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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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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顶上的人儿,毋须夜风拂袭,早已凉透浑身。

    看到这儿,来龙去脉也差不多清楚了。棣王爷和郭嗣成设下圈套要她往下跳,是黑衣人救了她。当时她若不肯马上随他逃走,要让人撞见了深夜她明熙公主房里出现了个来路不明的男人,大概清誉不保,所以他才玩笑说到时她就非嫁他不可了。

    “如何?”黑衣人转头示意明熙公主,一触及她空洞的眼神,便为她呆若木鸡的反应所震慑。

    本以为她会怒不可遏,一待她有任何异常举止,他就要适时制止她过分激动的行径,以免暴露他们的行藏,没料到她的反应竟是毫无反应,这令他担忧。

    明月一轮高挂天上,魔魅的柔光,吸附暗夜中所有生命的活动力。屋顶上寂静异常,一男一女的身形凝结于月色之下,抽去血色,像是维妙维肖的蜡人。

    风刷过屋瓦的声音,刷得明熙公主的脑中峻峻作响。

    右丞相之子郭嗣成,那已不知对她垂涎多久的纨裤子弟,献殷勤没一次承她领受,许久不再有所行动,以为他早打了退堂鼓,原来改从暗地里耍阴招来着!

    这不打紧,论耍狠耍阴,宫里会玩的还怕少吗?她看的多了。即使明了方才鬼门关前已走一遭,郭嗣成的计谋再狠,也不比棣王爷参与的事实,还要令她震惊且难过。

    皇伯父竟会如此算计她?她是他的侄女,亲侄女啊!看她长大,疼她到大的伯父,竟联合外人,要将她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明熙公主喃喃自问。

    “你是最受太后和皇上宠爱的公主,想娶你的多如过江之鲷。右丞相处心积虑想和左丞相互别苗头,郭家自然想尽办法娶你入门。”黑衣人会错了意,以为她怨的是郭嗣成。

    “不!”这她早知了。“我是问皇伯父,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一向疼我的!”

    他保持沉默。即使天知、地知、他知、她明明也知,他还是不忍说破。

    明熙公主的双肩一阵抖动,黑衣人以为她教夜风吹得打哆嗦,忙挪过身子,移至上风处,为她遮挡凉意。

    “我不相信”明熙公主的双肩抽搐不停。

    “还是冷吗?”他柔声而问,心一软,顺手伸出右臂环住她的肩膀,轻轻将她揉进胸口,以他暖呼呼的怀抱温热她哆嗦的身子。

    即使明熙公主的身子略微丰腴,看似身强体壮,平日亦骄蛮霸道,这当头仍是令他忍不住想呵护。软玉温香在抱,他忍着微微荡漾的心情,抑制造次的念头。

    “这样好点没?”他哑着声音低问。

    明熙公主低着头没说话。一阵阵压抑的吸气声,弄皱了他的眉头。他轻轻提起她的下巴。

    玉颊上的斑斑泪痕在明月映照下,串串水光晶莹闪亮,揪紧了他的心。

    “怎么哭了?”他语带责备,责备自己太晚察觉。

    有个现成的温暖胸怀可倚靠,明熙公主顺势将头埋入,干脆哭个痛快。伤心被伯父出卖后,清醒过来回想:倘使计谋得逞,她的下场将是何种光景就足以教天不怕地不怕的娇贵公主哆嗦连连,害怕之余还带点庆幸,然后借着点点珠泪,排解迟来的恐惧,静享微妙的心安。

    “我也不知道,就是想哭”他的怀抱有种令人熟悉的安全感。

    “那就哭吧!”她的眼泪有种拧碎人心的破坏力。

    黑衣人眼观四面,坚毅地将她的低啜揉入怀中,彷佛也将她的苦楚委屈承接了去。

    棣王府内,火光不时四处流窜,正是搜索人马。但明熙公主睡的客房方才已经搜过,倒是没有好事者回头,客房的屋顶便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你有没有巾帕?我我要擤鼻涕”明熙公主的抽噎有渐歇的意思,开始嫌弃满面的涕泪了。

    姑娘家自己不带巾帕,问男人要?黑衣人双眼圆睁,苦笑被面巾罩住。

    “没有。”

    明熙公主抽抽鼻子,从满眶打转的泪珠间,瞄到黑衣人的蒙面巾,想也不想便伸手一抽,用力一擤

    他没阻止她,任由她夺走他藏匿多年的秘密。

    微笑在月色下轻轻绽开,和煦面潇洒。他宠溺地看着埋头于巾帕中的人儿。她似乎不知她已得到一个天大的秘密。

    “你还有没有别的巾帕?我要擦眼泪。”明熙公主还是没抬头。

    黑衣人无奈道:“只有这条了,难道这条不够你擦吗?”

