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侵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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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萨历998年6月14日，玛罗琪亚王国，尼克萨。
艾斯特拉宫开会之前的几个小时，凯恩.费勒分队长所带领的分队来到尼克萨，协助当地的国政军维修与城墙相关的设备。
因为凯恩的分队新人数量最多，这个任务实际上也是对新人的一次磨练，不过，新人内部对于这种磨练普遍持怀疑态度，以至于他们现在都只是表明上干得很卖力，实际却想方设法地偷懒。
“哎哟，为什么圣殿骑士团还要当免费劳动力的呀！”汉娜.克劳德小声发牢骚。
库里.萨隆全身心投入到维修工作，头也不回地对汉娜说道，“有力气在那说废话，还不如专心工作。”
“切，要你管，”汉娜生气得嘟起嘴。
这时，她看到远处有几间卖粮食的店铺门前聚满了人，店铺老板正和那群人激烈地争辩着，“早听说泽莫城和尼克萨的粮食问题比较严重，看来是真的呀。”
恩佐.波特也看到了粮食店铺的景象，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佩呢？”
“噢，她呀，”汉娜笑了笑，“她跟凯恩分队长请假啦，难得回老家一趟，她想去见见自己的爸妈。”
恩佐恍然大悟，“说起来，她的确有说过自己是尼克萨出身的。”
另一边，宾利.赛格和奥卢耶.卡特也看到了店铺的状况。
“那些商人真没良心。”奥卢耶不爽地撇了那些店铺老板一眼。
宾利苦笑，“比起亡灵的入侵，解决这种问题对国家来说要简单得多吧？”
“你个傻大憨粗，”奥卢耶蔑视着宾利，“亡灵元气大伤，现在的它们根本没有胆子入侵任何一个国家，它们要是敢在这时候攻城，肯定会死得很惨。”
宾利怒视奥卢耶一眼，但也没反驳他的话，在他的潜意识里，他认为奥卢耶这番话是正确的。
倒不如说，从未接触过亡灵，对王国充满自信的新人，几乎都认为现在的亡灵脆弱不堪，完全不是强盛的王国的对手。
不过，在他们之中，有些人抱有不同的看法。
“真是这样吗？”库里不经意地说道，“我觉得我们对亡灵的了解太少了。”
库里的话，一针见血，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无言以对。
正如库里所说，尽管王国与亡灵的战斗持续了很久，但就目前看来，无论是王国官方，还是民间，对亡灵都缺乏一个全面的认识，就比如他们所学的对抗亡灵的技巧，也只是有关亡灵死亡的样子和亡灵的弱点——核心等少数内容。
有库里这样的想法的人其实也不少，但他们都认为这是王国有意为之，王国肯定有必胜的方法，这一切都源于五年前的汉克斯城战役。
“可是当年的‘战神’康恩.伯罗斯特不是成功地击败了亡灵吗？既然他能做得到，就说明王国其实是有办法对付亡灵的，只是没有对我们说出全部实情而已吧？”汉娜问道。
“考虑到我们只是新人，经验不足，有所隐瞒也是可以理解的……”恩佐犹豫着说道。
库里暂时停下了手上的工作，摇摇头。
“如果真的有这种方法，为什么境外调查还是会出现这么大的损失？”库里认真地说道，“再说了，你们觉得王国真的打赢汉克斯城战役了吗？”
说罢，其他人面面相觑，一脸疑惑。
“汉克斯城战役后，亡灵损失惨重，全部撤退，圣殿骑士团只剩团长康恩.伯罗斯特一人，整个汉克斯城沦为废墟，变成死城，王国不得不放弃这座城市，把居民全都引入离得最近的泽莫城和尼克萨。”
库里发出叹息，挥挥手，“亡灵输了，我们也没赢，这是一场没有胜利者的战争。”
听库里这么说，其他人都陷入了沉思，而库里又重新投入到了工作中。
