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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54:寒城,我爱你

    *

    苏越卓从没有像今天这样,被逼的走投无路。从他以一个小弟的身份进入白沙帮,一路隐忍打拼,认识坐馆人(坐馆人:帮派里元老级的老大,拥有老大的实权,但并不能算是帮主。),对坐馆人百般讨好,屈膝逢迎,一直到坐馆人退隐江湖,他成为白沙帮地位最高的帮主,其中多少坚信,多少折辱,他都没有当回事过,更不曾像今天这样,气的脸红脖子粗的大吼大叫,把他潇洒无羁的形象都破坏了!

    可是这个姓简的女人和杜蔚然真他妈不是什么好东西啊!不就是光站着没有干活吗,至于这么怀恨在心的报复吗?

    杜蔚然更可恶啊,居然他妈的躲在他的办公室外面偷听!这种卑鄙下流的勾当,苏蔚然是怎么做的出来的!亏他还是受过高等教养的贵公子!草,连他夜场里的流氓还不如!

    皓月当空,月色凝练朦胧,清白的月光如一层薄雾从空中降落,洋洋洒洒的飘落下来,笼罩在苏越卓的周身。

    苏越卓原本挺拔的身体,因为捂着裤裆的动作而脊背弯曲,身子弯了下去,脖子却上扬起来,鼻翼翕动,眉毛拧作一团,整张脸紧皱起来,加上他龇牙咧嘴的摸样,颇有些滑稽。

    这美景本是极有诗意的,月光犹如一层薄雪笼罩在苏越卓当下,但却因为苏越卓“护裆”的动作生生把这份诗意给破坏了。

    杜蔚然是从小就被捧大的公子少爷,美国干比诺家族在美国是驰名已久的庞大集团黑帮,美国黑手党共有五大家族,干比诺家论实力、势力、财力而言,位居五大家族之首。由于杜蔚然排行老四,不用负担家族使命和责任,所以,父亲对他管教不严,从没有对他发过火,至于其他人那见到他,赔笑脸都来不及,哪里有人敢对他发怒。

    也就是说,杜蔚然他这辈子还没见过别人发火的模样。所以看到苏越卓横眉立目的模样还有些不解,慢吞吞的从地上站起来,站直身体后,左手下意识的覆到自己光洁的下巴上,无意识的用指腹摩挲着下巴,双眼目不转睛的瞧着苏越卓。不一会儿,看的饶有兴趣的杜蔚然突然扯着脖子扬声大笑出来:“哈哈哈你现在的样子好搞笑啊”“搞笑?”杜蔚然的话犹如一盆凉水,在瞬间把怒火蹿腾的苏越卓从头淋下,苏越卓眼底掠起的愤怒的火焰哗地一下熄灭掉了,带着几分茫然的看向杜蔚然“我哪里搞笑?”他清冽的嗓音里带着几分怔呆,懵然的问着。

    “我不知道怎么说啊,反正就是很搞笑!”杜蔚然笑的合不拢嘴,充满戏谑和挖苦的笑声里,充分展露出他此刻有多么没心没肺。

    杜蔚然会说汉语,发音也很准确,但是有些形容词,他还是拿捏不准,不知道用什么言语形容苏越卓在他眼里的样子。但是,苏越卓此时此刻的样子,让他想到了一个成语,可是他想不起那个成语是什么。加上他真的很想知道,苏越卓的胯间的器官到底有多长,一联想到办公室里传出的那些“悦耳”响声,他就笑得不行了。

    “笑什么笑!杜蔚然你个白痴,你不许笑了!”苏越卓被他笑的浑身发毛,捂着裤裆的手抬起一只,用食指狠狠指着杜蔚然的眉心,放话道:“再笑的话,老子就让你尝尝什么叫‘一点梅’!”

    然而,笑的前仰后合的杜蔚然全然没有听到他的警告,而是转过身,一把搭住简妆的肩膀,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的在她耳边说:“那个你不觉得,他现在的样子很滑稽吗?像马戏团里的小丑。”

    “额呵呵,差不多,差不多。”简妆紧抿着唇,似笑非笑的抖着双肩,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似的。

    “那个就是抓男人下生的‘蛋蛋’,用成语怎么说?”杜蔚然也用手指着苏越卓,开心的笑声不断的从嘴里溢出来“他的样子,很像成语里说的那个。”

    简妆听着杜蔚然的描述,抬眼偷偷瞄了一眼苏越卓的动作和神态,认真思索了一下,脑中灵光一现,想到了那个成语,立即脱口而出:“猴子偷桃?”

