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魂行道1·湖滨鬼舍 > 第六章防空惊魂

第六章防空惊魂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临渊行沧元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0.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一个“什么”在我不注意的时候从井里爬出来,现在正在向我靠近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我不敢伸出手,也不敢动,全身僵硬地坐在原地,屏住呼吸。

    这是一间空荡荡的寝室。我的眼睛因光线而产生的刺痛的感觉正在逐渐消失,我仔仔细细向寝室里看去。最初我怀疑这只是一段录像。我伸手去摸过这个“窗口”它的表面就像电视机屏幕一样光滑。我试图用一些正常的原因来解释它,比如针孔摄像机,但我很快想到,那时我把海报从墙上取下来的时候,墙壁上甚至连针尖大小的洞都没有。有没有可能是床板上方的某处呢,不可能,从我这个角度看去,只可能是贴海报的地方。

    没有一个人,十分安静,这说不定是因为根本听不见声音,只能看见图像的缘故。手机早已没电了,从寝室的窗户外射进来的阳光看,现在大概是早晨,也许她们都去上课了。我竟然用去整整一个晚上的时间走到这里。

    也许变成鬼以后,时间和路程都不能以常人的标准来计算。

    我将脸紧紧地凑在这个“窗口”上,后来把两只手也放了上来。此时我看着窗户里的寝室就像看着一个盆景,或是海洋馆的玻璃幕墙。我希望有一两个人进来,吃饭、说话,干什么都行。如果不是这样“窗口”似乎就失去了“窗口”的意义。

    有一小段时间,我焦急地等待着进来的人,几乎忘掉了此行的目的。等眼睛终于感到疲惫的时候,才想起来,我本来是要弄明白于思和这个防空洞的关系的,还有,为何这把钥匙原本在姜为那里。现在已经到达了洞底,已经看到这个防空洞里存在的东西,我却更加糊涂了。一个谜团又衍生出许多个谜团,就像无意中掉进迷宫的一部分,既不知道来路,也不知道出口,只有像现在这样,在这个古怪的“窗口”前心烦意乱。

    我感到有点累了,想到也许应该改天再来,反正钥匙在手里,什么时候来都行,到时再带上手电筒。可是突然又想到,难道这个防空洞的秘密仅仅是偷窥吗?它会不会还有别的机关呢?

    我向后退了几步,借着“窗口”发出的光亮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不知道什么时候,脚下的水泥地面已经变成了土地,好在土是干的,不是很硬,也不是很软,但坑坑洼洼的,让我想起在电视上看到的月球表面。墙壁是由大块的石头搭建起来的,每块石头的缝隙之中都长着叫不上名字的野草,石头表面生着苔藓,地面和墙壁的交界处也是。头顶是一个拱形,也同样是由石头搭建的,尽管我知道头顶的石头不会掉下来,但看到时还是不由得有点担心。

    接着,我一眼就看见了右前方的地面上有一个稍微有些凸起的圆形,看上去像是石头围栏之类的东西。刚才我是扶着右边的墙壁过来的,那时从我的方向上看,这个石头围栏正在左边,加上隧道很宽,因而未能发现。那是什么呢?

    我看了看“窗口”寝室里仍然没有人。于是我决定去查看一下那个石头围栏。

    我走近才发现,它似乎是一口井。说是一口井也不完全,因为井上并没有轱辘之类的东西。只能说是一个像井一样的深洞。我找了块手掌大小的石头扔了下去,井底传来咕的一声,看来几乎没水,有也只是薄薄的一层,石头只是掉在比较湿润的土地上而已。

    不过,也许这根本就不是一口井。但是,在一个防空洞里,放置这样一个井样的东西有何作用呢?要么是井,要么就是通往另一个地方的隧道。照周围的环境来看,多半是后者。然而井壁上却没有梯子之类的东西,说不定当时人们都是用绳子下去的。

