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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扒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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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爸你是怎么个意思?”杜念眼神带着嘲讽道。

    “再等爸两年,咱们一家三口再团聚!以前我和你/妈多恩爱,你/妈做饭我切菜,你/妈烧火我淘米,我们一起手拉手看电影,一起压马路牙子吃路边摊。”说着偷偷瞄了一眼周秀兰,后者一脸温和,似乎陷入了回忆,杜长贵趁热打铁,“念儿,你是爸的心头肉,爸受不了你叫别人爸啊。”杜长贵抹着眼泪,情深义重道。

    “那钱华/英和杜蓉蓉杜强强咋办呐?”杜念轻飘飘道。

    杜长贵怯懦半天,想了想,道:“还跟以前那样不好吗?一家和和睦睦,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多好。”

    “哈哈哈哈哈,我一直觉得奶奶这个老极品脑子不清楚,原来爸你这里也有问题啊!有病咱得治啊!”杜念说罢突然扬声道,“爸,你来我们屋坐了这么会子了,钱华/英不知道啊?”

    杜长贵一下就站了起来,心虚地朝杜家大门那瞅了又瞅:“你这孩子,这么大声干啥,再把人引来,你钱阿姨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非得把天给掀了不可。”

    说曹操曹操到,钱华/英一天到晚耳朵都长在她们娘儿俩这呢,听这音像是杜长贵又偷摸去钻周秀兰的屋了?

    钱华/英一个箭步冲出来,眼睛不善地紧盯着周秀兰那屋,脚下马不停蹄地赶过来。杜长贵眼疾手快,迅速站起来,刚才还一脸慈父的表情瞬间变的狰狞无比,食指哆嗦着隔空点着杜念:“你这个……作死的玩意儿!我他/妈当时生你干啥,早知道就该溺死你这个狗杂/种!”

    杜念眼里唾着毒,指着门口大声道:“滚!”

    “干啥那,长贵?你到这小/荡/妇屋里干啥来了?”钱华/英斜楞着个眼,嘴角噙着丝冷笑,直看得杜长贵心里发毛。

    “别误会英子,我早厌倦这婆娘了。我今儿过来教训教训这个狗杂/种,居然敢打咱们蓉蓉,你看咱闺女那脸,心疼的我恨不得捏死这作死的玩意儿。”杜长贵恨恨道,大有过来踢她一脚的架势。

    “滚!”周秀兰捞起笤帚疙瘩朝杜长贵扔了过去,杜长贵一个踉跄退了出去,杜念狠狠地唾了他一口嘭地关上门。

    这样的家人她前世今生经历太多,没怎么把他们放在心上。杜念惦记着周秀兰的嫁妆,这两天往郊区跑的比较勤。

    一进入九月份市郊的野兔更多了,每天杜念去看陷阱都能发现三四只兔子。

    这个季节的兔子各个膘肥体重的,正是它们出动活跃的时候,野鸡平时没那么好捉,但是只卖兔子每天也有一二十块左右的收入,偶尔加上野鸡和池塘里的鱼,收入好的时候一天能到三十。

    临开学的时候,杜念和周秀兰把做好的手工活也送过去了,十斤毛线织了七八件成人的毛衣,手工费收了三块五,杜念的串珠子也在周秀兰的帮助下串好了。

    俩人回来的时候照旧拿了串珠帘子和织毛衣的活回来。周秀兰算了,她每天能织三四两毛线,加加班两天就能织出一件来。每个月能织十几个,能额外收入不少。

    周秀兰的职位调整后工资和供应粮也都有所提高,工资涨到三十四一个月,供应量涨到三十八斤每月了。娘儿俩每月就有五十九斤粮和四十四块钱。周秀兰特别知足。

    领完粮票和工资,杜念算了算,加上之前的两百块和最近卖的野味钱,再加上手工费,她们有现金三百五左右了。刘/青峰给的头茬礼钱没敢花,她打算留着置办三大件,布票还得再存点,结婚时候扯几尺大红色绸缎棉被面。工业券留着置办家具,粮票和肉票还得存着摆酒席。

    杜念已经偷摸着去黑市拿钱换了一部分粮票和布票,随后又瞒着周秀兰偷偷到大百货扯了几尺布,给周秀兰扯了几尺红色带碎花的的确良,给自己扯的是粉色的。开学前周秀兰就给自己做好穿上了。杜念算了算,手里还有三百来块钱,想着有空了还得再去黑市换点粮票布票来,天冷了,好给周秀兰弄一件毛呢羊绒大衣。

    这次去粮站,俩人专挑白面里面的白面买,大米也是精米。玉米面要的比较多,二十多斤,其他零零碎碎的花了不少,总共花了十来块,还剩下五六斤粮票。周秀兰疼闺女,见着闺女这么要也不生气,她想着回头再去多做点手工活,好供上闺女祸害。

    这个月周秀兰得到了一张工业券,毛线票也有三两。加上之前攒的有五两了,周秀兰就去大百货买了五两羊绒毛线回来,花了六块二一给杜念赶着在上学前织就了,水红色的,穿在她瘦小的身上刚好,趁着她白/皙的脸越发好看。

    杜家看到杜念拿着新毛衣穿着的确良的新罩衫,吃着精细粮隔三差五的还能吃顿肉,眼馋的双眼发红。尤其是杜蓉蓉,她长这么大还从没穿过毛衣呢,成天看见她哼鼻子瞪眼儿的。

    自从确定了关系后,刘磊帮助杜念也不遮着藏着了,这两天刘磊专门找杜蓉蓉警告过一回,说她要是敢再打杜念一回,他就把她捉回去批/斗!罪名是殴打国家积极分子,谁让杜念举报反/动派分子有功呢。

    杜家闹的最欢的莫过于杜秋梅。

    周秀兰一个带孩子的中年妇女,居然嫁的比自己还好?她凭什么啊,要啥没啥,还整天一脸扶不上台面的脓包样,哪儿比得上她年轻漂亮有朝气!

