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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风云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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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恨兮在陈国一夜无眠,望着上弦月,不由想起在昆仑山上那终年不化的冻土层上,那美丽无比的鲜花正竞相开放。想到花,她就不由地想起了桃花。天刚亮时,她就独自一人走出了大殿,直往桃林走去。昨夜听师父提到她出生的那个深秋时,桃花盛开的美景,令自己不禁心驰神往。现在刚好是早春,正好赶上了桃花美景,不知有没有当年那轻花飘舞的独特神韵。桃林离她住的地方没有多远。见惯了昆仑山那雄壮的美,如今骤见此等美景,令她暗叹天地造物之神奇。

    只见那一眼望不到头的桃林中,放眼望去都是粉红的世界,花瓣飞舞,一片,两片,三四片,一片接一片,仿佛在下着红雨,铺满了整个绿草地。她仿佛着魔似地往前走,走到桃树下,那红雨都调皮地停驻在她那如黑绸般的长发上,绿色的衣裳,粉红的花瓣,人都说绿叶衬红花,反道谁又知在恨兮的身上,花朵也失去了其颜色,只是衬托着她那独特的美,仿佛天生就是为她而生。身处红雨下,令她伸出修长的柔荑来接那片片花瓣,脸上露出了天使般的笑容。

    妫尊一走入桃林,就看见一付绝美的画面:只见一位身着绿色衣服的少女背对着他站在桃花雨下,伸出手来接住了纷纷坠落的花瓣。虽看不见她面容,可是她浑身散发的如仙气质已令人不饮自醉。突听耳边又传来她美妙的歌声,更令他呆住了。妙音公主的歌喉与琴艺已是美妙无比的,可是此女的歌声更加美妙,此曲只应天人有,莫不是桃花神下凡。他竖耳倾听她的歌词,原来她吟唱的是一首诗经:  园有桃,其实之铕  心之忧矣,我歌且谣  不知我者,谓我士也骄  彼人是哉,子日何其  心之忧矣,其谁知之  其谁知之,盖亦勿思  这是一首忧思忧民的诗歌,她原来还有如此忧思,他不由一声轻笑。此时,一群飞鸟闻声而来,竟相停在树上,有的甚至停在她伸出的双手上。此等奇景令他怔住了,天啊,她的歌声竟引来了百鸟。脚下不由地一动,瞬间就惊醒了她。歌声骤然而停,背对的身影转过看着背后的不速之客。再多的惊奇都比不了这次看见她脸的震撼。他的呼吸停住了,就算用世间所有美好的词汇都无法描绘她的万分之一,尤其是她额间那一抹绝色桃花,令她更像一位桃花女神。

    恨兮皱眉望着眼前那发怔的男子,虽然稚气未脱,可是他脸上刀刻般的五官令他看起来非常有男人魅力。他的衣服束冠都表明了他的身份,他就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市俗的齐姬竟生出如此儿子,难怪父亲把他看作一生的骄傲。她施了一礼,轻启樱口道:“小女子见过公子,有扰清静,望公子恕罪。”

    妫尊望着她半晌也没有开口,只见她眉间依稀有些与妙音公主相似,只是神韵不同。他来不及开口,只见一个太监飞快地跑到他跟前:“齐夫人正在四处找寻公子,请公子回去,君上正等着呢。”

    见此,恨兮施展轻功快速地离去了,待他回头看时,那妙绝人环的绿色人影已无踪影。他心生怒意,又不好责骂,只好怏怏而去,可是那抹绿色已经在他的心中生了根,也为恨兮以后的生活埋下了祸根。

    驿馆里的楚王熊赀已是一夜无眠,他一直在等,等斗泊比带来他的好消息。他知道以斗泊比在列国的情报网,此等小事应该难不住他。正思忖间,只见斗泊比哈欠掀天的走了进来,状态极不雅态,如换平时,他定会取笑他一番,可是心头牵挂了一夜的答案令他无心打趣,急着问道:“怎么样?查到了没有?”

    斗泊比嘻皮笑脸地答道:“只要我斗泊比出马,又怎么会空手而归呢。”

    一想到自己流露出太多的情绪令他自己反倒不像自己了,熊赀在心里暗暗一叹,这个女人的出现简直就是来扰乱他的心智的。于是他脸色一整,又恢复了以往那高高在上的霸主神态。他没有开口,只是阴沉地看着他。

    斗泊比清清嗓子道:“楚国未来的王后就是陈候的二公主。”

    熊赀皱眉道:“二公主?陈候不是只有一位公主,怎么会还会有二公主?”

    斗泊比嘻嘻一笑道:“不要着急,听我细说来。这位公主的出生简直就是一个传奇。听说她刚出生时已是深秋,可是王宫里的桃花却全部盛开了,还引来百鸟朝凤,出生时头上还带有桃花胎记。陈国的国师也就是我的师叔说她是乱世根源,要把她扔到狼谷去喂狼。君夫人身边的一个宫女知道就带着公主连夜逃了。嘿,那个宫女可不是普通的宫女,她可是无极仙姑的唯一弟子。因为避世就躲到了王宫想过起安稳的日子。大王在昆仑山上看见的一个就是她,还有一个也大大地有名。她是随国原来的太子妃。因为我国攻打随国时被迫带着女儿逃出了随国,可是半途被人追杀孩子也死了,于是她们二人就带着小公主一起去昆仑山上了。就是因为你上次在昆仑山的出现,令她们下山了。我那师叔可不是简单的人物,他就算出了小公主下山的日子,专门等在那里三言两语就把她们骗回了王宫。好了,该说的我全部说了,哎呀,好渴。”说完径自去找茶喝了。

    熊赀听着他的话话,眼中却流光溢彩,百鸟朝凤好兆头,这意味着得到她的人就可能取周王而代之。他嘴角的笑纹更深了,回首望着斗泊比道:“看来当真天命不可违,她就是上天为我定的王后,百鸟朝凤,好兆头。”

    斗泊比悠悠地说:“可是我的大王,你别忘了,我们这次是为了妙音公主而来的。”

    熊赀笑道:“现在陈国有了两个公主随我怎么说只要是陈国的公主就行。”

    “可是,在陈国举国上下都知道只有一个妙音公主,哪来的什么二公主。陈候如果说没有,我们又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熊赀脸上闪过一丝势在必得的决心:“陈国只是一个小小的诸候国,想来他不会拒绝孤王。”

    斗泊比抓住这点不放:“可是人家真的这样说,那我们怎么办?”

