃跑!”

    “是!”季灵芷口中答应,脚下甚慢,一面频频回头!尚见师叔挥手相送!

    于是,身形拔起——刚出十数丈,目棱瞥见师叔身躯猛颤,仆地僵倒雪中!

    “糟!”

    季灵芷身形凌空疾拆翻回,已见师叔面红如火,鼻息咻咻,显然中毒不轻!急促地问道:“你老人家怎么样?”

    “灵儿!我恐怕不行了——”

    “不要紧,有药可治!”说时,下意识地向怀中摸去,但那半支“雪参”早给湘江王服下,不由又是一凛

    “神通一指”双目紧闭,继续呻吟道:“灵儿!我有一件事交代你,我死也瞑目!”

    “你老人家快说好了!”

    “蕙儿的终身都交给你”季灵芷双泪簌然而下,应声道:“灵儿一定答应!”

    “神通一指”面露安慰的笑容,挣扎道:“好好!”

    “你老人家不要说话,运功护住心脉,灵儿送你去找解药!”

    季灵芷说毕,出手如电连点对方各处要穴,以阻毒气攻心,随即负起师叔,尽展轻功,电射离去!

    “可是我究竟到哪处去是好?如去‘佛指峰’找雪人求药,路途遥远,师叔势必半途死去!而且背着他影响脚程,留下他又无人照顾,还怕‘癸水教’乘机下手”

    心念中,冷汗涔涔,又见一道大江,横亘面前,无船可渡!

    烟波渺渺,惜见三两孤帆顺流东下,原来已到“长江”岸边。

    耳听数声熟悉的呼哨声中,几条白影自江岸飞纵而来。

    当先一名精壮中年,打恭禀道:“第十三排‘排公祁飞’参长‘长老’!”

    季灵芷心机触动,激动地问道:“帮主湘江王在哪里?”

    “现在下流巡视。”

    “可否请他前来一见?”

    “遵命!先请到‘分堂’憩息。”

    “本人有个长辈中了‘五霞散’,有无急救之方?”

    “到分堂后,帮下可以用‘湘灵水’为之外洗内服,能保六个时辰无事!”

    说毕,一行人飞奔“分堂”如法救治。

    “神通一指”此时神志不省人事,急得季灵芷如坐针毡,又见“排公祁飞”尚在身边张罗,急忙问道:“你可曾派人去请帮主?”

    “没有——”

    “怎么还不快去?”

    “禀长老,若派人去绝对来不及。”

    “那用什么方法?”

    “本帮有‘千里传信’之法,非最紧要之事不用,但这一次”

    “好!请快点!”

    “排公祁飞”极为慎重地自胸中摘下一只黄绫小袋,取出内面朱符,然后飞到院心,取火点燃后,向空一掷。

    只见火花“轰!”地烧成一团烈焰,红光凌空进散,似是向东射去j然后“排公祁飞”入室禀道:“信号已然传出,帮主六个时辰之内定可赶来!”

    季灵芷漫应一声,兀坐床边替“神通一指”运功护穴只感到对方肌肉渐渐僵硬,已难接受掌心真力。

    季灵芷忧心如焚,不耐的等待中。

    房内已掌上明灯,诸人均退在室外肃立,仅余焦急满面的“排公祁飞”垂手站在床边,不时打量门外动静,连帮众送来满桌酒菜,也忘了招呼季灵芷食用。

    满院悄无声息!

    惟有紧张与焦急,深扣着每一个人的心弦。

    “神通一指”全身已僵,季灵芷束手无策。

    只见满头冷汗,沿颊而流。

    屈指计算,六个时辰应已快满!

    突见季灵芷目中寒芒如电开阖,怨毒至深,连“排公祁飞”都吓得闪退两步。

    他随即霍然立起,语音寒若冰霜,道:“祁排公,看样子言帮主来不及了,一切后事托你代劳”

    “你老要到哪里去?”

    “杀几个该死的人就来!”

    “排公祁飞”被他满面骇人杀气,吓得又是一个踉跄,将满桌杯盘撞得叮当乱震,嗫嚅道:“你老再等等”

    季灵芷并不答言,身形如电疾射房门——却见灯影里黑影突闪!

    湘江王飘然闯入,激动地问道:“季兄慢走!发生了什么紧急之事?”

