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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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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海虽不在她身边,但是听出了罗思文与往常不一样的腔调,往常罗思文给他话的时候总是透着欢快、轻松和鸟依人的意味,今天分明透着焦虑、紧张和恐慌无助。“你还在!我可算找着你了。”罗思文带着哭腔哭调,“我今天有事,临时加了一会班,晚了,就在办公室瞎忙。你,怎么了?遇到什么事?怎么想起现在给我打电话?”陈海感觉电话那头,罗思文的眼泪已经滚滚而下,她声音哽咽,泣不成声。

    “思文,怎么了?你快,别吓我,不定我能给你什么建议呢。”陈海在电话那头安慰。“我爸,我爸。”罗思文使劲抑制住自己的哭声,大声,“我爸腿被砸了,听很严重,已经住院了。”“啊!在哪个医院?我们赶紧去看看。”罗思文迅告诉了陈海自己所知道的情况,挂了电话,两人兵分两路迅朝医院奔去。

    罗思文气喘吁吁的赶到医院住院部315房间的时候,已经7半。她急匆匆的推开病房门的一瞬间,病房里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齐刷刷的转向她,病房共有三张床,靠门的是一个3o多岁的伙子,他的左胳膊被和面的机器卷进去搅断了,在医院被重新接上,家属正在喂饭,靠窗的是一个坐骨神经疼做完手术正在康复之中的5o多岁的妇女,坐在被窝里和老公话,罗思文在众人审视的目光中走向了正躺在中间病床上还在熟睡的爸爸。

    爸爸的右腿,从膝盖到脚踝全部被石膏和沙布裹满。此刻,他双眼紧闭,昏昏欲睡,不醒人事的样子,看着罗思文来了,妈妈好像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文文。”妈妈从床边站起来,头凌乱,精神萎靡,声音沙哑哽咽,话未出口,眼泪从妈妈的眼睛中刷刷的流下来。

    罗思文赶紧拍拍妈妈的肩膀,想故作坚强,但是自己的眼泪却不由自主的眼眶里转了几圈,慢慢流下来。再一看靠在床边的弟弟妹妹,都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她想想自己是老大,必须振作精神,鼓舞士气,要不,全家肯定都会抱在一起哭成一团也不定,毕竟家人从没有经历这么大的事情,她用手使劲擦了一把眼泪。

    “爸,怎么样啊?”从到大爸爸一直是家中的梁柱,可现在,看到梁柱躺在床上打着石膏缠着纱布,完全变成了一个病号,家中似乎梁柱一下折断了,有乱作一团的状况。罗思文感觉心慌慌乱乱,腿酥酥软软,她急于理清头绪,“上班的时候,出了意外,把腿砸伤了。”妈妈看着爸爸熟睡的脸对罗思文,“伤的厉害吗?”罗思文紧张的问,“膝盖骨头都露出来了,听骨头受到严重挫伤。”妈妈表情凝重的。“这么可怕,能不能恢复好?会不会留下后遗症?”罗思文惊叫着自语。妈妈没有回答。

    “单位没人管吗?”罗思文质问,“出事后,他们先派人把你爸送到医院治疗,后来才派人通知我。还来了几个人看了看,车间李主任代表厂里看过了。”妈妈低头看着熟睡的爸爸。

    罗思文也看看昏睡的爸爸,又看看柜子上放的鲜花和水果,“伤的这么重,医生没会不会留下后遗症?”罗思文看着妈妈再次问,“医生,看他伤的这么严重,要恢复至少要半年以上,至于有没有后遗症,只有边治疗边观察,以后才能下结论。”妈妈长叹一口气。

    爸爸是7级技术工人,巨大的车间,罗思文去过,都是又笨又大的机床,砸一下,后果真的难以想象,没想到这事居然生在自己爸爸的身上,罗思文一想起来就不寒而栗,浑身上下起鸡皮疙瘩。

    想想生命何其脆弱,一次意外就可能导致生命瞬间的消失。幸亏爸爸没有危及生命,要不,这次意外就可能导致骨肉分离,家庭残缺。她想到这又庆幸的松了口气。

    突然,想起上高一时地理课老师过的一句话,当时还不能理解,“死一个人,对于一个国家来,微乎其微,但是对于一个家庭来,有时候却是大厦将倾,天塌地陷,万劫不复,灾难重重。”此情此景,却让罗思文突然间醍醐灌,一下子全部领悟了,真不敢想象,如果那种事情生在自己家该有多么恐怖,简直是旷世灾难。孩子都没成年,妈妈是家庭妇女,不敢想象家中失去爸爸的生活会是多么无序和混乱,因此,她感觉爸爸有种失而复得的珍贵。