    “对了!就是这个,猴子偷桃!”杜蔚然像是中奖般,跳着脚欢呼雀跃。

    “好形象啊。”简妆低声把这个成语小声念了一遍,在转眸偷瞥一眼苏越卓的样子——真的很像啊!而且是自己偷自己的桃子。想不到,在美国长大的杜蔚然对于中国成语还蛮精通的,一个外籍人能想到这个成语就已经很不简单了。

    “你们两个人!”苏越卓气结,一时间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顿住了半晌,他突然站直身体,手放开了自己的裤裆,脊背挺直,肩膀宽阔,身体骤然间如同雄伟的山峦一样笔直昂扬,气势雄厚。他双手自然下垂,他扬起头颅,挑高了下巴在那里悻悻地咒骂着:“我操,当你那是什么好东西呢,老子不吃了还不行,你们俩个变态赶紧去死吧!有多远死多远!”

    “那好啊,我和简妆吃了哦,这里没你的份了!”杜蔚然浑然不怕苏越卓,插着腰得意洋洋的说着。

    看到杜蔚然挤眉弄眼的模样,苏越卓恶劣的性子上来了,毫不客气的朝他啐了口唾沫“最好撑死你!”

    这杜蔚然是干比诺家族的小公子,干比诺家族的势力那自然不用多说。苏越卓身为白沙帮的老大,‘苏爷’的称号不是白来的。论好勇斗狠,涉世未深的杜蔚然绝对不是他的对手。他堂堂苏爷,不会真的让一个女人和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就把他镇住了。并非他真的斗嘴斗不过杜蔚然,而是他自知理亏,有意让着杜蔚然这个小子。而那个叫简妆的女人,苏越卓也是好脾气的纵容着。

    凡是跟他混的女人,甭管是在校大学生,还是名校女博士,或者是其他各种职业的女精英,就算人前多么强势逞能的,在他面前没有哪个不是乖乖的听着他的话,顺着他的性子来事。他苏越卓不是会哄女人的人,在他看来,不打就算哄了。给着钱,让女人有吃有喝有穿,卯足了劲去买各种名牌奢侈品,就算是莫大的宠爱了。对于今天这个简妆,他可是给足了面子。

    女人再嚣张,也不能嚣张到他兄弟的头上。

    且不说简妆在夜场后巷后看到了不该看到的,就拿简妆划伤杨肖(肖哥)眼睑的事情说,他就不会放过简妆了。

    他的这波兄弟,都是自坐馆人以后,他亲自提拔上来,信得过的下属。帮里的元老级干部,都让他赶走的赶走,架空的架空。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坐馆人带领起来的兄弟,都是坐馆人的心腹,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好处,只能成为碍事绊脚石。

    那些老人物,各个唯坐馆人马首是瞻,坐馆人金盘洗手后,元老们居功自傲,倚老卖老,又嫌他年轻气盛,自然不肯臣服。他们心中唯一的老大永远不会是他,所以他动用了手腕,让那些狗屁元老滚蛋的滚蛋。而他给帮派内部大换血,重新调来人手,从帮派最底层把杨肖他们提拔起来。

    杨肖跟了他五年多,是他的得力助手。也算为他出生入死,两肋插刀过,

    他平日里什么人都教训过,但惟独对杨肖没伤过一根头发。而简妆倒好,一下子就让杨肖挂彩,半张脸差点就毁了。

    简妆真是该庆幸,杜蔚然是她的旧相识,不然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就过去了。

    苏越卓伫立在原地半晌,心里想的都是这些。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那边简妆脚下的黄鳝煲已经咕咚咕咚的煮好了。

    一团团白色的雾气从锅盖的缝隙里钻了出来,水雾氤氲,轻烟浩渺,在月色下袅袅升起,婉转飘散水雾散开后,空气中却还萦绕着一股清淡至极的肉香味,在空气中弥漫,久久不散。

    黄鳝的滑腻的肉香一直飘到苏越卓的鼻尖,轻轻一吸气,那浓郁的汤料香味就充满了整个胸前,被他压制在灵魂深处的食欲霎时就被勾了起来。飘来的香味中毫无腥膻的味道,由于杜蔚然那个神经病来时带的食材很充分,锅里不仅有黄鳝,还有绵柔的芋头,又加入了葱段、姜片,香菜为作料,小火慢炖,煮成了一锅香气四溢,诱人心脾的黄鳝煲。

    妈的,这味道真他妈的香啊!