“亡灵……真的那么可怕吗？”汉娜问道，“比有钱也吃不起东西还可怕吗？”
库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我只是觉得，亡灵似乎一直在等待着什么……”
——————————————————————————————————————————————
“饭要好好吃，觉要好好睡，就算当了骑士也不要累着，知道吗？”
“嗯嗯，知道，妈妈。”
“虽然挺担心你因为说话的问题被别人欺负，不过看你和他们相处得这么融洽，我也就放心了，好好干，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爸爸以你为荣。”
“放心，爸爸，我，没问题。”
“好了，你也回去工作吧，下次回来之前告诉我一声，我做一桌你最爱吃的菜，等你。”
“好，谢谢，妈妈。”
……
因为工作原因，佩.察格尔在家待没多久就离开了。
她的父母千叮咛万嘱咐，不舍得女儿离开自己。
佩本来说话就不利索，她花了好大的力气安慰父母，才终于和父母顺利告别，回到工作岗位上。
直到佩的身影还没从父母面前完全消失之前，他们一直都在挥手。
“注意安全！”
完全看不见佩之后，佩的母亲眼角湿润了。
“真不知道同意佩去当骑士，是对还是错。”
佩的父亲抱住她，低声说道：“她喜欢这样，而且这也是份光荣的职业，我们就不要说三道四的了，尊重孩子的选择吧。”
佩的母亲擦去眼泪，会心一笑。
——————————————————————————————————————————————
刚好就在佩归队的同时，凯恩来到库里他们所在的地方，面带怒色。
“别给我偷懒！好好干活！”
凯恩的怒吼让大家不得不收拾心情，重新投入工作。
“现在的新人，一个比一个机灵，各种鬼点子使在偷懒上。”凯恩无奈地摇摇头。
就在凯恩准备离开，去监督下一个地方时——
砰！
宛如轰鸣的巨大响声，使得凯恩和其他听到声音的人的耳朵受到了强烈的刺激，过了很久才缓过来。凯恩前往城门一探究竟。
城门处卷起了一层厚厚的烟雾，显然是因为城门受到了极其强烈的撞击。
有些国政军士兵来不及躲避，被撞击产生的冲击波击中，跌倒在地。
当烟雾散去，所有目击到现场的人都吓得目瞪口呆——
一只足足有城门一半高的巨型甲虫，睁开它的墨绿色眼睛，死死地盯着城墙上的士兵和骑士们。
它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尸臭味。
“全员警戒！”凯恩朝周围的所有士兵和骑士大喊。
撞击城门的巨型甲虫重新爬起来，继续用它的身躯撞击城门，士兵集合起来，用魔法和弓箭对其展开攻击，其他士兵立即停止维修工作，有的去拉响警报，通知全城的人，有的去找当地的王国护卫队，协助民众避难，还有的准备好各种各样的武器，严阵以待。
圣殿骑士团人员紧缺，在其他城市均没有分部，因此，在现场的，只有凯恩的分队。
“库里，你指挥新人去帮护卫疏导群众避难。”
新人们纷纷点头，凯恩离开后，库里刚准备安排，却发现每个新人的头上不停地涌出冷汗，脸上都有着异常惊恐的表情。
库里很清楚，他们都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大家都很害怕，他自己也不例外。
“我们的工作只是带民众去避难，至少现在不会碰到亡灵，”库里试图安慰大家，“大家先完成分队长的任务吧。”
库里在安排的同时，凯恩带着新人以外的其他骑士站上城墙，拔出背后的剑，随时准备出击。
“凯恩分队长，巨型甲虫已经被我们消灭了。”一名国政军士兵过来报告。
凯恩点点头，就在这时，另一名士兵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凯恩认出他是今天值班的哨兵。
“分队长，亡……亡……”哨兵面容狰狞，表情像是见到了鬼一样，被吓得话都说不直，“亡灵大军正朝这边赶来！”
