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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山腹情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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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中岳道:“不知阁下要和在下谈什么呢?”

    黑袍人道:“老夫想听听你闻人公子的来意。”

    云中岳道:“在下不是闻人公子。”

    黑袍人道:“那你是什么人?”

    云中岳道:“在下已经告诉你不是闻人公子了,阁下不说说你是什么人?怎地先问起在下来了。”

    黑袍人目光深沉而凌厉的看了他一眼,嘿然道:“年轻人,你敢对老夫这样说话,胆子不小。”

    云中岳微晒道:“在下胆子一向很大。”

    黑袍人一阵嘿嘿冷笑,怒声道:“年轻人真是不知死活,来呀!”

    他“来呀”二字堪堪出口,门口已经闪进两个一身黑色劲装的汉子。

    黑袍人轻描淡写的挥了挥手,那两个黑衣大汉便自举步直向云中岳行了过来。

    云中岳微晒道:“阁下原来还带来了打手。”

    他直立在床前,一动也不动。

    那两个黑衣大汉走到离云中岳还有数尺光景,一左一右突然发难,左首一个右手一探,五指如钩,向云中岳左臂抓来。右首一个立掌如刀,猛然朝云中岳右肋斩到。

    这两人一出手,就可以看出他们一个练的是“大力鹰爪功”一个练的是“黑沙掌”一类外门功夫,而且出手老到,已有相当火候!

    云中岳依然没动,直等他们爪掌快要近身,才举足朝前跨出了一步,这一步跨得相当潇洒,好象对两人的近身攻击,浑似不见。

    要知这两个黑衣汉子一身武功并不含糊,人家既然觑准了下手,照说就是你要闪避都未必会闪避得开,那会让你举步跨出?因为对方迎面而来,纵然跨出,如果不加封架,也非硬挨他们一下不可。

    但事情就是这么微妙,云中岳不封不架,就这么跨出了一步,就是从两人中间跨出来的,两人已经出手的爪掌,就好象中途停得一停,等他举步跨出,才行举出。

    这一击,落在云中岳身后,部位够不上了,一爪一掌自然也落了空。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两人一招落空,身形也够快,不约而同一个轻旋,依然一左一右紧接着出手,右首汉子右爪一收,左爪闪电般抓出,左首汉子右手堪堪斩出,左手随着向云中岳左腰砍来!

    云中岳这回出手了,但也没使什么招式,只是双手朝左右一分,正好把两个黑衣汉子推开了一步!

    不,那两个人只被推开了一步,但脚下却是站立不稳,身子一左一右往外斜倾,又冲出去了两步。

    云中岳若无其事的朝黑袍人笑了笑道:“阁下这两个打手,不是在下敌手,阁下何不亲自出手试试?”

    黑袍人看得目中厉芒闪动,炯炯如电的目光凝注在云中岳的脸上,半晌没有作声。

    那两个黑衣大汉只被推得冲出两步,自然不肯甘休,口中发出一声怒嘿,一个双爪当胸,一个双掌如刀,正待欺身扑上!

    黑袍人左手一抬,喝了声道:“退下。”

    两个黑衣汉子果然依言收势,迅快的退了出去。

    黑袍入微微攒了下眉,抬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云中岳笑了笑道:“阁下只要知道我不是闻人公子,就够了,何必一定要问在下是谁呢?”

    黑袍人道:“看来你自恃武功,所以很倔强。”

    云中岳笑道:“阁下来到在下房中,不肯见告姓名,又有什么理由要在下先说呢?”

    黑袍人微嘿道:“你既然不是闻人公子,老夫想不出你要花十万两银于购买黑栀子的理由?”

    云中岳道:“那是一场拍卖,任何人都可以出高价收购,这也需要理由么?”

    黑袍人道:“老夫想知道你的来历,并无恶意。”

    云中岳冷笑道:“在下被人用暗器袭击,又被迷香迷倒在地,这些都是没有恶意么?”

    黑袍人道:“那些并非老夫所为。”

    云中岳道:“但找到在下住处来的,却只有阁下一个。”

    黑袍人道:“只怕要找你的,并不止老夫一个,但老夫早找来一步而已,年轻人,老夫希望你记住一句话,老夫是第一个找到你的人。”

    云中岳道:“在下听到了,但不知阁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黑袍人沈笑一声道:“你记着就好,老夫给你一天时间,好好考虑考虑。”云中岳问道:“阁下要在下考虑什么?”

    黑袍人道:“等你想说真话的时候,老夫自会找你来谈的。”

    说完,转身往外就走。

    云中岳摇摇头,等自己要说真话的时候,自己几时说过假话了?

    他回身看去,姚姐儿跌坐在地,好似被黑袍人方才那一拂制住了穴道,正待过去替她解开受制的穴道!

    只听有人低喝一声:“快别动她!”

    随着话声,又从门外走进一个人来,那走一个面目黧黑的小叫叱!

    云中岳心中一动,忖道:“这大概是找自己来的第二个人了!”

    目光一注,问道:“你也是找在下来的了?”

    那小叫化点点头道:“我躲在门口,已有好一会了。”

    云中岳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小叫化道:“公子不用问我是谁。”

    云中岳道:“看来好象很神秘!”

    “嗯!”小叫化低声道:“我来找你没有恶意。”

    又是一个没有恶意!

    云中岳心中暗暗冷哼了一声,问道:“你为什么不让我解开她穴道。”

    小叫化道:“你没有解开她穴道以前,她昏迷不醒,就不会听到我的话,我只有几句话说完就走。”

    云中岳道;“你要说什么,那就请说吧!”

    小叫化抬眼望望他,压低声音说道:“公子不是闻人公子?”

    云中岳道:“在下不是。”

    小叫化道:“公子既非闻人公子,我奉劝公子一句,你不该卷入这场是非中了。”

    云中岳道:“在下目前已经卷入这场是非中了。”

    小叫化道:“公子只要及早离开百泉镇,不就脱出这场是非了?”

    云中岳道:“你劝我离开这里,那是为什么呢?”

    “自然为你好了。”小叫化道:“目前情势变化,牵连极大,你犯不着和许多人作对。”

    “和许多人作对?”云中岳奇道:“在下又和什么人作对了?”

    小叫化眨动一双乌黑的眼珠,忽然展齿笑了。

    他面貌虽黑,但牙齿却白得晶莹如玉,说道:“我不是说了,目前情势十分复杂,牵连很多人,你只一个人,一个人和很多人周旋,不是和很多人作对么?”

    云中岳道:“在下还是不懂。”

    “唉,你这人”

    小叫化急得顿了顿脚,才道:“你自然不懂,我一时也和你说不清,你最好赶快离开此地,好啦,我是溜出来的,不能在此多耽,希望你相信我说的句句出自肺腑,尽快离开的好,我走了。”

    说完,纹没待云中岳多说,身形一闪,轻快的出门而去。

    云中岳不禁摇摇头,他不知这小叫化劝自己离开百泉镇的动机是善意还是另有目的?如果是善意,自己根本不认识他,一个不认识的人,怎么会善意的劝自已离开?那么他来此必是另有意图无疑!