    苏越卓偷偷瞟了一眼地上的锅子,喉结滚动,忍不住咽了一下口中的唾沫。早在夜场的时候,他就在夜场二楼的贵宾区等着和玩够了的杜蔚然一起去吃晚饭,结果还没等吃晚饭呢,杜蔚然就拉扯着他去后巷救人。

    他那会就有感觉,觉得这是个麻烦事,故意说杜蔚然看错了。结果杜蔚然居然拿打火机点他衣服,扬言称不去就烧死他。他无可奈何,依着杜蔚然的到性子下楼去后巷。结果杜蔚然这个‘事妈’在走到后门通道的时候,突然担心起见到古人会激动的不能自已,担心自己尿裤子,所以要他先去后巷救人,自个跑去厕所撒尿去了!

    就这样,他率先出来喝令住手,救下了简妆一条命,可到头来,英雄救美的人却成了杜蔚然。

    这也就罢了,还发神经要体验民族特色,来到这鸟不生蛋鸡不拉屎的荒郊野外做黄鳝。

    他忙乎了一晚上,一口饭都没吃上,现在还要可怜巴巴的站在这里看他们吃喝,自己只能饿肚子去他大爷的,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

    他本来还能忍的,可是英雄也为五斗米折腰啊!本来就饿着肚子呢,现在又是入夜多时,他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如今一闻到这个香味完蛋了,实在忍不住啊。

    就是想了一句话的功夫,苏越卓嘴里的唾沫又冒了出来了,他突然觉得嘴唇很干,下意识的滑出舌头,用舌尖舔了舔嘴唇,艰难的咽下这口唾液。

    “哇!简妆你好棒啊!你手艺真的太强大了,好香好香好香!”

    那边,苏越卓正前方五米远的地方,杜蔚然一把掀开锅盖,闻到锅里浓郁的香味后惊喜的瞧着锅里翻腾的鳝肉,然后扭过头大肆赞扬简妆的手艺。

    简妆拿起放在餐布上的筷子,搅动着锅里的美味,用一把小汤匙舀了一些汤,浅尝了一口:“味道可以了,咸淡正好。”

    “简妆简妆,哇塞,我现在超佩服你诶,你怎么会这些的?是不是拜师学艺啊,还是参加的美食培训班?”杜蔚然也尝了一口汤的味道,眯上眼,抿着嘴唇回味着肉汤的香醇,再睁开眼后,他就特别好奇简妆的手艺是从哪里来的。看他那兴奋的劲头,颇有些跃跃欲试,也想学习一下的样子。

    “我”简妆本想说‘我本来就会’,话才说了一个字就立即顿住,硬生生把后面几个字咽了回去,改口说“自学成才。”

    “自学成才?”杜蔚然的目光充满疑虑,视线投向简妆的双眼中,问道:“既然你能学会那为什么在美国洛杉矶的时候,你一直每天吃快餐,从来不自己做饭?那会你一个人生活在美国,也没有什么经济来源,最应该学会做饭才对啊,怎么那会你不学,现在回国,回到家里反而学会了?”

    “那是因为我回家后,我母亲为了让我嫁出去,非逼着我学习做饭。”简妆理直气壮的胡搜出这个借口,坦荡荡的迎上杜蔚然试探的眼神,眼神诚挚,说的跟真的一样。

    “是吗?现在中国大陆不是早就民主自由,婚姻自由了吗?你妈妈还管你这个?”杜蔚然眼尾一挑,似乎不是很相信。

    “你是美国籍的,你当然不清楚了。在中国大陆,还是有父母包办婚姻的现象存在。你不知道,中国人讲究孝道,百善孝为先,要听从父母长辈的吩咐吗?”