“有多少？”凯恩问道。
“数……数不清……”哨兵急出了眼泪，“根本数不清！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可能远远超出我们的总人数！”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目瞪口呆。
对死亡的害怕和惊慌，瞬间占据了城墙上每一个人的内心之中。
凯恩深吸一口气，强行使自己冷静下来，然后问哨兵：
“他们是从泽莫城的方向过来的吗？”
哨兵点了点头。
“泽莫城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抵抗？”
哨兵犹豫了一会儿，支支吾吾地说，“泽莫城……没有人联……联络我们……”
凯恩按住自己的额头，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不用问，泽莫城早已失守。
来不及联络就被扼杀其中，这种战术，对于圣殿骑士团来说真是再熟悉不过了——
亡灵大军的闪电式强袭。
这意味着，六年前的那场战争，又要重新开始了。
凯恩不安地朝亡灵大军所在的方向上眺望……
此刻，亡灵大军的铁蹄重重地踏在玛罗琪亚王国东部的土地上，野兽般的吼叫恍若死神之歌，诉说着他们对于杀戮和毁灭的渴望。
——————————————————————————————————————————————
“该死的平民，别挡路！”
屯粮的商人发了疯似的拉着装满粮食的马车逃走，冲到了避难人群的最前面，把周围的民众吓得躲在一旁。
亡灵攻城的消息传遍整个尼克萨，人们混乱不堪，痛哭流涕，沉重的绝望感笼罩着整座城市。
好在有王国护卫队和库里他们疏导群众，才不至于混乱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请跟着我们走！我们会把大家带到安全的地方！”
库里、恩佐、汉娜、佩、奥卢耶和宾利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句话，不停地带走慌忙逃窜的民众。
汉娜不时抽泣着，“怎……怎么会这样啊？为什么亡灵突然就打过来了啊……”
库里猛拍汉娜的肩膀，盯着汉娜的脸。
“放轻松，”嘴上这么说，实际上库里可能比汉娜还紧张，“交给分队长他们，我们负责避难就好了。”
“对啊对啊，”恩佐强颜欢笑，“轮不到我们新人去上阵杀敌的，我们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好了。”
在库里和恩佐勉强的安慰下，汉娜吞了吞口水，缓缓点头。
“呀！”
人群中突然出现了尖叫声。
紧接着，所有商人的马车都失控了，直接撞在附近的建筑上，瘫倒在地，车上的粮食散落一地。
距离最近的奥卢耶和其他护卫上前查看情况——
“哇！”
连奥卢耶和护卫也被吓到了。
只见商人和马匹的皮肤完全烂透，浑身都是流脓和血迹，场面极其惊悚。
这时，奥卢耶注意到散落的粮食上正在飘散着少许某种墨绿色的气体。
奥卢耶想起来了——在会议上，团长和副团长提过的绿烟。
“快……”奥卢耶和其他反应过来的新人骑士还有护卫开始疯狂逃窜，“快跑啊！”
话音刚落，每一粒粮食里都开始渗透出大量的绿烟，以极快的速度向周围蔓延。
反应够快的库里、恩佐、汉娜、奥卢耶和宾利，拉着几个摔倒的新人，与一部分护卫和民众一起，全速冲向城墙的楼梯。
“不，不会的……”佩目瞪口呆地朝人群移动的反方向移动。
库里注意到了佩的异样，“佩，别过去，危险！”
可佩根本就没有听到库里的呼唤。
无奈之下，库里让恩佐安排其他人撤离，自己和汉娜一起去追佩。
当他们终于追上佩，试图阻止她继续前进时，他们发现佩早就停止移动了。
她一脸绝望地跪倒在地上，不停地啜泣着。
“爸……妈……”