    接着他笑了,自己到百泉镇来,岂是真的来游玩的?

    他缓缓转过身去伸手推开了姚姐儿被制的穴道。

    姚姐儿口中发出一声轻吁,睁开眼来,又娇佣无力的展动了一下手脚,才从地上缓缓的站了起来,一双俏眼望望房中,吃惊的问道:“公子,那人呢?”

    云中岳道:“已经走了。”

    姚姐儿手按着胸口,喘息道:“那人凶霸霸的样子,真吓死奴家了。”

    云中岳含笑道;“事情已经过去了,大嫂也不用放在心上了。”

    姚姐儿道:“公子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云中岳摇头道:“不知道。”

    姚姐兄眨动着俏眼,追问道:“那他找公子什么事呢?”

    云中岳道:“他问我是什么人,为什么要买黑栀子?”

    姚姐儿关切的道:“公子怎么说的?”

    云中岳苦笑道:“在下都实说了,他不相信,认为我说的是假话。”

    姚姐儿又道:“那他怎么肯走呢?”

    云中岳道:“他要在下考虑考虑,等在下愿意说实话的时候,再来找我。”

    姚姐儿吃惊道:“他还要再来?”

    云中岳笑了笑道:“在下说的本就是真话,那里还有说真话的时候?”

    姚姐儿犹有余悸,说道:“公子还是小心点好,奴家看他绝不是好人。”

    云中岳道:“多谢大嫂,天快亮了,奶该去休息了。”

    姚姐儿盈盈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公子也好好歇一会吧!”

    随着话声,俏生生走出房去。

    云中岳当然无法入睡,他坐在窗前一张木椅上,静静的思索着从他到百泉镇来以后的每一件事,每一个人,从龙兴茶楼自称李掌柜的到石窟中只闻其声的怪人,长发驼背老头,出卖黑栀子的黑衣人,以及今晚第一个找自己的黑袍人、小叫化”

    他宛如坠入五里雾中,每一个人,每一件事,都无可捉摸

    天色已经大亮,猪头成天生送来了洗脸水,云中岳刚盟洗完毕,只听小天井中响起姚姐儿的声音叫道:“公子,有人找你呢!”

    云中岳心中暗道:“黑袍人说的倒是不错,要找自己的果然不止他一个!”

    迎出走廊,就看到一个青衫美少年已经从小天井迎面走来。

    云中岳一眼就认出他是云南蓝家兄妹的蓝文兰姑娘,她身后还跟着姚姐儿。这就慌忙迎了上去,一面拱手道:“原来是蓝兄,请里面坐。”

    他因蓝姑娘穿了男装,当着姚姐儿,不好以姑娘相称。

    蓝文兰脸上微微一红,抱拳道:“一早来打扰云兄,实在冒昧得很。”

    云中岳把她让进中间一间客堂,分宾主落坐。姚姐儿没跟进来,她是张罗茶水去了。

    蓝文兰望望云中岳,她春花般脸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忧愁,没待云中岳开口,就紧蹙着蛾眉说道:“云兄,我大哥昨晚失踪了。”

    云中岳道:“令兄怎么会失踪的呢?”

    蓝文兰道:“失踪的还不止家兄一个”

    姚姐儿端着一盏茶走入,放到几上,含笑道:“公子请用茶。”

    蓝艾兰说了句:“多谢。”

    姚姐儿退出,她才接着道:“单老爷子要我来找云兄的,希望云兄能到大通药栈去一趟。”

    云中岳愕然道:“会有这种事,好,我们这就走。”

    两人站起身,跨出客堂,姚姐儿跟了出来,招呼道:“公子爷怎么不多生一会呢?”

    云中岳道:“我们另有事去。”

    出了药店,一路匆匆急行,来至大通乐栈,蓝文兰领着云中岳一直进入摇头狮子的书房。

    书房里静悄悄的,只有摇头狮于单晓初一个人坐在那里,看到两人走入立即近身道:

    “云老弟请坐。”

    云中岳慌忙拱手道:“单老召见,听说昨晚有多人失踪,不知如何?”

    单晓初道:“云老弟且请坐下来详谈,老朽正想请教呢!”

    云中岳、蓝文兰一起在单晓初对面的椅上落坐。

    单晓初目注云中岳问道:“听说云老弟昨晚也去了关帝庙?”

    云中岳听得一怔说道:“原来单老已经知道了?”

    单晓初一手摸着花白长髯,笑道:“每年三月二十一日,关帝庙拍卖各地来的名贵稀有药材;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公开密秘,因为这一晚各式各样的人都有,大家为了不愿公开让人知道,因而参与的人,都得蒙住头脸,这一拍卖会上,确也可以买到万金难求的稀世药物,因此参加的人为数也着实不少,不料昨晚却出了大漏子”

    云中岳问道:“单老昨晚也去了么?”

    单晓初道:“老朽如果去了,今天也失踪了,据老朽所知,昨晚与会的人,大概只有老弟一人无恙。”

    云中岳奇道:“单老如何知道的呢?”

    单晓初一指蓝文兰,说道:“蓝姑娘是接应她令兄去的,隐身关帝庙附近,快近三更,发现有人抱着一个人飞奔下山,她心头动疑,就暗中尾随着那人身后,进人达生堂生记药铺,才知那负伤昏迷的人是你老弟,蓝姑娘想到老弟一身武功极为可观,居然身负重伤,一时心急乃兄安危,再赶去关帝庙,拍卖会业已散了,赶来老朽这里,少林清源大师、丐南宋长老和这里的吴福础(大通药行掌柜),一个也没有回来,连同她令兄,都神秘失踪了。”

    云中岳吃惊道:“清源大师、宋长老也都没回?”

    单晓初没有回答,续道:“老朽因兰姑娘看到有人送老弟回转达生堂,才要蓝姑娘去看看老弟的伤势如何,也可从老弟口中,听出昨晚拍卖会的情形,没想到老弟吉人天相,并未负伤。”

    云中岳迫:“在下中的好象是迷香,只闻到一阵花香,就失去了知觉。”

    当下就把前晚在龙兴茶楼有一个自称李掌柜要自已去高山抑止,找一个石窟说起,一直说到昨晚标售黑栀子时被人袭击,详细说了一遍。

    单晓初只是静心谛听,一言不发。

    蓝文兰气愤的道:“果然有不肖之徒运来了黑栀子!”

    单晓初摇着头,唔了一声,说道:“阴谋,果然有着极大的阴谋,唉!这情形当真很糟糕!”

    云中岳问道:“黑栀子很名贵么?”

    单晓初道:“黑栀子只是它化名,本名叫做都拉草,产云南迤西深山之中,因为它形状类似栀子,黑色,大家就叫它黑栀子。这都拉草能解诸般药性,也是各种毒药的解药,但它不能和其它药物,同贮一室,否则其它药物都会因而失去乐效,是云帮药商公定的禁药,严禁采集,好在都拉草采集不易,为数也不多,这次蓝老弟贤兄妹就是奉他们令尊之命,听说有不肖之徒,运来了一麻袋都拉草,准备在拍卖会上出售,这一麻袋都拉草,如果落在歹人手中,几乎可使今年集中在百泉镇的药材,全数失去乐效,祸害之大,也几乎可使全国需要药物治疗的病人,都无药可冶,你说有多严重?”云中岳恍然道:“原来如此,这后果果然十分严重!”单晓初问道:“老弟标到黑栀子之后,在付他银票之时,可曾听到他说过什么话么?”“没有。”云中岳道:“在下还没付他银票,就遇到袭击,那人一句话也没说,哦,单老问他说过什么话,很重要么?”