    “啊怎么这样啊?你们的父母太不尊重你们生活的权利了!这根本就是无视人权,违背国际自由主义的公约啊,你们可以抗议啊,可以去法院告他们!”杜蔚然立即气愤填膺了,握起拳头给简妆出谋划策“你要跟你的父母好好谈谈,给他们讲述一下什么是人道自由主义精神,成年人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剥夺你的选择权这就是侵权,这是违法行为!你要找律师起诉他们!我这里有认识几个知名律师的联系方法,我现在给你联系一下。”

    说完,他还真的把手伸进裤兜了,摸索出手机,开始查找联系人。

    “停停停!你赶紧消停会吧!”简妆赶紧上前抢过来他的手机,茶色的眼眸流露出一丝惊恐,后怕的看着一脸茫然的杜蔚然,无奈的解释:“这个,和你们国家的法律不大一样,你不能按照你们的路子来。而且,你不是要体验民族特色吗,我告诉你,我天朝的特色就是这个,父母专权,也是民族文化之一,你懂了吗?”杜蔚然睁大了眼睛,眼神里溢满了不可置信:“这也算文化?”

    “对,没错。你要尊重地方文化。”

    “那你们这个跟食人族吃人有什么区别?”杜蔚然拉下脸,指着东北方向,那霓虹闪烁,高楼大厦鳞次栉比的市中心,大声控诉:“野蛮、落后、残忍!难怪你们旧社会的人要私奔,这都是你们逼的!”

    吼完以后,杜蔚然转过身,走到简妆身旁,握住简妆的肩膀,赞佩道:“简妆,我为你勇敢无畏的精神,感到自豪和崇拜!能在这样的社会长大,真的苦了你了!”

    “呵呵呵呵。”简妆强扯着嘴角,咧开一丝苦涩的笑容,该用什么样的言语,来形容杜蔚然的无邪呢?

    她这会儿,和苏越卓想的一模一样,真是服了这个有点神经质的杜蔚然了。不,不是服了她是有点怕他了。

    简妆用汤匙给杜蔚然舀了一碗黄鳝,乳白的汤汁上,几根鳝段在汤面上起起伏伏。

    杜蔚然端着小碗,美滋滋的走到餐布旁,找了一处绿毛茂盛,柔软的厚实的草堆,席地而坐,端着一碗美味佳肴,幸灾乐祸的举起碗,故意把从碗里飘出来的雾气,吹响苏越卓站的方向。

    苏越卓别过头看向远处黑乎乎的山影,嗤之以鼻,用重重鼻音冷哼一声。

    简妆拿起第二个碗,要了满满一大碗,专门挑个大肥美的黄鳝段盛进碗里。然后端着碗,脚步轻盈的走到苏越卓身后。

    不着痕迹的把香气四溢的碗从苏越卓身后,绕开他的脖颈,送到他脸侧:“尝尝吧,不敢说跟星级大厨媲美,但填满肚子还是可以的。”简妆站在他身后,压低嗓音对他说道。

    “拿走,无功不受禄,我刚才没帮忙,现在我可不敢吃。”苏越卓不着痕迹的把头一侧,躲开近在眼前的碗。嘴上说的硬气,可实际上,他想吃极了,但碍于面子张不开嘴,只好强迫自己转过头去,但从碗里飘出来的肉香味犹如风情万千,冠绝天下的美女,在他面前扭动着妖冶的蛇腰,呵气如兰,极尽挑逗之能的在撩拨着他紧绷的心弦。

    他呼吸之间,闻到的全是这股馋人的肉香

    没法子,他只好屏住呼吸,强行稳住心神,把持不动。

    “抱歉,刚才的玩笑,开的过头了。”简妆知道他为什么拒绝,心平气和的跟他轻声解释“抓黄鳝的时候,你的确没出力,我一个人在水池子里东跑西跑,淤泥全部飞到我的衣角,弄脏我全身的衣服了。你不帮就算了,还有闲情逸致站在水塘边偷笑你别以为你低着头我就没发现。虽然我那个时候忙着捉黄鳝,但是你偷笑的事情,我还是知道的。所以,刚才才会小小的报复你一下。”她顿了顿,话音里加进去一丝狡黠“你嘲笑我,我捉弄你,一报还一报,我们现在扯平了。而且,我知道,你现在很饿,吃吧。也算是我报答你不杀之恩的谢礼。”