    季灵芷见对方竟在这最后一刻方始现身,不由剑眉—皱,道:“本人的师叔中了‘五霞散’,帮主似乎是来迟了!”

    湘江王言家骥惊骇至极,道:“又是‘五霞散’!不知令师叔中毒多久?”

    “差不多将近六个时辰!”

    湘江王跌足道:“这是小弟之错,我原以为帮中遇上大敌,所以沿路查问了几处地方,以致耽误救人的时间”

    季灵芷见对方痛悔不已,道:“这也难怪帮主!”俊目中又坠下两行热泪!-“排公祁飞”更将以“湘水”急救等事禀明,湘江王赧然道:“季兄,我们再看看令师叔病况如何?”

    季灵芷伸手摸去,只感“神通一指”身体坚冷如冰,呼吸停止,不由悲声大恸。

    湘江王已知对方身体业经洗静,也自伸手探试穴道。

    突地惊噫一声,道:“季兄不必悲伤,还有救活希望!”

    季灵芷悲愤答道:“你以为我连人的死活都认不清吗?”

    “不是这个意思!”

    “难道人死之后,还能复活还魂?”

    “令师叔内功颇厚,心有余温!”

    季灵芷颇为不耐,收泪问道:“哪有一死即冷的道理?”

    “季冗暂忍悲痛,小弟说出理由,你就会明白,如果令师叔是年老而老,精血干枯,或是自受重伤,震坏经脉,那自然是没有希望!”

    “现在这样——?”

    “现在这样只算假死,,只要心头一点余温还在,小弟有办法延长几天时间,如能按时找到解药如‘雪莲’、‘雪参’之类,还可以救得转来!”

    “你可以延长几天时间?”

    “这——七天可无问题。”

    季灵芷闻言沉吟道:“七天”

    “季冗你要多少时间去找解药?”

    季灵芷猛地想起七天后正是“武林大宴”之期,可是师叔“神指一指”的性命要紧,自然无法去考虑,但七天时间是否能找到解药,也无绝对把握

    湘江王见他满面忧容,问道:“雪莲远在‘天山’一带,数千里路程,还要掘雪寻找,想必来不及!”

    “嗯”“上次你解救小弟的‘雪参’是哪里来的?”

    “五指峰‘雪人’所赠。”

    “来得及吗?”

    “以我轻功三天可以来回。”

    “这样很好,只是小弟听说这‘雪人’是前古遗民,行踪不定,何况目前严冬时节,冰雪封山,你有无把握一定能找到他们?而且他们还有此药?”

    “这——无论如何,这是惟一办法,纵有干难万险,也要一试!”

    湘江王见他心意至为坚定,忙道:“如此说来,惟有季兄前去一试,但临行前,小弟略施小术,看你此行能否成功。”

    季灵芷要待不信,自己此时心乱如麻,亦无良策,随声答道:“帮主还有什么能知未来之术?”

    “本帮有‘圆光术’可以查看未来。”

    “我看不必,免得耽误赶路。”

    “季兄想是不信?”

    “有点——渺茫。”

    湘江王不由发急道:“难道我还能害你不成了”

    季灵芷见对方词意恳切,点头道:“好吧,帮主可要快一点!”

    湘江王将手一挥“排公祁飞”如飞出房准备。

    片时后,搭起香案,当中端正的放着一只银盆,内储清水。

    季灵芷不识其中玄奥,只得一旁凝立观看。

    只见湘江王解发披肩,然后焚符诵咒,踏罡步斗。

    然后垂头凝望着一盆清明如镜的水面,片刻后,轻念一声道:“不好!”“你看见什么?”

    “五座山峰五指耸立冰天雪地之中。”

    “这就是‘佛指峰’,上面情形如何?”

    “一片空山毫无人影!”

    “你再看看!”湘江王又是一阵沉默的凝视,骇道:“此山隐没不见了!”

    “这代表什么?”

    “徒劳往返而已!”

    季灵芷也不由失色道:“这样说,惟有远走‘天山’,干脆你看天山之行如何!”

    湘江王低头盯望一回,并不答话,但口中唧唧不已,急得额头见汗,盏茶功夫后,发出一声失望的长叹!

    季灵芷急问道:“怎么样?”

    “天山未曾出现!”

    “这意思是——?”

