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嫡女成长实录 > 132、回归

132、回归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临渊行沧元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0.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二姨娘被送走的事, 当然没能在小五房内再激起任何一点波澜。非但村中没有出现一点闲言碎语,就连十三房这样的邻居, 也就是隐约听说了一点风声。

    “也该杀杀那一位的威风了。”善喜谈起二姨娘,语气里就满是不以为然, “一个姨娘而已,不是奴才那也是奴才,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少了那个事儿精,你们家就安稳得多了,你娘也能少操点心。”

    就是当时多操的那一份心,恐怕也是母亲心甘情愿的吧。

    善桐就含蓄地微笑起来,就算是对着善喜, 她也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而是扯开了话题。“眼看着夏天都要过了,你这件衣服怎么还没绣好呀?”

    “就是知道我绣得慢,所以这可不是提前大半年就做起了冬衣?”善喜很快也就转了话题,和善桐闲话。“再说, 家里事情也多, 平时得了闲还要和娘一道打算盘做帐。娘本来还要让我去庄子、铺子里走走的,不知怎么回事,这几个月也没听提了,要不然,更没空做活了。”

    随着年岁长大,以及大伯母的回归,善桐如今能够度时在村子里散散心, 到村边的亭子里坐一坐,都是因为老太太的纵宠了。善桃就算生活在西北这样宽松的环境里,也还是坚持了京城闺秀的作风,几乎是不出二门。听到善喜能够出门到自己的田庄、铺子里巡视,她不禁好一阵羡慕。“还是你好,现在麦子刚打下来,再过几天,天气一凉,那秋高气爽的,骑着马出去走走,岂不是美事?再说,你们家的铺子都在西安,能够进城走走也挺不错呀。你还没去过西安吧?”

    “打小到大就没有出过远门。”善喜也憧憬地道,“就是也慌呢,虽说就是一百多里路,但从前爹还在生的时候,娘也很少出门的。我们两个女眷一出门,出了事可不就是抓瞎了?娘也就愁这个。”

    “庄子上不敢说,顶多从我们家借个管家陪着。”善桐随口道,“进了西安你慌什么,肯定住在我们那儿啊,难不成还忽然见外了起来?让祖母知道,又要顶你的脑门儿了。”

    善喜自小出入小五房,也算是老太太看大的闺女,虽然肯定比不上嫡亲孙女,但也颇得老太太的喜爱。她人又机灵,时常送些手抄的佛经给老太太诵念,有时候半个多月不上门,见了老太太,还要挨她的脑崩儿。小姑娘一听就笑了,“谁和你们见外了。就是……”

    她顿了顿,面上掠过一线惆怅,似乎有千言万语在口边要诉说出来,可打了个转,却又被咽了回去。“就是咱们家人口少,很多事的确也不方便安排。”

    “人口少,可不就指望你快生几个来开枝散叶?”善桐心底不禁也有些感慨:几年过去,小伙伴们大了,也都有了各自的心事了。很多时候也不是不想倾述,只是或者有些心事还是停留在心底最为安全。

    她就笑嘻嘻地逗了善喜一句,“亲事说定了没有?十里八乡的老少爷们,怕是都等着登你们家的门呢!你可要仔细留神,擦亮了眼睛来挑啦。”

    善喜眼波流转,正欲说话时,又侧耳听了听院落外头的动静,过了一会才道,“唉,我娘说,我年纪还小,并不着急……”

    善桐耳朵倒没她那么灵敏,细听了一番,才隐约听到了两个妇人对话的声音,她噢了一声。“我四婶又来了,这几个月她倒是经常过来陪你娘说话。”

    两个小姑娘又闲话了一番家常,善桐便要回家用饭了,善喜也跳下床道,“嘿嘿,给伯祖母请个安去,免得她又抱怨我懒。”便和善桐一道手牵着手,两人一起出了院子,进了小五房堂屋,老太太和善喜闲话了几句,忽然屋外来人道,“他伯母,你们家四孙子还没回来?我们中午在驿站打尖的时候还和他遇见了,要不是咱们东西多,还能和他一道进村。”

    说了几句话,又放下了一个麻袋,笑道,“这是田里新打上来的麦子,您尝尝甜不甜,要甜我们这还有呢,尽管来拿。”

    这一年半年以来,小五房天天都有人送这送那的,众人都已经惯了。老太太见来人家境一般,忙道,“大侄子有心了!”

