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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诈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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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墙角黑暗,从背后看,他们是一对激情拥吻的情侣。包厢里传来起哄的声音,只有孟行靠的近,侧面看出几分端倪。

    陈墨放开小草,咬了咬下唇,调整呼吸节奏,转过身子后,倒有几分意乱情迷的样子。

    他也不说话,紧紧抓住她的手腕,带到身前来。小草觉得胃一阵翻腾,脑袋却出奇的清醒。

    伸手捂住嘴巴,借着遮掩,抿掉了上面的唇彩。

    演戏,她擅长,撒谎,也是拿手。

    他没有占她一点便宜,这不是好事吗?像他这种骄傲的人,即使表演,也不会牺牲自己。对她而言珍贵的吻,他应该是不屑一顾吧!

    偷偷瞄了眼身边的男人,小草心里腹诽,这家伙要色相有色相,要演技有演技,不去当戏子真是可惜了。

    陈墨带她到沙发前坐下,在众人探究的目光中,神情自若的插了一牙苹果递到她嘴边,满脸宠溺的表情。

    装!小草在心里鄙视了下,却配合着张开嘴咬住。吃完后娇嗔道:“亲爱的,我还要吃那个。”

    抬手指向香蕉。

    身边那些男人不怀好意的笑了,小草不知道他们笑什么。香蕉热量高,她折腾了半天,肚子空空,早饿了。

    陈墨站起来掰了一根,仔细的剥开递过去,香蕉皮像枯萎的叶子耷拉在手背。

    小草张嘴轻轻一咬,甜腻的香。上午还觉得吃香蕉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可现在吃到嘴里,却突然苦涩起来。

    她想起奶奶,发起怔来,并不知道“吃香蕉”对男人而言,是一件多么色^情淫^靡的事。

    孟行一幅“受不了”的表情,倒忘了刚才看到的“真相”,笑嘻嘻的揶揄,“老大,你是不是没喂饱嫂子啊?”

    陈墨不悦的拧起眉头。小草摆在身侧的右手被人狠狠一捏,回过神来。

    梁洛端起酒杯含沙射影的讥讽,“陈墨,你该不会随便找个应召女来搪塞我们吧?”

    小草狠狠一眼瞪过去,目光如炬,正要开口反驳,却被陈墨制止。

    “大家都知道,我的品位一向和你不同。”这句话一个脏字不带,却像个巴掌扇到梁洛脸上。小草“噗嗤”一下笑了,更是火上浇油。

    梁洛黑着脸“嗖”的站起来,控制不住举起手挥向她,被陈墨一把抓住。他挡在小草面前,阴影投射下来,罩住她的。

    众人拉架的拉架,打圆场的打圆场,气氛很是尴尬。

    梁洛知道陈墨不是轻易能动的人,真正闹起事来,自己绝对吃力不讨好。暂时压下了火气,顺着台阶,悻悻作罢。

    小草很想趁火打劫,混乱中摸走这个长的讨厌,说话也讨厌的家伙的钱包,又怕事情败露,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左右思量,还是没有动手。

    倒是悄悄将爆米花上的贴纸撕下来,拍在他衬衣后面,自个儿看着偷乐。

    陈墨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瞅见梁洛领子下面一个圆圆的商标,黄色的玉米图案在白底衬衣下很是打眼,不由自主,嘴角也勾起了弧度,冷漠的面庞立刻生动起来。

    梁洛不知道自己被人小学生似地恶作剧了把,眼见讨不到什么好,坐了会儿觉得没意思,想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甩甩袖子拉着身边的女孩先行离去。

    包厢里又重新和谐起来。

    ***   ***   ***   ***

    音乐重新放大,灯光变得昏暗。三三两两的人坐在一堆,扯着嗓子闲聊,也不嫌累。小草无趣的坐在一边,听一群男人高谈阔论。

    今天来的这些人,只有孟行和梁洛同陈墨是一个学校的,其余则是一个圈子脸熟的人,年纪大不了多少。陈墨虽然很少和他们一同玩乐,倒也时常在一些父辈的应酬场合碰面。

    包厢里的女孩不少,个个漂亮妩媚,依偎在男人身边,乖乖的端酒递水果,时不时配合着娇笑。

    安小草无聊的打着呵欠。倒是身边的孟行凑过来找她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啊?哪个学校的?”一开口一连串问题。