    熊赀没有回答头也不回地走出屋中,大喝一声:“来人,给孤王宽衣进宫。”背后的斗泊比脸上的神色比任何时候都严肃,直觉有他师叔在,此行不会这么顺利。看到大王脸上那决心,他知道他这次是真的动了真情。熊赀以冷酷无情出名,对于后宫女子从不轻易动情,只是把她们当作战利品而扩张国界。登基两年却没有立后。众臣上书多次而无功而返。私下里对他说要等一个令他心动的女子才能立为楚国王后,必须是一个美倾天下的女子。不然永不立后。为了帮太后去昆仑山上找寻一枝罕见的黑色雪梅作药引而遇见了妫恨兮,看来真是命。这次来陈国是因为太后已经背着他往陈国派去使者求亲而不得不来陈国亲自解释,正好在陈国再次听到了她的下落。看来他与妙音公主的婚事已经泡汤了。斗泊比气得反他自己打了一巴掌,谁叫自己多嘴,心里暗暗祈求希望一切顺利,不要横生枝节,不然太后是不会饶过自己的。

    陈王宫因为楚王的到访而披红挂彩,显得越发隆重。楚国现在的国力可以与齐国联盟分庭抗礼,如果与楚国结成儿女亲家,那也算有了依靠。妫忽与君夫人两人分坐主位。一脸悠闲的楚王正在含笑看着眼前的舞蹈,可是思绪却飘到了昆仑山上初次与她相逢的时光。那样的飘飘若仙,岂是眼前这些庸脂俗粉可比的。

    突听太监一声大呼:“陈公子尊驾到。”

    看到远游归来的儿子正徐步上大殿中,陈王的眼中闪过一丝骄傲。他从小就天赋异禀,过目不忘,文采非凡,又得一位世外高人指点武功卓绝,在陈国鲜少有敌手。年纪虽小却敢独自一人去远游,说是去周游列国增长见识。两年不见已经变化很大,虽然稚气未脱,却隐有一代君主之风采。

    熊赀看着眼前这清秀的少年,年纪虽小眼中有着和他同样的自负与骄傲,身手敏捷,绝非一般的王室子弟可比。待他请安过礼后,楚王举起手中的酒杯,笑道:“陈候看来今天真是三喜临门。一喜陈国江山后继有人,公子尊今日归来是为一喜;二喜就是听闻陈王失踪了十五年的二公主于昨日平安归来,这不就是最大的喜事吗?三喜当然就是我们两国的联盟之喜。”

    陈候愣住了,兮儿昨日才进宫,今天就传到了楚王的耳中,可见他们的情报网是多么神通广大。刚想说什么,就见孟追站了起来,道:“楚王,道途之说不可信。我国君夫人因为日夜思念失踪多年的公主,臣下为了慰藉夫人,带了一个同样有桃花胎记的女孩进宫给夫人做伴。”

    楚王浓眉一展,笑着道:“既然是失踪,而这个女孩身上有着同样的桃花印记,为什么就不能断定是贵国失踪的二公主呢?”

    孟追笑着说:“因为当年的小公主身上还有着一个她所没有的胎记。由此证明,她绝非小公主。”

    楚王嘴上虽在笑,眼中却无半点笑意:“如此说来,倒是孤王听错了。”

    听着孟追的话语,妫忽知道他此举必有深意。只见楚王眼中闪过一丝凌厉,随即又归于平淡。只是心中诧异楚王为何突然提起兮儿,难道是他见过兮儿?思及此,陈候越发不安。更让人不安地是楚王的一双眼睛竟然盯着他身旁的王后,眼睛里有了笑意。这一次更让人揣测不出他的意向。

    熊赀看着陈候身旁的君夫人,她竟然与自己女儿有几分相似,想来当年也是一位美丽非凡的美人。只有如此美人才能生出恨兮那样的美女。转眸间,见陈候疑惑地盯着他,想来是有误会了,一念及此不由地轻笑出声

    此时,宴会已经快到尾声,可是还没有听到楚王提及与陈国联姻的事,令陈候有些着急。他看向孟追,孟追心神领会间,笑着举起酒杯道:“君上前些日子接到贵国送来的书函,心中不甚荣耀。”

    熊赀没有说话,料定他们要提及联姻之事,眼色一使,斗泊比站起来打断了他的话道:“大王此次来与贵国建邦是闻听陈国足小却国富民强,特来取经,以督我国兴农之业。看来我们确不虚此行。刚才我国送来急报,太后有恙,催促我王尽快回朝。我们就此辞行。”熊赀也站了起来笑道:“此次来去勿忙,望陈候不要怪罪。”说完就带着一行人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殿,留下陈国一干目瞪口呆的大臣。只有孟追心中有数,听闻楚王为母尽孝,上昆仑山上为母亲找寻黑色雪梅,而今天他又问起了二公主的事,肯定是在山上碰见了她,从而放弃了与妙音公主结姻的想法。他暗叹一声,该来总是会来的,就是自己也无法阻挡其命运的轨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