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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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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两人跳到了明帝的面前,其他人却还是不动,只看着成王,等他的命令。

    成王笑道:“三弟,你估错了一点,我既然敢逼宫,身边人自是精挑细选过的,这些人都是光身一人,何来诛九族之说?这两个人敢去护驾,恐怕是心有牵挂了吧?十几个人对三个人,你认为有胜算么?”

    他这么一说,那两个人立刻犹豫了起来。

    外面突然传来嘶喊拼杀之声,众人都是一愣,龙少爷笑道:“只怕这是护驾的人来了,二皇兄,你布在外面的人能守得几时?

    成王笑道:“这可不见得。”他突然刺过来,龙少爷急忙挥剑格挡,两人斗在一处,剩下的几人拿着刀剑,便冲着明帝和谢贵妃等人杀来。

    长孙贵妃和谢贵妃大声尖叫,那几名侍卫倒似乎都不敢对明帝下手似的,都争先朝韩王冲了过去。

    那两个临阵倒戈的侍卫似乎是铁了心不跟成王干了,急忙冲上去保护,十几个人对两个人,真正对阵动手的没几个,一人左右看看,提着剑直奔长孙贵妃去了,长孙贵妃吓得尖叫:“姐姐!姐姐!快救我!“

    谢贵妃吓得直喊:“住手!住手!”

    她是成王的母亲,那几人倒真是有些投鼠忌器,一时间踌躇起来。

    我急忙爬起来,好在是屏风后,一时也没人注意我,左看右看,X的,一件趁手的兵器都没有!

    古代人从小受的就是君为天的教育,潜移默化,心中都把弑君当成是大逆不道,明帝长相威严,虽说现在委顿在地,但也余威尚在,他怒目瞪着这几名侍卫,再加上谢贵妃死死的扑在他身上护住了他,一时间倒真不好下手。

    龙少爷和成王正斗得厉害,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成王的武功,只觉得和他这人一样,阴风阵阵,出招往往出人意料,阴损有余,阳厚不如,是不分高下立见生死的杀招。

    相比之下,龙少爷便比较吃力了,我记得他和我一样,都专攻轻功,当然我理解,他是为了在“采花”被发现的时候可以全身而退,但是现在看来,他可就大大吃亏了。

    复山躺在地上,嘴却不闲着,指点来指点去,每每指出成王招数上的破绽,气的成王脸色都变了。

    “给我杀了他!”成王大叫道,几名侍卫急忙赶来,刀剑齐下,等到他们退开的时候,复山已经浑身是血,但仍微笑着看着他们两人争斗。

    成王冷笑道:“不下杀手?哼,倒是有情义。”

    复山冷笑:“有你这好徒儿暗算我,为师当然死的快了,这些人是我一手教导出来的,倒是比你强些。”

    成王一剑下去,龙少爷退开,疼得直皱眉,成王笑道:“自然比我强,所以师傅您一时半刻的死不了。”

    复山冷笑一声,闭口不言了。

    宫外的厮杀声音更大,一名内侍悄悄的爬近门口,被侍卫发现,一刀下去结果了性命。

    我鞭长莫及,急得差点跳起来。

    成王和龙少爷的拼斗已经到了白热化,两人身上都是血花四溅,保护韩王的那两名侍卫寡不敌众,双双被杀,韩王眼看着那两人死在他面前,吓得大叫起来,情势紧急,我随手抄起腰牌扔了出去,那人完全没料到这个方向会有东西扔来,急忙闪身躲过,

    我藏不住了。

    跳了出去,我冲到明帝面前挡住了他,没有武器,我只好一把抄起了桌上的金酒瓶,哎,这东西沉甸甸的,感觉倒是有了点底气。

    “这小内侍怎么没晕?”一人惊道。

    晕你大爷的,本姑娘自从被毒仙以毒攻毒的调理过身子骨,寻常小毒能奈我何!再说这只是麻药!

    那些侍卫惊疑不定的看着我,对这个本来应该被麻翻在地的小内侍,还能爬起来,还能抄起酒瓶跟他们对峙的古怪状况,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听听外面的声音,你们还不放下刀剑?否则外面人马冲杀进来,你们吃不了兜着走!没听到皇上刚才的赦令吗?”我虎着脸吓人。

    那几名侍卫根本理都不理我,一人上前,当头砍了下来,我把酒瓶的盖子掰开,将酒往他脸上迅速一泼,他没躲开,脸上身上满是酒液,气的大叫了一声,又是一刀砍下来。

    我将金瓶往上一举格住刀,抬脚一踢,那人完全没想到我竟然会点武功,急忙闪开,更加生气,下一刀就用上了十成力,我吓得闪身一躲,那人一刀下来,明帝面前的那张长案立刻被分做了两半。

    明帝大叫道:“朕腰中有短剑!”