    便吩咐张姑姑,“上回从西安买的那一蒲包口蘑……”

    就和那人你来我往地客气了起来,来人磨蹭了半日,才道出来意:家里有喜事,一时凑不开手,是来借钱的。

    长辈们在这边说话,那边善桐的心思却早就飘远了。她和善喜打了半天的眼色,有了个话缝,便双双告辞溜出了屋子,在自己小院子里急得团团乱转。“中午都打尖儿了,眼下怎么还没到家,他要是骑马,半下午就能到了不是?”

    善喜就看着善桐笑,“都到了这附近了,还能丢了?你就安心等着吧,今晚是必定到家的!”

    话虽如此,可善桐却还是坐立不安,又是兴奋又是期待,又怀了一丝隐隐的担心,和一点不该有又难免会有的期待:要是哥哥的病情遇到转机,要是针灸居然奏效,哥哥真的可以痊愈……

    她虽然不能出门,但却不断打发六丑、六州两个丫鬟到村口去打探消息,到了晚饭时分,老太太那边送了客也问起了榆哥的下落,连王氏等人都到祖屋来请安了,六丑才急匆匆跑回来,喘着气笑道,“老太太、太太、姑娘,四少爷进村口啦!”

    不要说王氏,就连二老爷都站起身来,善桐更是坐立不安,虽然极力拿捏着稳重,却还是禁不住一脸恳求地望向了祖母。大太太看在眼里,不禁就道,“三姑娘,仔细举止。把喜悦露在面上,可不是大家闺秀所为。”

    善桐也实在是怕了这个大伯母了,她一缩脖子,讪讪然地坐正了身子,王氏看了大太太一眼,便起身笑道,“我这个当娘的可实在是忍不住啦,说来也有一年多没见到榆哥了……”

    老太太便抬了抬手,“去吧,几步路的事,想接就接进来呗。”

    王氏面上顿时一喜,她转过身迫不及待地走了几步,才回头盯了二老爷一眼,二老爷咳嗽了一声,这才俨然地站起身来,犹自低声道,“这个小畜生,也不知道先打发底下人回来报个消息,现在倒好了,晚饭怎么安排?”

    话虽如此,脚下却也走得不慢,同王氏一道并肩出了屋子,转眼就看不见了。屋内二房这几兄妹,人人脸上也都露了笑:榆哥虽然迟钝些,但生得好看,为人又温厚敦实,兄弟姐妹间的感情从来都是不错的。

    没有多久,王氏就搂着个高个儿少年进了屋子——这少年虽然面上还沾了一路的风霜,打扮得也朴素老实,身上穿的居然是一件蓝布的大衫,肤色更是要比从前糙黑了不少。但个子高挑、眉清目秀,最重要是有一股勃勃的生气笼罩周身,哪管他似乎心情不大喜悦,但振奋活跃的气息,依然几乎扑人而来:虽然长相没有变化,可一望即知气质变化极大。这小伙子年纪虽轻,但阅历定然已经十分丰富,用通俗的话说,那就是这小伙子虽然年纪轻,但可不是一般娇养在家的温室子弟……这孩子,靠谱。

    “祖母。”果然,从前见到祖母,就像是见到吃人野兽一样畏畏缩缩的榆哥,如今却是大大方方地,在王氏满面的笑容,和一屋子人或深或浅的笑意中,他先朗声给老太太问过了安,又跪下身磕过了头,才站起身来道,“这就是大伯母了吧?”

    大太太眼中飞快地滑过了一丝讶异,她安坐不动,受了榆哥的礼,才笑道,“是个大小伙子了!看着很干练嘛!”

    就算两妯娌之间一向是不远不近的,这句话还是夸到了王氏心坎中,她一下笑逐颜开,就打开了话匣子,“跟着神医塞北漠南的折腾,也不是没有好处,才一年多的工夫,长了这么高!看着也老成多了,像个大人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没往外说:榆哥已经问了半圈人的好了,口齿清楚,声调虽然还有些缓慢,但却一点都没有结巴……

    老太太城府这样深沉的老人家,也不禁带上了微微的笑意,她细致而喜悦地观察着榆哥的一举一动,手中的烟袋熄了火都没有留意,干抽了几口这才发觉,索性就搁下烟袋锅子,叫榆哥坐到自己身边。“这一次回来怎么这样突然,事先也没捎信。要不是同村人遇见,都不知道你要回来!”