    “不要!擦过鼻涕太脏了,我要干净的。”没跟他要丝绢就不错了,她的脸一向只容丝绢亲肤的。

    真难伺候!黑衣人看着她的头顶,心生为难之意。

    “裤腰带如何?”他轻声道。

    “啊?好啊!”她没听清楚。只要有得擦就好,她亲和力很够的。

    他到底是惹了什么麻烦?这女人还真说得出口!包好笑的是,他竟打算照做。黑衣人无奈地叹口气,开始解腰带。

    他的动作终于惹来明熙公主注意,发觉了不对劲。

    “喂!我没要你的裤子,你脱什么脱?你的裤子能擦脸吗?你萧北辰?!”

    明熙公主抬头便迎上那再熟悉不过的笑容。纵使她再惊讶,由于被他捂口捂惯了,她已练就自动消音的本事,并未放声大叫。

    “公主姑娘,你终于肯正眼看我一眼了。”总算愿意抬头了。萧北辰戏谑地扁扁嘴,一脸受忽视的委屈。

    要脱裤子才能引她注意?几时他的魅力低得如此可怜了?

    “竟然是你,我真是见鬼了”明熙公主喃喃道。

    月下的萧北辰,唯美的面容比平时多了七分魅惑,她不自觉地紊乱了心跳。

    “有这么俊俏的鬼吗?”萧北辰嘻皮笑脸,自毁大半的潇洒。

    明熙公主定下心,一脸严肃。“没有。鬼不会这么不要脸的。”

    萧北辰忍着笑意,伸手便为她拭去眼泪。

    “是。公主姑娘见了我这悬赏千金的大盗真面目,害得小生在下的‘丰功伟业’有了污点,这厢实在没脸见天下百姓了,公主姑娘该如何安抚我受创的心?”他捧着心,故作哀怨状。

    听说今晚棣王爷作大寿,想必收了不少贺礼,所以他这个大盗才选在今晚光顾棣王府。还没来得及下手,无意间听到棣王爷与郭嗣成的计谋,便出手救了她,还将身份也一并奉上,再加上她的误解,甚至连裤子差点都脱了唉!

    打从见了“黑衣大盗”的真面目起,明熙公主的注意力转移,有满腹的疑问正待他解惑,萧北辰却只顾油嘴滑舌。她略微不悦地瞪着他。

    “我怎么知道?”她没好气。

    “那么”

    “嗯?”

    “这样如何?”萧北辰做作的面貌不见,正经的模样深沉得教人喘不过气,逐渐逼近的脸吸走她的神智。直到他印上她的唇,她恍惚了会儿,终于无力地闭上泪渍未干的眼。

    又来了!刻意去遗忘的触感滋味,再一次地被迫忆起。那种忽快忽慢、骤强骤弱,瞬间又毫无章法的唇舌缠绵,搅得人心慌意乱,忘了今夕是何夕。她昏昏然一头栽入,忘了曾经多么怨恨有过类似的一回,更没料到会同他再来上一回。

    忘了身在何处,是窃贼的大忌。萧北辰吻去她最后一滴悬而未落的泪珠后,强迫自己离开她的脸。

    “他们开始回头搜索,我们没多少时间了。”耳听八方的本事不容他一晌贪欢。

    “唔?”她犹是处于梦里,不知身是客。

    “想不想出口气,教棣王爷和郭嗣成尝尝厉害?”他挑起斜长的眉。

    “怎么做?”伤心已过,恢复斗志的明熙公主双眼炯炯有神。

    “今晚别睡,咱们‘血洗’棣王府和右丞相府。”萧北辰邪邪笑着。

    待明熙公主弄清他的语意后,她嘿嘿而笑,阴恻恻地点头,彷佛同他是合作多年的伙伴。

    接着,他们的身形飘然而去,远远地,风中隐隐传来他们的对话

    “你面巾不蒙上,万一被认出来怎么办?”她还挺替他着想的。

    “你把右脸贴在我左脸,替我遮半边脸吧!”