    “你根本走不到那里去!”

    季灵芷犹如冷水浇背,忖道:“神怪之事,原不足信,我不是赶路要紧”

    心念中,突闻湘江王喜极道:“我看见了!”

    “又是什么?”

    “一座山,云雾迷漫——”

    季灵芷心情刚起又沉,道:“原来如此!”

    “它有三颗洁白如玉的‘雪莲’!

    “哦!这是什么山?”

    “位置是在北方!”

    湘江王说毕,满面喜色道:“季兄放心好了,一定有救!”

    “我问你这山叫什么名字?”

    “这却无法知道,从来也没有山上刻着名字的”

    季灵芷不禁摇头,一想对方有点事近虚玄,但出乎诚意,未便责备,于是毅然说道:“既如此,我还是先去‘佛指峰’比较可靠,家师叔请多照顾”

    话音未落,身形早已如电穿门而出,迳朝‘佛指峰’方向而去!

    湘江王仰望夜色笼罩的空中,浩叹一番,自去安排一切。他虽希望季灵芷碰上“雪人”但内心,深信必然无法如愿。

    “佛指峰!”

    风光依旧。

    只是冰雪更深,人兽绝迹。

    奇寒彻骨的雪地上,仅有一行极浅的新鲜足印,若不仔细察看,根本无法发觉。

    一阵朔风狂啸,足迹立被掩没不见。

    但——“雪人”所居峰后,一阵“咿!呀”声随风而至!

    人影疾闪处,季灵芷已至当地,原来他遍搜此山,竟未发现“雪人”所住洞窟,想是早为冰雪封迷,无奈中,只好模仿“雪人”叫声,希望对方闻声出现。

    可是除了山风怒号之处,别无回音!

    失望至极下,竟自怔立当地,忖道:“费了半天时间毫无结果,想不到湘江王的说法竟会灵验,如我就此前往‘天山’,可能也是徒劳无功,七日之期届满,师叔的生命必然断送不去则又更无希望”

    想到此处,不由周身一阵猛颤,但随即毅然决定先回湘江王处,看他是否还有什么办法!

    立刻身形暴起,施展全部轻功,竟在大半天内赶回排帮十三分堂。

    便见百余“排客”分布内外,齐齐施礼相迎。

    他略一点头,便向内室飘入,湘江王一瞥他脸上脸色,急问道:“季兄想必空手而回吧?”

    “不错!”

    “那你还准备去‘天山’?”

    “我正为此事着急。”说时,走近床前一探师叔“神通一指”目闭身僵,已与死去无异]“季兄,以你的功力,恐怕五天时间只够赶到‘天山’,何况必无结果。”

    “难道就此作罢不成?”

    “小弟‘圆光’中所见山峰,也在北方,因此暂以‘天山’为目标,前往一试,途中想必另有奇遇!”

    “既是这样,我背着师叔前往好了。”

    “恐怕不妥当吧?”

    “为什么?”

    “背着领师叔必然脚程减慢,可是现在分秒必争,季兄要多考虑!”

    “来回时间不够,背着脚程减慢,这还有考虑的余地吗?”

    湘江王闻言,也大为沉吟起来,片刻后猛然道:“有了!”

    帮主有什么两全之策?”

    “我们给好路线,季兄一人尽快先走,小弟护送令师叔后来,我以百名帮众沿途散开,你回程的时候必可发现他们,这样岂不缩短了路程?”

    “可是师叔不能骑马,如用车轿却又太慢,那能走多远?”

    湘江王极有自信地说道:“小弟亲背令师叔乘马赶来,逢站换马,日夜兼程可行二三百里,至于马匹的话,一声令下,沿途先可备好,决无问题!”

    “排公祁飞”极为关心的说道:“禀帮主,季长老五天可到天山,已是满了限期,何况我们还赶不到”

    “你晓得什么!本帮主原说暂以‘天山’为目标,并不真要赶到,我‘圆光’中已见‘雪莲’出现,到时必有奇迹!”

    季灵芷此时无暇另作他想,忙道:“如此帮主画出路线,立刻准备罢!”

    湘江王依言疾速画好,双方约定后,季灵芷竟然不事休息,人影疾射中,早已穿屋朝北电射逝去!

