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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能看见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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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泡在里边,容积不够大,水不够,自然浮力小得扛不起我的身体,耳朵收集到的音源被扭曲得失了真,像故意调慢播放速度一般,罩着一层“嗡嗡”的响声儿,整个人仿佛缩在时光隧道里,“!”粗鄙,没错,我对自己爆粗口,对别人爆粗口,对神,我也没口德!反正,太阳照常升起!从木质浴桶里猛地站起来,水被身体撞出了桶缘,荡得满地都是,被带到水顶的水从顶端往下落,顺着身体又掉回桶里去。衣服贴在身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我站在镜子前,光着脚,宽宽的水圈还不停地向外扩张着,皱巴巴的衣服看着就讨厌,本来就稀疏的头发打湿以后真是少得可怜,稀稀拉拉地爬在我的脸上,像一道道丑恶的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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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家养狗,一条母的吉娃娃,笑话说“喜欢猫的人却养狗,选来选去竟然挑了这个品种,知道吗?性格像猫一样顽劣,样子像ET,眼睛都快掉到盘子里去了,个头纤弱,嗓门却大得跟体积很不相配,看着极其不舒服,简直违背了社会和谐……”一手托着皮皮的屁股,一手使劲把皮皮的脸扳过来贴在他的胸口处,的动作看起来很笨拙,想来,他也不擅长养狗。不过再怎么刺耳的话都不会让我去养猫,这辈子,不养猫……

    ,损友一枚。“”是高中那会儿朋友们给起的绰号。恋爱开始前,永远是他追别人;恋爱时,永远是他关怀备至,痛哭流涕;分手时,永远是他对最后一天的现任说自己报备,永远对EX敞开胸怀,无私回收;失恋后,永远是他受伤流泪,拉人诉苦。朋友们调侃他是,一叫就是十多年,大伙儿都改不了口,虽然他自己不喜欢这个绰号,但还是任由朋友们继续叫着。

    “,虫草藏王茶、大红袍还是?”很容易,我就岔开了话题。

    “白咖啡!”冲我吼“丫的,你是老年人吗?空巢吗?这个岁数谁喝茶?”

    “不全跟你似的,青春活力28”脑子里过了一遍,憋不住还是讲了出来“,活得太激烈,容易早夭……死太早,除了你爸你妈,没人会真把你带进棺材里,谁会牵挂死在自己前边的人。就算掏空了脏器,密封起来做标本,也不过是闲下来了,过去坐坐,看看标本上有没有腐烂的痕迹。有,那也得有时间才防腐,换福尔马林,没时间,谁搭理你!”

    “所以,好死不如赖活着嘛!把心捂起来,还不如敞亮着活得好好的。成天睁着眼,却瞎着心,一道走到底,遇见死胡同,也不折回去?”这音调有点高,“拐弯!拐弯,你懂吧……她就是不懂!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嗓门别这么大!”我瞪着他,抓起桌上的杯子,把咖啡泼进了洗碗槽,手一甩,杯子径直撞上了洗碗槽的右角窝。“砰”,门被摔上了。真安静,123㎡都是我一个人的。拿起抹布擦干溅出来的咖啡,端着给自己冲好的虫草臧王茶,蹲到了阳台上。

    看着陶盆里长着的木耳菜,头绳粗细的藤在尼龙绳上缠进缠出,挂在边上的心形叶子,肉呼呼的,绿得真艳。叶片上妆点着适量的斑点,一圈铁锈红套着一点黑,很像高山美人——不丹国蝶——翅膀上的那双“眼睛”,看久了,有点唬人。这菜煮起来挺恶心,煮的时候会生出像鼻涕一样的透明糊糊,夹起来时会滑溜溜地往下掉,吃起来糯糯的像咬猪头皮,土腥味重得厉害。通常,老妈会用煎蛋和木耳菜一起煮汤喝。

    “毛毛,木耳菜又叫落葵、繁露,知道吗?”

    “嗯,头一次听说啊。”口水哽在喉管处,幻听?确实是熙的声音,我猛扭过头,皮皮蹲坐在我背后,一个劲地摇着尾巴,苹果大的脑袋上顶着两颗黑溜溜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我看。把手中的杯子放在地上,顺势躺在了地板上,冲着皮皮钩钩手指,它就蹦跳着来到我旁边,踩着我走到胸口上躺下,脑袋耷拉在我下巴前边,开始睡起来。“名字挺好听的。”

    时间仍然继续走着,闭上眼睛,脑海中幻想着和熙一起在操场上走圈儿——这是我和熙高中时午间消遣的必修课。“熙,昨天下午,我又不自觉地挑在下班的点儿,兜兜转转走了好几圈。最后,还是愣在了工作室楼下的斑马线前。下班的人聚在这头等着红灯变绿,相互推挤着穿过去,到了那头,绿灯变红,红灯过后是绿灯,然后红灯……呵,斑马线,对我施了魔法,时间会不知不觉地停住,就和你现在的状态有点像。真想问你,此时是不是感觉幸运中带着苦涩,满足中带着悲戚?”熙看着我恬静地笑,还是一副绝不接我话的模样——打我第一次在脑海里跟她模拟交谈开始,我就发现熙不愿意跟我废话,“人要真能像里边那样超速再生,那生老病死也就无所畏惧。既然不用考虑生存的基本状态,那么经验世界就是建设成长型的,自然金钱财富的累积也会超出一般人,势必会将追求精神世界作为生活的全部,内心丰饶更可能沦为习惯性探讨生命哲学的奴隶……因为没有正解而纠结,因为纠结所以无法快乐,活着的痛会占据生命的绝大部分,不停地回忆解题的过程,不断温习无解的痛苦,这就是活着的服刑,对吧?要和你保持同等水平的精神世界还真是不容易。”大冬天,躺在地上挺冷的,冷得我眼角出挂上一道水痕。

