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锦夜来否 > 16、蜂蜜燕窝,一雪前耻

16、蜂蜜燕窝,一雪前耻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0.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这是一座被废弃的庙宇,佛像布满尘灰,红烛只燃了一半,地面上铺了几堆干草,兴许是来往路人夜宿所留下的痕迹。环顾四周,角落里结着蛛丝网,纸糊的窗破破烂烂,怎么看都是一副老旧不堪的景象。

    照理说,处在这般恶劣的环境里,心情是不该太好的。

    但锦夜却是自唇角到眉梢都染上了笑意,她捡了根长木条随意搅了搅中间燃的正旺的火堆,只觉那里头噼里啪啦四溅的火星正如她此刻澎湃的情绪一般,是止都止不住的热情激昂。

    长长裙摆曳地,沾染上些许草灰,她都懒得去拍,不以为意的就地坐下,目光片刻不离面前双手被反绑在木制窗框上的男子。

    “真不好意思,委屈严大人了,不过我已经解了你的穴,应该不会太难受吧。”锦夜歪着头,眼神格外明亮,片刻又实在忍不住的偷笑出声。怎么办,看到仇人成为阶下囚生死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这种滋味实在太过美妙……

    “你是否有打算要杀我?”略嫌冷冽的嗓音打断了她的纵意。

    锦夜眉一挑:“怎么,你开始怕死了?如果你求我的话我会考虑放你一马。”她凉凉的拍了拍手,继而从地上站起来,缓缓走近他。

    月色就从严子湛身后的窗口映射进来,眷恋在其秀致侧脸落下迷蒙色泽。五官中最出彩的眼睛被蒙住,却反倒使得那弧度美好的薄唇愈加诱人,因着双手被缚于身后,他的身姿微微倾泻,墨发从半敞开的领口滑落,莫名添出一股妖娆来。

    锦夜眯着眸,忽而就有些不是滋味,美貌也好,家世也罢,好事都叫他一个人占去了,老天爷何其不公,甚至还放着残忍暴戾的那家伙胡作非为。

    这般想来,她更觉郁卒,凑到他耳边恨恨咬牙:“让我仔细地想一想,到底该如何处置你。”

    严子湛倏然轻笑:“小人物,胆小怕事,不成气候。”

    锦夜瞪眼:“你说什么!”

    严子湛撇撇唇,不欲多言,径自侧过脸去。

    锦夜用力拽着衣袖,片刻又松开,慢条斯理的道:“我不杀你,却不是因为我胆小怕事,只不过是认为,比起死,还有更多的折磨方法能够更让人痛不欲生。”

    “有理。”他慢不经心的应一句,顷刻又抿紧了唇,意味深长的笑:“希望你不会后悔。”笑容深刻,声线却是不搭调的紧绷,似乎能听得出隐忍和戾气。

    “我在想……你心里必然气疯了吧。”锦夜退后一步打量他,“你下巴绷太紧,眉心又有摺痕,声音听起来都没有之前动听,啧啧,你是不是眼下恨不能将我千刀万剐?”

    严子湛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锦夜走回供桌旁,开始翻找原先置放在上头的大包裹,素手灵活的将里头的物品一样杨取出,继而平铺在桌面。

    铁剑、短刀、峨嵋刺……都是些轻便的武器。

    她手上动作未停,红唇喋喋不休,像是在自言自语:“其实我最不喜欢大刀长剑,又重又不灵活,刺进去还容易搅得肠穿肚烂,一点儿美感都没有。”指尖滑过某件兵器,她笑笑,继续道:“相比之下,长鞭才是我擅使的武器,沾了盐撒了辣椒水,即便是一鞭都足以令人生不如死。”

    啪——清脆的甩鞭声在夜空里格外凄厉。

    锦夜纤指缠着鞭尾,恶意道:“听说严大人嗜甜?”

    严子湛不答,从头到尾都是那皮笑肉不笑的模样,闲散淡定一如往常。

    锦夜捧出两拳来宽的陶瓷盅,“幸而有商行未关门,我特地买了些蜂蜜燕窝过来给大人尝尝。”随手将鞭尾探入盅口,捞出来之后就变得有些黏糊糊的……她眨眨眼,口气无辜:“我是第一次尝试,不晓得是不是比辣椒水之类的还要厉害一些。”

    严子湛脸色微变,沾了蜂蜜燕窝的鞭子,心想她一定是疯了。

    锦夜扬高手:“二十鞭,我与你的仇从此一笔勾销。”

    下一瞬,鞭子挥动时带起的风从耳畔呼啸而过,几乎是同一时间,他胸口处的衣襟就开了花,长鞭上带着的倒刺扎入肉里,拔出时是难以忍受的痛楚,顷刻间那一处的皮肉支离破碎,鲜血争先恐后的从伤处涌出。

    “那镖局的大姐可真是给了把好武器。”锦夜冷眼瞅着那道长长的血痕,淡淡道:“还剩十九鞭。”

    “若你数不清,我也可以代劳。”严子湛半靠着墙,唇畔已无血色。

    “这怎么好意思。”锦夜轻轻柔柔的低语,挥鞭的力道却是一下比一下狠厉。

    待得十鞭过去,他半敞的外袍都溅上血迹,上半身所着内衫尽数破损,胸腹处衣不蔽体,不过也瞧不出什么□□便是了,即便美人再倾城,可若变成了皮开肉绽的样子那也是毫无任何美感可言的。