    湘江王晚不迟误,亲自背着僵冷如冰的“神通一指”飞身上骑。

    令丰帮众在人喧马嘶中,也向往北官道,风驰电掣般赶了下去!

    季灵芷尽展奇奥身法,犹似彗星径天,风飘云泻。

    他毫未考虑自身连日来的疲乏,倦极之时就地运功片时,便又跨上征途。

    饥渴时,便以积雪果实充饥,更不稍延片刻时间。

    像一支劲箭——射越雪原。

    时间在日月流转中,也在飞逝!

    季灵芷却正以无上轻功,与时间竞争!

    三日后。

    他又进入了群峰起伏的山陵地区。

    只见身开曼妙圆弧现处,起落间便是数十丈远。

    他此时,无心观看山中景色,只感觉越走越高越高越冷,山顶高处,全为迷离的去雾所掩盖,业已来到绝顶之间。

    季灵芷俊目如电,从云隙中寻路,已见两片插天的巨峰,如一对王屏面对而立,当中相隔大约三十多丈宽,以他的轻功来说,只能一纵而过。

    随见足尖轻点,身形凌空飘旋

    但刚跃过一半的时候——季灵芷突地身形凝滞,满面现出惊骇至极的表情。

    接着身形疾沉数丈,又凌虚略停一下,然后又坠

    就这样三坠三停,他竟如一颗陨星落入深可百丈的山凹!

    多日来的苦斗狂奔,令他强提的真气突散,无以为继。

    就在离那石骨嶙峋地面三丈高处,季灵芷猛地疾折身躯,用全部残余功力,双掌齐出,向地面进出一股无形劲波,总算安然着地未伤筋骨!

    但虚弱疲劳之感,令其四肢乏力,阵阵晕眩,仆在冰冻雪封的地面,竟自不省人事地昏迷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

    季灵芷突自奇寒彻骨中惊醒。

    自感手足僵直,目眩神摇不禁骇极暗忖道:“我一定要赶快脱离此地,否则必被冻死”

    心念中,强自凝积真力,费去盏茶功夫,才勉强立起身形,但双眸黑影一迷,再次仆倒,连手指都无力弯曲了!

    季灵芷神志恍惚中,似闻自己的心声召唤:“你恩怨未了,决不能死!你要活下去!你要挣扎——挣扎!”

    紧接着,耳边又闻人声唤道:“灵儿!灵儿你还不快醒!”

    仿佛是师父“天龙圣僧”和“潜龙圣僧”佛寺雄钟般的声音,振聋发赜,使他心神猛然大震,眼皮几下掀动,俊目突闪!

    “灵儿!白蕙都交给你了你要终身照顾她我我”

    师叔“神通一指”垂死的嘱托,又在他的耳旁响了起来!

    季灵芷两手撑地,尽力挣扎着

    “灵儿!快回家吧,妈在等着你等着你”义母兹祥的呼声,如和煦的春风,润遍他几濒绝望的心灵!

    季灵芷霍地直立身影,脚步沉重的,一步步向着不真切的山壁走去。

    一步一停,艰辛无比的走出十多丈远,丹田中一点真元,反复起落,渐渐地脚步又虚浮起来,那迎面石壁黑沉沉的似仍在千里之外,可望而不可即!

    蓦地里!

    一个清若银铃的声音,激动无比地叫道:“灵哥!我在这里!”

    季灵芷心头巨震,骇然中虚弱无力的掀唇,道:“青妹!”

    嘴唇尚在掀动,另一个娇嫩的少女声又起,叫道:“灵哥!是我———”

    “蛟妹?”

    “灵哥,还有我”

    “不!灵哥,我是黄琼”

    这一片清劲娇柔的呼唤声,此起彼应,袅袅不绝,季灵芷下意识中体会出这些都是幻象,但不知不觉中,他又前进了十多丈远,朦胧可见对面石壁黑暗之处,是个丈余高的洞口!但眼中一阵金星闪爆,他又停住了!