    我认识的熙,从来不闯红灯,她说“我可以因为喜爱而是非不分,但不会因为喜爱忤逆社会次序。”有次逛街,我没有注意红绿灯的转换,顺着人群拉着熙一同冲到了马路对面,猛然抬头,却发现还是红灯状态,嘟囔一句“呀,还是红灯,我都没注意还是红灯叻。”转过头,却发现熙的表情很不好。“我一辈子的清白被你毁了,今天晚上要吃舒乐安定才能睡得着。”我诧异的盯着她“就因为闯红灯?又不是故意的,不是没注意到红灯嘛!不至于……”熙正色起来,而我觉得委屈,委屈之后竟然开始懊恼、自责,“即便我看见是红灯,只要熙没发现,我当时就应该立刻收声,这样闯红灯的事儿对熙而言就是根本没发生,她也不会睡不着”。事后,从熙口中得知,那晚,她的确吃了安定,睡得极好。而我,在床上辗转反撤,失眠了。在那天,我知道了,原来一粒安眠药就能让熙安心,原来她有自己特有的解决问题的方法,用不着我去担心。

    回想高中那段时间,许多和熙有关的琐事放在心里很久,很久,可在熙的记忆里却没有痕迹。我不停地在心里自嘲着“我TMD太体贴入微了,贱!也是一种生活方式。”抵抗着心里强烈的关怀欲望,大学,放下熙,一个人去了别的地方。学会装作不关注熙,不对她爱心泛滥,不向她讨操心。没想到这种自嘲安慰的生活竟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也让我学会了一句话“别装,越是装,失败越是彰显无疑。”

    “se?!”睁开眼睛,一侧脸正好对上墙上的壁钟,现在是11:23。抱着皮皮翻起身来,继续喝上了虫草臧王茶“今天是周三。”

    周三是熙工作以来每周休息的时间。每到这天,她会睡到11点过,起来后应该不会立刻洗漱,而是首先打开电脑,桌面我想应该是XX组合的海报,熙喜欢那种痞痞的,坏坏的,但却很好看的男生。穿着合体的居家服,啃着蛋糕,喝着豆汁儿,然后开始看漂亮的男人和女人们,视频清单大概是各种动漫,各种音乐节目、综艺……,中饭省略,下午梳妆打扮出门放风,买好吃的,试好看的,晚饭外食,回家,继续看漂亮男人和女人们。所有跟不愉快挂钩的一切,在这一天会被屏蔽得干干净净。

    Fuck!我们的熙,是时候去恋爱了,是不是应该安排一个男人和她见个面,吃个饭,看场电影什么的。哦,熙不喜欢,电影院的空气太闷……呵呵……可为什么,我想起的周三却是大三的那个晚上!

    2004/12/22,22:12

    租来的房子因为没有暖炉所以寒气很重,我抓着电话的手冰凉冰凉的,我想可能像泡凤爪那般惨白,电话那端传来熙的哭声,断断续续,含含糊糊,听不清你说些什么,心情down到极限,“你倒是哭完了没,说事儿啊,没头没脑的哭什么?”刚说完就开始后悔,口气是不是有点伤人?

    电话那头还是一直哭,过了十几分钟哭声渐渐弱下来“哭完了吗?”

    “我妈要我和我妹一起出去读书……”

    “哦,那就出去看看。”

    “可我出去怎么活?”

    “那就留下来。”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下来,出于本能反应我第一时间把话接上去“那什么,如果实在不想出去,跟你妈好好聊聊。”我强忍着心中的烦躁,竭尽全力平复着熙的心情“不是还有你妹吗?怕什么!你英文挺好的,出去死不了。”

    “可我就是不想去。”

    “那就不去,跟我一起也挺好玩的。”我只是不加思索地顺着熙的话接着“哭完了,就好好地睡一觉,想好了,谈好了,告诉我一声”。

    “嗯”熙挂掉了电话。

    我呆坐在台灯前,灯光真刺眼,过去的高中三年,现在的大学三年,本应该是连在一起的记忆,为何我却觉得中间有一段断层,现在的自己不是以前的那个自己,而是被植入以前那个自己的记忆的新的人,一个代替以前的自己生活下去的自己。读研,真的想这样嘛?

    熙最终没有出去念书,而我也没有读研,两个人纷纷开始了没有交集的工作生涯。24岁那年的8月,我辞掉工作,开始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的生活,物质丰厚不是我生活的全部,只求不浮躁地活在这个世界上,知道自己是谁,知道自己要谁。一路上,最想听到家人和朋友嘘寒问暖的窝心话“吃得惯吗?注意别生病!小心坏人,不要冻着自己了,脚痛就歇一下,家里还好不用担心,什么时候回家来啊,大家都挺想你的……”当我感到走累了,乏了,想起该回去看看家人和朋友的时候,我急了,熙在我的生活中走丢了,被别人丢在了原地,我只能看着她不停地原地打转儿……熙的世界变成了流水线,整齐划一,规矩异常,当我站在玻璃窗后边,看着她一天比一天羸弱的身影,看着她的脸像患上面瘫一样没了表情,我一度认为,活生生的熙,被冻结在了生命长河里的一个时间点上,再没有突如其来的惊喜可以发生了。

    “熙,我回来了,都不和我说话,?”从我回来后的第二个星期起,每周三我都会去看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