    这时,井底突然传来一声叹息。

    幽幽的,哀怨的,又分明是女声。

    我顿时感到全身的血液嗡地冲上了脑门,不禁向后踉踉跄跄退了两步。

    过了好一会,我才开始安稳自己。也许是错觉,也许是空气流动的声音,也许是动物。但我无论如何不敢再向黑洞洞的井口看去。我退到“窗口”前,这里离光亮最近,让我稍稍有些放心。

    只是在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一直间歇地,不停回头去看自己身后。

    这个过程中,我看见“窗口”的影像开始有了些动静。先是本来静止的窗帘突然动了一动。我知道,那是有人开门进来了。会是谁呢?随后,一个人影快步出现在我的视野内。

    于思进来了。只有她一个人。她看上去有点紧张,而且,手上并没有拿着书本和笔,也就是说,现在还没有下课。那么,她是趁上课的时间偷偷跑出来的了?她径直走向我的床,在床前站住,从她背后的动作看,她是在查看我床上的什么东西。她拿起我的枕头,看了看枕头下面,然后是被子下面、床缝之间,甚至床底也看过了。但似乎床上没有她要找的东西,于是她又走到桌前,拉开左边第二个抽屉——那是我的抽屉。她在里面胡乱翻着。她要找什么?看上去越来越着急了。

    最后,她颓然地在我的床上坐下,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但是,在耳边听了一会儿就挂断了,一脸的烦躁与慌乱。

    这时,我突然想到,也许她是在找——我的手机。

    记得在姜为家时,她对姜为说我已经死了,但是姜为告诉她,不久前我还给他发过短信,她当时的表情不是撒谎后被揭穿的尴尬,而是惊讶,不可置信。难道,她真的知道我已经死了?她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的死,会不会和她有关系?

    纷乱的念头在我的脑中搅成一团。我等待着她下一步的动作。

    她站起身,像是打算放弃了。就在这时,她的眼睛却突然向我看来。在我们视线相对的那一瞬间,她的脸瞬间变了颜色,嘴唇半张着,微微颤抖,像是受到了极度的惊吓。但从她的眼睛看来,又并不是特别恐惧,应该说是大大地吃了一惊,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愣了几秒之后,她突然跑出门去。窗帘在她消失的一瞬间,又动了动。看来,她跑出去的时候是狠狠地关上了门。

    她看到了什么呢?我猛然间想起,曾经看见海报上的眼睛会动的事情。于思是不是和我一样发现了海报的异样呢?

    想到这里,突然有个更加可怕的想法浮上心头。

    也许那时,正有个和我一样的鬼魂,站在这张海报后面,打量着寝室里的动静。那是个怎样的鬼魂?会不会是我在梦里见过的那个水底的有长指甲的女人,还是揪掉林子头发的那一个?

    有一双眼睛不知多少次盯着我看,而我竟然不知道!想到这个,即使我现在身为鬼魂,也有些不寒而栗。

    还有,于思到这个洞里来做什么呢?我有种感觉,恐怕她不仅仅是为了偷窥我们平日的生活起居,因为看起来,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人都不像有什么重大秘密。当然,说不定只是我不知道而已。但是,假如我的感觉是正确的,那么

    我再次转身看着那口井。于思会不会是为了这口井而来的呢?井下,究竟有些什么?

    我现在大概是无从得知了。没有带绳子,井壁上又没有梯子或者可供攀登的凹洞,我这个鬼魂又不会飞,所以无论如何是没法下去的。我得想办法弄来绳子和手电筒才行。于是我转身继续扶着墙壁,沿着来时的路返回。

    身后的亮光开始一点一点地变小,直到变成一个亮点,最终像蜡烛被吹灭一样消失了,我再次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但毕竟是沿着这条路过来的,所以这次的心情比较放松,脚步也快了很多。而且,从心底讲,我的的确确十分讨厌这里,巴不得赶快离开,尽管还要来第二次,但那也是第二次的事情了。

    我对时间也开始有了些感觉。啊,时间,它是多么重要的东西!时间就意味着,你在一个固定的刻度上。既然知道过去,未来也就具备了一种模糊的形体。就好像现在,我知道大概十多分钟前,我在洞底,那么未来的一段时间内,我一定会到达洞口,然后离开这儿。