    身形摇晃中,心头毅然自语道:“我决不倒下去!我

    决不倒下去]决不不”

    只见冰雪密覆的双峰中,孤立着一个小黑点,兀在强烈如潮的罡风怒飚中,岸然挣扎,身形摇曳不已正像狂澜中一丛弱草。

    他在以气力不断的血肉之躯,与大自然无情威力相抗衡,究竟胜利属谁,分秒间便知分晓。

    季灵芷如此顽抵一会工夫,自知真力被奇寒所制,无法提起,数丈外的山洞,已成无法到达的目标,心念欲绝中,突听到一阵淫媚阴狠的狂笑,刺耳之极。

    这声音他听了十几年,太熟悉了!立刻使他血脉贲张,周身如火。

    “小残废!小畜牲!哈哈哈哈”“这山洞是你横尸之地,还等什么!哈哈哈哈!”

    “你父死在‘幽灵谷’!”

    “儿子死在‘云雾山’!”

    “真是各得其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季灵芷愤怒已极,一股神力冲关直起,俊目寒芒射处,似见血海仇人“黑衣圣母”立身洞中,对他作最恶毒的嘲笑!

    立见他身形如箭,平地直射而前。

    “砰”的巨响中,季灵芷全身却扑向黑沉沉的洞内去了!

    季灵芷被那阴笑不已的“黑衣圣母”幻影激得狂怒至极,陡发一股猛不可当的精神力量,竟将危立欲倒的身形,如鬼魅般疾飘而出。

    刹时冲入石洞之内,立感奇寒尽去,和暖如春。脚步几个踉跄,急忙手扶石壁,连喘几口大气,也顾不得细看洞内情形,先自跌坐行功起来。引道着丹田中一股真元,缓缓冲送过穴。

    盏茶时间后,他已经控制住了本身血气。

    只见一阳复始,百穴渐通,骇极的心情,立刻收敛下来,进入了物我两忘之境——一层淡淡的白气,绕体而生,愈来愈盛。

    终至像一座白色的光体,把全身罩在其中。

    一望可知,已至功行圆满的境地!

    季灵芷运功完毕,一跃而起,容光焕发,气足神清,他深庆自己居然能够绝处逢生逃出血气焕散之危。

    猛又想起师叔神通一指命如悬丝,下意识的脚尖轻点,身形已出洞外,正要向北而行,忽然心灵一震道:“慢着!”

    刚才“黑衣贱人”的幻影狂笑中,提起此地名叫“云雾山”虽然是幻由心生不算可靠,但这地名太耳熟了

    而且湘江王说过北方有山,云雾迷漫,内藏“雪莲”他的预言灵验过一次,这次是否应在此地

    对了!青姬曾经提起她令师“青灵姥姥”隐居“云雾山”中,暮非这就是她老人家潜修之地不成!

    想到这里“青灵姥姥”白发如银,手持“凤头金杖”

    的身影历历在目。

    当日“白云台”与五派掌门决斗,若非她在场仗义执言,自己可能在对方重兵刃之下落败,何况事后她还有助力疗伤之德!

    心念中,重又飘然入洞,恭敬至极地低唤,道:“青灵前辈可是在此,晚辈季灵芷来拜。”

    但却未听有人回答!

    “莫非她老人家不在这里?”

    季灵芷深入数步,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又一阵回音绕洞而生,他从回音中已然听出此洞甚浅,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

    但下意识驱使他继续前行,曲折‘弯之后,前面竟被一堵人造石墙阻住去路,而且上面还刻有字迹]他以奇锐的目光,凝眸细看,只见极为娟秀的字迹刻着:“先师青灵姥姥之墓不肖弟子李无垢敬立”

    季灵芷如被焦雷轰顶,双膝屈跪尘埃中,落下两行恸泪。

    她老人家功力惊人,不仅对我极为慈祥,而且与师父“天龙圣僧”同辈相识,如今近百高龄,撒手西归,怎不令人辈伤,何况我有负“青妹”的痴情,不知她老人家临终前,是否了解一切

    他用手指逐一抚摸石壁字迹,更是珠泪如雨,尤其对“青姬”的本名“李无垢”三个字,更是如握故人,分外的不忍释手。

    就在摸到“垢”字的时候——季灵芷突感指尖所触之处微微活动,禁不住好奇地轻按了一下!

    蓦地间,整座石壁竟向山腹中缩入,顿时门户大开,异光满室。

    抬头处!

    只见“青灵姥姥”盘坐深远洞窟那头。

    慈目生光,面带微笑,头上萧萧银发似是迎风欲飘,那根“凤头金杖”插在身旁,左手握拳放在膝上,右掌微伸做出一个奇妙的手势,似是迎客入内!

