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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节 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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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谈完入卫勤王的事,满桂又对巡抚大人提起李榆,这小子是员猛将,手里的骑兵更是了得,这次出征勤王打的是建奴,丰州铁骑正好用得上,打起仗来就叫这小子带着他的夷兵顶在最前面,用北虏拼东虏,死光了我们也用不着心疼,张宗衡对这个主意连声叫好,让满桂先去准备出兵,李榆那边由他亲自调遣,给这傻小子点好处,要他至少出三千丰州骑兵,白显志那帮人也顺便调回来,用他们押着夷兵去打仗。

    张宗衡调动丰州铁骑的命令很快得到回复,李榆表示他绝对忠于大明皇帝和朝廷,不过要他出兵却有心无力,他的人马长期吃不饱肚子,脚下虚浮无力,好歹得给他吃几天饱饭才能打仗吧,而且他还缺少铁甲、武器,甚至连明军的号衣都没给过他,天越来越冷,没有棉衣、棉被怎么让士兵打仗,最麻烦的是他身边还有个插汉,他要是抬屁股走了,插汉肯定会端他的老窝,所以李榆建议巡抚大人先把插汉支走,再给他补充足够的粮饷、武器,那他一定会跑着去救皇上。白显志的答复更可恨,说他的兵饿得受不了,听巡抚大人说关外遍地是牛羊,就自己出去找了,没有十天半月人肯定回不来,所以他要等当兵的回来了才能出发。

    张宗衡被李榆、白显志气得把茶杯都砸了,这俩人明显就是串通一气跟他作对,可他还拿他俩没办法,他的手伸不到关外,关马市封锁关口也没用,关内奸商、守边官兵甚至太仆寺现在和丰州几乎穿一条裤子,人家未必怕他这个巡抚,但不收拾一下不听话的李榆、白显志,张宗衡又就觉得这口气憋得慌。

    不过张宗衡没时间整人了,宣大总督魏云中已经迫不及待,命令他必须马上动身,两天后他和满桂带领着刚刚拼凑出来的五千大同军精锐就上路了,进入宣府镇又会合了宣府巡抚李养冲、宣府总兵侯世禄的五千宣府军,宣大三镇就剩下山西巡抚耿如杞、总兵王鸿功的山西军迟迟动不了窝,魏云中顾不上山西镇了,催着大同、宣府两镇赶路,一路走到居庸关,情况又发生变化,插汉那边也闹腾开了,朝廷实在不放心,下诏宣大总督与大同、宣府两镇巡抚立即各回驻地防范插汉,大同、宣府两军由满桂督理赶往通州阻截金军。

    张宗衡回到大同再也顾不得找李榆和白显志的晦气了,大同、宣府两镇现在太空虚了,插汉要真动手就麻烦了,大同边外还幸亏有李榆挡着,宣府可就没这么幸运了,张宗衡估计李养冲现在觉都睡不着,他回到大同立即给李榆、白显志拨发了一个月的军饷,而且命令书吏给俩人写了一封热情洋溢的鼓励信,勉励俩人尽忠报国守好边外,决不让插汉踏进大同边墙半步。

    察哈尔汗听说金军入关的消息,兴奋地几乎跳起来,他又躲过了一劫,本来他怎么看都觉得自己是一副要挨打的样子,甚至在考虑如果形势不妙,干脆把地盘甩给他那个便宜妹夫,自己接着再往西逃,跑得越远越好,最好找个金国人永远找不到的地方躲起来,他做梦都想不到突然间形势大变,明国替他挨打了,他不但用不着跑路了,而且有了趁火打劫的机会,察哈尔的春天要来了。

    察哈尔汗高兴了,宣府巡抚李养冲就倒霉了,察哈尔汗带着东拉西凑的十万男女部众来到宣府边墙下,不过这回不是来要饭,而是改行干起了敲诈,不给钱就坚决不肯走,宣大总督魏云中害怕了,指示李养冲立即给钱打发他们快走,没想到李养冲的钱根本送不出去,察哈尔汗好不容易有机会捞一把,八万一千两的岁币还瞧不上呢,张口就要四十万两银子,而且察哈尔汗还振振有词,明国过去给边外各部落的市赏不止四十万两吧,察哈尔人现在要的并不多呀,我不但也可以向你们明国贡马,而且我还可以帮你们打金国人,这很公道啊!