    “嗬,没想到你不光脑子好使,眼神也不错。”苏越卓头也不回,冷笑一声,阴阳怪气的说着。

    “谬赞,谬赞。”简妆不反驳,顺着他的话点头称是。

    “你知道吗,其实真的要论单挑的打斗能力来说,杨肖的散打能力不错,要不是你躺在地上装疯卖傻,要不是你在夜场大厅跟人打架时,淋了一身红酒,杨肖就不会掉以轻心,你别说划伤他的眼角。就以你这副小身板来说,你连杨肖的一根头发丝你都摸不到。”苏越卓开始说起简妆伤到他属下的事情,简妆听到他话里有‘杨肖’这个人,猜测着他口中所指之人,大概就是那位‘肖哥’。“其实严格来说,也不算是我救的你。我不是乱领功的人,是我做的,我承认,不是我做的,这种仁义道德的高帽子,你也别往我头上扣。救你的人是你自己,不是我。如果不是你自己机灵,知道用身上的酒味来装傻拖延时间,你也不会有命等到我出现了。杨肖的身手不错,他的臂力很强,如果那一棍子照着你的天灵盖抡下去,一定会把你的头骨震裂,脑浆都给你打出来。”

    “我知道。”简妆别无二话,依旧点头称是。

    身后的女人相对的安静和乖巧,让苏越卓心里那股不爽减小了一下,对简妆也没有那么大的意见了。他的头稍微向身后扭了一下,放佛是在用眼角的余光扫向站在身后的简妆,口里生硬的语气也软化了些,淡淡的道:“如果不是第一下你躲开了杨肖的攻击,你,真的会没命。说起来,你要感谢的是在大厅和你吵架的那个人,要不是那个人和你吵架,引起那么大动静,我和杜蔚然根本不会注意到,也就没人会跑下去救你。你的确是个机灵的女人,亲眼看到我的人杀人了,还能在短时间内想到办法暂时保全自己,的确头脑不错。你利用自身一声酒臭味的优势,成功的骗到了我最得力的属下。不过你这个婆娘下手也够狠的,拿着防盗门钥匙一下捅上去这招谁教给你的?够损了。”

    谁教的?

    自然是阮寒城这个毒舌君教给他的。

    自从阮寒城知道她在阮少逸的公司上班后,就拉着她,对她言传身授了一套女子防狼术。他对她说:这套要领,你一定用得到。阮少逸就是一匹饿狼,他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盯上的猎物。虽然你身材平平,可能不是阮少逸的菜,但是你作为他的行政助理,经常陪他一起出席场合应酬,难保不会有哪天阮少逸喝醉酒了,好赖不分的把你这个歪瓜裂枣搂在怀里又亲又抱。怎么说,你也是我名义上的妻子,这传出去,实在会有些不像话。

    当然了,简妆没觉得阮少逸会有这个机会对自己上下其手。但是,学会了用来防色狼也是不错的,毕竟有时候上下班,地铁上可能会遇到跟踪狂之类的人,

    于是,简妆就把阮寒城交给的那几套学了下来。其中,杀伤力度最狠的,就属那招以钥匙为武器,攻击人的身体最薄弱的眼球。

    能那样一跃而起的命中,是因为简妆平日里练习了很多次。

    也正如苏越卓所说的那样,在那危急关头,她还真的很感谢那个基佬把红酒瓶洒在她身上,要是没有那点红酒,她身上一点酒味都没有,就算装得再像,也不可能瞒得过经常喝酒的男人。她是曾经死过一次的人,惜命的很。也正是因为曾经死过一次,才在危难关头,知道赶紧想办法应对,而不是和普通的女生那样六神无主的瘫坐在那里高呼救命,坐以待毙。

    简妆不露声色的想着,也得亏阮寒城平时教给她一些简要的防身术,她才在最关键的时刻挽救了自己一命。但是,这些话绝对不能对这位苏爷实说。想不得罪人,就只能捡着好听的说。