    我开始小跑起来。沿着上坡路跑了大约二十分钟,脚下感觉到了平地,按照我来时的感觉,下坡是从整段路程的一半开始的,也就是说,我大概还需要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就到洞口了。很快就能离开这里的念头让我感到喜悦,我停下来喘了口气,然后继续向前跑。

    没多久,我看到了光亮。这和洞底的光亮不同,它更亮,更直接。我知道,洞口已经近在眼前了。我继续跑着,光亮越来越大,直到最后看到了被阳光照亮的洞口附近的地面和墙壁。也许是白天的缘故,使洞口看起来十分陌生,似乎昨天我并不是从这里进来的,然而洞口外偶尔经过的踩着吱呀吱呀的自行车的人,又能够完全确认这一点。

    我像一个重新获得自由的囚犯,欣喜若狂地奔向那扇沉重的铁门。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产生了要把它撞开的冲动。

    终于,我到了目的地,铁门近在眼前,只要推开它,我就可以离开这个让人浑身不舒服的地方了。我喘着气,伸出手去推。

    但我居然推不开它!

    我又用了更大的力气,铁门向前挪动了一点。这时,我在门的缝隙中看见一条铁链正拴在上面,而我来时用钥匙打开的那把锁,现在又好端端地锁上了。

    我突然想起自己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我开锁时,竟然忘记将钥匙拔下来。我万分懊恼地用力拍了一下铁门,手掌顿时火烧火燎地生疼。

    现在该怎么办呢?呼救?谁听得见我啊?我真是一个没用的鬼。话说回来,又是谁拔去了钥匙?很明显,钥匙插在锁上,就证明洞里此时正有人在。难道拔锁的人就不怕把人锁在里面吗?是偶尔路过的学生恶作剧吗?也许当时有人路过,看见门开了,朝里面喊了喊,但是没有人回答,就以为人已经离开,顺手把钥匙拔走了。但这个可能性似乎有点小,如果是恶作剧也太过分了点。如果不是恶作剧

    那我就死定了。

    但是不管怎样也要试试从这里出去。人在面临困境的时候,第一个念头总是如何逃脱,做了鬼大概也不能忘记这个习惯。铁门的缝隙大约只有两个手掌的宽度,手臂可以穿过,但是身体和头部是绝对穿不过去的。而铁门与地面之间的距离,也只有五厘米左右。所以用钻出去的办法看来是不行了。想来想去,只有用什么把铁链上的大锁砸开才行。锁是一把笨重得似乎有些年份的大挂锁,因为长期风吹日晒,又没怎么使用过,里里外外包括锁心都生了锈,我进来时打开它还颇费了些工夫,现在想要砸开它,没有足够坚硬和沉重的工具是不行的。也许可以在洞里找几块石头试试。我这么想着,但心里还是有些担忧。

    我在洞口能看见光亮的地方找到了几块石头,比较了它们的重量和形状之后,选了一块看上去比较合适的握在手里。第一下向挂锁砸去的时候,随着砰的一声,我的手被震得生疼,而挂锁除了增加了些新划痕以外丝毫未损。这个结果让我顿时泄了气。但是眼前已经别无他法,只有继续砸下去了。我接着砸了第二下,这一回用的力量稍小些,然后是第三下,第四下总会砸开的吧?

    锁仍然好好地挂在锁链上。那么,锁链有没有可能被砸开呢?休息的时候我仔细地看了一下,发现那是更没可能的事。首先铁链上的每一环都有手指那样粗,而且每个环上的缝隙又极小,不知道是生产于哪个年代的铁链,看上去确实有那种“真正的铁”的感觉。锁相对来说应该脆弱些——只是似乎我比它更加脆弱。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停了下来,在这样令人沮丧的情况下,开始和结束的时间都变得难以计算——我已经懒于去理会这个了。心里冰凉冰凉的,先是从心脏下方生成一团冰凉,然后向上到达心脏,再向上,经过脊柱一直蹿到脑门。我顿时好像被冷水淹没了一般,连呼吸也听不见了。我浑身无力地坐倒在地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出不去了。

