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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零章 与虎谋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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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攸从垂花门走了进来。院内惊倒了一片莺莺燕燕,唯有荀卿染不慌不忙,还抚着枣红马头微笑。齐攸一眼扫过,嘴角泛起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回头对随后跟进来的杨庭俊说道。

    “失礼了,这马性子火爆,杨兄不该惊了它,它是御赐,让我拿它也没办法。”

    杨庭俊似乎受了些惊吓,瞧见枣红马已经安静下来,脸上陪笑道,“无妨,无妨,是我不该惊了这马。”

    院内众人这个时候都互相扶着站了起来,但因为枣红马还在,大家都不敢靠前。荀卿染回头看了一眼,荀淑芳被几个丫头扶着,战战兢兢地看着她,方氏和常嬷嬷却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荀卿染走到齐攸跟前,屈膝福了一福。枣红马也小跑着跟了过来,到齐攸身边喷了喷鼻子,前蹄在地上刨了刨。齐攸对荀卿染点点头,也不去拉枣红马,只任由它在旁撒欢。

    杨庭俊往旁边躲了多,荀淑芳本想上前来,见了这个情形,只得远远地站在那。

    “四爷!”宋嬷嬷和麦芽几个都跟着过来给齐攸见礼。

    齐攸点点头,问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奶奶陪着荀家太太来看望杨家大奶奶,现在正要回去。”宋嬷嬷替荀卿染答道。

    “哦,那么杨兄,我也就不打扰了。”齐攸对杨庭俊拱了拱手。

    “齐兄难得来,我已经吩咐人去叫了戏班子,备下酒菜,还是用了饭在走吧。”杨庭俊道。

    齐攸让宋嬷嬷等人扶了荀卿染走在前面,他后面拉了马的缰绳,迈步出了垂花门。

    “多谢杨兄盛情,还是改日好了,杨兄还是赶紧叫个跌打医生看看,莫伤了筋骨。”

    齐攸的马都是经过训练的战马,轻易不会受惊。现在竟然跑到垂花门里来了,听齐攸和杨庭俊的对话,似乎还是杨庭俊有错在先。荀卿染微微侧头,看见杨庭俊袍子屁股处恍惚有半个马蹄印,差点忍不住笑出来。看杨庭俊心有余悸的样子,应该是吃了这枣红马的亏,而且是哑巴亏。

    荀家的马车就在垂花门外等着,齐攸牵着马赶上荀卿染,宋嬷嬷带着人先上马车安置坐垫、检查暖炉。

    “四哥哥怎么来的这样巧?”荀卿染轻声问。

    齐攸看了看荀卿染,眼神似乎在说,你明知故问。

    “我在宫外当差,到时辰自有茶点,你以后不必让人送点心过来。”齐攸道。

    荀卿染哦了一声,她出来是吩咐桔梗,让陈德给齐攸送些刚做好的点心,想来是陈德无意中说了她来杨府的事情吧。

    “这马怎么就惊了,我看它很通人性的。”荀卿染对这枣红马很有好感,伸手摸了摸它厚厚的鬃毛。

    “我也奇怪,刚进了杨家的门口,杨兄要来替我牵马,它就惊了。”齐攸漫不经心地说着,拍了拍枣红马的脖子。

    枣红马骄傲地扬了扬脖子,叫了一声,跺了跺蹄子。

    “这马有名字吧,叫什么?”荀卿染问齐攸。

    “自然是有的。”齐攸道。

    多说两个字你会死啊,荀卿染不满,“是不是叫红枣?”

    齐攸撇了荀卿染一眼,荀卿染又道:“那么是叫枣花?”

    齐攸和枣红马齐齐转过头来。

    哦,荀卿染慢半拍反应道,她被一人一马给瞪了,她被鄙视了。

    “这是西域进贡的汗血宝马,皇上赐下来的。因它跑的快,取名叫疾风。”不知齐攸是不是怕荀卿染说出更离谱的名字,终是说道。

    就知道肯定是这一类的名字,不过是看你一张冷脸,故意逗你笑笑还不行啊。

    荀卿染心中还是觉得红枣这个名字好听,脸上却是一副很受教的样子赞道: “好名字。”

    回到齐府,荀卿染便到齐二夫人那边回话。

    齐二夫人听到荀淑芳答应帮忙,似乎松了口气,别的并不多问,只对荀卿染说道:“难为你了,快回去歇着吧。”

