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闺中媚 > 第35章 点绛唇

第35章 点绛唇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临渊行沧元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0.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马车从顾府出发,行了半柱香的功夫,转过朱雀大街,前头便是人声鼎沸的东西坊市。

    大燕朝风气开放,设有数个坊市供日常贸易。东西坊市的北边儿坐落着鼓楼,楼上有巨鼓一面,每日有守楼人击鼓报时,以晨钟、暮鼓来指导盛京城中百姓的日常生活。

    坊市之中,道路格外开阔,两侧坐落着整齐划一的商号,许是快到了宵禁时分,坊市里行人如织,分外热闹,街道两旁的小商小贩也分外卖力的高声吆喝。

    上一世,顾熙言未出阁的时候,经常偷偷同闺阁密友来坊市逛着玩儿。后来,她嫁入平阳侯府,又被曹婉宁所陷害,再到如今重生细细数来,顾熙言已经很多年没亲眼看到这东西坊市里的热闹情状了。

    马车车厢里,顾熙言靠在车窗边,撩开车窗帘子的小小一角,正偷偷往外瞧着。

    马车外头,宽阔的街道两旁,小商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叫卖的东西种类各异——妆奁首饰,针线布匹,金银珠宝,古玩字画真真是只有想不到的,没有买不到的。

    平民百姓每天为生活而奔波,也不过是围绕着“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事儿。在东西坊市里,生活琐事都可一并解决,可谓是大大的便利。

    马车在坊市里缓缓前行,道路两旁,叫卖各种食物的小摊散发出阵阵香味儿,直往人鼻子里钻——刚出炉还带着亮晶晶冰糖壳儿的烧饼,热气腾腾的胡辣汤,香味儿扑鼻的羊肉胡饼、鲜红诱人的樱桃煎、各类精致的果子点心糕饼种类之多,数量之大,直教人眼花缭乱。

    只见前头有位扛着木桩子买糖葫芦的小贩儿,正高声叫卖,“糖葫芦儿喂——又大又甜的红果喂——”

    再看那木桩子上插着的冰糖葫芦,竟是颗颗都鲜亮圆润,凝固的糖稀在阳光下一闪一闪,诱人极了。

    顾熙言不禁舔了舔嘴唇。

    细细数来,她已经很常时间没吃过糖葫芦了。

    冰糖葫芦这种小吃,虽说酸甜可口,但素来是平民解馋的零嘴儿,上不得大雅之堂的。上一世,也只有顾熙言偷偷溜出来玩儿的时候,才有机会买一串解解馋。

    上次吃糖葫芦是什么时候?

    顾熙言细细想了想,突然发现,上次吃糖葫芦,还是上一世,她刚嫁入平阳侯府的时候。

    那日,顾熙言刚和萧让大吵了一架。不料傍晚时分,侍卫流云突然敲开锁春圆的大门,说是晌午侯爷从宫里回来,带回府中了太后赏下来的吃食,因是赏给主母的,特意给顾熙言送过来。

    靛玉接了那红漆木托盘,等流云走了,捧到顾熙言面前,她玉手一挑绸帕,才发现那盘子里盛着的,正是数串鲜亮红彤的糖葫芦。

    当时,顾熙言为了吵架的事儿火冒三丈,正憋着一肚子火儿烦闷至极,突然见了那冰糖葫芦,火气竟是下去了一半。

    马车里,一直闭目养神的萧让缓缓睁开眼眸,挑开帘子,冲马车外策马随行的流云低声吩咐了几句。

    思绪回到眼前,顾熙言收回了目光,轻轻放下了车帘子。

    只听萧让淡淡道,“不知舅兄可有议亲?”