    痛恨也于事无补。但是,究竟是谁?谁拔去了钥匙,又是在何时拔去的?如果是恶作剧,这个答案就无从得知了。所以,我开始设想这并不是恶作剧。那么,看来只有两个可能了:一,姜为在我离开家后,也出了门,经过这里,看见钥匙正在门上,于是就拔去了。但是这么做有什么理由呢?有可能,他认为这是于思将钥匙还给他的方式。二,是于思。路上我超过了她,在她前面进了防空洞,她回寝室的路上经过防空洞,看见钥匙在上面,以为是姜为在里面,也许出于一时愤恨,想将姜为锁在里面,于是拔去了钥匙。

    但是这两种猜测也有矛盾的地方。如果是姜为,他在拔钥匙的时候,就没想到于思可能在里面吗?如果是于思,她拔去了钥匙,将姜为锁在里面,到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下午,怎么还不见她来开门呢?要说她想将姜为置于死地也不合情理,否则也许早就有各种机会下手了。

    只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无论是谁,都一定知道洞里面有人。

    其实我宁愿这是一场单纯的意外,这样我就会自认倒霉地乖乖待在这里,等待着出去的机会,或者说等死也行。然而在我心里却越来越觉得,这不像是意外。我感到有什么在慢慢靠近了,也许在我饿死以前,还会有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但愿鬼是饿不死的。

    我坐在地上,背靠长满苔藓的水泥墙壁,伸直了双腿,看着铁门上正透进阳光来的小窗。门外的世界近在咫尺,能听见路人说话的声音和咯吱咯吱的自行车的声音。那就是人们的生活。他们走在街上,也许刚刚下课,也许是去食堂吃饭,也许就是单纯的散步,并且将这些视为无需经过思考的极其顺理成章的事——就像我过去一样。

    如今是这扇铁门硬生生地切断我与他们的联系,而并非死亡。

    我闭上眼睛,任凭现实感一点一点地离我而去。也许这才是所谓“孤魂”的含义。没有人听到你,没有人看到你,你只是作为一种虚无的形体存在,对这个世界毫无帮助。想到这点,我的胸口便有一种闷乎乎的绞痛,比刚得知我已死去时更加难过。

    这样迷迷糊糊地胡思乱想了一阵,眼前的处境在我眼中开始逐渐变得无足轻重。就像一个将死的人,对死亡本身其实早已失去了感觉,恐惧已经不复存在,也没有求生的欲望。而我对死本来就是混淆的,毕竟已经死过一次。这样的情况下,突然想做点什么事情打发时间。

    我想到洞底的那个“窗口”如今能够打发时间的似乎只有它了。继而我转头向洞的深处看去,那是我刚刚摆脱的黑暗,现在坐在阳光下,我竟然有些不可思议的感觉。即使是一点点的光亮,也会使黑暗再次变得陌生起来。我久久地看着这黑暗,似乎眼睛也被吸引了过去。

    一些影影憧憧的黑色物体隐藏其中。也许是长久盯着黑暗看的缘故。就像以前寝室里熄灯的一瞬间,总能看见空气中似乎流动着什么,直到眼睛适应了黑暗,那种让人眼花缭乱的流动才停止下来。

    比较着幽暗的有小窗的洞底,和眼前明亮的无事可做的洞口,我犹豫了很久,最终决定,还是到洞底去。趁现在还有些阳光,能照亮至少比晚上多一倍的路,到洞底去吧。

    于是我站起身来,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沿着昨天扶着的墙壁,向洞内走去。光线越来越暗,像是有什么人正在调整着台灯的按钮。光在眼前一点一点地消失着,减弱着,稀薄着。这一次是轻车熟路地走到了很深的地方。即使是光亮与黑暗之间,也有明显的分界,就是光线能够到达的最远处,此刻我正站在这里,只要向前迈出一步,就将完完全全地进入到黑暗中去。