顺着佩视线的方向看去，库里和汉娜都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方才还活得好好的佩的双亲，此刻正倒在绿烟之中，皮肤迅速溃烂，面目狰狞。
“佩……别……过……来……快……跑……”
佩听到了母亲的声音，立马站起来。
“再等等……我马上，就来，救你们！”
佩打算一股脑地冲进绿烟里。
她已经放弃思考了，脑海中只有救人这一个想法。
库里立刻拦住了她。
“放开我！放开！”
佩拼命地挣扎着，想把手伸进绿烟。
“汉娜，快！”
汉娜遵照库里的指示，用力把佩往后拉。
无论佩再怎么挣扎，她都只能在库里和汉娜的束缚下，一直往后走，直到另一股绿烟吹过，将她与父母彻底隔开。
“佩……”
佩的母亲看到自己的丈夫已经彻底停止了呼吸，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又看到佩离自己越来越远，突然瞪大了双眼。
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内心深处的恐惧。
这时，她使出最后一丝力气，用手遮住自己还想说些什么而开着的嘴巴。
“不要走……救救我……”
生命最后的时刻，她流下了害怕又无力的泪水。
——————————————————————————————————————————————
活着的人顺利上到城墙的最高处之后，他们发现绿烟没有追上来，稍微松了口气。
“天呐……”
汉娜看向底下。
被绿烟侵蚀的民众、骑士和护卫，无不发出痛苦的哀嚎，在绝望的挣扎中死去。
坏死的皮肤、渗透的脓液和血液、不停地抽搐的身体……
绿烟宛如屠夫，肆意掠夺被其盯上的所有人的生命。
不只是汉娜，对这里的所有人而言，这都是他们平生第一次亲眼见到的地狱般的场景。
被库里和汉娜拽回来的佩，从上到城墙之后开始就一直瘫坐着，眼泪不断涌出，却说不出一句话，只是像一个没有意识的人偶一样，一动不动。
人们沉默不语，流着冷汗，视线始终无法从这副场景中移开，惊慌失措地大喊大叫。
恐怕，这就是生物对于死亡的，最原始的恐惧。
阿萨历998年6月14日，玛罗琪亚王国，尼克萨。
艾斯特拉宫开会之前的几个小时，凯恩.费勒分队长所带领的分队来到尼克萨，协助当地的国政军维修与城墙相关的设备。
因为凯恩的分队新人数量最多，这个任务实际上也是对新人的一次磨练，不过，新人内部对于这种磨练普遍持怀疑态度，以至于他们现在都只是表明上干得很卖力，实际却想方设法地偷懒。
“哎哟，为什么圣殿骑士团还要当免费劳动力的呀！”汉娜.克劳德小声发牢骚。
库里.萨隆全身心投入到维修工作，头也不回地对汉娜说道，“有力气在那说废话，还不如专心工作。”
“切，要你管，”汉娜生气得嘟起嘴。
这时，她看到远处有几间卖粮食的店铺门前聚满了人，店铺老板正和那群人激烈地争辩着，“早听说泽莫城和尼克萨的粮食问题比较严重，看来是真的呀。”
恩佐.波特也看到了粮食店铺的景象，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佩呢？”
“噢，她呀，”汉娜笑了笑，“她跟凯恩分队长请假啦，难得回老家一趟，她想去见见自己的爸妈。”
恩佐恍然大悟，“说起来，她的确有说过自己是尼克萨出身的。”
另一边，宾利.赛格和奥卢耶.卡特也看到了店铺的状况。
“那些商人真没良心。”奥卢耶不爽地撇了那些店铺老板一眼。
宾利苦笑，“比起亡灵的入侵，解决这种问题对国家来说要简单得多吧？”
“你个傻大憨粗，”奥卢耶蔑视着宾利，“亡灵元气大伤，现在的它们根本没有胆子入侵任何一个国家，它们要是敢在这时候攻城，肯定会死得很惨。”
宾利怒视奥卢耶一眼，但也没反驳他的话，在他的潜意识里，他认为奥卢耶这番话是正确的。
倒不如说，从未接触过亡灵，对王国充满自信的新人，几乎都认为现在的亡灵脆弱不堪，完全不是强盛的王国的对手。