    小草皱了下眉头,开玩笑的说:“先把证件拿出来。”

    看到孟行一脸蒙样,嘿嘿笑道:“你问这么多,我还以为你警察临检呢。”这话说得孟行也乐了。

    他长相斯文,笑起来脸颊上有个小酒窝,倒挺可爱的。安小草却不知道,这是个专门损人不利己的主儿,一肚子鬼主意。

    “我叫倪婕,其他个人资料保密。”她微微一笑,撒谎眼睛都不眨,刚好半斤对八两。

    “你爸妈能耐啊,给你起这么个占便宜的名字。”他道破她的用意,也不恼,“反正你是老大带来的,我总要叫声嫂子,也算不得你占我便宜。哈哈!”

    这声嫂子,叫得小草脸烧了起来。偷偷瞄了眼陈墨,他正很认真地和一个年纪略长的男人谈话,瞧都没瞧这边。

    不知谁拿了骰子在蛊中摇晃,音乐再一次关小,灯光却还是昏暗。骰子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很是亲切,一圈人围在那边玩起“拔牙”来,笑得嘻嘻哈哈。

    孟行随便问了下小草要不要过去一起玩,她拒绝了。“拔牙”是太低段数的游戏,没什么技术含量。不过她眼珠一转,倒主动开问:“你玩不玩押大小?”

    孟行一愣,“比大小喝酒?”

    小草摇摇头,眼睛晶晶亮,“喝酒多没意思,有点彩头的那种。”论起玩骰子,她可不比偷钱包逊色。

    ***   ***   ***   ***

    谈完合作计划,陈墨轻舒了口气。

    谈事情,酒桌和声色场合,永远要比正经的拜访来的事半功倍。

    最终目的达到,陈墨准备起身离开。扭头看到一边,才发现,不知不觉间,自己带来的女伴身边围了一圈人。

    大家都聚精会神的盯着一处。女孩纤细的手腕摇着骰蛊,灵巧的上下翻腾,清脆的一声响后落在桌上。酒桌变成赌桌,她俨然一副庄家的样子,手边堆了一叠粉红色的钞票。

    孟行撸着袖子大声嚷嚷:“我就不信连着十把开大,我还赌小!”

    “大大大!”

    “小小小!”

    人声鼎沸,脸红脖子粗。倒是中间的女孩神情自若,轻声吆喝:“押定离手咯,准备开了。”

    骰蛊缓缓掀开,一个五点,一个四点,仍是大。孟行眼睛红了,也顾不上叫嫂子,“有鬼,肯定有鬼!你这丫头下来,换我当庄,你来压!我就不信一把都赢不了你!”

    安小草正待迎战,再席卷点钞票,却被人一把揪了出来,抬头对上一双清冷的眸子。

    “小五,我有事情要先走了,改日再玩吧。”

    孟行悻悻地看着小草,这小妮子肯定搞鬼了,他倒不在乎输的这点小钱,关键十把连赔,面子过不去。可陈墨既然开口,他也只能作罢,寻思以后再找机会捉弄她。

    一群人虽然有点扫兴,但很快又围成一圈,自己玩了起来。

    小草慌乱中拿起桌上的钱,被陈墨毫不留情的拖了出去,手腕生疼。

    包厢的门在身后关闭,像舞台落幕,表演时间结束,他和她都不再需要假装。

    他放开手,也不说话,大步走到服务区,从台子上抽出一张湿巾,仔细地将抓过她的手擦拭了一番。

    她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将雪白的湿巾丢进垃圾桶,紧紧握住拳头。

    陈墨扭头看见女孩眼冒火焰的瞪着自己,皱了下眉,“钱你也赚够了吧?还不走,等着人请吗?”