    荀卿染又宜年居,依旧是把方氏已经求得荀淑芳帮忙的话说了一遍。

    “这我就放心了。”容氏道,却不放荀卿染走,而是让她坐下,拉着她说话。话题都在荀淑芳和杨家上打转。

    荀卿染想了想,便也只当作闲聊,将荀淑芳待客暖阁的布置奢华给容氏描述了一番,“大姐姐一答应帮忙,我们太太就让我回来了。我想,这事总归不好做在明面上,少我一个人知道也好,就回来了。”

    容氏对荀卿染的话听的很认真,听她说到最后,脸上就带了赞许地笑。

    荀卿染回到宁远居,换了衣服,闲坐喝茶,不一会齐攸从前院回来。

    “丫头们在给你熬药?”齐攸看到宝珠在房檐下熬药,进门就问荀卿染。

    “嗯,今个身子不舒服。”荀卿染起身帮齐攸脱了大衣裳。

    “身子不舒服还出门?”

    “我也不想的。偏太医来了,说无妨,开个方子随便吃吃。”荀卿染道。

    齐攸沉吟片刻,“方子也能随便开,你也就肯随便吃。让她们倒了吧,若觉得不好,拿我的帖子,另外请太医就是。”

    荀卿染笑着答应了。

    晌午时,齐仪从学堂回来,带了荀君晖一起到宁远居来。四个人说了会话,齐仪就找借口和齐攸出去,让荀卿染姐弟自在说话。

    “怎么样了?”

    荀卿染打发了闲杂人等出去,低声向荀君晖问道。

    “大奶奶得了佟老六的消息,就派人出去找父亲和大哥。后来太太带着常嬷嬷回去,在屋子里收拾了好几个箱子出来,大奶奶就走过去拦住。她们两个关起门来,不知在里面做什么。院子里的人只听见大奶奶哭,还有太太的骂声。”

    荀卿染吸了口气,她就知道,方氏这样行事一定是背着荀家的人。

    “可听她们两个说了什么?”荀卿染继续问道。

    “她们听的不太真切,只听见太太骂大奶奶不孝顺,心肠狠,大奶奶就哭着求太太说手心手背都是肉,让太太给老爷、大爷、她和大姐儿几个孩子留条活路。后来太太也哭了,说是事情会做的机密什么的,不会连累荀家。大奶奶只是不依,又说一大家子人还要穿衣吃饭。太太就说拿的都是她的嫁妆,不关荀家的事。最后太太动手打了大奶奶,大奶奶依旧抱着太太的大腿不放。”

    “这是拦下来了?”

    荀君晖摇摇头,叹气道:“哪里拦得住,太太的人和大奶奶的人还撕打了起来。太太跟疯了一样,父亲和大哥又在城外没赶回来,不过是留下一只箱子,太太还是带着东西出门了。”

    荀卿染想起在杨家,荀淑芳狮子大开口,那架势是要扫光荀家的家底。荀淑芳肯定不会答应让方氏赊欠。方氏进京时,就打算要嫁女,因此带来很多东西,大多是给荀淑兰做嫁妆的。如今荀大奶奶不让方氏拿荀家的钱,那方氏能动用的,还真是只有她的嫁妆了。

    “这件事外面的人不知道吧?”荀卿染问。

    荀大老爷本身的官职就相当于御史,监察百官,若让人知道他家里闹成这个样子,他这个官可就做不稳了。

    “大奶奶知道历害,这都是关了门自家闹,已经下了禁口令了。”荀君晖答道。

    虽是如此,可姐弟两人心里都明白,方氏现在已经成了荀家的定时炸弹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暴发,就会带累了一家的人。

    姐弟两人说了半天话,容氏打发人过来,叫了他们去宜年居。齐攸和齐仪也在,两个得意的孙子在跟前,荀君晖的相貌也十分讨喜,又是她眼里的小文曲星,容氏比往日更精神了许多,招呼这几个人到跟前,说说笑笑,又留下荀君晖吃了饭,才肯放人走。

    城南杨家大宅内。

    女人的手在白玉观音,珊瑚宝石盆景、金珠玉串等珍宝古董上一一抚过,最后坐到炕上,打开木匣数着里面厚厚的一打的银票。最后靠在引枕上,满足地嘘了口气。

    门帘挑起,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女人忙从炕上下来,对男人福了一福。男人在炕上坐下,环顾一圈屋里这些珍玩宝器。

    “这就是荀家的家底?也不过如此,还算有两样可以入眼。”男人的口气中有明显的不屑。

    “多是方氏的陪嫁。时间太急,荀家大奶奶又出面阻拦,不然还可以再挤出来一些。”女人陪笑道。

    “这也算不错了。以后有机会再挤好了。”

    女人笑着斟了杯茶送到男人面前,“爷,事情可都办成了?”