不过，在他们之中，有些人抱有不同的看法。
“真是这样吗？”库里不经意地说道，“我觉得我们对亡灵的了解太少了。”
库里的话，一针见血，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无言以对。
正如库里所说，尽管王国与亡灵的战斗持续了很久，但就目前看来，无论是王国官方，还是民间，对亡灵都缺乏一个全面的认识，就比如他们所学的对抗亡灵的技巧，也只是有关亡灵死亡的样子和亡灵的弱点——核心等少数内容。
有库里这样的想法的人其实也不少，但他们都认为这是王国有意为之，王国肯定有必胜的方法，这一切都源于五年前的汉克斯城战役。
“可是当年的‘战神’康恩.伯罗斯特不是成功地击败了亡灵吗？既然他能做得到，就说明王国其实是有办法对付亡灵的，只是没有对我们说出全部实情而已吧？”汉娜问道。
“考虑到我们只是新人，经验不足，有所隐瞒也是可以理解的……”恩佐犹豫着说道。
库里暂时停下了手上的工作，摇摇头。
“如果真的有这种方法，为什么境外调查还是会出现这么大的损失？”库里认真地说道，“再说了，你们觉得王国真的打赢汉克斯城战役了吗？”
说罢，其他人面面相觑，一脸疑惑。
“汉克斯城战役后，亡灵损失惨重，全部撤退，圣殿骑士团只剩团长康恩.伯罗斯特一人，整个汉克斯城沦为废墟，变成死城，王国不得不放弃这座城市，把居民全都引入离得最近的泽莫城和尼克萨。”
库里发出叹息，挥挥手，“亡灵输了，我们也没赢，这是一场没有胜利者的战争。”
听库里这么说，其他人都陷入了沉思，而库里又重新投入到了工作中。
“亡灵……真的那么可怕吗？”汉娜问道，“比有钱也吃不起东西还可怕吗？”
库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我只是觉得，亡灵似乎一直在等待着什么……”
——————————————————————————————————————————————
“饭要好好吃，觉要好好睡，就算当了骑士也不要累着，知道吗？”
“嗯嗯，知道，妈妈。”
“虽然挺担心你因为说话的问题被别人欺负，不过看你和他们相处得这么融洽，我也就放心了，好好干，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爸爸以你为荣。”
“放心，爸爸，我，没问题。”
“好了，你也回去工作吧，下次回来之前告诉我一声，我做一桌你最爱吃的菜，等你。”
“好，谢谢，妈妈。”
……
因为工作原因，佩.察格尔在家待没多久就离开了。
她的父母千叮咛万嘱咐，不舍得女儿离开自己。
佩本来说话就不利索，她花了好大的力气安慰父母，才终于和父母顺利告别，回到工作岗位上。
直到佩的身影还没从父母面前完全消失之前，他们一直都在挥手。
“注意安全！”
完全看不见佩之后，佩的母亲眼角湿润了。
“真不知道同意佩去当骑士，是对还是错。”
佩的父亲抱住她，低声说道：“她喜欢这样，而且这也是份光荣的职业，我们就不要说三道四的了，尊重孩子的选择吧。”
佩的母亲擦去眼泪，会心一笑。
——————————————————————————————————————————————
刚好就在佩归队的同时，凯恩来到库里他们所在的地方，面带怒色。
“别给我偷懒！好好干活！”
凯恩的怒吼让大家不得不收拾心情，重新投入工作。
“现在的新人，一个比一个机灵，各种鬼点子使在偷懒上。”凯恩无奈地摇摇头。
就在凯恩准备离开，去监督下一个地方时——
砰！
宛如轰鸣的巨大响声，使得凯恩和其他听到声音的人的耳朵受到了强烈的刺激，过了很久才缓过来。凯恩前往城门一探究竟。
城门处卷起了一层厚厚的烟雾，显然是因为城门受到了极其强烈的撞击。
有些国政军士兵来不及躲避，被撞击产生的冲击波击中，跌倒在地。
当烟雾散去，所有目击到现场的人都吓得目瞪口呆——