    自他们全家都是在爸爸的指使下成长,虽然那时候爸爸长年不在家,但是爸爸总是定期给妈妈写信,家长里短,什么时候该给孩子们置办学习用品,什么时候该往地里喷洒农药,什么时候该给孩子们买新衣服,什么时候该给老人零用钱,该给多少,但凡能想到的,絮絮叨叨,总是来信及时的嘱咐到。最早是找别人给读信和回信,自从罗思文上学三年级后就开始帮妈妈完成这些工作,直到全家离开农村。

    那时侯,慈祥的爸爸在罗思文心中就像一个天立地的大力神,无所不能,无所不在,让年幼的罗思文有种礼膜拜英雄般的崇敬。从到大爸爸都是家人的主心骨和指挥棒,他指向哪里家人就转向哪里。现在,这尊神因为意外躺在床上,让家人似乎失去了生活的方向,罗思文是家中的老大,她感觉生活的重担一下压在了自己肩上,压抑的透不过气来。

    罗思文看看爸爸,麻药可能还在挥作用。他在熟睡,并出轻轻的酣声,床边瓶子里的液体正一滴一滴的缓缓流向爸爸的身体。罗思文愈有一种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感触。

    当着家人的面,在爸爸的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你们都来把爸爸亲一下。”罗思文对弟弟妹妹,两个家伙听话的走过来,同样在爸爸的额头上亲亲,亲完了,罗思文把他们一左一右揽在怀里,“老天有眼,辛亏咱爸就伤了腿,没有危及生命,要不,后果真是不堪设想。”罗思文喃喃自语。完了,她看看年幼的弟弟妹妹,“我们应该庆幸才对,不要太难过,虽然腿受伤了,但是爸爸生命没有危险,这直当是老天对咱家的考验,没关系,坚强。”

    陈海还没有到来,他单位离骨科医院更远,罗思文突然觉得自己的肚子已经饿的咕咕直叫,连续奔波了几个时,因为太紧张,居然忘记吃饭,精神松弛下来,才觉着饿的前心贴后背。“思、思羽,你们都饿了吧?”弟弟妹妹懂事的同时头。弟弟妹妹此时一个上初一、一个上学三年级。“那咱们赶紧去先把饭吃了!”罗思文拉着弟弟妹妹的手,“妈,你在这把爸陪着,我们吃完给你再打一份端回来。”罗思文嘱咐,妈妈朝他们挥挥手“去吧!去吧!快去快回!”话间顺手拿起一个大瓷碗和一双筷子,递到罗思文的手里,“自己的干净。”罗思文拿上,三姊妹前后一字儿跟上,个个想着心事,都不话,鱼贯而出,朝食堂走去。

    食堂的餐厅都承包出去,承包人以家庭为单位经营各种吃食,餐厅不大,但是很紧凑,卖的饭菜也五花八门。

    已经过了吃饭时间,食堂里吃饭的人很少,饭菜也不再冒热气,罗思文想想还是吃面食简单,又省钱又实惠。于是,她领着弟弟妹妹到专门卖面片子的摊子上,吃完一个,洗了碗轮到下一个吃,先是罗思羽,下来是罗思,最后是罗思文,三人轮流用大瓷碗匆匆吃完泡的粘乎乎的剩面片子,完了,给妈妈买一份端上,路过卖部,罗思文顺便给爸爸买了袋牛骨髓油茶,他们三人回到病房,陈海已经到了。

    罗思文和陈海已经相处一年多,他们全家已经把陈海当作家庭中的一份子,所以特别熟悉,大家无需互作介绍。看样子妈妈已经向陈海介绍了爸爸的情况,因此陈海也不多问,看到他们三人回来,从坐着的床帮上站起来,脸上勉强的挤出一丝微笑,“哥哥。”罗思和思羽先后招呼陈海,陈海看着他们,头算做答应。

    他轻轻拍拍罗思文的肩膀,“别太紧张,抓紧治疗,应该能够恢复。”罗思文自从知道爸爸受伤的那一刻后,心中始终充满紧张的情绪,弦崩的很紧,心中七上八下,特别担忧,不知道会不会留下后遗症?会不会影响以后的工作和生活?陈海到底是一个成年的男人,很有定力,经他这么一,罗思文心中崩紧的弦顿时松弛下来,不禁产生一丝轻松的感觉,虽然未来充满很多不确定因素,但是男人们的话,有时会让女人们犹如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看到一丝光亮,虽然微弱,但是充满希望和力量。

    刚才,罗思文还心生恐慌,此刻,已经感觉轻松很多,陈海来了,至少他可以帮助自己减轻部分压力,包括心里的、精神的,让自己不再那么无助和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