    “放心吧,一切都按原来计划,办的好好的。你不怕她以后找你算帐?”

    女人得意地笑了起来,“有爷您在妾的身边,妾还用怕她。今天这些东西,可是她自愿拿出来的。妾又没逼她,而且她求的事,妾也替她办了,她找妾算的什么帐?”

    “你就这样恨她?”

    “爷要是过过妾以前的日子,保准比妾还恨她那。妾现在只担心她的病,怕她活不长久,妾要给佛祖烧香,保佑她多活几年,这苦日子要她慢慢地熬,才有滋味。”女人说这话脸上带上了恨色。

    “宝贝儿,黄蜂尾后针,最毒莫过宝贝儿你的心。不过,爷就是喜欢你这个性子,对爷的脾气。如今这事办成了,宝贝儿,你要怎么感谢爷。”

    “爷,”女人身子轻微地抖了抖,随即妖媚地坐到男人怀里,“妾整个人都是爷的,爷想怎样,妾就随爷怎样。”

    窗帘都来不及落下,就听屋里面悉悉索索衣服想,接下来是男人的喘息声,女人妖媚的呻吟声、还有引人/兽、欲、毫不压抑地叫声。

    “你这小妖精,越来越磨人了。”

    半晌屋中声响终于停了下来,男人起身整理衣服。

    女人白练般的身子再次缠上去,“爷,怎么这次就这么会工夫,就不要妾了。”

    “还不是宝贝儿你交代的事,总要去看看,办好最后一道程序。”

    “爷,妾就知道您最疼妾。”女人娇笑道,“那齐家……”

    男人穿好了衣服,“你嫡母、嫡妹错待了你,你要怎么报复爷都顺着你,可没听说你那妹子有什么对不起你。”

    女人撅起了嘴。

    男人不为所动,“齐家的事,你不要再动歪脑筋。齐家四爷,很有其祖父的遗风,心思缜密,手段狠辣,鞍前马后又有一帮得力的朋友。他做事又没什么迂腐的顾忌,今天那马跑进来,踩死了人也是白死,你难道没被吓到?”

    “妾是爷的女人。怎么爷竟然害怕那齐家老四?”女人娇嗔道。

    男人冷了脸,“你这些小把戏,还是少在我面前耍弄。你这一次次撺掇,可是嫁给爷,心里不满意,因此嫉恨上你那妹子的缘故?”

    女人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坐回到炕上,“爷,妾没有那个意思。妾能跟了爷这样的人,是妾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男人听了,嘿嘿冷笑了两声,回身捏了捏女人的脸蛋,“你心里明白就好。别做傻事,惹爷烦恼。只要你一直乖乖地听话,爷就宠着你。你看看你现在吃穿用度,以前做梦也没想过吧,嗯?”

    “是,妾跟了爷,很知足了。”女人低头恭顺地道。

    男人迈步出门去了。女人疏了口气,光着身子,也不穿衣,挥手将一只青铜古鼎扫到地下,然后在炕上蜷成一团,大睁着两眼发呆。

    “齐家老四竟然有这个本事?我不信,我不信。她说安排了人救我,会是真的吗?不会,她肯定是骗我的。再求她一次,她会不会帮忙……”女人嘴里呐呐地自言自语,慢慢地眼睛里流出两行泪水。

    齐府,宜年居内已经掌了灯,齐二夫人、郑姨妈、荀卿染正围着桌子陪容氏打叶子牌。容氏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几次该她吃的牌,都让了过去,齐二夫人和郑姨妈也常常走神,隔一会就会瞟一眼屋角的西洋座钟。

    荀卿染就比较辛苦了,不能趁这个机会赢牌,可在三位长辈这样的情况下,让她们赢牌也很困难。

    她心里都明白,容氏、齐二夫人、郑姨妈三个人,从今天下午开始,就都在等着宫里的消息,荀淑兰到底会不会跟着公主去和亲。而荀卿染也想知道,荀淑芳真的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办成这样一件事?

    外面传来细碎的脚步声,齐二奶奶急匆匆地走进来。

    “回老太太和太太,宫里送出信来,荀家四姑娘突然得了急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