    李养冲也实在窝囊,他既不敢动手打,又舍不得出钱,只能逼着抚夷总兵王世忠一遍一遍地去讨价还价,察哈尔汗也一遍一遍地把王世忠赶回去。太不要脸了,魏云中气不过,命令大同巡抚张宗衡派出一向战绩不错的丰州夷兵教训一下插汉,张宗衡很快回复,他已经派出靖虏参将、靖边参将率兵进驻威宁海子相机进取——李榆派兵驻扎威宁海子的事早就报告他了,这时候正好可以搪塞魏云中,反正这家伙从来就弄不清楚关外夷人的事,张宗衡同时给李榆去信,插汉如今势大,千万不能轻举妄动,大同在关外就你这点实力,你要是打光了我的大同怎么办?

    扯皮扯到十二月中,察哈尔汗不耐烦了,再一次把王世忠轰回宣化,而且带回最后的报价,市赏打对折只要二十万两,岁币一文不少,再不给钱就攻打边墙。魏云中坐不住了,指示李养冲别抠门了,赶快打发这家伙走,他不是说愿意打金国吗,让这家伙找建夷纠缠去。

    最终两边谈妥了,宣府同意给察哈尔汗二十八万两银子,察哈尔汗也慷概地表示那一千两的零头不要了,他还答应出兵边外援助明国,不过条件是他出兵,丰州的李榆也必须出兵,他担心李榆会趁他出兵的时候掏他的老窝,而且他为了防止明国又赖账,要求必须先给钱他才走人。

    李养冲把谈判结果报到阳和,魏云中的态度很干脆,堵在门口要钱的察哈尔汗和脚踏两只船的李榆都不是好东西——“给钱,让两个混蛋都走,走得越远越好,最好永远别回来,土蛮、鞑靼都不许走关内,让他们从边外走,自己到蓟镇找地方入关和建夷拼去吧。”

    蛮汉山大统领府,大同巡抚的命令已经下达,丰州的靖虏参将、靖边参将必须立即出兵京畿勤王,张宗衡也答应了给出征官兵每人棉衣一件、棉被一床、行粮一石(米豆各半)、箭矢三十枝的要求。

    丰州铁骑出征在即,大统领府召开了李榆临走前最后一次会议,李榆与赵吉、白显志从威宁海子专程赶回来参加这次重要会议。

    李槐介绍了目前京畿的战况,自从得知金军入关的消息后,李槐即命杜宏泰到了阳和宋统殷那里,随时查阅、抄录最新的朝廷塘报,并以最快的速度报告大统领府,锦衣卫百户张世安也受命在贩卖私盐的同时向他手下的私盐贩子和锦衣卫老同事收集京畿的情报,各类情报陆续送到大统领府,李槐对京畿战况有了大致了解。

    目前京畿的战局让人费解,携二万精锐辽西明军入关勤王,并提调各镇入卫明军的蓟辽督师,没有利用处于内线作战的绝对优势组织反击,而是尽可能地分散兵力,将所率辽西明军大部分散驻守山海关、永平、迁安、建昌营、丰润、玉田等处,而且已经赶到京畿的各镇援军也被调离正面——大同军满桂部被调往顺义,宣府军侯世禄部调往三河,昌平军尤世威部被调回本镇,蓟辽总督刘策部被调往密云,蓟辽督师亲率宁远总兵祖大寿、保定总兵曹鸣雷部扼守蓟州,但对金军没有发起任何攻击,放任金军向顺义方向绕过蓟州,蓟辽督师阻敌未果,随即向通州方向撤退,但同样没有发起攻击,而是坐视金军连陷顺义、三河、香河、玉田等县,金国沿途杀戮、抢掠,造成百姓的大量死伤,顺义的满桂、三河的侯世禄部阻击失败后撤往京师,金军再次绕过了通州直驱京师,蓟辽督师也顺势退到京师。明军在京师城下才与金军发生了真正的战斗,十一月二十日,我宣大的大同、宣府两军在德胜门被金国大汗率领的正黄、镶蓝及两红四旗击溃,满桂率百余人撤入瓮城,侯世禄率少量残兵逃窜,而广渠门的蓟辽督师则意外击退镶黄、正蓝及两白四旗。