    方才,两人在顾府大门口告了辞,坐上马车,萧让便一直阖目养神。顾熙言下意识以为,萧让是因为今日回门的半日寒暄感到疲惫,心中不禁一阵愧疚,故而一路上只安安静静的看着窗外景致,不敢出声打扰他。

    顾熙言看向身侧的男人,没想明白萧让为何会突然关心自家哥哥的婚事,笑道:“侯爷消息好灵通。”

    “下午在鹤寿堂听母亲和祖母说,前些日子刚给哥哥问了杜家的嫡长女。但是这杜家嫡女贤名在外,前面还有三家媒人排队等着相看呢,母亲有些担心被人抢了先去,轮不到哥哥。”

    萧让点点头,“杜家,不错。”

    杜氏杜正卿,是先帝在时,嘉惠三十三年的状元郎。现官致礼部侍郎、史馆修撰。这世代的书香传家,倒是和顾家般配至极。

    只是那杜正卿自视清高,素来眼高于顶,这嫡长女又是老来所得,向来是当做掌上明珠一般珍重。顾昭文要娶杜家嫡长女,只怕要费一番工夫。

    马车行了片刻,说话间便到了平阳侯府正门儿前。

    萧让伸手,亲自扶了顾熙言下车,不料两人刚站定,便从侯府大门中踱出来一位须发皆白之人。

    只见刘先生依旧是一身青色直裾道袍,轻摇着羽扇,冲两人略施一礼。“见过侯爷、夫人。”

    刘先生身后后头还跟着一位颇为眼生的中年男子,那人身形臃肿,一身绸衣,手里却捧着一只五彩燕子纸鸢——看上去颇有些不伦不类。

    刘先生拿羽扇点了点身后的人,解释道,“侯爷,这位是隔壁邻居府上的张管家。”

    那拿着纸鸢的张管家拱手行了一礼,自报家门,“见过平阳侯爷、平阳侯夫人。小人乃是贵府隔壁,沈府的管家。”

    “原是我家老爷和夫人在后院儿防纸鸢,不料这西风不长眼,竟是把纸鸢吹到贵府的花园儿里,老奴便只好前来叨扰,劳烦府上的贵人帮忙取出”

    萧让听了,点了点头,淡淡道,“沈大人和夫人倒是好雅兴。无妨,这纸鸢既是取出了便好。”

    张管家道了声谢,便拿着纸鸢转身匆匆而去了。

    平阳侯府邸占地面积广袤,一侧邻着盛京城中的芙蓉池,另一侧,便是谏议大夫沈阶的府邸。

    沈阶其人,进士出身,师从前太子太保梅思明。

    这位沈大人不仅在学问上十成十的继承了老师的衣钵,在为官处事上,更是和梅思明如出一辙——刚正不阿,铁面无私,写得一手针针见血的好奏疏。

    是个“不知多少次叫成安帝头痛不已”的人物。

    顾熙言也曾听闻这位沈阶沈大人“直臣”的名声,望着那张管家远去的臃肿身影,不禁莞尔,“素来听闻沈大人在贪官污吏面前一丝一毫都不通融,想不到沈大人在府宅中,竟是和沈夫人如此有闺阁情趣。”

    萧让听了,挑了挑眉,拉着自家娇妻的小手踏进了大门。

    凝园。

    顾熙言看着身前高大的男人,笑道,“侯爷不是要去演武堂忙吗?呆会儿等正房里摆好了晚膳,妾身亲自去唤侯爷便是。”

    “不急这一会儿。”萧让抬抬手,从身后的流云手里拿过一个纸包,递给顾熙言:“夫人打开看看。”

    方才下了马车,顾熙言便注意到一身玄衣的流云手里提着个纸包,看上去有点儿莫名滑稽。

    顾熙言闻言,狐疑的接过那纸包,三两下打开,纸包里头露出来几串红澄澄、晶莹剔透的冰糖葫芦。

    顾熙言手上一抖,颤声问,“这这是给妾身的?”