    我抢过去夺过剑来,但金瓶却不敢丢,那边韩王大叫起来,有两名侍卫已经扑过去要杀他。

    耳边突然传来成王的大叫声,众人都吃了一惊,抬头看去,不知道为什么,成王突然握着手臂躺倒在地,他的四肢不停的抽搐,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本已经没有声音的复山这时却哈哈大笑起来,“好徒儿,你算计我,我也在算计你啊!你以为我为什么让你停练千手谛听给你的心法?你的身体本来就不能练武,你学我的武功,等于自找死路!哈哈哈!”

    龙少爷怒道:“你为了自己,不惜利用我二哥?你明知道他天生体弱,还让他练你的武功?你的武功都不是正统内家一路,你这样会害死他!”

    复山笑道:“呵呵,是啊,武家的子孙,最后一个都别留下,一个个都去死吧!去死!”他的脸诡异的扭曲起来,笑了一阵,不动了。

    他遭成王背叛,剩下这最后一口气,竟然就是为了看成王落败,眼下这口气散了,人也死了。

    谢贵妃尖叫起来,成王挣扎着要站起来,手脚却使不上劲,最后只能瘫在地上,可怕的抽搐着,头发散乱,看着吓人。

    成王这么一倒下,那些侍卫顿时慌了手脚,几人抢上前想要扶起他来,急急的叫道:“王爷!王爷!”

    与此同时,殿门也被撞开,许多人一起冲了进来,我眼尖,抢在头里的不就是谢安怀吗!还有其他几名军官。

    得救了!

    韩王吓的涕泪交流,不停的大喘气,这些人一冲进来,那几名要刺杀他的侍卫立刻被围住擒获格杀,他的性命算是保住了。

    谢安怀自然不知道我易容成何种模样,他一进来,便和身后冲进来的武将一道,忙着擒获那些反叛的侍卫、上前保护明帝等人。

    眼看大势已去,那些侍卫倒也硬气,几乎都在自己被抓住前自尽,尸体纷纷被拖了出去,看的我浑身直哆嗦。

    早有医官上前来为明帝诊治,哆哆嗦嗦的道:“皇上,这是、、、、是、、、请让臣用金针为皇上通畅血脉,皇上才能站得起来、、、、、、”

    “快些!”明帝对他怒吼道。

    我悄悄的把刀放下,站到一边,却看到龙少爷奔到成王跟前,俯身想要把他抱起来。

    “滚开!”成王怒斥道,他颤抖着躺在地上,并不服输,只是冷笑,反手从腰间掏出一把小刀,猛地插入了正想把他扶起来的一名侍卫的心口。

    “王爷!”那侍卫大叫了一声,仰天躺倒,死有不甘。

    “一群蠢材!若是早动了手,恐怕眼下已经成事了。“成王冷笑,他突然一仰头,吐出几口鲜血来,浑身抽搐的更厉害了。

    “别看,退下去!”龙少爷对着那些呆呆站在那里的禁卫军怒道,成王这幅样子,被人看到,有失皇家体面。

    适才宴会变故,龙少爷一人独抗大局,眼下身上血迹斑斑,他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好色样子,眉宇间自有一番威严,禁卫军带着软倒的内侍宫女等人退了出去,只留下几名高级官员,还有两名正满头大汗的为明帝等人诊治的医官在,偏殿已经无人。

    谢安怀提了一壶茶水,一下子浇灭了炭盆和香炉,其余几人也推开了窗子,殿外的冷气猛地扑了进来,我正好站在冷风头里,顿时觉得寒风刺骨,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才抬头,就看到谢安怀关切的盯着我看,他欲言又止,别过了头去。

    “来人,赶快给这个逆子诊治!“明帝怒吼道。”这逆子竟然想要弑父!把他给我抓起来!救活!朕要亲自审问他!”