    她头茬礼才给了十块钱,整个彩礼才五十。周秀兰头茬礼就拿到了一百,还有那些米面和票子,看的人心里嫉妒的火烧的旺旺儿的。还有刘/青峰这人,一米八几的个头,虽然瘦但一身毽子肉,三十多的人长得比二十多的江跃金还好看,江跃金一脸憨厚样,一笑露着个上牙床,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儿了,跟个二傻/子似得。

    当时杜秋梅就不怎么愿意,订婚前杜老太太苦口婆心:“男人再好也不过三/条腿,吃喝拉撒睡,灯一拉都一样。”

    现在一对比杜秋梅就更不愿意了,闹腾的厉害,非要退婚,再找个刘/青峰这样的。杜老太太愁的晚上睡不着,江跃金这边的彩礼又提不上去,又不能由着闺女退婚。杜老太太寻思着,只能扒媒了。大白天怕人看见影响不好,晚上就去了高大傻/子家。

    高大傻/子家在厂职工后排的小/平房里,大晚上还不到睡觉的点儿,别人家都拉着电灯,最不济的也点着煤油灯。高大傻/子家却黑灯瞎火的,要不是听见有人说话,杜老太太还以为家里没人呢。

    “高盛在家没?高盛他娘?”高大傻/子的名字叫高盛,高大傻/子是他的外号。彼时,高大傻/子正对着盆撒尿,杜老太太掀帘子进去的时候他转身看了看,登时尿了杜老太太一腿。

    黑灯瞎火的杜老太太也不知道是啥,随手撸了一把,摸了这一手尿,拿到鼻子边一闻,差点没吐出来:“混小子,年纪不大,尿的还挺骚!”

    杜老太太嘟囔一句,也不敢骂。

    高大傻/子的娘从里间走出来,啥也看不见:“谁啊?盛儿你不是又尿地上了吧?”

    “大妹子在家那,我是周秀兰的婆婆,我过来找你商量点事。”杜老太太站在门口也不往里去了,生怕踩一脚屎尿。

    “是大妈啊!快过来,屋里坐屋里坐。你是为秀兰的事来的吧?咋地,她又同意啦?”高大傻/子高兴地拉着杜老太太抹黑往里走。

    “不啦,大娘就在这和你说两句算啦。”杜老太太挣脱着,其实原本也想好好坐下唠一会,奈何这屋里味儿实在太冲鼻子了,一掀帘子她就闻出来了,高大傻/子不仅尿屋里,也屙屋里了。

    高大傻/子的娘赶紧点了煤油灯,灯光一闪杜老太太一眼就看见高大傻/子居然没穿裤子,肥大的罩衫下,黑乎乎一个大家伙。杜老太太惊得不由得倒退了一步,一脚踏在尿盆上,屎尿顿时撒了一地。

    “没事大妈,没事!等会让我妈收拾,您快进来坐。”高大傻/子随手捞起挂在门口拉的绳子上的麻布袋子,往腰里一裹。

    杜老太太被高大傻/子拉的踉跄着进了里间,她的布鞋都被尿浸透了,一向自诩有洁癖的杜老太太都快哭了。她拧巴着眉上下打量高大傻/子,违心地夸奖道:“这孩子长得真俊俏!”除了脸,脖子以下都是黑乎乎的块儿泥,这是打生下来就没洗过澡吧?

    “是吧,我就说我们家盛儿长得一表人才。要鼻子有鼻子,要脸有脸的,这一米八的大个子,长得瘦高儿的,不聋不哑不憨不傻的,还是头婚。我们家这成分,咋着配她个带孩子的寡妇也绰绰有余,是吧?”高大傻/子的娘边说边吃,手里还拿着半个红薯面窝头,一根大葱,掰下一口馒头卷上两三层葱叶,咔咔吃的特别香。

    “那可不!”杜老太太连连点头,心想这大的骚臭味儿她怎么吃下去的,“配大闺女都配得上!我一听说是咱盛儿过去提的亲,我这心里就一阵高兴。听说周秀兰拒绝了,气的我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这不我专门跑了一趟,您也知道周秀兰那成分,你们肯要那可真是天大的恩德了!她这黑五类的坏分子,还不懂积极向积极组织靠拢,她这不傻吗?”

    “是这么个理。”高大傻/子连连点头,习惯性地搓了搓脖子上的泥,又挠了挠下面,“她跟了我,我这是救她啊!”

    “还是我们家盛儿脑子灵活,一下就闷过来弯儿了。”杜老太太道,“所以说秀兰脑子不好使,思想觉悟上不去,你们那,就多往前走两步。”

    “是,大妹子说的对,咱们得拉她一把,不然有她后悔的那天!”高大傻/子的娘嘴里包地满满地,一张嘴一股大葱味,说话含糊不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