    他色色的提议引来她嗔怨个半天。

    “记得你说过,你是商人,还是钱庄老板,原来是个贼啊!骗我。”

    “都算是吧!没骗你啊!”他忙于抱她飞檐走壁。

    只不过,他做的是没本钱的买卖。从无到有,从有到无,有无之间相互流通,勉强可以算是个商人;而天下不义者的财库,全是他的“钱庄”本金自取,利息随意。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重?”她的问题还真不少。

    “不会,你很轻。即使再重个十斤,小生在下我身强体健,还是扛得起。”他安抚她。

    这可是他说的喔!

    “那么,以后你若‘上工’,别忘了找我。”她不怀好意地笑了。

    “找你?”他有不安的预感。

    “我也要‘合伙’。”她径自宣布。

    凉秋,萧索的气息吹进了宫中,才尝情滋味的人儿,也跟着多愁善感起来。

    是年纪不小了,才多了这根筋吧!莫怪母后和皇兄打算要为她招个驸马了。若不是心仪风从虎,明熙公主总觉得自己玩心还过重,不适合为人妇,还不愿太早披嫁裳呢!

    说到风从虎,也有好些日子不见了吧?好久没去校场了,上将军府也不见他人影,想他的次数渐渐减少,说心仪于他明熙公主现在不太敢肯定了。

    也许,试试下回碰面时,他还能不能引起她的异样情绪,再作决定吧!

    倒是他身旁的那个跟班不能说跟班,人家的‘事业’做的还挺不小,赫赫有名哩!三天两头出现在她的面前,也不晓得是他刻意,还是她刻意。

    那夜,萧北辰带着她狠狠搜刮了棣王府和右丞相府。他们一个是成精的贼,一个是享惯荣华的皇室公主,两人鉴赏珍品的眼光,已到炉火纯青的境界,鸳鸯大盗联手,两府损失惨重,缉拿黑衣大盗的告示,第二天便贴满全京城。

    消息传到明熙公主耳中,她颇感与有荣焉。萧北辰带她济了好几家贫户,让她见识了他劫富济贫的“上工”过程,稍抚那夜受惊的情绪。直至今日,她很不安地察觉,她想萧北辰的次数渐渐多了。

    “风从虎啊风从虎,你再这么避着本宫,公主姑娘我可要移情别恋了喔!”她轻声自语。

    就算风从虎听到,大概也不会在意吧?

    而萧北辰呢?他待她,又是何种心思?

    鲍主姑娘这是萧北辰对她的专用昵称,明熙公主不知不觉如此自称。孰轻孰重已经在无意间弄得分明了,她还沉浸在进退维谷的抉择中,果真当局者迷。

    明熙公主遥遥望着远方,视线突然受阻,她不悦地回神。

    “是谁挡在那儿?”

    不过,那道纤细修长的背影点缀于花丛间,倒似一幅美景,教人不忍心惊动她,是以明熙公主只是轻声低问旁人。

    “禀公主,那是方昭仪,她站在那儿好半天了。”一旁宫女道。

    方昭仪?后宫当宠的妃嫔

    皇兄的后宫妃嫔,明熙公主从不屑结交。波斯女子进宫时,她曾义愤填膺地想为皇嫂出力,赶走那群波斯妖女,皇嫂不以为意,明熙公主便“纾尊降贵”地找过方昭仪联手,一起对付波斯女子,一样也得不到她同仇敌忾的响应。当事人不急,倒是急死她这好事者。

    事过境迁,她没再见过方昭仪一眼,犹记得是个清秀佳人。

    明熙公主一时兴起,上前打个招呼。“参见明熙公主。”方萱梅恭敬地行礼。

    明熙公主仔细端详那张低垂的脸。后宫多的是貌美女子,方昭仪虽美,但还不算艳冠群芳,不知是凭哪一点得与姿容不俗的皇嫂匹敌,以至于分得了皇兄些许宠爱?

    后宫的女人一定比她更想知道答案,不知方昭仪可被逼过供?皇嫂真不在乎她吗?

    “公主?”

    得不到明熙公主的响应,方萱梅屈着的身子几近僵直,只好出声试探。

    明熙公主这才回神,还她自由身。

    “许久不见了,方昭仪难得踏出碧渊宫,今日怎有兴致到御花园赏花?”