    单晓初道:“非常重要,如果他告诉你黑栀子现存何处,咱们取到了,那就不用耽心集中在百泉镇的药材了。”

    云中岳哦了一声道:“这就对了,无怪昨晚也有人问过在下。”

    单晓初问道:“昨晚问你的是什么人?”

    云中岳道:“在下不认识他。”

    接着就把昨晚自己醒来之后,黑袍人及时现身之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单晓初攒着眉道:“这会是什么人呢?”

    蓝文兰眨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说道:“单伯伯,你想想看,云兄说他生成一张黄蜡脸,双颧微突,还留着一部苍须,江湖上有这样一个人么?”

    单晓初道:“江湖上有些人精擅易容,也有戴人皮面具的,云老弟看到的,会是他的真面目么?”

    蓝文兰嫣然一笑道:“那也不要紧,他说过还会去找云兄的。”

    单晓初一手捻着几茎胡须,口中唔了一声,自言自语的道:“等你想说真话的时候,他自会来找你哦,云老弟,你快运气试试?”

    云中岳看他神色有异,依言暗自运气,这一运气,不由脸色大变!

    单晓初注目问道:“云老弟可是觉得那里不对么?”

    云中岳抬头道:“在下运气之时,确然觉得有些不对,但却又说不出那里不对”

    单晓初点头道:“他果然在老弟身上下了毒!”

    蓝文兰吃惊的道:“云兄真中了毒么?这是什么人下的呢?”

    单晓初拂髯道:“自然是昨晚那黑袍人下的了,他说过等云老弟想说实话的时候,他自会来找你;这不是暗示他在云老弟身上做了手脚么?”

    蓝文兰偏头道:“我想不通,云兄怎么会有想说真话的时候呢?”

    单晓初笑道:“此人下毒手法,定然十分高明,下的毒必是会在某一时间发作,而且发作的时候,必然极难忍受,就是说这种奇毒,只有他的独门解药可解,他要逼着云老弟说出实话来,才肯给他解药。”

    蓝文兰愤然道:“这人果然歹毒得很,单伯伯,你看云大哥什么时候会发作呢?”

    单晓初沈吟道:“一般用毒所谓子不过午,云老弟昨晚迄今,倘无毒发迹象,如果不在今午发作,当在今晚子时了。”

    蓝文兰道:“他能下毒,难道就没有人能解么?”

    她是云南蓝家的人,云南蓝家也是武林中用毒的世家。

    单晓初微微摇头,说道:“此人用毒而能限定时间发作,而且在云老弟毫无所觉中就被他做了手脚,使毒手法可谓高明已极,江湖上这样的人,已是屈指可数,哦”蓝文兰问道:“单伯伯,你想到了什么呢?”

    单晓初微笑道;“此人逼问云老弟的,是黑栀子的下落,由此可见他怕黑栀子落入旁人手中,因为黑栀子能解诸药药性,也是毒药的唯一克星,这人必然是以用毒闻名于世的人,他不是毒君闻人无咎,便是唐门的唐宗智了。”

    蓝文兰道:“单伯伯,侄女身边有一颗解毒药丸,而且侄女也想到了一个计策。”

    单晓初摇着头笑道:“贤侄女,云南蓝家,在武林中也是闻名于世的用毒世家;但用毒各有不同,也各有专精,你们的解毒药丸,虽能解天下极毒之物的奇毒;但毒君和唐门的毒药,只怕未必能解”

    蓝艾兰道:“侄女这颗解毒药丸,并不是家父炼制的咯,那是先母在日交给侄女的,据先母说,这颗药丸能解天下奇毒”

    她随着话声,从贴身取出一个彩丝结的小球,解开彩丝囊,里面是一个拇指大的图形金盒,打开金盒,取出一颗黄蜡固封的蜡球,递给了单晓初,说道:“就走这颗咯,侄女藏在身边,已经快六七年了。”

    单晓初接到手中,看了一眼,不觉眼睛一亮,喜道:“百草解毒丹,这是昔年神医易百草的解毒金丹,江湖上视作解毒灵丹,自然能解天下任何奇毒了。”

    蓝文兰嫣然一笑道:“这就好了,侄女的意思,等云兄感觉到快要毒发之时,把这颗药丸吞下,再如此如此,单伯伯,你说好不?”

    单晓初连连点头,大笑道:“贤侄女此计大妙!”

    云中岳道:“蓝姑娘这颗解毒灵丹,是令堂遗物,怎好”蓝文兰纷脸微微一红,说道:“云兄身中奇毒,家兄和少林清源大师、丐帮宋长老、还有这里的吴掌柜都可能落在人家手中,只有云兄解了毒,才能不受他的威胁,按计行事,才能救人呀!”

    单晓初已知篮姑娘把百草解毒丹交给自己的心意,这就含笑道:“云老弟,蓝姑娘说得不错,你快把药丸收好,咱们才能依计行事,老弟不用客气了。”

    说着把药丸塞到云中岳手中。

    云中岳只得接过,收入怀中。

    单晓初回头朝门口叫道:“振邦。”

    “弟子在。”他大弟子周振邦在门口应了一声,急步走入,垂手道:“师父有什么吩咐?”

    单晓初道:“云老弟初到百泉镇之日,曾去龙兴茶楼小坐,有一个身材瘦小的老者,自称李希春,是茶楼掌柜,要云老弟到高山仰止一个石窟里去”

    周振邦道:“龙兴茶楼的掌柜姓廖。”

    单晓初道:“云老弟遇上的,显然是假冒掌柜之名,为师料想,此人必是龙兴茶楼的常客,你可去一趟龙兴茶楼,问问廖掌柜,可有这样一个人?是何来历,要摸摸清楚,速来禀报。”

    周振邦应了声“是”迅快退出。

    云中岳也随着起身告辞。

    单晓初叮嘱道:“老弟昨晚一夜未睡,回去好好休息一会,以老朽推想,黑袍人下的毒,不可能在中午发作,不过老弟必须小心应付。”

    云中岳点头道:“在下省得。”

    说着拱拱手,别过两人,往外行去。

    单晓初望着云中岳的背影,徐徐说道:“奇怪,看来他果然不是毒公子了。”

    蓝文兰道:“他叫云中岳,自然不是闻人俊了。”

    单晓初摇着头道:“他不是闻人俊,那会是什么来历呢?”