一只足足有城门一半高的巨型甲虫，睁开它的墨绿色眼睛，死死地盯着城墙上的士兵和骑士们。
它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尸臭味。
“全员警戒！”凯恩朝周围的所有士兵和骑士大喊。
撞击城门的巨型甲虫重新爬起来，继续用它的身躯撞击城门，士兵集合起来，用魔法和弓箭对其展开攻击，其他士兵立即停止维修工作，有的去拉响警报，通知全城的人，有的去找当地的王国护卫队，协助民众避难，还有的准备好各种各样的武器，严阵以待。
圣殿骑士团人员紧缺，在其他城市均没有分部，因此，在现场的，只有凯恩的分队。
“库里，你指挥新人去帮护卫疏导群众避难。”
新人们纷纷点头，凯恩离开后，库里刚准备安排，却发现每个新人的头上不停地涌出冷汗，脸上都有着异常惊恐的表情。
库里很清楚，他们都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大家都很害怕，他自己也不例外。
“我们的工作只是带民众去避难，至少现在不会碰到亡灵，”库里试图安慰大家，“大家先完成分队长的任务吧。”
库里在安排的同时，凯恩带着新人以外的其他骑士站上城墙，拔出背后的剑，随时准备出击。
“凯恩分队长，巨型甲虫已经被我们消灭了。”一名国政军士兵过来报告。
凯恩点点头，就在这时，另一名士兵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凯恩认出他是今天值班的哨兵。
“分队长，亡……亡……”哨兵面容狰狞，表情像是见到了鬼一样，被吓得话都说不直，“亡灵大军正朝这边赶来！”
“有多少？”凯恩问道。
“数……数不清……”哨兵急出了眼泪，“根本数不清！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可能远远超出我们的总人数！”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目瞪口呆。
对死亡的害怕和惊慌，瞬间占据了城墙上每一个人的内心之中。
凯恩深吸一口气，强行使自己冷静下来，然后问哨兵：
“他们是从泽莫城的方向过来的吗？”
哨兵点了点头。
“泽莫城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抵抗？”
哨兵犹豫了一会儿，支支吾吾地说，“泽莫城……没有人联……联络我们……”
凯恩按住自己的额头，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不用问，泽莫城早已失守。
来不及联络就被扼杀其中，这种战术，对于圣殿骑士团来说真是再熟悉不过了——
亡灵大军的闪电式强袭。
这意味着，六年前的那场战争，又要重新开始了。
凯恩不安地朝亡灵大军所在的方向上眺望……
此刻，亡灵大军的铁蹄重重地踏在玛罗琪亚王国东部的土地上，野兽般的吼叫恍若死神之歌，诉说着他们对于杀戮和毁灭的渴望。
——————————————————————————————————————————————
“该死的平民，别挡路！”
屯粮的商人发了疯似的拉着装满粮食的马车逃走，冲到了避难人群的最前面，把周围的民众吓得躲在一旁。
亡灵攻城的消息传遍整个尼克萨，人们混乱不堪，痛哭流涕，沉重的绝望感笼罩着整座城市。
好在有王国护卫队和库里他们疏导群众，才不至于混乱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请跟着我们走！我们会把大家带到安全的地方！”
库里、恩佐、汉娜、佩、奥卢耶和宾利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句话，不停地带走慌忙逃窜的民众。
汉娜不时抽泣着，“怎……怎么会这样啊？为什么亡灵突然就打过来了啊……”
