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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来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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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S市。

    夏季的天气热浪滚滚,下午两点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

    顾宁送完手里的最后一单,从凉爽的办公楼里出来,匆匆擦了下额头的汗珠,打开电车上的水瓶喝了一大口。

    白开水在太阳的照射下已经变得温吞,它的主人却毫不在意。

    喝水只是为了解决生理需求,个人享受已经被放在了最后。

    顾宁是个孤儿,靠别人的资助顺利考上大学后就开始靠自己勤工俭学,大学学的食品专业,顺利毕业后找到一份满意的工作,在一家公司做食品的研发与设计。

    从小孤苦无依的顾宁,一直渴望有个属于自己的家。

    除了平时的工作,顾宁休息时间就去打各种零工,不让自己停下来。

    每日早上一个鸡蛋一盒牛奶,中午一盒米饭一个素菜,晚上更是白粥和馒头。

    每周末才舍得给自己开一次荤,以此犒劳辛苦了一周的自己。

    衣服每季两身,白天穿了晚上洗,晚上晾了白天穿。

    堪称当代葛朗台。

    终于省吃俭用,掏光积蓄买了一个50平的小房子,刚交完首付,有了自己的小窝,有了属于自己的一个家。

    喝完水,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顾宁喜滋滋地看了眼自己手机上的余额,今晚可以给自己加个菜了。

    但是为什么屏幕上的字变得越来越模糊?

    “咚”,眼前一黑,彻底失去意识之前顾宁还听到远远的声音传来说有人晕倒了...

    “醒了醒了”

    “都是他自找的,活该哟~”

    “非要自己爬树去摘什么杏子,那树可是很高的,他这么大块头掉下来能不严重吗?”

    “这顾家小子这下可遭罪咯!”

    各种声音变得越来越近。

    顾宁听着耳边嗡嗡嗡的声音,不得不醒了过来。

    但,这是哪里?

    自己不是在送外卖吗?

    环顾了一下四周,这破破烂烂的茅草屋是谁家的??

    突然左上方伸出来一张圆圆的大脸,颊边一个圆圆的痣,看起来很喜庆,顾宁就看着那颗痣在眼前晃呀晃。

    “顾家小子醒了!”那颗痣开口说话了,大嗓门震地顾宁耳朵响。

    “醒了醒了,头还疼不疼?”头的右下方又伸出来一张方方的脸,面上很是着急的神情。

    顾宁强忍不适,试图坐起来,起的太猛了居然没起来,又使了使劲还是没起来。

    周围的人看他想起身,立马手忙脚乱地把他扶起来。

    顾宁坐起来呼了一口气,感觉身体的重量不对。

    低头看了看,看到一坨肉,伸手看了看,藕节似的胳膊上面一只小胖手,手背上还有浅浅的几个坑。

    。。。

    【我是谁?】

    【我在哪?】

    大家看顾宁沉默不语,以为他的脾气又上来了,不管看热闹的,还是真正关心原主的,一圈人悻悻然都走了。这祖宗发起疯来大家都敬而远之。

    顾宁在床上坐了一会,原主的记忆开始慢慢涌入脑海。

    原主名字也叫顾宁,是个哥儿。

    与自己的爷爷顾老爷子相依为命,老爷子之前是个厨师,手艺一流。

    老了归乡以后平时村子里的红白喜事都找他,老爷子为人实诚,价格厚道,甚至于镇里有些人家办事也喜欢找他。

    可惜膝下唯一的孙子却没继承到他的厨艺和品性。

    原主顾宁不仅好吃懒做,而且游手好闲,喜欢镇上朱员外家的公子朱万全,那朱万全是个秀才,以未来举人老爷自居,好多人都想跟他攀个关系的。

    老爷子有次去镇里一家主人家做席面,回来的路上在路边草丛里看到一个人,浑身刀伤,昏迷不醒。老人家心善,看不过就把人捡回了家。

    捡回家那人身材健硕,孔武有力,一双眼睛黑沉沉的好似望不到尽头去。

    请了大夫吃了药,也是命不该绝,经过一番高烧后,总算熬了下来。

    那人醒过来沉默了三日,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张口便是“谢谢老丈,以后定会报答”,这人就是牧野,此后便住了下来。