    说到这里,不觉“唔”了一声,说道:“贤侄女有机会不妨探采他的口气,譬如他的出身来历,他到百泉镇来,有何目的;但不可太明显了,让他起疑心。”

    蓝文兰点头道:“侄女会的。”

    口口口

    现在会期逐渐接近,涌入百泉镇的人,也一天比一天多了,镇上仅有的一条南北大街,从早到晚,行人如织,熙熙攘攘,拥挤不堪。

    云中岳走出大通药栈,一路往北行来,街道本就不宽敞,加上两边店铺门前又有人摆设了地摊,车马行人,混杂在狭窄的路上,自然形成摩肩擦背的拥挤。

    正行之际,忽然有人轻轻拉了他一下衣袖,耳际也同时响起一个低低的声音说道:“公子请随我来。”

    云中岳回头看去,只见青影闪动,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子迅快的从自己身边擦身而过,低着头朝左侧巷中走去。

    云中岳微微一怔,但觉这青衣女子的身形似乎极熟,好象在那里见过,这就举步跟在她身后,朝巷中走去。

    青衣女子低头疾走,在进入巷中之后,又微微回头过来,朝身后瞥了一眼,似乎在看云中岳有没有跟来?

    云中岳心头觉得奇怪,不知这青衣女子把自己引来,究有何事?这条巷子很长,那青衣女子走得很快,到了一座宅院的后门口,回身望了云中岳一眼,翩然闪入门去。

    等云中岳行到门口,青衣女子站在门内,嫣然一笑道:“公子快请进来。”

    云中岳直到此时,才看清青衣女子娇美的面孔,那不是在龙兴茶楼卖唱的少女还有谁来?不觉问道:“姑娘”

    青衣少女急迫:“公子快请进来,再说不迟。”

    云中岳点点头举步跨入。

    青衣少女立即掩上了门,轻轻吁了一口气道:“邀请公子前来,当真不是易事。公子大概还不知,你身后至少有两个人在暗暗跟踪呢。”

    云中岳愕然道:“那会是什么人呢?”

    “谁知道?”青衣少女侧身走在前面,娇柔的道:“公子请随我来。”

    云中岳问道:“姑娘究竟是什么人?带我到这里来有什么事?”

    青衣少女粉脸一红,低低的道:“我叫关小倩,那天晚上,多蒙公子出手相救,我心里一直感激得很”

    云中岳笑了笑道:“那是小事,何足挂齿?”

    关小倩道:“我是奉命去邀请公子来的。”

    云中岳道:“姑娘是奉谁的命?”

    关小倩神秘一笑道:“公子见到了自会知道,此地不是谈话之处,你随我来。”

    说完转身就走。

    关小倩领着他越过天井,进入宅院,转弯抹角的走了一阵,来至一道腰门,关小倩启门而入,等云中岳进入,就关上了门。

    于是又转弯抹角的走了一阵,又有一道腰门,她启门走入,再关上门,这样至少走了四道腰门,凭云中岳的记忆,这一路遇上的腰门,每一道门,极似一座宅院。关小倩领着自己至少穿行了四五座宅院,而且所经都是后院。

    云中岳心中有些明白,关小倩引自己来,敢情十分隐秘,不欲人知,因此走的不是正门,而走后门,这样,纵使有人跟踪,也摸不清自己的去处了。

    正在想着,关小情走在前面,已经踏上一条长廊,这长廊右边一排朱栏外面,是一片花圃,繁花如锦,但却悄无一人。

    一回工夫,长廊尽头,左首又有一道木门,跨出木门,是一座小院落,院中放着两排花架,数十盆春兰,幽香扑鼻。

    迎面是三间精致的房屋,关小倩回头一笑,低声道:“到啦!”

    她领着他走上石阶,来至正屋门口,举手掀帘,一面说道:“启禀老爷子,云公子来啦!”

    云中岳右足堪堪跨入,只听一个洪亮的声音呵呵笑道:“公子光临,老朽已经恭候多时了。”

    云中岳举目看去,一个中等身材、秃顶红脸老者满面笑容的站在那里,朝自己拱着手道:“公子请坐。”

    云中岳朝他抱拳答礼,说道:“辱荷宠邀,不知老丈如何称呼?”

    红脸老者含笑道:“老朽区古柏,公子想必听令尊说过贱名了。”

    笑面判官区古柏,广帮药材商的头儿。

    云中岳曾听摇头狮子单晓初说过,好象他和怀帮有意气之争,但此时看到区古柏,第一个印象觉得此人甚是和气,脸上神色也很正派!

    哦,听他口气,似乎又把自己当作毒公子闻人俊了,这真是怪事,为什么有这许多人都把自己当作毒公子闻人俊呢?

    云中岳抱抱拳,抬目道:“原来是区老爷子,在下幸会,只是在下要向区老爷子说明,在下云中岳,并非毒公子闻人俊,区老爷子要见的大概是闻人公子,不是在下了?”

    “哦,哦!”区古柏一时之间,也不期为之一楞,但立即堆笑道:“云公子请坐,老朽误会了,哈哈,这是误会”

    云中岳告了坐,关小倩手托漆盘,送上一盏香茗,轻声道:“云公子请用茶。”

    云中岳道:“多谢姑娘。”

    区古柏含笑道;“她是老朽最小的弟子,叫做关小倩,前天在龙兴茶楼,还多亏公子仗义出手,救了她呢。”

    云中岳心中暗道:“早知关姑娘是你徒弟,那晚自己就是不出手,谅她也不曾吃亏的了。”

    一面说道:“区老爷子好说,在下不知关姑娘走您老的高足,真是失敬了。”

    关小倩飞红着脸,偷伦的看了他一眼,低头退出。

    区古柏道:“老朽奉邀公子,实有一事想要请教。”

    云中岳道:“区老爷子是前辈,有什么事,但请明说,在下知无不言。”

    区古柏道:“昨晚公子去参加了关帝庙的拍卖会?”

    云中岳点头道:“是的。”

    区古柏道:“据老夫所知,昨晚与会之人,大概只有公子一人脱离虎口了。”

    云中岳道:“区老爷子也知道了?”区古柏含笑道:“这是在泉会前发生的一件大事,知道的人已有不少,老朽邀请云公子前来,就是想明了一下昨晚拍卖会进行的情形,不知云公子可肯见告么?”云中岳道:“当然可以。”

    当下就把昨晚在拍卖会场上所见的情形,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区古柏双眉微拢,说道:“云公子当时正待交与银票之时,可曾听到那卖黑栀子的人说过什么话吗?”

    云中岳道:“没有,因为在下还未走到那人身前,就发现身后有三四股暗器激射而来,在下闪避开了,所有暗器大概都射中那人了。”

    “不错。”区古柏点头道:“所以有许多人要找公子,连那设计此一阴谋的人,都要把公子释放出来了。”

    云中岳道:“那是为什么呢?”

    区古柏微微一笑道:“这是因为出卖那黑栀子的人,在临死之前,公子走最接近他的一个人,他可能已把黑栀子存放的地点,告诉了公子,凡是想要得到黑栀子的人,自然那要找上你云公子了。”

    云中岳听得暗暗点头,接着问道:“那施放迷香的人,明明可以把在下擒下,何以要释放在下呢?”

    区古柏大笑一声道:“他迷倒众人,无非是不想让此一消息泄漏出来,至于公子,他如果直接问你,你也许不肯说出真话来,是以还是不问你的好。”

    云中岳道:“所以他要暗中派人跟踪在下?”

