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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出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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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是没有万夫人的吩咐,晓禾出来后并没有人来给她带路,一个个都冷冰冰的站在那,没一个人来理会她。晓禾心想这帮家伙在这种封建社会下八成都被训练成了藏獒,除了主人谁也不认。

    唉!这种没有丝毫言论自由人身自由的万恶的旧社会啊!

    晓禾越过一桩桩“木头”摇头晃脑唉声叹气的走开,口中还不忘嘀咕着你们以为你们不带路我自己就找不到吗?

    此时已是深秋时节,园子中花木零落,落瑛缤纷,倒是自有一番愁云惨淡的滋味。晓禾心道这里怎么也算是皇家园林,怎么会败落到这般田地。却不知如今战乱四起,人心流离,万氏如今又要离去,人人心不在此处,自然就懈怠了起来,而万氏又不再督促,自然就荒芜了起来。

    晓禾不由得叹了口气,其实她并没有打算在李家长住下去,她是有自己的打算的。她不是这个年代的女子,做什么都离不了男人,她也不是富豪贵门中的千金小姐,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她从小受父母的熏陶,长大后又进入名牌医大学习,虽说学的是西医,有些偏差,可是也不至于一无是处。再加上自己多了这时代的人一千多年的见识知识,就不信她不能自力更生的出去独立。说不准将来历史上就会多出一个女华佗的神医,或者是继陶朱公之后沈万三之前成为一代巨贾,实在不行就盗用“后人”智慧马马乎乎做个媲美李清照的一代才女,再不然就做个毕升蔡伦般的大明家。在这个时代,她甚至比在二十一世纪更加容易谋生。现在,她只是在等待一个机会,然后就脱离这个看似风光无限,实则最最危险的帝王之家。

    而那时机就是,干戈平息,天下太平。

    而在那之前,还有六年的时间。

    六年啊!

    晓禾突然感到身心俱疲,心灰意懒,扶着一根廊柱坐了下来,见廊下石头的夹缝里生长着一朵黄色的小花,在一阵冷风中摇曳了两下,便落到了泥土里。不由得心生怜惜,伸手去拾了起来。定定的看着那朵小花,轻轻的笑了起来,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朵已枯的小花,在历史残酷的大潮中身不由己,被时间所戏弄,被空间所抛弃,离开了自己所熟悉的一切,孤身一人沦落到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无依无靠,随波逐流,自己再怎么挣扎,又能怎么样呢?

    一阵秋风卷起,几粒飞沙打在晓禾的脸上。晓禾伸出手挡在面前,风过去后,再睁开眼睛,只见手中那朵黄花已不在掌上,在风中只打了一个转就又落回到花根旁的泥土中。

    晓禾苦笑了一下,轻轻的叹道“落红不是无情物,化做春泥更护花。”

    “好诗!”

    掌声突然由身后响起,晓禾诧异的回过头去,见正是刚才为自己看病的医生孙鹭然。晓禾对他的印象还是不错的,毕竟刚刚人家帮了自己的大忙,便微笑的唤了一声“孙先生。”叫完之后不由得感到几分别扭,心想这怎么跟电视里别人叫孙中山的称呼那么像啊!

    孙鹭然可不会去理会晓禾的那点小心思,他径直走过来坐到另一张石凳上,笑了笑,

    “想不到姑娘小小年纪不但胆气过人,才思聪颖,文采更是这般不凡啊!”晓禾的脸不由得腾的一下子红了起来,心想难怪那些穿越时空回到过去的人日后都做了文坛大盗,原来确实是情势所逼,迫不得已啊!