    季灵芷心头猛震,他真不相信这位栩栩如生的世外高人竟是去世已久。

    立展奇奥身形电射而前,端跪青灵姥姥面前,纳头便拜。

    就在他低头之间,石洞四壁小孔中,金珠如电疾射而出,撞着石壁后,便又以奇妙的角度电射另一方向,顿时满洞金光暴散,交叉往来,声如雨打残荷,击得石粉漫空而起,由此可见其力道奇强无比,足能射胸洞腹,若非他动作奇快,也难逃躲。

    而且他跪拜之处,与“青灵姥姥”的遗体,恰在金丸交叉角度之外,否则饶是功力绝伦,在不防中,必被打成遍身蜂巢血孔!

    季灵芷骇然中,对这种巧夺天工,神鬼难逃的布置,惊佩不已,暗中咋舌。

    他微一怔神之后,打量石室中一切陈设均甚精致,而且有条不紊,只是刚才那阵金丸将室内击成处处斑痕,石案上一个暗藏的抽屈,也被触动消息,自行移出。

    季灵芷万分歉意,对“青灵姥姥”祝告道:“晚辈无心进入此地,以致藏骨之所受损,还望前辈宽恕”

    只见青灵姥姥无异生前的面貌,笑容宛然,似乎是毫不计较,接受了他的道歉。

    他说毕后,迳自走向石桌去关抽屉,就在低头之际,发现一封书柬,上面赫然写着——“季灵芷亲启。

    青灵缄!”

    字迹俊拔苍劲,毫无疑问是这位前辈亲笔所留。

    禁不住心中惊呼道:“奇怪!她老人家居然知道我会到此山,而且能发现石洞,触开洞门,而且金丸会把这石桌抽屉打开这未免太神奇了”

    但此信既是给他,自可拆开观看——只见书笺上写道:“灵芷贤侄。”

    白云台一别,英姿时在念中,深庆“天龙”得此传人,殊堪欣慰。

    小徒“青姬”对贤侄爱慕至深,但小儿女间意气自所难免,余晚年只此一徒,未免骄纵,但此女心地姿质均佳,尚堪为偶。

    贤侄倘能接纳,未尝不为武林中一双良配。

    余求得天山“雪莲”聊以三枚相赠,惟近以年事渐老,不口即将撒手尘世,临去之托,尚祈慨允,想令师闻知,亦必首肯也。

    季灵芷看完书信,激动不已,对方将“青姬”托他,而且以“雪莲”相赠,足见垂爱之深令人感动至极。

    但是“青姬”的终身,究竟自己能不能接受?而且她现在什么地方?这些事都令他心中委折不下,而且他对眼前一切事物还有更多的疑问——“青灵姥姥”死后端坐,固然是功力高超的现象,但她右手掌式奇特?而且她面露笑容,显似临终时心情甚佳,但死不瞑目,是期待什么未了心愿

    这封信如说是留在石桌暗屉中,等他来无意得到,太过神奇,那么,她要何人传书?又是谁将此书藏起?

    她信中说遗赠三颗雪莲,又在何处?

    心念中,旋室而绕,在“青灵姥姥”身前走过许多次,室后几处小房,也搜看了几遭,却未找到任何线索!

    季灵芷终于决定离此而去!

    行前再对“青灵姥姥”叩拜辞别,祝告道:“晚辈无缘接受遗赠,只好告辞,至于“青妹”的事情,我一定踏遍万水干山,去找她回来”

    说到这里,眼眸中突见对方眼皮往下略垂一分,似乎要闭上眼睛——心头猛震下,接道:“晚辈决以义妹待她,终身看顾!”

    但对方眼皮却停住不动,似乎对他的答复还不表满意。

    季灵芷骇然中,眼眸盯住对方不住凝视,就在目光不移的时候,蓦然看见“青灵姥姥”握拳的左手指隙中,露出玉白之色——正是三颗硕大的“雪莲”!

    他竟不禁心头一声欢呼道:“好了!师叔‘神通一指’可以有救!”

    随手一触“青灵姥姥”手指,只觉硬如精钢,将“雪莲”捏得坚牢不放!