    方萱梅小心翼翼地研磨明熙公主的神色。确定了这位“宫里鬼见愁”的娇娇公主没有为难的意思,态度相当客气,她才幽幽道:“碧渊宫里的秋来得早,花落得满地,看了教人不忍心,还是御花园里的花长命些。”

    她的声音轻柔得不似人声,揪得明熙公主的心一紧。

    “碧渊宫人少吧?人少的地方,总是少点生气。”面对这气韵清灵如仙子般飘渺的女人,明熙公主的言语也不自禁多了几许转折的情绪。“御花园是后宫人最爱来的地方,也许是因为看的人多了,花有灵,也就特别多娇。”

    她下意识想鼓励方昭仪出碧渊宫,常到御花园走动。

    “公主说的真好。”方萱梅轻轻望向那丛丛妍丽“花有灵,欣赏的人一多,也就特别多娇,更何况是人呢?”

    她的语气,缓慢得没有生气,惹得明熙公主一阵哆嗦。

    “是啊!方昭仪的丽色岂能深锁碧渊宫中?若不常出来走动走动,教大家瞧瞧,就可惜了方昭仪的闭月羞花了。”明熙公主强笑道。

    她以为,每个女人都像她明熙公主一样,享受众人注目?

    方萱梅漆黑的双眼,像寒夜的星星。

    再次确定明熙公主没有敌意,没有同她争妍斗艳的意思,方萱梅才敢开口。

    “花若有灵,只要得一识花人,也就够了;人若有情,只要得一知心人,那也够了。最怕的是,连一个都没有”她的声音,随着视线飘向天际。

    这是正得皇兄宠爱的女人该说的话?该有的模样?

    深宫闺怨,好浓的愁!连她这不知人间疾苦的天之骄女,都能辨识出来,后宫所有的人全都瞎了眼不成?

    方昭仪哪里受宠?

    “怎知一个都没有?或许,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明熙公主吟起来了。

    那人意指她的皇兄。

    也许是撤去架子的明熙公主,距离与她近了些吧?凑巧又正逢方萱梅愁绪满怀的时刻,她好久没说过这么多的话了。

    方萱梅没有往常怯懦,哑然失笑了:“公主近来喜上眉梢,想必公主已不再寻寻觅觅了吧?”

    她不愿再谈皇上,话题转往明熙公主身上。

    “呃”明熙公主吞吞吐吐。方昭仪好利的眼!

    方萱梅自然懂得进退,不敢逼问明熙公主,便含笑退下,巧妙回避了她与皇上的话题。

    明熙公主目送那纤长的身影飘忽而去。

    即使是难得一见的笑,也不知含了多少辛酸。不管方昭仪与皇兄之间是怎么回事,明熙公主只知道,她不要变成这副模样!

    她明熙公主得天独厚,要什么有什么,情爱当然也能白己争取,她不会像方昭仪那样身不由己。

    懊是个决定的时候了。

    明熙公主一如往常,横冲直撞地闯入将军府。

    见不着风从虎人影可一点也不奇怪,不过,家丁追在她后头嚷嚷也有好一会儿了,那贼子萧北辰还没出现,倒是反常。

    以往,萧北辰会适时出现,然后两人总会忘了谁起的头,唇枪舌剑,开始斗起嘴来。

    “公主,公主,您不能进去啊!将军正在宴客,不方便进去打搅的,公主”

    风从虎在里头宴客?

    像是为了证明什么,明熙公主急于见他一面,她不顾一切地奔入大厅,不知被卷进一室的暗潮汹涌。

    “嗯?二皇兄,三皇兄?你们怎么来啦?”明熙公主没料到会在此见到敖王爷和赫王爷,就连萧北辰也在呢!她不着痕迹地瞄了他一眼。

    从没给过明熙公主一丝笑容的风从虎,今日一反常态,竟然双眼一亮,见了她欣喜若狂,直让明熙公主感到受宠若惊,一颗心立即朝心上人飞了去,将萧北辰拋在脑后。

    风从虎道:“公主,两位王爷分别想请在下表妹和朋友至王府一叙,可惜实在不太方便,因而引起两位王爷不悦,烦请公主来做个公正的评断,调解一下,可好?”