    我深吸了几口气,向前迈出一步。眼前仅有的一点光亮如同被什么猛然抽去了一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好了,我对自己说,再来一遍吧。我正在无条件地接受这里。

    仿佛是这一句话之后,脚下就变轻松起来。不像是第一次进来的时候的那种沉甸甸的脚步,好像担心会踩碎了什么。黑暗似乎也与上次不同了,说不清楚是哪里不同,但总觉得走在了另一条路上,甚至隐隐地有些担心,前面的洞底可能是另一个样子。只有潮湿的土霉味是相同的。我突然想,假如有一天,人们都需要用到这个防空洞的时候,里面的空气足够多少人呼吸用呢?人人都挤在一起,心惊胆战地听着飞机的轰鸣声经过山体闷闷地传来。那时人们应该与我现在的情形相反,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在洞口,而是都迫不及待地往洞里跑去吧。不过那时洞里肯定比现在要亮多了,食物还很充足。想到食物,腹中饥饿的感觉又开始传来,好像有什么在胃里拉扯着。

    于是我立刻将什么食物、光亮之类的东西从心里赶走,专心致志地扶着墙壁快步向深处走去。

    不久后,我开始下坡。又过了一段时间,我看见了洞底的那一个亮点,它正在眼前一晃一晃地慢慢变大。我刻意看了一眼左边的那口井,然后快步经过它,到达了“窗口”的前面。

    “窗口”一如早上看到的那样,电视机屏幕般光滑。寝室里大家都回来了,这让我感到一阵欣喜。看来是下午放学的时间,4点多的样子。晶晶正坐在床上,背对着我,只能从背影上感觉她正在和对面的人说话。她挡住了我的视线,因而我看不清楚对面的人是谁。从旁边的缝隙里偶尔能看见林子拿着手机正在走来走去地打电话。这是林子接电话的习惯。

    我专心地,又几乎是渴求地看着眼前的景象。晶晶说着说着,头突然转向左边,看起来好像是门外有人叫她。她张嘴说了句什么,然后站起来,就在这时,我看见,对面的床上,我的床上,坐着的是于思。她看着晶晶离去后,眼睛似乎是不经意地扫过了我所在的位置。但我的感觉告诉我,她看见我了。或者说,是一副心里知道海报后有什么的表情。

    我紧紧地盯着她的每一个动作,越想越觉得可疑。几天前,于思经常不在寝室,回来的时候看见她也是精神恍惚的样子,看上去有什么心事。是不是她那时正好发现了这个防空洞的秘密?看上去,我这几天的经历似乎都和于思有不同程度的联系,比如,那天她从防空洞里出来,正好是我在山上醒来的时间,这是不是巧合呢?

    但是没过多久,晶晶又进来了,继续挡住了我的视线。这让我不禁有些烦躁。不过也只好在这里耐心地看下去,尽管不知道我究竟能找到怎样的蛛丝马迹。

    寝室里的光线逐渐昏暗下来,中间有那么一会,她们都出去了,应该是去食堂吃饭和打开水。我耐心地站在原地,心里充斥着强烈的想得知真相的欲望。于是我就这样一直看到天黑,灯亮起来。一个稍显无聊的夜晚过去了。再然后,灯熄灭了。

    寝室里的黑暗和防空洞里的黑暗顿时混成一团。我疲惫地在地上坐下,心想是不是也睡上一觉。我闭上眼睛——此时闭上眼睛和睁开眼睛已经没有什么分别,我只是做了闭上眼睛这个动作而已。心跳是正常的,看来我已经习惯了这种完全的黑暗。我的手随意地放在身体两侧,手掌上不同的地方触碰着湿润的土地,这个触感让我觉得我还坐在地上,而不是消失在空气里,或者漂浮在半空中而自己又不知道。我觉得累极了,肚子又很饿。如果旁边有过期的牛奶,我也会毫不眨眼地喝下去。旁边就是正在沉睡的室友,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白天我在防空洞门口时一样,世界近在咫尺,我却在世界之外。不知道我敲一敲头顶的窗口,寝室里会不会有人听见。这么想着,就站起来摸索着敲了几下。只有我自己听见而已。寝室那边如我预料的那样,没有任何动静。

