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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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牛津, 想进仙境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普通人想要离开牛津,需要办理复杂的签证手续,此处的“离开牛津”指的是离开牛津城市范围,去往仙境也算是离开牛津。

    但猎人就没有这么麻烦了, 正式成为猎人的那一天, 猎人就能够获得仙境通行证,随时可以往返仙境和牛津。

    此刻, 一名披马甲上阵的新手猎人正在仙境里穿梭。

    殷凝昼对于野外求生有丰富的经验, 但再怎么丰富,他也不可能真的比得上埃德加·霍克, 所以进入仙境后,他也没有死要面子, 而是很有求知精神, 一旦遇到问题就立刻求助于牛津, 简直把他当成有求必应的搜索引擎。

    “出发之前, 我们是不是应该把剩下的几幕戏排掉?”殷凝昼从树梢上跃下,用刀割开树皮, 取了点深蓝色的树脂, “比如让你的居民认识一下你选择的代行者?”

    这当然不是因为殷凝昼喜欢出风头,而是因为他接下来还打算继续用埃德加·霍克的身份。

    既然知道前方会有什么样的庞然大物拦路, 殷凝昼也就不打算用自己的身份继续旅行了, 而是打算让“小少爷”老老实实待在艾殷,自己换个身份,避开殷家乃至白国的视线, 但临时构造一个假身份风险太大,不如直接用霍克这个现成的身份。

    理由有很多,首先,这个仙境猎人是真实存在的人,过去全部有据可查,唯一查不出来的就是他的死亡,其次,牛津的仙境猎人在星际是众所周知的强悍,顶着这样一个名号,不会有人怀疑殷凝昼展现出武力值,他也不需要像当小少爷时那样遮遮掩掩,完全可以不服就干。

    最后,牛津出过很多信使,而他们中绝大部分曾经都当过仙境猎人。

    如果想要作为信使前往各个城邦,什么身份都比不上猎人,假如一个信使是牛津人,那么他是猎人的几率超过90%。

    至于为什么非要当信使——

    “哦,为什么间谍都爱自称是信使?为什么杀手都爱自称是信使?为什么高级应召女郎都爱自称是信使?”牛津笑容满面,“谁知道!编剧总是这么写的,电影也总是这么拍的,社会就是由这样的约定俗成构成的,你打算屈从它,还是利用它?”

    就像没人会想到凶手是出租车司机,是邮差,是外卖员,在这个时代,信使就是人群中的透明人,作为当过十几年私家侦探的人,殷凝昼当然熟悉这种套路,也很乐于利用起来。

    只有一点让殷凝昼现在感觉有点可惜,那就是他的剧本里,“殷凝昼”和“埃德加·霍克”这两个身份还是产生了交集,要是有人有心深挖,还是有可能产生怀疑。

    然而当时殷凝昼还不知道白国殷家,也不会知道自己接下来要怎么走,这已经是当时他能想出来最好的借口了。

    除此之外,迷失仙境两年也有点长了,就算有“代行者”标签进行遮掩,还是存在一定的疑点。

    “霍克到底是怎么迷失的?”殷凝昼觉得他有必要了解一下。

    “我想……他可能缺少点运气。”牛津遗憾地说,“那次进入仙境后不久,他的导航设备损坏了,等我想起他的时候……唉,真是一场悲剧。”

    殷凝昼看看四周,沉吟:“如果缺少点运气,的确很容易迷失。”

    “还有,他有一定的空间定位导航障碍。”牛津说。

    简而言之,霍克是个路痴。

    殷凝昼:“……”导航坏了,人还路痴,还是在仙境,太惨了。

    解决了这个疑问,殷凝昼从侦探的角度推理了一遍,最终确认他的“犯罪”行为暴露的可能性不大,才终于放下心。

    而在他眼中的地图上,代表目标的红点已经离他不远。

    ……

    “喂,亚伦,你找的人可靠吗?”

    正在检查子弹的男人听到这句话,头忍不住低了低,犹豫地说:“应该没问题,我找的就是附近的一个小势力,他们经常干这种事,也知道怎么从那边的裁决人手下逃掉。”

    “哼……要不是那个老头不愿意卖。”

    说话的男人不耐烦地吐出嘴里衔着的蓝色草叶,草卷掉在地上,鞋底在湿软的苔藓上碾了碾。

    他们进仙境已经有半个月,烟带的不多,现在也都用完了,只能用烟草植物的叶片草草代替。

    想到这里,男人啐了一口:“这鬼地方,拿了今年的狩猎节亚军,我再也不会进这里了,去他妈的仙境!”

    他看了眼时间:“还有两小时,两小时后,要是东西还没送过来,亚伦,谁去吸引公爵夫人的注意力?”

    被他点名的亚伦浑身一颤,头低得更低了。

    ……几十米外,殷凝昼也看完了直播。

    殷凝昼:“嗯……”

    他一手扶额,叹着气下了结论:“我居然会蠢到觉得这里面还有更复杂的情节。”

    牛津的狩猎节是积分制的比赛,每种猎物都有对应的积分,不在图鉴里的猎物可以额外加分,而在有记录的物种里,“公爵夫人”这种猎物的积分足以将一队人送进前列。

    显而易见,这伙人根本不知道夜魔到底是什么,估计就知道收藏家那里有一件藏品,能够唤醒一个可怖的存在,而他们把夜魔当成了某种怪物,想要拿到闪耀的偏方三八面体,躲远点召唤出夜魔,然后让夜魔帮他们刷怪……

    对于普通人来说,邪神已经是一个消失在历史中的古老词汇了,也只有收藏家这样对历史有所研究的人,才会对那可怖的力量产生敬畏,可惜他的敬畏也没能救他一命,又或者这是持有闪耀的偏方三八面体的人无法逃避的诅咒。

    解决了自己的疑问,殷凝昼也懒得耽搁下去了,伸出手,封存闪耀的偏方三八面体的盒子出现在他的手中。

    不远处。

    “什么味道?”