    “先生太过奖了,我一个小小丫头,哪来的文采,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

    “随口说说就已这般了得,那还请姑娘认真的作出一来,好让在下五体投地,顶礼膜拜。”

    晓禾的脸越的红了,心想这牛皮还真是越吹越大,连忙摇了摇头说道:

    “先生说笑了。”

    孙鹭然笑了笑,随意的说“在下临行前,一个被人从棺材里倒出来,死里逃生的人曾找过在下。”

    晓禾初时还不已为意,后来一想,他说的不就是李智云吗,一惊之下,连忙转过头来,直直的盯着他。

    孙鹭然长笑一声,摇头叹道:“姑娘这个样子如何要在下相信你是真的得了失心症呢?”

    晓禾这才知道上了当,心下立时纷乱无比,对孙鹭然的一丝好感更是立时不翼而飞,冷哼一声,强自镇定道:“我不过是听先生说的怕人罢了,哪里知道先生在说什么呢?”

    “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姑娘自是心知肚明,不需他人多嘴。”

    “先生说什么,晓禾不明白,晓禾还有事,少陪了。”

    晓禾站起来就要走,心想和这种人说多错多,还是早走为妙,也管不了他会去跟万夫人嚼什么舌根了。

    “姑娘以为不去长安就是安全的吗?”

    晓禾闻言一愣,步子就再也迈不出去,转过头来奇怪的看着他。

    孙鹭然双手抱在胸前靠在柱子上,神情悠闲:“五公子曾嘱咐在下,无论如何一定要尽力阻止万夫人带姑娘同行长安。然而在下到了晋阳宫之后现情况全然不同,姑娘似乎不需要在下的帮助,早已经对长安之行心生警惕,并已自己化解,孙某很是佩服,只是不知姑娘是从何而知长安之行危机重重的呢?”

    晓禾听的目瞪口呆,原来万夫人带她去长安真的想要害她,那么她这一番造作岂不是歪打正着,误中副车。可是要怎么对孙鹭然讲呢?难道告诉他自己是穿越时空过来的,除了救李智云那晚的事情对于苏晓禾以前的事全然不知,被她们逼的没办法才不得不装做失忆来应付她们的盘问,至于那些他所谓的聪明敏锐未卜先知之说纯属偶然碰巧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完全没那么回事,他实在是高估她了吗?天!不被当成是疯子抓起来才怪!

    更何况,凭什么相信他?这个时代的人没一个不在闭着眼睛说瞎话,自己又凭什么可相信他?晓禾不由得斜眼去看他。

    孙鹭然一触到晓禾的目光,立马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双手抱着肩,微笑的看着晓禾,一副信不信由你的样子。

    晓禾无奈的叹了口气,心想这个时候自己除了他还可以相信谁,更何况刚才若不是他为自己圆谎自己可能早就魂归西放极乐世界了,并且自己也相信李智云不会像他没良心的老娘般一样也来害她。暗暗咬了咬牙,心道成败就在此一博了。

    “我也不太清楚,只是觉得不太妥当。”晓禾缓缓的又坐了回去,而这个时候除了归功于自己灵敏的六感也没别的借口了。

    孙鹭然点了点头,沉吟了半晌道:“但是姑娘真的认为留在晋阳宫就是安全的吗?”

    晓禾闻言愣了一下,问道:“那还有什么不妥吗?”

    “姑娘不会不知道太原由谁主事吧。”

    晓禾闻言,脸色猛然大变。

    孙鹭然见他已明白,不由得摇了摇头:“姑娘太大意了,原本只是打算弄几副药给姑娘服下,让你病一病,暂缓进京,并由我护送,到了京城,五公子自会回护你。如今被你一弄,恐怕万夫人已不打算带你进京,这还算好的,就怕她也哎!”