    顾老头子毕竟年岁已高,一次冬日生病后,缠缠绵绵总也不见好,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小孙子。

    不得已把牧野喊到床前,希望他能照顾顾宁,可怜老爷子一生朴实要强,从没求过人,却因为自己的孙子破了例。

    牧野只道好。

    原主顾宁纵然百般不愿,也只能答应下来。简单的一番操办之后两个人就算是夫妻了。

    老爷子心无牵挂,很快便走了。

    剩下两个人搭伙过日子,一个是心有所属,一个是受人之托,完全没得感情。

    原主顾宁虽然是个哥儿,但是在顾老爷子的娇养下,没吃过苦,上不得厅堂下不得厨房。

    牧野更是地地道道大男人一个,两个人天天冰锅冷灶,饥一顿饱一顿,把日子过得一团糟。

    过的一团糟的顾宁捏了捏自己胳膊上的肉,叹了口气,这身肉真的过的是苦日子吗?

    再望望家徒四壁的茅草屋,这家里的进项怕不是都给原主吃了吧。

    思虑间听得门响,抬头望去,顾宁顿时呆住。

    一身黑色短打劲装的牧野推门进来,布衣难掩其凌冽气质,身材修长高大却不粗犷,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他肌肉间的蓬勃力量,一双眸子如寒星般熠熠生辉。

    顾宁看看自己的一身白花花的肥肉,再看看对方流畅的肌肉线条。

    真是,羡慕嫉妒恨啊!

    牧野看着顾宁带着探寻意味的目光,微微蹙眉,不知道这又是要闹哪出。

    今日捕笼下一半便有人去传信儿,说他家那口子从树上摔下来了,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匆匆回来看了眼人没事,去厨房烧了火,热了早上的粳米粥和三个杂粮馍。

    牧野一个大男人不太会做饭,平日里他打了猎物会分给左邻右舍,拜托大家照看一下原主。

    大家得了他的好,家里做了口粮总会给他们送来。

    牧野把粥和杂粮馍端到三条半腿的桌子上,才招呼顾宁吃饭。

    顾宁感觉到除了头部有些不适外,身体并无大碍,可以自由行动,便下床来到桌前。

    端起碗喝了一口,顾宁顿时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如鲠在喉。

    这粥煮的也太糙了,馒头倒是吃了半个,作为一个现代人,杂粮馒头可是很久没吃过了。

    牧野看他慢慢不吃了,才风卷云残地吃完了剩下的馒头。

    顾宁轻轻地“咳”了一声,想起原主平时吃的精贵,像这种粗粮平时他是不吃的。

    牧野估计也是习惯了原主娇气的样子,以为他还是那么馋,像之前一样只吃细粮不吃粗糠。

    吃完简单收拾了一下,牧野去看了一眼钱匣子,里面果然空空如也。

    “这才不过两日,你又花完了?”牧野皱眉。

    “啊?”

    可怜顾宁刚到这具身体了就背了这么大一个锅,关键他也不知道花哪里去了。

    这副沉思的表情落在牧野眼里,就是一副花了又不敢承认的样子。

    牧野心下疑问,平日里不都是一副趾高气扬,理所当然的样子跟自己叫嚣吗?

    说什么我花了便是花了,你挣钱不就是给我花的吗?

    牧野本想着平日里打猎挣的钱虽不能到家缠万贯的地步,但是在村里也能是数一数二的收入了。

    想着攒一攒回头给顾宁置办一点家产,或者在县里镇上哪里买个铺子,让他有个能够可以照顾自己的营生。

    自己一个汉子还好,怎么都能吃上一口饭饿不着,一个哥儿总要有所依靠。

    既然自己和对方都没有那个意思,趁早分开便是。

    但是骨子里的责任感又不能把对方直接扔下便走,做人要讲良心。

    顾宁做的再不好,也不能忘顾老爷子的救命之恩。

    谁知道对方丝毫不考虑这些,过初一不过十五,向来是有多少花多少。

    甚至于还要时不时的请书院的朱秀才去喝盏茶,吃个点心,逛个书铺。

    大家都能看出来那秀才不过是吊着顾宁,一边假意跟他相好,花他的钱,一边背地里看不起他。

    顾宁叹了一口气,不仅朱秀才不喜欢,他自己也很不喜欢这副样子。

    之前自己虽然穷,买不起大牌的衣服,但是自己常年打工,身材没有一丝赘肉,稍稍一打扮,那也是小鲜肉一枚啊。

    笑起来可是很受男女老少们喜欢的。

    现在看看自己的一身肥肉,再看看空空的钱包,顾宁欲哭无泪。

    想念自己的小房子,那可是自己十几年的血汗钱呐!