    “当时情况紧急,都是乱来。伤到你的人真是对不住,但我也是为求自保。”简妆话语平和,略显镇静的语调中除了阳光般的和煦,并无其他尴尬的情绪。

    “也不关你的事。要是我遇到杀身之祸,我也会竭尽全力的活下去。你能活下来,说明脑子不笨,运气不错,我的手下手上,只能说他眼拙不慎,看走了眼。受伤,那也是他自找的,不用怪别人。你不用觉的我会因为这个事记恨你,以后派人报复你。”苏越卓说到这里时,似乎是来了兴致,又好像是要对着简妆立誓一般,缓缓将身子转了过来,抬眼看向简妆的眸子,四目相对,澄净的眼中盛着简妆的倒影,声音坚定,信誓旦旦的承诺:“你放心,我虽然不是好人,但是非黑白我还是分的清楚。求生是人的本能,可以理解。所以,你放心过你的日子,杨肖的事情我会处理,给你担保,他绝不会公报私仇,私下里,找人对付你。而至于我,只要你不把你今晚看到的事情抖露出去,我也保证绝对不找你一丁点的麻烦。但是,你一定要将今晚的事情忘得彻彻底底,只要你不说出去,我就当做今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多谢苏爷,苏爷果然是性情中人!”简妆赞叹似得说着,茶色的水眸骤然间明亮起来,宛若有烟花绽放般将茶色的眼眸照的光芒熠熠,更加通透润亮,她把手中的碗像苏越卓的胸前一伸,期许的说道“那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忘记刚才的不愉快,就请收下我这碗吧。”没错,她等的就是苏越卓这句承诺。

    虽然杜蔚然和他是朋友关系,解决了这次矛盾,但毕竟她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而且还伤了他的人。她担心苏越卓会背着杜蔚然使阴招,所以才过来求和,但是经过一番言语交谈,加上今晚他的表现来看,这个人其实并非是大奸大恶之刃。而且,这个苏越卓还是很有办事原则,只要不开罪于他,也就不会有什么麻烦。

    “哼,拿开吧,我不饿!”苏越卓垂下眸子,望了一眼近在眼前的肉汤,抿紧嘴唇,把头偏向一侧。

    “真的不饿吗?”简妆的眼神里含带着几分调侃的味道,很不相信的挑了挑眉。可她的话音还没落下,从苏越卓的肚子里,就突然传出一阵“咕噜噜”的声响

    那声音响起的时间恰好是简妆语毕,周遭安静无声的时候,在这个静谧的空档突然发出的声音,自然格外的嘹亮清晰。

    包括,远在几米之外的杜蔚然都听到这一声古怪的响动,狐疑的抬起头环顾四周,然后寻视的目光定格到了苏越卓身上。

    接着,杜蔚然放下碗筷,指着苏越卓的肚子发出惊天动地的尖锐笑声:“哇哈哈哈饿的咕咕叫了,苏越卓,别不承认,我都听到了!是你是你就是你,我听到了哦!哈哈,饿得不行了吧,想吃了吧?哈哈,这下你‘英雄气短’了吧,是哪位仁兄在来的路上,一个劲的说黄鳝低贱,还说死也不吃黄鳝这种东西的?说到可要做到哦,有本事你别吃啊。”

    “我说祖宗,你消停会不行吗?shutup!”简妆受不了那近似惊悚的狂笑声了,扭头对正在笑的手舞足蹈的杜蔚然一声低喝!

    “”听到简妆的突然暴起的训斥,杜蔚然触电似的抖了一下身子,赶紧乖乖的做回草地上,抱着自己的碗,浑若无事的继续大吃起来。

    世界,终于清净了。

    简妆长舒一口气,立即转过头看向身边的苏越卓“别搭理他,他就是有点神经质。苏爷你赶紧吃吧,盛出来这么久,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我事先声明,要不是这里是个荒郊野岭,方圆几十里都没有店,我才不会吃这种东西。这东西本来就低贱!”在接过碗之前,苏越卓还不忘重生一下自己说过的话,故意对杜蔚然再度强调他的本意。

    *

    结束郊外的那场篝火晚宴后,已经是将近零点。

    杜蔚然把苏越卓拉回‘暗欲’后,又驱车把简妆送到简妆所住的小区楼下。

    下车的时候,杜蔚然非要跟着上楼看看,简妆连哄带骗了好一会儿,才把杜蔚然哄回到车子里。

    车子的轰鸣声逐渐消失了,简妆确信杜蔚然真的开车走了,才敢走到自己的单元楼下,打开单元电子门,然后乘电梯到自己的家门口。

    这折腾的一天可算是道家了!