    明熙公主喜孜孜道:“当然好啊!有什么问题你尽管说。”

    难得风从虎如此看重她,她高兴都来不及了。

    风从虎简单的解释前因后果。

    原来两王爷认为何叙君与萧北辰既有婚约,就不该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以免落人话柄,因之敖王爷力邀萧北辰前往敖王府暂住,直到迎娶时再迁进将军府;而赫王爷则认为,何叙君既是将军表妹,就不该住在将军府待嫁,赫王爷“建议”她不妨住进他赫王府,直至出嫁当天再回将军府。

    呵!说得真好听!明熙公主在肚里冷笑。十之八九她那两个皇兄又犯了好色的老毛病。二皇兄贪恋男色,想染指萧北辰,三皇兄贪恋女色,垂涎何叙君,才想出这些狗屁不通的理由,要两人送羊入他们虎口。两皇兄真是死性不改!

    两王爷面色不定地等待她的“调停”明熙公主不去注意他们猛朝她使的眼色。真正让她在意的,是有婚约的那两人。

    明熙公主玩味道:“咦?原来何姑娘要嫁的,正是这位‘萧公子’啊?”

    她这才注意到紧紧依偎在萧北辰身后的何叙君,而他们是未婚夫妻的事实,让明熙公主的好心情一扫而空。

    才偏向了风从虎的心,因着这一幕而所有动摇,她天真无邪的眼瞳转趋深沉。

    “是的。”风从虎没料到她会提出这无关紧要的话题,微微一愣。

    “那他们俩为什么要分开住,住的老远?就在同一个屋檐下,天天碰面岂不更美?两位皇兄何苦拆散一对鸳鸯,教他们尝尽相思苦呢?”明熙公主一脸理所当然,即使她说的是歪理。

    风从虎等三人忙着点头附和。只要能脱离这个困境,他们愿意配合明熙公主的鬼话。

    赫王爷忙陪笑道:“皇妹,这你就说拧了,未出阁的姑娘在待嫁期间,岂能跟未婚夫婿见面?这不合礼数啊!”他小心翼翼,不敢得罪明熙这太后和皇上宠极的娇娇女。

    礼数?三皇兄若懂礼数,还会对着人家民女垂涎成这样?只差没霸王硬上弓了!

    明熙公主横下心,将计就计地挽着风从虎的臂膀,往他身上贴去。

    或许,她还需要一些更直接的方法,来厘清自己对风从虎感情的深浅吧?

    明熙公主嘟着嘴:“我不管!如果未婚夫妻不能见面,那我以后岂不就不能上将军府来?你们知道吗?风将军是皇妹心仪的对象,只等大皇兄一点头,就要成了驸马呢!”

    除了示意二位皇兄知难而退,明熙公主甚至还斜瞄了萧、何二人。他俩既是未婚夫妻,诸多疑点可就难解了,最教她难以释怀的是,萧北辰既有未婚妻,为何还对她

    她深沉的眼眸开始泛起波涛。

    “你是说,风将军将成驸马了?”敖王爷惊道。这可不得了,如此一来,风从虎可就得罪不得了。

    “那可不!”

    明熙公主从茫然中绽开笑魇,瞅着风从虎“你说是不是?”

    “嗯”风从虎由着她说。

    得到风从虎的响应,明熙公主得意地朝萧北辰示威。至于示什么威,就要萧北辰自己心领神会了

    可是,令明熙公主气结的是,萧北辰无视于她的眼神,竟只顾回过头去和何叙君眉来眼去!她恨恨咬了咬下唇。

    不知他俩暗地传了多少情话,萧北辰总算肯回过头来。那双曾于魅夜中勾去她魂魄的眼眸,此刻充满嘲讽,笑得好假好假。

    “那我们就是公主驸马的表妹和表妹婿了嘛!”他得意洋洋地声明,好教两王爷不敢妄动他们。

    他说的倒挺理所当然的,枉费她还曾为他动摇饼明熙公主怒火正旺。

    “这么说来,大家都是一家人了嘛!以后有机会可要常常走动,那么今天就不急了、不急了。”敖王爷勉强笑道,识时务地打消硬邀两人作客王府的念头。

    凡和明熙公主牵扯上关系的人,最好都别去惹,敖王爷聪明地想全身而退。

    赫王爷叫道:“那怎么行?就这样算了?本王都还没”

    敖王爷一只手掩上他的口,阻住了他吐露染指何叙君的意图。

    “这样吧!咱们改日再谈,改日再谈。皇妹和风将军成亲,何姑娘和萧公子成对,还真是才子佳人啊!到时别忘了给张帖子,我们告辞了。”