    成王躺在地上,勉力撑起上身,笑道:“父皇,不用您操心,我就要死了。”

    “不!!!!!”谢贵妃尖叫了起来,她刚才便一直想要过去成王身边,听到这句话,吓得魂飞魄散,“成王!我的成王!你不会死的!好孩子!给你父皇认错、、、、、、、成王、、、、”

    成王吐了一口血出来,表情古怪的笑道:“没想到复山教我的竟然是这样的武功,怪不得他严禁我使用内力,这就好比回光返照一般,拿十个月的辛苦,换一天的荣华富贵,哈哈,若是我早知道、、、、、、”

    他看了一眼复山原先陈尸的地方,苦笑道:“真是好师傅啊。”

    “我的成王!我的成王!”谢贵妃也不知道从那里来的力气,三滚两爬的抢到成王身边,也不顾什么仪态,抱着成王,哭着叫他,伸出手去为他擦去口边的血迹。

    “哭什么哭!此等逆子!叫他死了好了!”明帝大吼道,但是眼圈也红了。

    殿里一片安静,众人看着谢贵妃抱着成王哭泣,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来人!快来人!给我的成王看看!太医!医官都在那里?快点过来!”谢贵妃哭叫着道。

    一名太医急忙上前,成王冷笑道:“不用看我,我自己也知道自己不行了。”

    谢安怀上前,刚要俯身查看成王的伤势,成王恶狠狠的瞪着他,“走开!”

    龙少爷走过去,默默的为成王摸脉,脸上现出悲色,站起身来,轻声道:“不行了,气脉已经断了。”

    谢贵妃大哭起来。

    “母亲,你怪我么?”成王微笑道。

    谢贵妃哽咽道:“傻孩子!为什么要造反,有母亲和舅舅在、、、、、你担心什么,为什么要造反,还要学这样邪门的功夫,还瞒着母亲、、、、你才刚娶亲、、、、这是为什么!”她哭叫道。

    成王轻声道:“我好恨,母亲,您不要对我太好,我、、、、、我可能不是您的孩子,我听到了,小时候,我听到了您和舅舅的说话,您质问舅舅,问我是不是您的亲生儿子、、”

    成王的声音虽小,但是众人都听的清清楚楚,明帝一巴掌打翻了太医的针盒,怒道:“什么!!”

    我环顾四周,除了我和谢安怀,众人无不惊讶莫名。

    成王断断续续的道:“我听到了,您问舅舅为什么要换子,您说舅母、、、、、身体孱弱,生下来的孩子也不会很健康、、、、您还说、、、、两个孩子生下来的时候,都是难产,您生产完后一直昏睡,舅舅是不是在这个时候下的手、、、、”

    所有人都听着他往下说,谢安怀盯着成王,脸上的表情我看不清。

    冷风把殿中的灯火吹得摇曳不定,谢贵妃抱着成王,哭得越发的悲惨,她抽抽噎噎的道:“傻孩子,傻孩子,你在胡说什么啊,你是我生的!你是我生的、、、、、你就为了这个、、、我的天哪,那时候你才、、、、你才几岁?不是,你听我说,你听我说,那场谈话的前一天晚上,你舅母,也就是问柳的母亲来找我、、、、她跪在我面前,拼命的磕头,说你舅舅和你外公把你和问柳换了,问柳才是真正的、、、真正的皇子,才是我的儿子。”

    成王苦笑道:“母亲,这是真的么?”

    我立刻看向明帝,他的脸上惊疑不定,看看成王又看看谢安怀,眉毛紧紧的皱了起来。

    “你舅母说完后,我也呆住了,的确,你和问柳相差不到12个时辰,我那时候受了当时的长孙皇后的暗算,被逼的早产,你舅母身体则从来不好,你和问柳那时候都差点没活下来,但是你更凶险些、、、、我被她问的起了疑心,第二天就召你舅舅入宫,遣开所有人问他,你舅舅没有承认你们两人是否被换了,他说的含含糊糊,但我还不明白么?该死的,他们是怕你当时活不下来,想用这个当以后的棋子,亏他们想得出来,我父亲、我哥哥、天杀的、、、、”谢贵妃说的又快又急。

    “我昏了头了,竟然答应下来,他走后,那晚你睡着了,我坐到你面前看你,是你、、、没错、、、、、生你的时候,我抱着你,直到看清你是什么模样才放的手,没有谁会认错自己的儿子、、、、、真的、、、、、、、”

    “可是舅母、、、、、、为什么、、、、、”成王断断续续的问道。

    “她和我不一样,你舅母天生疑心重,她和我不一样,她本来就心思细密,生产完后就更是如此了,傻孩子,宫里要换出去一个婴儿那里那么容易!你那时身体孱弱,天天好几位太医轮换着守着你,你父皇也天天过来看视你,我那时得宠,更是无数妃嫔过来探视,如果你被人换了,那里不会泄露出来、、、、、、”谢贵妃抱着成王,哭得泣不成声。