    当然,锦夜本就是为了欣赏他落魄的样子,但坦白说,到了真动手的时候她反而没了原先的期待,甚至莫名感到无趣起来。

    没有预期中的讨饶惨叫,她可以理解,但连闷哼和稍微明显一点的面部表情都没有,这就让她不由得深感挫败了。

    锦夜低头看看握在手里的鞭子,尾部拖于地面,沾染着鲜血。她没尝过被鞭打的苦头,但年少时教她武艺的师父却是在她面前亲手教训了一个采花贼,用的是杨柳枝叶,但同样折磨的那人满地打滚痛苦不堪。

    相比之下——如今她用的可是结结实实的厉鞭啊!怎么对方却像是置身事外,难道就一点儿都不觉得疼么?还是说老天爷让他短时间的灵魂脱壳了……

    这、这没道理啊。

    狐疑写满了脸庞,锦夜不信邪,再度凝神,真气催入腕间,狠命挥下。

    这一鞭,总算得偿所愿,严子湛的白皙脖颈隐约绽出了青筋。锦夜这厢还未来得及笑,右边臂膀就传来彻骨疼痛,火辣辣的撕裂痛楚,让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那被辟歧所伤的右手本就不曾痊愈,大动作之下自然就裂了开来。她忽而就感到哭笑不得,报仇不成反害己,事情怎会演变成如此地步……

    小心翼翼的抱着伤臂,锦夜换成左手执鞭,调整了气息后力道却明显不如右手,她咂咂嘴,愈来愈觉心中不畅,而面前的男子却是很快回复从容,甚至还有力气出言讥讽——

    “怎么,没力气了?”

    “笑话,即便抽你百鞭都是轻而易举。”

    “请便。”

    锦夜气得牙痒痒,一边是手痛,一边是心恼。

    她从未碰到过这种人,该是锦衣玉食的出生,偏偏有那么超乎寻常的忍耐力,大难当头不懂得收敛,即便不是明显的嚣张跋扈,也是一副你能奈我如何的清高姿态。

    这种人,不是过于自大,便是有着十足十的把握和退路。

    锦夜心思一动,快步上前逼近他,手恶意按在他最深的鞭伤处,低声问道:“严大人,你是否又藏了什么阴谋诡计?”就如同方才在暗巷了,他独自一人转悠了半天,就为了引出那些想杀他的刺客余党,对付这男人,任何时候都不该掉以轻心。

    严子湛并未开口,唇畔浮现耐人寻味的浅浅笑意,因着剧痛额前沁出细密汗水,几乎濡湿了蒙眼的腰带,而那布料本就是天蚕丝制而成,质地轻薄,尽管是深青的色泽,也因着额际不断落下的汗滴而渐渐呈现半透明的趋势。

    “你在拖延时间!”锦夜大惊,后退的时候还踩到了自己的裙摆,她狼狈跌倒,手忙脚乱的爬起来,心下慌乱无比,不晓得他究竟有没有看到自己的模样。

    眼下再猜测也没什么意义,她单手抄起那盛放着蜂蜜燕窝的陶瓷盅,一股脑扣到他头上,那绵软甜腻的滋补品就顺着严子湛的头顶往下流,令他不得不紧紧闭着眼睛。

    “便宜你了。”心有不甘的跺脚,锦夜转身推开门,迅速离去。

    外头依旧是黑夜如漆,她的脚步略显凌乱,伤处是叫嚣般的疼痛,此处是郊外,方圆都没有人家居住,她原先带着严子湛过来时的马车也因怕被发现猫腻而弃在了城门口。

    迎面而来的风让她冷静下来,原本不曾考虑到其他的不利因素一一浮现,锦夜很快就意识到今晚的举动有多么荒唐,兴许官兵很快就该察觉严子湛的失踪,而凭自己的脚力决计不能很快回到安全处。

    摇头苦笑了下,她终于知道后怕。

    走了老半天,还未见城门,倒见着了乱葬岗,荒坟凄凄,鬼火重重,锦夜来的时候一心念着报仇不曾注意,如今孤身一人行走时倏然感到寒意,那些鬼火仿佛就像许多冤魂的眼,阴森森的盯着她不放。

    锦夜半闭着眼,只能低头不断加快脚步,拐过小路时忽而一个踉跄,肩膀被某物给拉住,她毛骨悚然,几乎要尖叫出声。

    一只手伸来,捂住了她的嘴——

    “大小姐,是我。”

    锦夜赶紧回头,见到某张熟悉面孔,她长长的呼一口气,自觉从未像当下这般干感激阿楚的存在,紧紧掐着他的衣袖,她强自镇定:“走,我们快些离开。”

    阿楚不吭声,一直盯着面前面色惨白衣衫不整的少女,犹豫半晌,正欲开口询问,就遭她心急打断:“你别问我之前做了什么!先回家再说。”

    “我不是要问这个。”阿楚叹气,指指她脖子不安道:“大小姐,你的长命锁呢?”

    锦夜反射性的抬手,一摸光秃秃的脖子,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