    “不错。”区古柏捻须道:“这叫做欲擒故纵,云公子肯出十万两银子买他黑栀子,可见公子志在必得,那么若是那人告知了你存放黑栀子所在,你纵然一二日之内,不去取,也总会有去取的一天了。”

    说到这里,不由叹了口气又道:“唉,老朽不知云公子收买黑栀子有何用途?如果公子是毒君的令郎,只是为了不让黑栀子对令尊的用毒是一项威胁,那就好了,若是让存有野心的药材商人购去,遗害之大,就非同小可了。”

    笑面判官区古柏在言词之间,还是隐约的仍把云中岳视作毒公于闲人俊。

    云中岳追:“在下确实不是闻人俊,至于黑栀子落入人手,为害之大,在下曾听单老爷子也如此说过。”

    区古柏问道:“他怎么说的?”

    云中岳就把单晓初说的话,说了出来。

    “哈哈!”区古柏大笑一声道:“单晓初还少说了一项。”

    云中岳哦了一声,没有开口。

    区古柏又道:“若是让黑栀子落入阴谋份子手中,他可以把黑栀子磨成粉未,只须在各地囤放乐材的仓库里随手撤上一把,整仓药材,就可完全失去药效,试想这泉会乃是全国各省药材的集中地,交易数量,何等庞大?别人的药材失了效,他的药材,岂非立即利市百倍,奇货可居了么?”

    云中岳听得一怔,点头道:“区老爷子这话说得大有道理,但这人会是谁呢?”

    区古柏微微一笑道:“泉会药材虽以川广云贵为主,但远至关东,以及浙皖赣闽、新疆西藏的药商,也复不少,单晓初、老朽等人,谁能脱得了嫌疑?所以老朽倒希望黑栀子落到江湖人的手中,却不可落到心怀阴谋的药材商手里。”

    云中岳道:“区老爷子也许怀疑在下出了重价购要黑栀子,有何目的吧?说实在,在下只是心存好奇,才到拍卖会去的。”

    区古柏睁大双目,问道:“云公子此话怎说?”

    只是心存好奇,怎会以十万两银子购买黑栀子?他自然不会置信的了。

    就是换了任何人也不会相信。

    云中岳淡淡一笑,就把自己此次来到百泉镇,所遇的种种,从头到尾,大概说了一遍。

    区古柏大感惊奇,搔搔头皮,说道:“如此说来,这内情果然十分复杂了!”

    说到这里,忽然轻轻叹息一声,又道:“云公子,你老弟初入江湖,不知江湖上人心险诈,有多可怕,有些人外貌忠厚,又有很好的声誉,但其实却是内心奸诈的小人,你能听信他的话么?”

    云中岳心中暗道:“他这话明明是指摇头狮子单晓初了,但目前听单老爷子和少林清源大师等人说的话,好象是区古柏在暗中和单老为子作对,唉,这两方面的人,究竟是谁对呢?”

    区古柏看他没有作声微微一笑道:“云公子,如果老朽猜得不错,大概单晓初在你老弟面前,说了老朽不少坏话,以致老弟对老朽说的一番话,疑信参半,对不?”

    他果然是老江湖,鉴貌辨色,就可思过半矣!

    云中岳道:“单老爷子和在下也只是初交,并未说区老爷子什么。”

    区古柏问道:“那他和你谈了些什么呢?”

    云中岳心中暗道:“自己何不趁此劝他几句,也探采他的口气。”

    这就徐徐说道:“那天单老爷子说的只是竞赛烟火之事,每年为了争夺魁首,双方几乎形成水火不兼容,因此希望和区老爷子作一次恳谈,烟火不妨照常举行,不论名次,就可使泉会和气生祥了。”

    “哈哈!”区古柏大笑一声道:“其实,唉,老朽有不得已的苦衷,云公子日后自知。

    口口口

    云中岳回到达生堂生记药铺,已经快近中午。

    姚姐儿看他回来,急忙跟着进房,关切的道:“公子爷回来了,昨晚出了事,一晚未睡,应该好好休息才是。”

    云中岳道:“蓝兄是单老爷子要他来找我的。”

    姚姐儿惊异的道:“单老爷子,他找你作甚?”

    云中岳道:“大通药行的掌柜和少林寺清源大师,和蓝兄的令兄,昨晚都失踪了,单老爷子找我是问问昨晚的情形”

    姚姐儿脸上不自觉的飞过一丝不安之色,问道:“单老爷子怎么会知道的呢?”

    云中岳道:“那是因为方才来叫蓝兄,昨晚就在关帝庙外,他看到有人背负着一个人下山,他一时好奇,一直跟到这里,才知足在下负了重伤”

    姚姐儿吃惊道:“蓝相公跟到咱们店里来了?”

    云中岳道:“他跟到外面,想到我负了伤,不知他大哥情形如何,又赶去关帝庙,那时会已散了,直到今天早晨,还不见他大哥回去,所以来探看在下,想问问昨晚的经过。”

    姚姐儿轻轻吁了一口气,才道:“公子到百泉镇是游玩来的,依奴家说,你不该卷入他们的是非之中,以后不可再去冒什么险了,昨晚公子昏迷不醒,真把奴家吓坏了。”

    说到这里,口中“啊”了一声道:“奴家只管说话,快晌午了,公子爷没吃饭吧?奴家早就淮备好了,等着公子回来呢?”

    说完,一个转身,往外就走,大概走到天井里,就大声叫道:“猪头,你也真是的,看到公子回来了,还不快把饭菜端进来?这点事,还要奴家大声小声的叫喊?”

    只听猪头成天生的声音应道:“来了,来了!”

    姚姐儿随又娇声喊道:“公子爷,请出来用饭啦!”

    云中岳来至堂房,成天生已经在桌上摆好饭菜,傻呼呼的笑道:“公子请用饭了。”

    云中岳忙道:“多谢掌柜的,你用过了没有?”

    成天生道:“小的还要去看店,小的要等娘子吃过了,出去替小的看店,小的才进来吃饭。”

    说完,匆匆往店堂外走去。

    饭后,猪头又沏了一盏茶送到房间里来。

    云中岳怕姚姐儿又来捞叨,就掩上房门,脱下长衫,把宝剑也放到工床上,然后放下了帐子在床上盘膝行功。

    据单老爷子的推测,用毒而能算准时间发作所谓子不过午,不在今天午时,那就会在今晚子时。仙先行运功检查,体内依然毫无异状,这就安心调息。

    他没有毒发的现象,黑袍人当然也没有出现。

    一天很快的过去,现在天色渐渐暗了,猪头叩着房门,请云中岳吃饭,却没见姚姐儿的影子。

    晚饭之后,云中岳推说要早睡,掩上房门,熄灯就寝,一面暗暗打开街上木闩,把窗户虚掩着,然后坐在床上,闭目养神。

    等人,这是最使人心焦之事,捱过初更、二更,如今渐渐接近三更,云中岳开始感到有些不对,先是身躯有些不自主的轻微颤动,继而体内血脉也渐渐有抽摇的感觉!

    果然中了毒!这毒性来得无形,却很准时!