    成王笑道:“原来如此,我是母亲生的?哈哈,我一直很恨他,母亲,我一直觉得您对他很好、、、、、、好的跟我一样、、、、我恨外公、恨舅舅,我恨谢家、我好恨,母亲和父皇一对我好,我就在想,如果知道了我不是母亲生的,父皇和母亲还会爱我么?我好恨,如果那天我没有听到、、、、、、、如果、、、我想那个人一定是看出来了,所以他才不收我当徒弟,不让我学功夫,只教了我一套心法、、、”

    “不是、、、不是、、、、”谢贵妃哭泣着道,“你那时候身体很弱,是我不叫他收你的,问柳很小就没了娘,当姑姑的总要看顾他些,你这傻孩子、、、、、”她抱着成王的头,哭的越发的凄惨。

    “做子女的先父母而去,此乃不孝,更别提要弑父弑君、、、、、、”成王努力的抬起头来,看着明帝,“我在地狱里,也安心了,我是父皇母后的儿子、、、母亲,洛王对您也很孝顺,不要再为我哭了、、、、、我只会让您担心、、、、、、”

    明帝沉声道:“你安心去吧,达儿。”

    成王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了一个怪异的微笑,他慢慢的转头,看向谢安怀,努力的抽动了一下五官,似乎要做一个讥讽似的笑容一样。

    “我是、、、、你不是、、、、”他轻声的笑道,眼睛慢慢的闭上,耳朵和鼻孔里都流出了黑色的鲜血。

    谢贵妃大叫了一声,接着便歇斯底里的哭了起来,她哭得肝肠欲断,我听得心酸,忍不住也泪流满面。

    明帝低头叹气,哽咽道:“逆子!死的好!死的好!”他恨恨的叹气,突然抚着心口,脸色也变了。

    龙少爷抢先注意到,他急忙招呼太医上前为明帝诊治,又有人来请谢贵妃放手,众人乱成一团。

    我走去屏风后,找到那只乳豹,这小东西,竟然还在睡,不知道外面已经天翻地覆了么?

    一滴泪水掉到了乳豹的鼻子上,这小家伙拱供脑袋接着睡,我擦了一下脸上的泪水,心情很复杂。

    转身,谢安怀站在我身后,他面色凝重,却对我笑了笑:“你得先回家去了,我暂时还走不开。”

    我轻声道:“好,我现在只想回家。”

    谢贵妃头发散乱,抱着成王的尸体哀哀哭泣,满殿的人都来劝她,但她一个个的骂走,就是不放。

    明帝被人搀了起来,坐着肩銮离去,韩王哎呦哎呦的叫着,也被人抬着送走了,已经有朝臣等人进宫,正围着龙少爷叽叽喳喳,那份忠心耿耿的焦急神态,论谁都觉得若要是在生死关头,他们肯定是要以死护驾的。

    谢安怀轻声道:“我找人送你先回去。”

    “安丰没事吧。”

    “没事,他现在在静处修养,小翠陪着他。”

    我浑身一松劲儿,顿时觉得疲乏无比。

    “我能带上它么?”我给他看怀里的乳豹。

    谢安怀点点头,“他挥手招来一人,吩咐道:“带柳堂主回去。”

    那人神色不变,答应一声,在前为我领路,一路上通行无阻,等到出了宫,门外早就有车马在等待,守在车前的竟然是流云。

    “小眉!是你么?快把面具摘了吧!”流云看上去很兴奋。

    “我进去再摘好了。”我疲倦的道,坐进车里,流云也进来,离得我远远的,笑道:“啊,可算找到你了!”

    我笑笑,“有吃的么?我好饿。”

    “有!那食盒里面什么没有?这儿还给你热着汤呢。”流云快手快脚的给我倒了一碗,我接过来,碗里的汤冒着热气,鸡汤上的油已经被吸走,一口气喝了大半碗,这才觉得腹内空空,奇怪,早先已经吃过饭了的。

    “宫里、、、、、、嗯,你带回来一只小豹子?”流云饶有兴致的逗弄起那只乳豹来。

    “那个小内侍怎么样了?”我问道。

    “一直都哭哭啼啼的,不停的问他的那个叔叔怎么样了,哎,头大,我最不擅长应付孩子了,放心,有人好好的照顾他呢。”流云挠挠头,他看看我,起身坐到车外去了。

    我的房子里一直无人,需要清扫,所以便回到了谢安怀那里,热水早已经齐备,我好好的洗了个澡,换了衣服便倒头睡下。

    这一觉睡得香甜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