    晓禾眉头紧锁,自己真是个白痴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记了。万夫人一走,这晋阳宫不就成了他李元吉的天下,到时候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要苏晓禾死她苏晓禾就得乖乖的去上吊抹脖子。可是自己装病一事已经落实,难道要她跑出去告诉万夫人她苏晓禾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啥事没有,全是瞎装的吗?她还不一股火把自己给烧了?再说就算万夫人既往不咎,只要问一下她家住何处,祖籍在哪,不是又全露馅了吗?况且天知道万夫人要带自己去长安干吗,她要是让自己去**勾引李建成自己也乖乖去吗?不如还是跑吧!管他外面是战火滔天还是遍地狼烟,先保住了小命再说。

    想了半天,除了逃跑这个没有建设性的策略外也没半个可行的方法。把心一横,跑就跑吧,反正早晚都要跑的,就当自己是战地记者了。

    孙鹭然见她这么快就平静下来也是颇为欣赏,收起了一贯的笑容,正色道:“还好,刚刚我没有把你的病说死,如果你现在肯配合我假意治疗,骗过一时,还有可为。”

    晓禾摇了摇头,她却是自家人知自家事,孙鹭然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让她把苏晓禾前十三年的事情记起来,这病又该怎么治?

    晓禾叹了一口气,对孙鹭然拱手下拜“孙先生,夫人到底想要晓禾到长安去做什么?还望先生告知,让晓禾即便是死,也做个明白鬼。”

    孙鹭然见他不肯听自己的提议,颇为诧异,但还是回答她道:“你总该知道夫人为什么一知道你得了失心症就不带你去长安了吧。”

    晓禾点了点头“那自然是晓禾记的事情对夫人有用。”

    孙鹭然又问道:“那你记得的事情到底有什么用呢?”

    晓禾想了一下,喃喃的说:“晓禾的前十三年自然是没有用的,有用的无非是那一晚。那一晚自然是对太子不利的,齐王,哼,齐王也讨不了好去,而公子,哦,对了,别人都封了王,只有公子还”

    晓禾一愣之下抬起头来看着孙鹭然,只见他点了点头:“那么一直以来反对公子封王的人又是谁呢?”

    晓禾笑了一下“是啊!若是晓禾能够有机会见到皇上,晓禾这个小兵就可以挥大作用了。杀害亲弟,联络敌人,杀人灭口,嘿嘿。”

    孙鹭然点头道“姑娘真是冰雪聪明。”

    晓禾突然觉得四肢无力,哭笑不得,心灰意懒的摇了摇头,

    “那公子就更不该阻止晓禾进京去才是。”

    “姑娘虽然聪明却还是不了解上位者的心思,姑娘若是进了长安,自然一定会见到圣上,那样夫人和公子也自会得到受封。可是无论怎样,对天下人而言,一个团结安定的皇室才会给天下人信心,对于那些不利的因素和人圣上自然不会容许他的存在,而公子宅心仁厚,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救命恩人陷入如此田地呢?”

    “更何况”晓禾缓缓的接口“李家霸业未成,此时内乱争权不过是妇人目光短浅而已,只要抓住兵权,一个王爷的虚名又有什么用呢?再说,目前秦王和太子正斗的紧,为了一个虚名把自己也陷进去,不是太傻了吗?晓禾这个棋子若是能留到干戈平息天下太平之后,该多么有用啊!”孙鹭然愣愣的看着晓禾尚显稚嫩的脸,不由得一时瞠目结舌,不知说什么才好。

    许久,晓禾缓缓的抬起头来,对着孙鹭然又是一礼。

    “孙先生,请转告五公子,不管怎样,晓禾很盛他的情,不过也请他不必为了晓禾忤逆母亲,晓禾见过两年前的万夫人,只不过是个一切为了孩子的母亲罢了。至于先生,今日冒着风险与晓禾说了这么多,已是仁至义尽了,没了夫人的庇护,李元吉是不可能让晓禾生离太原的,他或许没有公子的谋略,但是对于夫人的心思恐怕早就摸的清楚了。无论怎样,晓禾不能连累先生。晓禾的生命早在两年前就该结束了,每多一日就是晓禾一日的造化,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如若真有来日,晓禾自会报答先生的大恩大德。”

    说罢,站起身来,转身离去。只留下孙鹭然一个人坐在瑟瑟的秋风中,一次失去了脸上淡定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