    云中岳紧记着单老爷子的话,黑袍人是用毒的老手,如果不能逼真,是骗不过对方眼睛的,因此要自己多忍耐一会,先体会一下毒发时该有如何痛苦,不到忍耐不住的时刻,不可服用百草解毒丹。

    据单晓初的推想,黑袍人为了逼使云中岳说真话,绝不会马上现身,他一定会在云中岳剧毒发作了一段时间,在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无法忍受之际,才会出现。

    因此云中岳虽然手里捏着解毒灵丹,却要体验一下毒发的经验,并未立即服用。

    剧毒果然十分厉害,这不过片刻工夫,居然来势一阵比一阵激烈。

    先前不过筋脉有些抽搐,现在抽搐逐渐加强,内腑之间也开始有沸腾如汤之感!

    云中岳坐着的人也随着一阵又一阵颤抖,额头上汗水一粒粒像黄豆般绽了出来,他还是竭刀忍耐着,渐渐他感到忍无可忍,心想;“大概是时候了!”

    右手迅快把一颗药丸纳入口中,但觉药丸入口,立即随津而化,一股清香,由喉头直下胸臆,迅速发散四肢百骸,遍体清凉,胸腹沸腾如汤之感立时无形解除!

    就在此时,房门被人呀然推启,一个人影蹦手蹦脚的闪入房来。

    云中岳目光一瞥,便已看清那人正是昨晚那个黑袍人,当下故意摒住呼吸,再运气一逼,额上汗水就像黄豆般绽了出来,牙齿打颤,一个人不住的颤抖,同时口中也发出轻微的呻吟之声,好象剧毒发作,无法再忍受模。

    黑袍人缓缓走近床前,擦的一声打着火折子,点起灯烛,缓缓看了云中岳一眼,嘿然道:“公子不大好受吧?”

    云中岳故意断断续续的道:“是你在我身上下了毒你要待怎,

    的?”

    黑袍人森笑道:“老夫想听公子的实话,只要你肯和老夫合作,老夫立时可以给你解药。”

    云中岳吃刀的道:“你要想知迫什么”

    黑袍人道:“老夫只想知道那买黑栀子的人,和你说了什么?”

    云中岳道:“解药你先给我解药他支撑着跨下木床。”

    黑袍人道:“公子说出来了,老夫自会给你解药。”

    云中岳痛苦的道:“他他说放在尚山仰止洞洞中”

    黑袍人森笑道:“是真的么?”

    云中岳道:“我说说的是真话了快给我解药”

    伸出颤抖的右手,摊着手掌,朝黑袍人面前伸来。

    黑袍人道:“好,我给你解药。”正待伸手朝怀中去取!

    云中岳忽然朗笑一声:“阁下不用拿了。”

    右手一翻,朝他肩头抓洛。

    黑袍人大吃一惊,急急后退了两步,失声道:“公子你没有中毒?”

    云中岳微笑道:“在下不怕剧毒,这一点,阁下大概没想到吧!”

    “你你”黑袍人听得更是笃慌,急忙一个旋身要待夺门而出。

    云中岳身形一闪,抢在他面前,拦到了房口,笑道:“阁下既然来了,想走也总该有个交代才是。”

    黑袍惶急道:“你要我交代什么?”

    他因门口已被云中岳拦住,目光一转,脚下移动,朝窗口退去。

    但他还没退近,窗户业已被人推开“刷”的一声,一条人影穿窗而入,落到黑袍人面前,笑道:“阁下想从窗口逃走,门都没有。”

    这飞身而入的人,是一个手持长剑的蓝衫少年,他正是蓝文兰。

    黑袍人看到他手中执着明晃晃的长剑,心头更慌,他看云中岳手里没有兵刃口中大喝一声:“老夫和你拚了。”双手握拳,猛向云中岳扑了过去。

    他一出手,云中岳不由看得一怔,此人竟然是个不会武功的人。

    当下伸手一格,再一翻掌,五指便已搭上了黑袍人的肩头,指上微一用力,那黑袍人“啊”了一声,双膝一屈,已经蹲着身子跪了下去,口中叫道:“公子爷饶命,快请放手。”蓝文兰举步走近,笑道:“想不到这人竟会有这么窝囊!”云中月抬目问道:“单老爷子呢?”蓝文兰道:“单老爷子刚才发现一个可疑的人从这里出去,已经追下去了。”

    云中岳五指一松,目中神光如电,喝道:“你站起来,我有话问你,若有半句虚言,莫怪我出手无情。”

    黑袍人趴在地上,连连叩头道:“公于爷要问什么,小的一定实话实说,半句也不敢隐瞒”

    云中岳目光盯注,诧异的问道:“你是成掌柜?”

    “是,是。”黑袍人没命的应“是”爬着站起,说道:“小的正是猪头成天生。”

    “猪头成天生?”

    蓝文兰奇道:“云兄认识他么?”

    云中岳道:“仙就是这间药店的成掌柜。”

    蓝文兰嫣然一笑横瞟了他一眼,说道:“云兄原来落在黑店里了。”

    “不,不!”猪头成天生道:“小的这片店,并不是黑店。”

    云中岳道:“那你怎么在我身上下毒?”

    猪头成天生道:“在公子爷身上下毒的人不是小的。”

    云中岳道:“那是什么人?”

    猪头成天生道:“小的不知道。”

    蓝文兰道:“你怎么会不知道的?”

    猪头成天生从脸上揭下一张面具,又从怀中取出一颗药丸,哭丧着脸道:“小的真的不知道,方才有一个黑袍人闯进小的房里,一掌把小的浑家击昏了,他要小的戴上这张面具,到公子房里来,说公子剧毒正在发作,还交给小的一颗药丸,教了小的一番话,要等公子说了实话,才把这颗药丸给公子服下,小的方才说的话,都是他教的,还说如果事情办砸了,他要小的和浑家的命。”

    蓝文兰道:“你说的都是实话?”

    猪头成天生道:“小的句句都是实话。”

    云中岳道;“好,你把药丸、面具都留在这里,你可以去了。”

    猪头成天生应了声“是”把一颗药丸和面具放到桌上,头也不敢抬,急匆匆退出房去。

    蓝文兰返剑入鞘,笑道:“没想到依然没逮住人”

    说到这里,忽然“哦”了一声,又道;“云兄,小妹想到了一件事,我们快走。”

    云中岳问道:“蓝姑娘想到了什么事?”

    蓝文兰道:“刚才单老爷子发现一个可疑的人从这里出去,就暗中跟了下去,我想这人很可能就是黑袍人。”

    云中岳点头道:“有可能。”

    “一定是他!”

    蓝文兰道:“他逼着这里的成掌柜进来,他可能就躲在门外窃听,等你说出‘高山仰止洞中’这句话的时候,他信以为真,所以匆匆走了,单老爷子发现的自然就走他了,如今单老爷子已经暗中跟去,我们当然也得赶去了是。”

    云中岳瞿然道:“姑娘心细如发,推测得一点不错,我们那就走吧!”