    季灵芷功力过人,自不难擘开对方手指,但是以他坦诚的心情,焉能在别人手中强夺物件,因此微一低思

    目光一阵流转中,顿时悟出许多答案。

    从“青灵姥姥”的笑容与留书中,可知已然遇见“青姬”而且她在“白云”台临别进说过,她已得奇药要赠与“青姬”不用说这就指“雪莲”而言,为数应在三颗以上。

    “青灵姥姥”右手掌式,其位置恰在女子身躯的“命门穴”上,正是为别人贯注内力的模样,那对象必是“青姬”无疑,由此证明“青姬”业已服下“雪莲”“青灵姥姥”才会为她助力行功,甚至已将本身真力全部转注她的身上,也未可知!

    那么“青姬”此时功力定必猛进。

    而且他俩之间的误会“青姬”应已禀明对方,但“青灵姥姥”仍是鼓动爱徒不必为此灰心,并且留赠“雪莲”亲写书信

    以下的事情,很为简单。

    “青姬”少女心性,无法忍耐“海宫蛟女”误伤之耻,结果藏妥书信,封好石洞,迳自远走他方,遁迹尘世,也不出面来找他,从这些迹象看来,一切都是由——“青灵姥姥”生前所安排,以免爱徒小性不依,料她死后“青姬”不致违拗,因此“雪莲”尚握在左掌心内,但“青姬’’伤心过度,仍是飘然自去!而在石门上自称不肖弟子。

    季灵芷恍然大悟后,再对“青灵姥姥”遗体祝道:“晚辈承你老人家遗赠‘雪莲’,正好替我师叔治伤,可否让晚辈自取?”

    说时,伸手微触对方左手,还未见松开,只是她那栩栩如生的笑容依然如旧!

    “你老人家还未瞑目,想必是挂念‘青妹’的终身,如果晚辈答应”说到“答应”二字“青灵姥姥”的眼皮又往下微闭‘分!

    季灵芷对她这份厚爱,感动至极。

    青姬娇艳的面容,与临别的怨愤神色,刹时映入眼睑,不禁心头猛震不已,竟自毅然道:“晚辈决遵遗命,生死不渝”

    此言既出“青灵姥姥”眼皮瞬然收阖。

    右手下坠,右拳突松!

    “咯咯咯”!几下响声,三颗白玉般的“雪莲”齐滚落地!

    他惊喜交集地拾起三颗“雪莲”揣好书信,将石室内整理一番,然后恭敬地叩别“青灵姥姥”祝道:“你老人家好好安息罢,晚辈靠辞了”

    然后,纵出石室,再一按门上字迹,石门重又封合如初。

    随见奇快的身形穿空飘起——季灵芷尽展全部功力,疾朝来路方向电射而去!

    他以极端愉快的心情,飞越山川,兼程赶路!

    到限期的最后一天。

    遥见官道上雪花直冲空际。

    数十骑快马踏着坚冰积雪,迎面疾驶,应是湘江王率众赶到。

    季灵芷身形电射迎上,立见对方纷纷下骑为礼。“排公祁飞”趋前问道:“季长老想必找到了解药!”

    季灵芷微一点头应是,反问道:“帮主到了没有?”

    “约在后面十里之处”

    “赶快带我前去!”

    “排公祁飞”立引季灵芷步行前往,只见官道上人影如两条劲箭飞射,一会儿工夫,已经截住湘江王等一行。

    湘江王身负重毡包裹着的“神通一指”虽在严寒中仍是头上势气氲氤,显见其内心焦灼已极,见状激动地问道:“季兄果然如约赶回,‘雪莲’找到没有?”

    “已在‘云雾山’中,承一位前辈遗赠三颗。”

    “如此,小弟‘圆光’术不算骗人吧?”

    两人无暇多谈,遥见道旁二三里处一片黄瓦飞檐,露出青松翠柏之间,季灵芷顺手一指,道:“如今给家师叔服药要紧,可是官道上多有不便,我们往那旁憩足如何?”

    湘江王答道:“这样很好,只是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排公祁飞”上前禀道:“此处乃是‘万松观’,观主‘静修道长’与帮下有一段香火之缘。”

    湘江王问道:“这个名字很生疏,这位观主可是武林中人物?”

    “不是,此观道众甚少,全是清修之士,观主也轻易不见外客,到那里去医病人,确是合乎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