    这本来就是一个毫无逻辑可言的防空洞,自然也不会有什么逻辑可循“窗口”之外尽管看见寝室,但并不代表寝室就在防空洞的隔壁。所以我也不再从逻辑的角度去思考这是怎么回事,尽管我很想那么做。

    我重新坐下来,甚至想躺下。就在这时,我感觉有什么正在慢慢地靠近,空气在我周围产生着变化。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这种变化尤为明显。是错觉吗?我宁愿那是错觉。我仔细辨认着那感觉的方向,似乎是在右前方。

    那口深邃的此刻正位于右前方的井的形象,立刻出现在眼前。我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心里充满了恐怖想象一个“什么”在我不注意的时候从井里爬出来,现在正在向我靠近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我不敢伸出手,也不敢动,全身僵硬地坐在原地,屏住呼吸。

    它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在我身边停下只要我伸出手去,立刻就能知道那是什么就在我正犹豫的时候,那种感觉突然间消失了。似乎是消失在空气里,也好像是经过了我身边,到了什么地方,又好像原本就是一阵风不管怎么说,它离开了吧?我这才发觉自己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与此同时,一团光仿佛从天上掉下来般,霎时照亮了眼前的地面、洞壁——是寝室的灯突然亮了。我揉了揉眼睛,借着光亮看了看周围,那口井的确在右前方不远处,然而周围什么都没有。至于亮光是谁半夜起床了吗?我站起来,朝“窗口”看去。

    寝室里,晶晶抱紧了被子正坐在床上,在我的眼前。我看见她的脸上满是汗水,嘴唇几乎没有了血色,好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林子从上铺露出脑袋,看着晶晶说了句什么,晶晶扭头看她,颤抖着,也说了几句话。林子的脸色变了一变,但很快缓和下来,接着又说了些什么,似乎是在安慰晶晶。但显然没有什么作用。于思在对面床上看着这一切,我感觉到,当她在听晶晶说话的时候,眼神的余光一直在打量着我,也就是这张海报。

    这一次,我更加确认,于思一定知道点什么。只是,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我回忆起刚才从我身边经过的那个“感觉”突然想到,它是不是到寝室那边去了?但是,它是怎么过去的?难道,这才是这个防空洞真正的秘密?是不是这个“窗口”附近有什么机关?我这么想着,就伸手去摸。似乎只是普通的墙壁而已。就在我摸索的时候,寝室里的灯再次熄灭了,也许晶晶只是做了一个噩梦。我的手仍然在墙壁上摸索着。

    突然,感觉手伸了过去。好像透过了什么果冻之类的物体,伸到另一个空间去了。我看不清是什么地方,但这对目前的我来说,无疑是一个好消息。我又伸出第二只手,在这个果冻般的物体中探索着。似乎很薄,那边似乎是有空气存在的,而这个物体的大小,看来也足够身体通过。我开始兴奋起来,用手撑着果冻状物体坚硬的边缘,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将头部伸出去,穿过了它。

    我呼吸到了新鲜而熟悉的空气,眼前的场景是我的寝室。我熟悉的,曾经生活了一年的寝室。而在我眼前的,是仍然睡得不怎么安稳,时时翻身的晶晶等一下,我突然想到,难道我低下头去打量了一下周围。

    此时,我正从那张海报中,探出半个身体。

    似乎有什么越来越明朗了。我小心地从海报里爬到晶晶的床上。当然,小心是多余的,我根本碰不到她,我就像空气。当我完好无损地站在寝室中央时,海报又恢复了它原来的样子。这就是洞底的秘密吗?虽然从那里逃脱了,但此刻,我反而有些手足无措。好像懵懵懂懂地失去了一个解谜的机会如果说,防空洞的秘密就是能从那里直接到寝室,那么,这对于思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她为什么反复出现在那里,而且把钥匙看得那么重要?如果只是要到寝室,直接走过来不就行了?总感觉这中间还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