    说罢,敖王爷笑着拉着赫王爷匆匆离去。

    留下一屋子纠缠不清的情债,几时算得完。

    “公主姑娘召见小生,不知有何贵事?”萧北辰翩翩一揖,俊逸的笑容染上月色,魔魅难当。

    明熙公主摆起架子“本宫的确是约了你,但不是今天吧?”她瞪着那双自得其乐的脸。

    “小生在下担心让公主姑娘等太久了,夜里难熬,这就送上门来任凭处置。公主姑娘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说。”萧北辰笑得暧昧,彷佛明熙公主诱他幽会,怕她迫不及待,所以他要尽己所能的服务似的。

    “当然不满意!”明熙公主愈想愈火,磨牙磨出了火星“时间不对,地点也不对,本宫可没召你入宫!”她压低了声音,试图连怒气一并压下。

    “在这儿多好!清风明月,万籁俱寂”

    “为什么带我上屋顶来?”明熙公主打断他的摇头晃脑。

    如果不是处于屋顶上,她会很乐意欣赏他闲扯淡时衣袂飘飘的潇洒模样,可惜时间、地点都不对。

    “这屋顶可不是一般屋顶呢!”萧北辰夸饰语气“这是天子头上,宣政殿的屋顶,想想看,能坐在这上头,岂不是三辈子修来的福气?”

    在自家屋顶上坐着,有什么了不起?

    明熙公主揉揉因睡眠中断而发痛的头“好吧!反正被你吵醒了,人也上来了,有什么话你就说吧!”她注意一下值班的侍卫巡到哪儿了?嗯!人还远着呢!还好。

    “咦?不是公主姑娘约在下的?”萧北辰诧异道。

    “我约的是后天在将军府碰面,你提早来了,我还没想到要说什么呢!”明熙公主随口推托。

    实情是夜晚与屋顶,还有一轮明月加上萧北辰,等于一切错乱的根源。她决定日后再谈。

    “我还以为公主姑娘是要提合伙的事呢!所以小生在下才会将你从被窝里挖起来,多练几次足不沾地,这样才好合伙,是不是?”他笑。

    他是真不知两人间的触礁处,或者死要装疯卖傻?

    明熙公主的心绞疼了一下,幽幽开口:“怎么一直没听你说,你和何叙君是未婚夫妻?”

    她还是沈不住气,先问了。

    萧北辰嘻嘻笑道:“公主姑娘要红帖子吗?不知要包多少礼金呢?小生在下恭候着。”

    “你”明熙公主气得破口大骂:“你这个死没良心的!明明有未婚妻还对人家又搂又亲,本宫不跟你计较,你还真不当有这回事!你”她的理直气壮随着几近撒娇的言词愈来愈软,说到后来,刁蛮的公主终于忍不住樱樱啜泣起来。

    一见她气哭了,萧北辰狠不下心继续捉弄她,慌忙将她一抱。

    “跟你开玩笑的,先别哭嘛!”他为她弹去泪珠,柔声哄着:“是你那个三皇兄赫王爷,垂涎何叙君垂涎得厉害,风从虎就骗说我和她有婚约,好挡一档赫王爷,别生气嘛!”

    事实上,连同皇上、棣王爷、风从虎,还有路边不知名的甲乙丙等,也都垂涎何叙君垂涎得厉害,不过萧北辰不打算让明熙公主知道,以免事情更加复杂。

    “那何叙君到底是谁的未婚妻?”明熙公主仰着脸问。

    萧北辰的语气模糊:“这要看谁先捷足先登”

    “什么意思?”她眼里的水光闪闪发亮。

    “她是男人追逐的目标,目前还不晓得是谁得手,还得再看看状况。”

    “那你呢?你也是追逐者之一?”明熙公主沈下脸。

    萧北辰失笑摇头:“我要是敢,会被风家伙砍成十七、八段的。”

    他要是敢,也会被她砍成十七、八段!

    明熙公主暗喜:“这样说来,那日咱们在梁上所见不虚,风从虎和她是真有感情啰?”

    若在以往,她大概哭都来不及吧!明熙公主一径欢快,不知心境上的微妙转变全落在他的眼里。

    “是啊!咱们在梁上的所见不虚,当然也包括咱们自己”他深沉的眼眸与声音同时吹吐着夜的魔魅,吹化了她一身蛮傲,教她心甘情愿闭上眼,奉上她的唇。

    啊她又沈沦了

    就说嘛

    夜晚与屋顶,还有一轮明月加上萧北辰,等于一切错乱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