    看到熟悉的门牌号和无比亲切的钢木门,简妆欣慰的简直要哭出来,动作迅速的从裤兜里里掏出钥匙,几下拧开了房门窜了进去。

    劳累了一整天,回到家里,果然是倍感亲切。

    简妆懒散的在玄关换好鞋,往客厅的布艺沙发那走着,还没走出两步,就听到从厨房那边陡然传过来一声清脆的话语“你不是说,你还爱着我吗?”

    这抹声音明显是个女生,声音清脆且悦耳,干爽的声音中带着一抹小女生特有的娇嫩。

    这屋子里还有别人,而且还是个女人?

    简妆顿下脚步,转身往客厅侧面的厨房方向望去。单单听声音而言,有一些耳熟。可是一时间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到过。

    “你是怪在我了?你觉得我学坏了,不像以前那样单纯了,和社会上不三不四的不良青年混在一起了?是吗?”

    厨房里,女生的声音继续传出来,娇嫩的嗓音中此时已夹杂进一丝的沉痛,声声悲愤的质问:“那件事,我没有指示任何人,我毫不知情。而且,我也不像和那些人认识,但是我有什么办法?我不是你,你是阮家的长子,名正言顺,得天独厚,你有太多生来就属于你的物质,权势,阮家其他两个兄弟跟你的待遇完全是天差地别,更不用我说和你比较了。可我呢?我是什么身份?我是苏家的私生女!我在苏家生活那些年,苏家人没有一个人把我当人看过!我那个当财政局长的亲爸苏德明当年被检察署检举入狱,其中一条罪状就是‘包养情妇,作风低下’,我的存在,成为整个苏家无法掩盖的污点!苏家倒台,苏德明入狱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苏家人到现在见到我还管我叫‘丧门星’!你唾手可得东西,我这辈子都得不到。你说你要帮我,可你们阮家有一个人瞧得起我吗?我要是接受你的帮助,你爸爸这辈子都会蔑视我。就不说你爸爸了,其实,如果我接受你的帮助了,我连我自己都会瞧不起我自己。我本来就不如你,在这样处处让你帮着我,那我还有什么人格可言吗?我去酒吧驻唱,在夜场认识了那个人,但我并不是他女朋友,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我也没有要他帮我做什么!我今天厚着脸皮追到你家,就是要把这些跟你解释清楚。我才不管其他人怎么看我,但是寒城,独独是你,我最不希望你对我有所误解。”

    这人是苏微?

    她竟然追到阮寒城的家里了!上次结婚典礼上见到她,她不是一副心高气傲的样子吗?怎么一段时间不见,这态度就扭转了?

    简妆此刻被定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既不方便冲进厨房打断她们的谈话,也不敢继续留在原地搞得像偷听的一样。

    迟疑一会儿,经过思量只好慢慢转过身,抬起脚,轻手轻脚的朝门口走去。

    这才是无奈,明明是自己家,却不能呆着。这大半夜的,暂时去小区花园转转吧。

    她走到玄关处,从鞋柜里拿出自己的鞋,正要换上,厨房那边传过来一声低沉的叹息声,然后就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嘭”地一下,有什么东西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上。

    简妆赶紧回过头,却在她回头的同时,看到阮寒城站在客厅中央,苏微站在阮寒城背后,双手死死地环住阮寒城的腰身,带着一抹哭腔的叫道:“别走好不好,听我把话说完。寒城,我爱你,我承认我的的确确还爱着你!可是我好恨,为什么我只是个私生女;为什么你头顶着那么多光环;为什么能和你结婚的是那个该死的简妆而不是我!”

    苏微的话音尚未落下,简妆转身的动作已经僵住。

    而站在客厅中央的阮寒城余光一扫,也分明看到了站在玄关的简妆,挺拔的身体触电般震颤了一下,轮廓分明的脸庞猛地绷紧,俊美的脸庞瞬间就变的僵硬,漆黑的眼眸因吃惊而睁大了一圈,直直地望着简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