    咀嚼树叶的男人嗅嗅空气,若有若无的恶臭让他胃里一阵翻涌,不禁狐疑地皱起眉。

    他带着疑惑转身,毫无防备地撞上了一只裂成三瓣的赤红独眼。

    阴影里,那黑夜里的可怖之物张开了翅膀——

    “啊!救我!牛津意志救救我——”

    惨叫声划破了森林里迷蒙的淡紫雾气。

    等一切结束,殷凝昼慢慢从树丛里走出来,来到猎人们的露营地。

    他用枪把他们的身体翻过来,那一张张僵硬扭曲的面容映入眼中,骇然的恐惧神情仿佛烙印在他们的脸上,诉说着他们最终的遭遇。

    看起来像是被吓死的……看到夜魔并没有立刻发疯,还能够求救……至少能确定,夜魔的确拥有屠杀大量人类的能力……

    一行行信息归入殷凝昼的记忆宫殿,随着信息一一归档,他对夜魔也算有了初步的了解。

    他抬起头,望向眼前色调阴沉诡异的森林,淡紫色的雾气缓慢向着尸体汇聚,他的视野里很快只剩下了雾蒙蒙的一片。

    殷凝昼环顾四周,发现夜魔已经不知所踪。

    殷凝昼:“……”

    按殷凝昼的理解,夜魔应该会回到闪耀的偏方三八面体里,再不济也应该过来搞他这个折腾他的人类……结果堂堂邪神,跑得比红心女王风暴还快。

    好在闪耀的偏方三八面体还在自己手里。殷凝昼安慰自己。

    他打开盒子里的内置灯,等了几秒,重新关灯。

    一阵狂风忽然从森林深处袭来,驱散了淡紫色的浓雾,一团更深更暗的巨大阴影涌来,淹没了殷凝昼眼前的尸体。

    黑暗中,仿佛燃烧的红色独眼亮了起来,看向眼前裹着银紫色斗篷的猎人。

    三目相对,夜魔:“……”

    猎人看着刚刚溜走就被抓了回来的夜魔,面具下发出一声嘲讽的嗤笑。

    夜魔:“…………”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他可能要攻击你了。”艾殷观察片刻,得出结论。

    殷凝昼无所谓地说:“那就来呗,谁还怕了不成,打得过就打,打不过我原地下线不就行了?”

    戴着鹰喙面具的猎人略略低头,身形逐渐发生变化,当他抬起头时,单片眼镜下的眼睛漾起笑意。

    战斗爆发得很快,结束得也很快。

    几分钟后,夜魔被疯帽子揍得吱哇乱爬……

    精神污染对殷凝昼没用,直接动手……这里是牛津,而夜魔也不是以伟力出名的邪神,至少殷凝昼上手之后没感觉出来是,没有形体也不是问题,无论是时钟还是黑火都只是形式,起作用的其实是牛津的力量。

    而且不知为何,他感觉夜魔似乎有点避开他的意思,之前第一时间选择溜走,现在也是逼不得已才试图攻击他,总体来说透着一股认命感。

    这个态度实在很值得商榷啊,看起来夜魔并不算没有智慧的邪神……殷凝昼边揍夜魔边有了个突如其来的想法。

    他冷不丁停下来,拄着手杖站在夜魔面前,低头向他伸出了一只细长苍白的手。

    “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话,”他说,“你看,我们其实也没有什么矛盾,不如我们做个约定?我想看看能不能和你签订一份……契约。我希望你能在我需要的时候出现,稍微给予我一点帮助——就这么多。你怎么认为?”

    这段傻白甜的发言说完,殷凝昼感觉自己牙都要倒了。

    他也就是突发奇想,想看看能不能和签订一个劳务合同,让他以后跟在自己身边随叫随到,这样要是以后在城市外遇到危险,他完全可以关盒子放夜魔……想想都觉得安全系数倍增。

    “……”夜魔沉默地看着他。

    无法解读的古怪声音从他的身体里发出,夜魔回应了他的提议,但没有一种人类已知的语言能够对他的话语进行解读。

    夜魔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他的身影模糊了一瞬,紧接着重新勾勒出。

    嗯?这是要逃跑还是什么别的……殷凝昼警觉起来,准备应对夜魔的袭击。

    然而紧接着,夜魔抬起翅膀,将刚刚拿到的、封存闪耀的偏方三八面体的盒子递到了殷凝昼的面前,接着身形消失在黑雾里。

    几秒后,一只缩小到只有猎犬那么大,浑身漆黑,生有蝠翼,三瓣独眼仿佛熊熊燃烧的怪物出现在殷凝昼面前,在他脚边安静蹲好。

    “……”殷凝昼一时几乎忘记了自己的舌头。

    作者有话要说:艾殷:???又要养新的!还这么丑!

    夜魔:我只是审时度势。

    左牵夜魔了,让我想想右擎个什么……

    友情提醒,正常来说邪神不会这么简单就能收的,主要是夜魔这一系比较特殊,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