库里猛拍汉娜的肩膀，盯着汉娜的脸。
“放轻松，”嘴上这么说，实际上库里可能比汉娜还紧张，“交给分队长他们，我们负责避难就好了。”
“对啊对啊，”恩佐强颜欢笑，“轮不到我们新人去上阵杀敌的，我们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好了。”
在库里和恩佐勉强的安慰下，汉娜吞了吞口水，缓缓点头。
“呀！”
人群中突然出现了尖叫声。
紧接着，所有商人的马车都失控了，直接撞在附近的建筑上，瘫倒在地，车上的粮食散落一地。
距离最近的奥卢耶和其他护卫上前查看情况——
“哇！”
连奥卢耶和护卫也被吓到了。
只见商人和马匹的皮肤完全烂透，浑身都是流脓和血迹，场面极其惊悚。
这时，奥卢耶注意到散落的粮食上正在飘散着少许某种墨绿色的气体。
奥卢耶想起来了——在会议上，团长和副团长提过的绿烟。
“快……”奥卢耶和其他反应过来的新人骑士还有护卫开始疯狂逃窜，“快跑啊！”
话音刚落，每一粒粮食里都开始渗透出大量的绿烟，以极快的速度向周围蔓延。
反应够快的库里、恩佐、汉娜、奥卢耶和宾利，拉着几个摔倒的新人，与一部分护卫和民众一起，全速冲向城墙的楼梯。
“不，不会的……”佩目瞪口呆地朝人群移动的反方向移动。
库里注意到了佩的异样，“佩，别过去，危险！”
可佩根本就没有听到库里的呼唤。
无奈之下，库里让恩佐安排其他人撤离，自己和汉娜一起去追佩。
当他们终于追上佩，试图阻止她继续前进时，他们发现佩早就停止移动了。
她一脸绝望地跪倒在地上，不停地啜泣着。
“爸……妈……”
顺着佩视线的方向看去，库里和汉娜都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方才还活得好好的佩的双亲，此刻正倒在绿烟之中，皮肤迅速溃烂，面目狰狞。
“佩……别……过……来……快……跑……”
佩听到了母亲的声音，立马站起来。
“再等等……我马上，就来，救你们！”
佩打算一股脑地冲进绿烟里。
她已经放弃思考了，脑海中只有救人这一个想法。
库里立刻拦住了她。
“放开我！放开！”
佩拼命地挣扎着，想把手伸进绿烟。
“汉娜，快！”
汉娜遵照库里的指示，用力把佩往后拉。
无论佩再怎么挣扎，她都只能在库里和汉娜的束缚下，一直往后走，直到另一股绿烟吹过，将她与父母彻底隔开。
“佩……”
佩的母亲看到自己的丈夫已经彻底停止了呼吸，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又看到佩离自己越来越远，突然瞪大了双眼。
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内心深处的恐惧。
这时，她使出最后一丝力气，用手遮住自己还想说些什么而开着的嘴巴。
“不要走……救救我……”
生命最后的时刻，她流下了害怕又无力的泪水。
——————————————————————————————————————————————
活着的人顺利上到城墙的最高处之后，他们发现绿烟没有追上来，稍微松了口气。
“天呐……”
汉娜看向底下。
被绿烟侵蚀的民众、骑士和护卫，无不发出痛苦的哀嚎，在绝望的挣扎中死去。
坏死的皮肤、渗透的脓液和血液、不停地抽搐的身体……
绿烟宛如屠夫，肆意掠夺被其盯上的所有人的生命。
不只是汉娜，对这里的所有人而言，这都是他们平生第一次亲眼见到的地狱般的场景。
被库里和汉娜拽回来的佩，从上到城墙之后开始就一直瘫坐着，眼泪不断涌出，却说不出一句话，只是像一个没有意识的人偶一样，一动不动。
人们沉默不语，流着冷汗，视线始终无法从这副场景中移开，惊慌失措地大喊大叫。
恐怕，这就是生物对于死亡的，最原始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