    李槐讲完,拍了拍手对大家说:“目前,我们只得到这么多情报,庚戌之变已成现实,京师传说金军有十万大军入关,明军各部皆不敢战,汉民带兵入卫不得不小心啊!”

    “我看不懂了,关内是明国的地盘,明军有天时、地利、人和的绝对优势,应该迅速集结兵力反击,打击和消耗敌人,既使无法围歼对手也要迫使远途作战之敌知难而退,这是谁都懂的道理,明国难道满朝都是糊涂蛋吗?”鄂尔泰使劲地摇着头,转脸问白显志,“白参将,我弄不懂你们明军这是哪种打法。”

    “蓟辽督师曾在宁锦两次击退建奴,大概他想把建奴吸引到城下,再利用坚城利炮击退建奴,”白显志挠着头回答,不过这个理由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于是又问起李榆,“大统领,你在金国呆过,最熟悉他们,还是你来说说吧。”

    李榆站起身看着桌上的地图缓缓说道:“首先,金军不可能有十万人,我离开金国的时候,他们只有四百多个牛录,每牛录男丁不过二百人来人,这几年四贝勒征战不断,又逢连年饥荒,男丁肯定会减少,各牛录大概凑出二百男丁也难了,三丁抽一披甲兵不过六十余人,这样一算诸申战兵在二万五千人左右,加上入旗的蒙古营左右两翼三千人,金国总兵力不会超过三万,四贝勒出兵也不可能不考虑留守兵力,所以我估计入关金军八旗兵力为一万五千人,每人带一个阿哈,也不过三万人,归附蒙古各部男丁稀缺,最多能出一万人,金军应该不超过四万人,真正有战斗力的也就一万五千诸申八旗兵。其次,四贝勒用兵讲究长途奔袭、漂浮不定、避实击虚、以战养战,不可能真的攻打京师或者任何坚城,明国蓟辽督师想据城退敌纯粹是守株待兔、异想天开,唯一退敌的办法就是集中兵力反击,要利用内线的优势不断地反击,四贝勒不退也没办法。至于京师城下一战,四贝勒击败我大同、宣府两军理所当然,满桂、侯世禄绝不是四贝勒的对手,大同兵、宣府兵也不可能打得过正黄、镶蓝、两红四旗精锐,但辽西明军能击退镶黄、正蓝和两白旗,我绝不相信,其中肯定有假,辽西明军在蓟州不敢打、在通州不敢打,到了京师就能长本事了?两白旗是老两黄旗,我看不出任何一支明军有能力扛住老汗这支亲兵的攻击,我们也不行。”

    李榆转脸面对大家严肃地说道:“我丰州军绝不能学明军,我们的打法与金军一样,高速运动、避实击虚,但必须比金军更快、更猛,更突然,高度的机动性就是我丰州军的生命,宁可牺牲辎重、装备也不能影响我军的速度,这次明国不准我军走关内,这样更好,我们绝不与明军搅在一起,我们直奔喀喇沁草原,从金军的背后打击他,并相机入关寻找战机,务必做到快速、隐蔽,一击而中、不中则走、绝不恋战,作战时间应在一个月左右,明国对于我们相当于外线,兵源、粮草和军械难以补充,我们无法长期作战。”

    李榆的话引得大家情绪热烈、摩拳擦掌,李富贵提醒道:“京畿之战与朝局有关,我们不能卷进去,汉民这次切勿深入京畿,在边墙附近作战即可,一切以保存我丰州军实力为主。”

    李榆点点头,又向鄂尔泰问道:“明国蓟辽督师此次避而不战、坐而观望、退保京师,造成百姓遇难,在我丰州可否议罪?”