    方才在马车里,顾熙言望着车窗外的出神儿的样子,全被萧让看在了眼里——自家夫人望着那卖冰糖葫芦的小贩发了半天呆,直到马车走远了,还在小心翼翼的咽口水。

    明明想吃极了,却还是强忍着。

    马车里,萧让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顾熙言和他开口讨要糖葫芦,心中真是又气又无奈,只好吩咐流云偷偷买了去,等回来给她个惊喜。

    萧让低头看着顾熙言的惊喜的模样,笑道,“本候特意买的,还能给谁?自然是给夫人的。”

    顾熙言把纸包递给一旁的下人,刚拿过一串糖葫芦,欢欢喜喜地咬了一小口。听了这话,只觉得嘴里的糖葫芦比蜜还甜,直直甜到了心坎儿里去。

    眼前的美人儿正举着糖葫芦,吃的秀秀气气,脸上的笑意甜甜蜜蜜。

    萧让看着看着,不禁有些想不明白——顾熙言一回到顾府,就好像放下了防备一般,天真无邪,笑容纯粹。可是,怎么一到侯府、一到自己面前,便立刻换上一副谨言慎行,小心翼翼的样子?

    他是她的夫君。

    在他面前,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呢?这般藏着掖着,不累吗?

    “侯爷,您看着妾身……是想尝尝?”顾熙言吃的正欢,一抬眼,发现萧让正盯着自己,略愣了下,当即把手里的冰糖葫芦伸过去,转到自己没咬过的一面儿,

    “妾身方才尝过了,还挺甜的……唔——”

    话还没说完,男人伸手握住柔夷,把人拉到怀里,迎头便是一吻。

    唇齿辗转,喉头微动,藕断丝连。

    一吻罢了,萧让放开怀中的人,舔了舔薄唇,“嗯,是挺甜的。”

    顾熙言被他吻得七荤八素,刚被萧让放开,深吸了两口气,听了这话,脸色比手里的冰糖葫芦还红上三分。

    一想到方才萧让把自己的唇舌尝了个遍,顾熙言就有些无地自容,当即含羞带怯蹬了男人一眼。

    萧让见状,勾了薄唇道,“你若是再这么看着本侯,本侯便不用去演武堂了。”

    话到此处,身边儿的几个贴身服侍的下人皆是低垂着头,眼睛盯着地面儿,一点儿不敢往别处乱看。

    等顾熙言品出这话里头另有深意,又羞又恼地在男人胸膛上推了一把,跺了跺脚,转身便匆匆往凝园里边儿小跑了去。

    萧让看着美人儿落跑的背影,轻笑着摇了摇头。

    眼看着天气渐寒,就要入冬。王妈妈、桂妈妈带了几个粗使的家丁婆子,把侯府中过冬用的暖炉、火盆、熏笼、汤婆子等一应物什都从库房里挪了出来,擦拭一新,又叫下头新添置了一批上好的雪花炭备着。若是哪天突然有了雨雪天气,陡然变冷,便可以立刻烧起来取暖。

    顾熙言体弱,一向畏寒。自从下了几场秋雨,身上的衣裳便越穿越厚。同样的天气,萧让这样身强体壮的男子,不过是在锦袍里多夹件单衣,便已足够防风御寒。

    用顾熙言的话来说,萧让简直是个“行走的暖炉”。

    还不用烧炭那种。

    这几日,顾熙言每晚规规矩矩的躺在被窝儿里,到了半夜,总是在睡梦中忍不住翻身到萧让怀里寻找热源,然后趴在男人坚实的胸膛上酣睡取暖。

    故而,顾熙言每日醒来一睁眼,映入眼帘的便是男人线条分明的下颌。而她则是双手环着男人的劲腰,一副投怀送抱的模样。

    一开始,顾熙言还小脸儿红红的从男人怀里挪开,可过了两日,顾熙言发现,灌了热水的汤婆子也没有萧让浑身暖烘烘地好使,索性抛弃了薄脸皮儿,整晚整夜的抱着男人睡了。

    殊不知,这几日,顾熙言每到就寝的时候,便像八爪鱼一样缠在萧让身上。萧让正是龙精虎猛的年纪,整日温香软玉在怀,任谁都忍耐不住。可偏偏顾熙言身子娇软的很,略一弄得狠了,便抽噎不止,直哭着说男人不疼惜她。

    故而这几日,可是苦了萧让。

    身经百战的平阳侯爷活了二十多年,平生第一次觉得,原来冬天可以这么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