    蓝文兰听他夸奖自己,不觉甜甜一笑道:“云兄夸奖了。哦,还有,你把面具、药丸也带上了,好给单老爷子看看,他见多识广,也许可以认得出是那一路人物便用的东西。”

    云中岳依言把面具和药丸一起揣入怀里,一口吹熄灯火,两人相阶走出天井,立即长身纵起,越墙而出,一路施展轻功,朝苏门山奔行而来。

    这条路,云中岳来过一次,自然极熟,不稍一刻工夫,便已赶到洞口。

    今晚月亮虽然还没有圆,但已经圆得像一个柠檬!

    清光虽然还嫌不够亮,洒在地上,也有淡淡的一层了!

    石窟照不进月光去,看去还是黑越越的像一头张大了口的怪兽。

    洞外,月淡风清,不见半个人影,洞内阴森幽暗,听不到一点声音。

    蓝文兰站停下来,目光朝四处转动,问道:“云兄说的,就是这个洞么?”

    云中岳道:“就是这里了。”

    蓝文兰道:“奇怪,单老爷子如果跟来了,怎么会不见人的呢?”

    云中岳道:“这洞里面相当深遽,单老爷子也许已经跟进去了。”

    蓝文兰道:“我们要不要进去呢?”

    云中岳道:“姑娘不妨留在这里,在下进去看看。”

    蓝文兰道:“要进去就一起进去,云兄当我不敢进去吗?”

    云中岳道:“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因为里面很黑,怕姑娘不便”

    蓝文兰轻笑道:“我才不怕黑呢,从前我跟爹到过很多石窟,像水云洞、阿卢仙洞,那才深呢,里面黑的像鬼域,我都没怕”

    云中岳道:“那就进去吧!我来领路。”

    他走在前面,俯身而入。蓝文兰跟在他身后,进入洞窟。

    走了十几步,里面已是十分宽敞,但也越来越黑!

    蓝文兰叫道:“云大哥,你等一等,我身边有一支火筒。”

    随着话声“擦”的一声,打着火筒,一道火光,照亮了数丈方圆,她伸手把火筒递了过来,说道:“你走在前面,这火筒该由你拿着才是。”

    云中岳接过火筒,举目四顾,但觉这座石窟相当宽广,足有十来丈见方,因为洞中太黝黑了,也极为森寒,冷风吹来,火光乍暗乍明,摇曳不停,最多也只能照到两三丈远近,看不清里面的情景。

    这样又深入了三五丈光景,云中岳目光一动,发现右侧石壁间似有一点衣角露在外面,分明有人隐伏无疑!

    他脚下不觉一停,蓝文兰跟在他身后,走成一前一后,他忽然停住,蓝文兰几乎撞到他身上。

    云中岳迅速快把手中火筒交到她手里,一面以“传音入密”说道:“奶站在这里别动。”

    话声一落,人已疾如箭射,一下扑到右首壁下,喝道:“阁下不用躲藏了,请出来吧!”

    等到扑近,才看清这里石壁斜向里弯,似是另有一个洞窟,那一点衣角,只是石壁间有一块尖锐突出的石头,勾破了某一个人的衣角,挂在石上而己!

    蓝文兰一双俏目盯着云中岳,看他剎住身形,并未和人动手,也不见有人闪出,忍不住问道:“云兄,没人么?”

    云中岳道:“蓝姑娘,你快过来,这衣角是不是单老爷子的?”

    蓝文兰翩然掠到他身边,问道:“单老爷子怎么了?”

    云中岳把挂在尖石上的一小块衣角取在手中,这时随手递了过来,说道:“奶仔细看看,这衣角是不是单老爷子的?”

    蓝文阑接在手中,看了一眼,说道:“单老爷子身上穿的就是枣红色团花长袍。”

    云中岳道:“由此看来,单老爷子可能是从这里进去的了。”

    蓝文阑道:“单老爷子是跟踪黑袍人来的,照说到了洞口,就应该把他截住,用不着一直跟在他后面一路深入了。”

    云中岳道:“单老爷子见多识广,他暗中尾随进去,并未动手,定然有他的道理,我们快些进去。”

    此处只是石壁间的一道裂缝,斜斜往里延伸,只容一个人侧身而行,这道裂缝,足有七八丈长,即是一路向下,脚下是乱石累累,忽高忽低,走完裂缝,地势就宽了许多。

    这是一个略呈圆形的石室,中间有一块庞然大石,长满了青苔,耳中可以听到答答滴水的声音,绕过大石,右首又有一个洞窟,只有半人来高,要蹲着身子匍匐而入。

    云中岳用火筒照着里首这个洞窟,迟疑的道:“单老爷子会从这里进去么?”

    蓝文兰道:“我们从石缝进火,只有这么一条路,他不从这里进去,会到那里去呢?”

    云中岳道:“好,我们进去瞧瞧吧!”

    两人一前一后匍匐着身子,爬行了一箭来远,石窟又高了,可以站直身子,两人堪堪站起,只走了几步,陡听身后轰然一声臣响,登峙山摇地动,大小石块像雨点般滚落下来!

    这是一个突如其来的变故,蓝文兰惊叫一声,一下扑入云中岳的怀里。

    云中岳也蔫然一惊:但他从师十年,师父时常告诫他,一个练武的人,一遇事要冷静,临变不惊,他在这一瞬间,立即冷静下来,目光迅疾一瞥,发现前面一座大石壁微向下凹,他不加思索,双臂抱住蓝文兰闪电般滚了过去。

    这原是电光石火般事,他滚到大石壁下,但觉身外大小石块和泥土灰尘泻落如雨,鼻中也隐隐闻到浓重的硫磺气息,几乎令人为之窒息!

    差幸这大壁石依然屹立未动,两人伏在凹下之处,是以侥幸没被泻落的石块击中。

    这一阵骤雨般的石块,足足有一刻功夫,才慢慢静止下来。

    云中岳滚扑过去之时,以身子障着蓝文兰,此时砂石稍停,眼前一片漆黑,只觉自己身子压在蓝文兰身上,鼻中隐约可以闻到她秀发上如兰似糜的幽香,忍不住轻声叫道:“蓝姑娘,奶没事吧?”

    蓝文兰双手紧紧抱住了云中岳,一颗头紧紧的偎在他怀里,几乎被骤然而来的这一阵山石崩泻,吓破了胆,这时听到云中岳的声音,她“嗯”了一声,稍微抬了抬头,樱唇就触碰到他脸颊上,她脸上一阵发烧,幽幽的道:“云兄,我们没死么?”

    云中岳苦笑道:“死是没死,只怕是被活埋了。”

    “那怎么办呢?”

    蓝文兰要想挣扎着起来,才发觉两个人拥抱在一起,自已被他身子压在下面,面对着面,口对着口,她平日虽然落落大方;但此情此景,也不禁羞得心头小鹿狂跳不止,低声说道:“云兄,你能不能移动一下?”

    “啊!”云中岳经她一说,才知自己压着她,不觉一阵面红耳热,赶紧上身向旁移动;但这大石壁下,凹下的地力并不大,这一移动,背脊就碰上了岩石,伸手向外一摸,已被大石堵住,只有里首似乎还有空隙,这就支撑着身子,说道:“蓝姑娘,外面已经堵死了,在下无法动弹,奶是不是可以往里首挪移过去一些?”