    好容易有了一个自己的容身之所,不用再漂泊居无定所,谁知道现在房子没有了不说,一切都要重新开始。

    晚上洗漱完回到屋里,更想哭了。

    这脏脏破破烂烂的屋子谁要睡啊?

    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回去,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原主就这样给自己留下了一个烂摊子。

    原主自己倒是睡的大床,但是铺盖极其简陋!

    看看这卷成几坨的被褥,也不知多久没有换洗过了。

    屋子里空空如也  ,分为里外两间。

    唯一的家具只有一个只剩半边门的衣柜,衣柜里凌乱的堆放着衣服,略略一看不像是干净的。

    外间牧野睡的直接是搭的一个榻子,上面连褥子都没有,铺的唯一的一条床单看起来还算干净,就是上面的洞太多了,更是连下面的茅草都能看到。

    顾宁叹了一口气,躺在床上再次默默流泪。

    如果自己回不去了怎么办?

    要接受这样的现实吗?

    不管自己能不能回去,不管自己能在这里待多久,现在只能以这个身份,这幅样子生活下去了。

    当下最重要的,就是摸清楚这个时代,弄明白这个地方。

    挣点盘缠,攒够积蓄,有了钱傍身才能出去走一走,找一找回去的方法。

    但是怎么挣钱呢?

    对面牧野也是思索万千,想着要不要和顾宁提一提。

    本想着顾宁之前年纪小,不懂事,过个几年总会长大懂事一些,谁知道随着这两年年岁渐长,顾宁(原主)却变本加厉,愈加骄纵。

    有个这样的无底洞,即便是再过个十年,家产也是给他置备不下来的。

    两个人既然不准备过到一起,趁早分开才是上策。

    牧野最近想离开,想出去,想闯荡的念头总是时不时的冒出来。

    总觉得自己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至少不应该一直在这里,应该出去看看。

    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经过他这几年的摸索和了解来看。

    大夏看似和平,却是隐患诸多。

    前几年跟龟兹一仗,大夏完胜龟兹。龟兹这几年虽不再来犯,但是国库也耗费殆尽。

    现下修桥铺路教化民生处处用钱,除了这些,国库也要填补空缺,防止以后的天灾人祸。

    国库充盈谁都有底气,哪怕再有人挑衅,尤其是军备。兵马充足了,再有肖小挑衅叫嚣,提枪上马干他便是。

    这几年风调雨顺,老百姓每年收成不差,饿不着肚子,不用向国家要口粮。

    大夏皇帝体恤爱民,近三年税收一减再减,负担极轻。

    每年秋收后的粮食纳完税,留完种,剩下的才是一家人口粮。

    碰到勤勉一点的人家,地力产出便高,家里余粮也多。碰到一般人家,地力再差点,一年的产粮也才堪堪够填饱肚子而已,

    好男儿志在四方,每个人希望自己能有所为。

    牧野虽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流落至此,但是最近开始频频头痛,脑海里依稀有一些画面,上一瞬还在把酒言欢,下一秒便是金戈铁马。

    那漫天的黄沙在梦里总也吹不到尽头。

    虽然不知那漫漫黄沙是在哪里,但是莫名感到一种熟悉,好像自己在那里生活了很久。只要能到那里就能找到自己的归宿和方向。

    但是自己眼下想到的不多,四下茫然。

    而且救命之恩并未报答,眼下顾虑良多,并不能完全走开。

    此事急不得一时,需要从长计议。

    顾宁这边则准备去探探口风,了解一下民风民情。

    民以食为天,到什么时候都离不开衣食住行,自己的专业优势是什么,是食品呐!

    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两人相顾无言,一夜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