    “他毕竟是保他的皇上,似乎还算不得罪过。”鄂尔泰想了想说。

    “那我们就立一条军法,丰州军在任何时候都必须以保全百姓为第一要务,以任何理由放弃百姓或致百姓于险地者,均视同叛逆,”李榆面对众人说道,“丰州以民为本,民存则丰州存,民亡则丰州亡,当兵的可以自己战死,但绝不能让百姓受难,请大家务必牢记。”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然后一起郑重答应,军务的事谈完了,政务上李榆不想插手,他相信李槐、李富贵和鄂尔泰三人比他更有能力,但那木儿却红着脸提出辞去大统领府佥事一职,要求到军中效力,那木儿认为自己的能力远不如云荣、巴图甚至新来的杜宏泰,与其继续在大统领府像摆设一样行掌教谕、参预机要,还不如趁着年轻力壮到军中历练,李榆和众人商议了一会儿,同意了那木儿的请求,推举云荣代替那木儿为佥事、参预机要,另设大统领府参政职位,推举巴图、杜宏泰以及马头山营地的布颜图为参政,重大事宜可参预机要。

    “保柱,今后你就做我的军务赞画,咱们一起征战四方。”李榆笑着叫起那木儿的汉名,那木儿兴奋地大叫一声,抱着李榆就不肯放手,惹得大家都笑起来。

    天黑了,李榆才回到家里,巫浪哈和乌兰现在都有了身孕,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呆着,李榆长期在外顾不上她们,姐俩只能相互照顾,在一起时间长了,感情也越来越好,过去的仇恨也忘得差不多了,现在几乎形影不离。

    “叔,要打仗了,这回让我跟你去吧!”一个熟悉的身影闪了出来,哈达里已经等他很久了,李榆一直忙得顾不上他,这孩子现在由乌兰带着,个头又长高了一些。

    李榆慈爱地看着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哈达里有点急了:“叔,我已经能开八九斗的弓了,马骑得也不错,莫日格大叔都夸我了。”

    “你把书先读好,其他的事等你满十八岁以后再说。”李榆给他整了整衣服,语气强硬地说道。

    哈达里还想再说几句,李榆说了声“你留下,照顾好两个婶婶”,扭身就走了,哈达里只好垂头丧气回去了。

    李榆到了门口就听见噼噼啪啪拨打算盘珠子的声音,他马上知道这姐俩在干什么,巫浪哈把钱看得紧,自从管了钱之后,就向几个汉人师傅把打算盘的本事学会了,每天必到银库查一遍,然后晚上回家还要把往来账算一遍,否则觉都睡不着,乌兰则一定是在一旁报数,有这两个财迷守着钱,丰州的官吏想贪污挪用、冒领虚报的难度不是一般的大,李富贵、鄂尔泰对此非常满意,都说用对了人。

    李榆一进门,两个女人就把算盘、账本一丢,惊喜地扑上来,李榆左拥右抱、满心欢喜,这个家虽然穷却是他的依托和希望,三人温存了一会儿,巫浪哈说:“榆子,我们的孩子再过几个月就要出生了,你明天又要走,给孩子们起个名吧。”

    李榆挠着头想了一会儿说:“我书读得不多,想不出好名字,蒙古兄弟说我是蒙古人,板升的乡亲说我是山西人,我二哥说我是延绥人,我又是从辽东出来的,我们的孩子以后依次就叫李蒙、李晋、李秦、李辽吧,多取几个名字放着,以后总用得上,如果生的是女孩就叫云雀、百灵,我就想到这么多了。”

    “我的孩子先生,就叫李蒙了。”巫浪哈赶紧讨个吉利,乌兰倒是希望她生个叫云雀的小丫头,在这一点上姐俩还是各有小算盘,都希望自己能生出未来丰州的主人。

    李榆看着自己的妻子们笑了,一个四处流浪的穷光蛋能有家,能有妻子和孩子,他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