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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有爽约,不仅停了“欣赏课”而且整个教学也拉上了“正轨”在傅康那里领纸的记录也稳步提升。佟校是满意了。职称评定结果出来了,我工作一年挂零,就按企业技术级别的评定标准,被破格提拔为“中教二级”这是没有先例的。听白露说,小欧告诉她:曾月红颇有微词呢,其他人倒没什么响动。只是魏老师的中教一级落了空炮,让她很懊恼似的,据说小学那边也有几个为职称的事到楼上以及场部理论的,不过对我们这边影响甚微。这一次大家之所以闹得有些紧张,是听了传言,说以后的职称评定,农垦学校这一块儿也要跟“普教”挂钩,首先就是要进行外语考核,很多小学老师自然慌张,连这边的魏老师都绝望地叹息,说这一辈子也就顶到头了,外语啊,文化大革命那阵儿上的学呢,谁会什么外语?abcd写全全了就不错,还不如一个小护士,不过俄语倒是跟自己老子学过几句。皮上纲虽然不再为职称烦恼,这时也愤慨地说:“为什么评个专业职称还要考英语?人家美国人评职称是不是也红了眼考中文啊?咱是不是太没民族气节了?”

    热闹了一阵,也就都认了,只是偶尔有骂闲街的,说这职称里面有猫腻,我心里有鬼,只当不知,有时反而会滋生出“气死你们”的快感。

    我发觉自己变得恶毒了些,又管不住自己的想法。我把根源归结为现在的教学使我不快活,压抑。那么说我是有点变态了,象李云虫漫骂的那样?

    不愿意想。

    几乎要被我遗忘的贾大头突然跑来,举着一份报纸:“麦老师,咱那个通讯发表啦!”好象一个十世单传的老农在向大家宣布:儿子!我家里生了个儿子!

    我一看,是九河市农垦局的系统报,农工商时报,贾大头说的“咱们那个通讯”挤在一个角落里,被删改得只剩下一块豆干大小,而且原来反映问题的趋向也被改成了化工厂正在积极整改的报导,看作者,也没有象他许诺的那样连我的名字一起署上,不过我应该庆幸不用和他一起丢人了。

    贾大头哭着喊着要请客,我一听只有10块钱的稿费,就悲天悯人地坚决推辞了,贾大头争不过我,也就作罢,顺手掏出一张纸:“这个散文,描写东湖风光的,麦老师您说什么也得给我改改。”

    晴天霹雳,我险些从椅子上溜下去:“我说什么也给你改不起了,你没看桌子上这堆卷子跟作业本吗?毕业班啊!”我觉得“毕业班”这仨字果然具有杀伤力,谁不得给毕业班开绿灯?

    “那您怎么也得给我提点宝贵意见吧?”贾大头死缠烂打的劲头又来了,我说我怕了你了,你给你介绍一好地方,其实还是你介绍给我的,雍阳文艺啊。贾大头说他们更没有人情味儿,就认得钱。

    好不容易打发了贾思文,白露笑道:“你怎么跟这块活宝联系上了?”说了原委,白露更笑,小果也深表同情,说你现在看来是声名远播了,以后企业里要有个合同、材料的,弄不好都抓你的壮丁呢——我可是服了他们了,上次场部有一英文说明书,说请外面人翻译没有1000块下不来,最后摊我头上了,忙了一礼拜,我还得上县图书馆给查资料,上面都是专业术语咱没学过啊,他们不仅一点表示没有,还卖乖,说你一个英语老师,弄这个还不跟批改作业似的?

    我说别得便宜卖乖啦,你也借机会进步了不是?

    小果骂道:“你以为那是个什么重要玩意啊,是他们买的一走私车的外文资料,拿我当冤大头啦。”

    贾大头一现身,倒勾起我点儿心事来,抓佟校去厕所的工夫,赶紧上楼往文化局打了个电话,询问我那篇小说和学生征文的情况,方主编说:“巧啊,我正要安排他们给你发函呢,你的小说已经发了,杂志刚从印刷厂出来。那个征文啊,也结束了,可惜你没有来参加评审。”我急忙追问结果,方主编说我们学校得了一小撮二等奖、三等奖和一批鼓励奖,学校还有一个组织奖,并且征求我的意见,这个组织奖是给老师还是给学校?他们好填空寄发。我说就给学校吧,给老师您得给两个,不难为您了。

    突然想起高雪清的散文来,一问,方主编笑道:“这个倒忘记说了,是个一等奖,还满意吧?”

    我说主要看它值不值了,方主编赶紧说当然值啦。

    佟校解手还挺利落,居然回来了,我招呼一声,抓紧跟方主编说我还有课,要挂了,回头再联系。

    方主编惊恐般地喊我:“小麦等一下!”

    我只好听他继续讲:“这事儿挺重要,咱准备把获奖作文出一个专刊,参加比赛的同学每人送一本。”

    我说那好啊。

    “不过,肯定有学生想多买几本送人不是?你们帮忙统计一下。还有,你看你们学校是不是能买些咱的刊物做纪念?只收成本费。”

    我说:“哎呦,这事您得跟我们校长商量了。”

    佟校连情况都没问就笑道:“还商量什么呀?你说行就行,呵呵,你还能蒙我害我?”

    我倍感荣耀,却不敢造次,又不好意思直接驳方主编,就捂着话筒简单跟佟校汇报了一下:“不行您跟他谈两句?本来人家就想找校长的,恰巧让我给接了电话。”我都不知道我脑子里这些花活是怎么来的,没刻意培养过呀?

    佟校笑着接过电话,跟方主编沟通。

    “这是好事啊,我还的感谢您支持我们工作了呢!哎?那就免啦,我个人要什么名誉?给我们学校来个组织奖就成啦,不过奖状可得大点儿啊,哈哈恩,恩,您接着说,好,三块钱一本是吧?优惠?优惠也给学生吧,咱不能赚孩子钱,您说对不对?啊?多少本啊,这个我是恨不得人手一本啊,至少我就想拜读拜读,哎,那谢谢啦,回头让小麦捎给我!我看这样吧,我们再研究一下,回头让我们麦老师跟您联系?哎,好咧,先再见!”

    佟校出了口气,跟我说:“好事!是好事。我看这样,你抓个时间去一趟县城,先把那些获奖证书拿回来,订杂志的事,先沉沉。”

    “行,其实杂志订不订不吃紧,又收学生钱,又是费口舌。”

    佟校笑了笑,转了话题说:班里没什么情况吧?

    我知道关于杂志的事就告一段落了,赶紧敷衍几句下去了。想想,也觉得这“文化”两字被污塌了,心里有些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