    安小草,戏演完了,你已经不欠他的!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像个傻瓜一样,凭什么让他这样羞辱?她心里骂自己。

    五米外,电梯的门“叮”的打开,朝下的箭头闪烁。她抓好时机,朝他小腿上狠狠踢去,活该他选了这双七寸高的利器,不用白不用。

    陈墨从来没有这样吃瘪过。

    毫无预料的挨了一脚,疼得腰都弯了下来,等他愤怒的抬起头,罪魁祸首早已经趁机冲进电梯。

    电梯门缓缓闭合。小草在缝隙中朝他做了个鬼脸,清脆的大声说了句“再见!”

    再见,是再也不见的意思。这辈子,不!最好下辈子,都不要再遇见!

    陈墨楞住,记忆中也曾有一个人,对他说过“再见”,口气如出一辙的决绝。他们就真的,没有再次遇见。

    ***   ***   ***   ***

    在洗手间换了衣服,除了头发短了点,她又变成原来的安小草。

    坐在马桶上,一张张数着钱,怎么数都不会多出来一张。作弊连着十把开大,赢了孟行一千块钱,还有陈墨给的二千,现在只差一千块就够还季天雷的帐。

    她低头走出格挡,这也算是绝处逢生了。钱不会从天上掉下来。

    辗转倒车到拳馆,已经午夜。

    安小草没让季天雷接,一来城里禁摩,二来实在不想欠他太多。

    拳馆生意并不好,招牌破旧,离城区也很遥远,周边黑qq的,冬天尤其显得阴森。远远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倚在门边,黑暗中只瞧见烟头红点闪烁,她加快了步伐。

    “雷子哥!”她清脆的叫道,“外面这么冷,你出来干吗?”

    她记性极好,不是第一次来,不会摸不到地方。

    季天雷拉开门,里面露出灯光,映出他的笑脸,暖洋洋的。

    “大男人怕什么冷!我没事出来透透气。”他没责怪她的晚到,语气更是让人无负担的轻描淡写。

    馆内像个小型仓库,中间是标准的拳击场地,手套护具散落一地,凌乱中越发显得冷清。

    二楼的杂物间印象中脏乱,没想到上去一看,却被收拾的很干净。小草什么行李都没有,然而房内床铺棉被都是崭新的,连脸盆牙刷都一应俱全。

    她半响说不出话来。

    小小的空间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灯光下他们的影子并排站立,一个高大,一个娇小。

    季天雷有些不自在,他是一个性子爽朗的人,最受不了这样的安静。搓搓手笑嘻嘻的说:“小草,你先安心在这里住,有我罩着,谁敢欺负你,看我不揍扁他!”

    她抬头,橘色的灯泡下,他的额头饱满,浓眉大眼,本是极英俊的容貌,眉毛上却有浅浅的疤痕,看起来一副跋扈不羁的痞子样。

    她知道他不过是这片街区的小混混,打架惹是生非是常有的事情,没干过什么好事,但对她而言,他是好人。

    她从兜里掏出钱塞给他,季天雷一愣。

    “这里是三千,先还你,还有一千可能要等等了。”她有些不安的说。

    他知道她不想欠自己人情,只得默默收下。没有问钱她是从哪里弄来的,他倒不在乎钱干不干净,只怕询问会刺伤她,看她难过,他也难受。

    小草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季天雷对自己存的那点心思。

    一个男人能对女人好,不是亲人,无非就是喜欢。他没说白,她也就装傻。

    她能给他什么?无非是拖累,她不想害了他。

    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才会有幸福的爱情,而她,从来没走对过路。爱情,不过是一件奢侈品,摆在柜台看看很美丽,她却没有购买的能力。

    将季天雷赶回家,躺在陌生的房间里,有一只小小的飞虫在灯泡周围盘旋。

    能有这样的栖身之所,对她来说已经万分幸运。

    她的脑袋里现在只有“赚钱”两个字,再容纳不下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