    蓝文兰这时也顾不得羞涩,尤其他这句“在下无法动弹”听得她吃了一惊,着急问道:“你有没有被石块压着了,伤在那里呢?”

    云中岳道:“没有,方才山摇地动之时,在下看这座大石壁下,还可容得两人,就和姑娘一起滚了过来,又怕姑娘受伤,才以身子障着姑娘,只是这大石壁下,只有这么一点高,在下无法移动,只有奶先慢慢的往里移开才行。”

    蓝文兰听他这么一说,不觉心里一阵感动,仰着脸幽幽的道:“云大哥,是你救了我,只是你刚才没说清楚,说你动弹不得,我还当你负了伤呢,云大哥,你别动,让我移移看。

    她慢慢的从他身下往里挪移,总算大石壁下,里首虽然狭仄,却还能躺得下一个人。

    这真和活埋差不多,只能容得两个人并头躺卧下来,里首就所余无几了。

    蓝文兰发愁道:“云大哥,这怎么办呢?外面堵住的石头,能不能移开?”

    云中岳摇摇头道:“不成,堵住的都是大石块,而且石块上面,还不知有多少石块,根本无法搬得开,就是搬开了一块,上面也会滚泻下来,不被压死才怪。”

    蓝文兰道:“这么说,我们只好在这里活活饿死了。”

    云中岳道:“天无绝人之路,我们慢慢的总有办法可想。”

    蓝文兰缓缓的把身子偎了过来,柔声道:“身陷绝境,还有什么法子可想?云大哥,我小时候听爹说过,闹饥荒的时候,大家抢着吃草根树皮,后来草根树皮都吃完了,就只好吃人肉了,再过一天,你肚子饿了,就杀了我吃好了,只要你能逃得出去,我给你吃了,在你肚子里,不是仍和活着一样么?”

    她这番话,说得深情款款,黑暗之中,可以隐约看到她一对明亮的眼睛。

    云中岳情不自禁的伸手扳住她肩头,把头缓缓揍近过去,低笑道:“蓝姑娘,在下怎么忍心吃奶呢?快别胡思乱想了,我们要有信心,一定能出得去的。”

    蓝文兰轻嗯了一声,把身子更朝他偎近了些,说道:“云大哥,我我怕”

    她把粉脸缓缓的贴了过来。

    “不用怕。”云中岳已可闻到她吐气如兰的口脂幽香,心头不禁一荡,呼吸也急促起来,一面压低声音说道:“家师说过,要我临危不惧,蓝姑娘,我们一定可以出去的。”

    蓝文兰娇躯有些发颤,在他咀边幽幽的道:“云大哥,和你在一起,我就不怕了”

    两张面孔已经很接近、很接近,云中岳低声道:“真的?”

    “唔!”她两片咀唇已和他的两片轻轻的接触在一起,他大胆的吮住了她的两片樱唇,她除了轻“唔”出声,已经无法说出话来。

    她已经不用说话,无声胜有声,两个身子也紧紧的贴在一起。

    两颗心都跳得好猛,就是方才岩石崩泻的时候,也没有这样跳得厉害,两个人同时都有窒息之感;但这是心灵的交会,窒息得几乎忘记了一切!

    这一吻,吻得很长,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光,两人才缓缓的分开。

    云中岳低声叫道:“蓝姑娘。”

    “嗯!”蓝文兰羞涩的轻嗯了一声。

    云中岳道:“我想,这次山崩,好象来得太突然了。”

    蓝文兰道:“我们本来就不应该进来的。”

    “不!”云中岳道:“在下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蓝文兰道:“那你是说什么呢?”

    云中岳道:“岩石崩泻,不该有浓重的硫磺气味,方才岩石崩泻之时,我闻到一阵硫磺气息的浓烟,好象是火药味。”

    蓝文兰道:“云大哥,你说这岩石是火药炸坍的?”

    云中岳点点头道:“我有此怀疑,很可能是有人故意把我们引到这里来,才点燃了火药,不然,不会有这么凑巧的事。”

    蓝文兰道:“这人会足谁呢?”

    云中岳道:“说不定就是那个黑袍人。”

    蓝文兰道:“他又没找到黑栀子,有什么理由,要害我们呢?”

    云中岳道:“灭口,第一是我参加了拍卖会,只有我一个人漏网。第二是奶,那晚奶看到有人抱着我下山哦,我想起来了,那晚主持拍卖会的那个黑衣人,很可能是她”

    蓝文兰道:“你说是谁?”

    云中岳道:“是达生堂的姚姐儿。”

    蓝文兰惊异的道:“会是她?那女人一张嘴果然会说得很。”

    云中岳道:“在下那晚只觉主持拍卖药材的黑衣人个子不高,说话的声音听来有些熟,方才想起猪头成天生假扮黑袍人,突然想起那人的声音和姚姐儿有几分相似,说不定就是她!”

    蓝文兰瞿然道:“对了,他们夫妇很可能给什么人买通了,我们出来,有人跟着我们身后而来,我们进入洞底,那人就点燃火线这也不对,火药是什么人埋的呢?他又怎么会知道我们一定会进来呢?”

    云中岳道:“他埋好火药,又把单老爷子的一点衣角,挂在石上,我们看到了,自然会进来的了。”

    蓝文兰道:“但他怎么知道我们会到这里来的呢?再说,单老爷子是和我们约定达生堂药铺去的,如果不是临时发现有人,就不会跟踪他出去,如果单老爷子和我们在一起,截住了进入房中的黑袍人,我们再追到这里来,就算发现单老爷子的一点衣角,挂在石上,那就失去了意义,因为我们明知单老爷子没到这里来,我们也不会跟进来了。”

    云中岳轻轻的摇了下头,苦笑道:“其中内情,好象越说越复杂了,还是想想法子如何能出去才是真的。”

    蓝文兰幽幽的道:“云大哥,就是出不去,我能和你在一起,我也心满意足了。”

    云中岳激动的道:“兰妹,奶真好,但置之死地而后生,我们要有信心,一定会出去的。”

    两人随着说话,不觉紧紧的拥抱在一起。这是属于两人的小天地,两人这时忘却了一切忧愁,这小天地还是甜蜜的。

    过了一回,云中岳但觉捐蜷伏在怀中的蓝姑娘兰息轻均,以已睡熟,他想到此刻可能已有五更天了,她一晚未睡,不忍把她惊醒,也就只好闭上眼睛养神。这下可好,连他也迷迷糊糊的睡去。

    这一睡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蒙胧之中,听到耳边有人叫了声:“云大哥。”

    他一下睁眼开来眼前还是一片漆黑,口中应了一声。只听蓝艾兰道:“云大哥,我好冷。”

    云中岳道:“奶着了凉?”

    “不!”蓝文兰道:“我感到脚上一直有冷风吹进来。”

    云中岳“啊”了一声,色然喜道:“有冷风吹进来,那是有出口了,快去看看。”

    蓝文兰道:“我们连翻个身都不容易,如何去看呢?”

    云中岳道:“奶别动,让我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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