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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5【善恶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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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大清早,一辆马车停靠在汪翰鹏府邸的大门口。

    马车并不豪华,好在也是双马拉驰,但跟一州知府的身份比起来,可以显得非常寒酸。

    可怜的汪大人,被齐国公从灵州府城赶到崇安来,每月只能领到缩水的俸禄,手底下连几个可供使唤的人都没有。若非如此,他怎么会请两个江湖中人护送自己的儿子去大雪山寻仙?

    对了,汪翰鹏请康武和觉远和尚的银子,还是千里迢迢从老家带来的。

    下人们抬着一些吃穿之物放到马车里,汪府的管家跑到汪翰鹏跟前禀报道:“老爷,都准备妥当了。”

    还没等汪翰鹏开口,陈道宁已率先道:“准备好了就快赶路吧!”

    到了此时此刻,汪大人还没闹明白陈道宁到底是什么来历。不过陈道宁既然不愿意,他也就不敢再问了,前院墙壁上的人形大洞还在那里呢。惹毛了这位祖宗,就算不伤人,恐怕也得把他的房子给拆了。

    “去吧,去吧,”汪翰鹏抚摸着儿子汪沛的脑袋,叹息道,“沛儿,寻仙之路崎岖坎坷,此去你要多加心。”

    旁边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道:“老爷您放心,的一定照顾好少爷。”

    “那老夫就拜托你了。”汪翰鹏朝他拱手道,那少年乃是汪家的家生子汪福,祖上几辈都是汪家的奴仆,在衷心方面没有任何问题。

    汪福连忙跪地道:“不敢受老爷大礼!”

    陈道宁已经跳上马车,有些迫不及待地催促道:“快走啊,磨磨蹭蹭做什么?”

    “就来,就来。”康武不情不愿地爬上车,他本来是最想去大雪山寻仙之人,但实在不愿意与陈道宁这个煞星同行。

    还有人比康武更不情愿,那就是觉远大和尚了。这厮昨晚半夜试图逃跑,被jǐng觉的陈道宁逮住打了个半死,现在一张脸还肿得像猪头一样。

    乞丐带着他那条癞皮狗也跟了上来,一人一狗昨晚俱都清洗过了,乞丐还换了一身好衣裳。跟陈道宁换衣之后,立即从乡野子变成富家公子不同,乞丐不管穿什么,看起来依旧是个乞丐,他那张瘦成干尸的脸,实在比鬼好看不了多少。

    “爹爹,爹爹,我不去!哇哇呜呜呜……”比陈道宁还大一岁的汪沛,此时吊着老爹的衣袖,如同三岁儿般哇哇大哭。

    汪大人看着哭得涕泗横流的儿子,突然感觉自己让儿子去寻仙是个馊主意,这孬样子仙人们会看得上?

    哭得震天响的汪少爷被汪福抱上马车,汪家的老车把式汪忠一抖缰绳,两匹拉车的杂sè马缓缓跑动起来。

    被揍得满身是伤的觉远和尚,抱着他那根重新打制的锡杖,可怜兮兮地萎缩在角落里,心想这两千两赚得真亏。不知道跟这煞星一路,还有没有命回来领剩下的银子。

    马车出了崇安城,速度稍微提升起来,不过由于官道上有积雪,再快也快不了多少。

    颠簸了一路,汪大人的那位少爷汪沛似乎是哭累了,趴在唯一熟悉的汪福膝盖上昏昏睡去,车里终于清净了许多。

    陈道宁也闭着眼,不过不是在打盹儿休息,而是在锻炼着自己的神识,这是他每rì的功课,一天不练就觉得不舒服。

    不过由于有外人在旁,陈道宁不敢修炼得太过深入,仅仅是锻炼着神念的cāo纵运转之法而已。他虽闭着眼,可神念外放之下,整个马车,甚至车厢外的驾车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在船上时,陈道宁神念外放还艰难得很,非常消耗jīng力。不多随着多rì来的反复尝试,陈道宁渐渐摸索出一些关于神念运用的窍门来,如今神念外放周身一尺内已经非常轻松,神念外放体外三尺远虽然吃力,但仍可坚持一刻钟的时间。

    到了正午时分,车把式把车停下歇息片刻,不仅人颠得难受,两匹马也得休息补充体力。

    陈道宁跳下车来,扔了一个饼给乞丐。乞丐感激地接住,然后将饼一分为二,先分了一半给他那条狗。

    陈道宁好笑道:“你那条狗瘦得风一吹就能倒,又不能打猎,又不能看门,养来有什么用?”

    乞丐蹲下去捋着狗毛:“它是我兄弟。”

    陈道宁颇为刻薄地问:“它是你兄弟,难道你还是狗娘养的?”

    乞丐的回答出乎所有人预料,他很认真地头道:“是啊,我娘就是一条狗,我是喝她的nǎi长大的。”

    一旁的觉远和尚这时又来扮道德高僧,双掌合十、满脸慈悲道:“善哉善哉,万物皆有灵xìng,只要一心向善,人与狗又有何分别。”

    乞丐眯着眼看着觉远和尚,露出焦黄的牙齿冷声道:“一心作恶,人跟狗也没有差别。三年前,我娘被梵安寺的和尚打死了,五个和尚炖了我娘下酒。我曾听过寺中的大师宣讲佛法,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于是我也将那五个和尚煮来吃了,送他们去西天极乐!”

    昨天还话都不利索的傻乞丐,看来并不是真傻。不但不傻,而且条理清明,看样子还耳濡目染听过许多道理。之所以口吃,不过是因为他几年没过话而已,眼下起话来机锋比谁都凌厉。

    “啊……”车把式汪忠刚给马儿喂完豆子过来,一听乞丐的话,顿时吓得摔倒在地,满脸恐惧地指着乞丐道,“原来三年前梵安寺那把火是你放的,连和尚带香客整整烧死了八十多人啊!”

    乞丐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道:“我只想杀那五个吃我娘的和尚,其他人刚好遇上罢了,这世道总有人活该倒霉的。”

    康武这个二流武道高手突然感到浑身发冷,下意识地退了两步,想离这乞丐远一些。他明明一掌就可以拍死这乞丐,可还是没来由地胆寒惊惧,只因乞丐起杀人吃人这种事情来,那语气实在太冷静、太冷血、太认真、太不分是非了。

    “阿弥陀佛!”觉远和尚一声佛号,脚下不着痕迹地退后两步,心里想的却是:这他娘的都是哪来的妖孽!

    在知道乞丐吃过五个和尚后,众人也没太多胃口进食了,草草休息一番,便上车重新赶路,不过上车之后大家都自觉地离乞丐更远。

    陈道宁却对这乞丐却更加欣赏,认为他有仇报仇是个男子汉,手一抖多杀几个人倒也不算什么。随即问道:“喂,叫花子,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乞丐抱着他的狗回答道:“我叫狗大,我兄弟叫狗三,狗二、狗四和狗五都饿死了,讨饭的时候大家都叫我狗杂种。”

    “这什么破名字?还没有叫花子好听。”陈道宁想了想,“以后我干脆叫你狗儿吧。”

    乞丐咧嘴笑道:“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