    “噢。”榆哥挠了挠后脑勺,到底还是带出了一分残存的天真,“神医要回京城去,我们一路快马,到天水他最后给我扎了一针,便分了手。天水那一带家里也没什么亲戚,要找人送信,恐怕信走得还没我们快,这就索性一路自己回来了。”

    这么长一串话,说得也是明白清楚……

    善桐轻轻咳嗽了一声,踱到母亲身边,往她手里塞了一条帕子,王氏这才知道去拭眼眶。二老爷看了看善桐,两父女也都颇为欣慰——看来一家人分手之后,榆哥的病情又有进展,结巴终于得到根治。

    就是善樱、善梧这两个仅存的小辈,面上也都情不自禁,笑容满面。梧哥的笑里更有许多东西,有的他藏住了,有的却没有藏住,所幸全家人注意到他的也没有多少,还是善桐一眼看见,这才轻轻地扯了扯哥哥的衣袖。

    当晚自然是小开宴席,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了一顿洗尘宴,席间榆哥又细说了许多跟着权仲白四处游走的见闻。众人也都听得入神:盖因当时西域和中原隔绝已久,权仲白之前只是在前线几个市镇游走,其实大家也都还熟悉那片地区,可之后说的地点,就是老太太都只是听说了。什么蒲昌海、孔雀河,什么楼兰古道、青海戈壁……善榆其实跟随权仲白也没有太久时间,却走了这许多地方,可见权仲白的行程是有多紧凑了。虽说各种险阻,他多半只是一语带过,但王氏也听得心惊肉跳,面色数变。倒是老太太很高兴,“好,好,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咱们榆哥走了这么多路,可说是家里学问最高的一个了。就是这学问做的不是一般人的学问,是脚下的学问!”

    大太太关心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今年乡试是赶不上了,明年的童生试可千万不能错过了,既然回来了就不要再动弹,休息几天,就该进宗学去!”

    她又略带询问地看了老太太一眼,“是不是家里也请一个老师回来坐馆……”

    毕竟是长媳,虽然也有许多不尽如人意的地方,可长媳的风范也是摆在那里的,老太太满意地叹了口气,不动声色,先看着王氏,见王氏会意地点了点头,才含糊道,“小地方人才少,好先生也都在各族族学、宗学里,不大好请……他肯定是要跟着爹娘去西安的,到了当地,让你小叔子、弟妹自己安排吧。”

    善桐紧接着说了几句闲话,便把话题岔开。她倒是额外看了大伯母一眼,见大伯母也不以为意,心下也自嘲一笑:要能看得出不妥来,大伯母也就不是活规范了……

    虽然已经被母亲训练出了敏锐的观察力,和遇事多想三分的深沉,但善桐还是将这点心事推到了一边,吃完晚饭,便和祖母打了个招呼,又一路粘着榆哥回了二房的小院子。自然早有人备下了清水新衣,榆哥梳洗过后,重又出来和大家见过时,二老爷和王氏已经盘问着他随身带着的那个小厮儿,盘问了有半日了。

    见榆哥梳洗过后,更加容光焕发,竟大有气宇轩昂的意思,原本那畏畏缩缩的怯懦之感,竟是荡然无存。王氏的眼眶一下又红透了,她什么都顾不得了,禁不住就站起身来,一把将榆哥搂进怀里,哽咽着道,“天可怜见,天可怜见!娘真是恨不得要给权神医立个生祠才好呢!”

    榆哥倒被她闹得有几分尴尬,他虽未挣脱母亲的怀抱,却也红了脸,嗫嚅道,“娘——”

    一家人都欢笑了起来,善樱又缠着榆哥说了好些路途见闻,二老爷才咳嗽了一声,威严地道,“这一番在路上花了多少钱,心里有数没有?可曾随手乱花,或是过分俭省?都交待来我听听。”

    大家长开口,一家人顿时也就都不说话了,王氏面上显然有些不以为然,但当着孩子们的面,也不曾落丈夫的面子。倒是榆哥不以为意,掰着手指头就道,“从和爹在何家山分手那天起,身上带的一千多两银票,如今还剩了一半。其中零星打赏……”

    竟是一笔笔跟二老爷交待了起来,二老爷听得也很入神,倒是王氏,似听非听的,只是一脸喜悦地望着儿子口若悬河的样子,一心的满意,那是再别说的了。

    好容易等榆哥说完了,二老爷闭着眼想了想,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王氏便又迫不及待地问。“怎、怎么样,现在还是一读书就犯恶心吗——”

    就算已经被榆哥回归的喜悦给冲刷得飘飘然了,这一问中,依然不禁带了上了少许颤音。

    榆哥犹豫了一下,而只是这一犹豫,便令得王氏面色惨变,她却依然不曾移动,只是固执地盯着榆哥,见榆哥低头望向自己的脚面,眼圈一下便又红了。就是善梧、善樱等小辈,也都有落寞之色,倒是二老爷泰然自若,起身道,“读不读书,什么要紧。你跟我到书房来,我有话问你。”

    一边说,一边就带着不断回顾的榆哥,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