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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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总免不了攀比，聚在一起的时候，从饮食到穿着免不了互相比较。谁若觉得小孩子不懂这些，那人自然是阅历不够。平左卫门之所以觉得幸福，还是因为攀比之心。虽然比不了大黑屋通勤掌柜家的儿子，可比起其他饥一餐饱一餐的孩子，还是幸福的很。不过再多的幸福也属于童年时候的平左卫门了，今日将会成为他特殊的一日。
这是地震发生后的第五日，公文大人那里在村头贴出了下知状。那上面的字平左卫门到是认识大半，听着村民们和町众的议论，大概了解了其中的意思。无非是表示内府大人得知伏见城周围地震，受上样征集木匠，石匠若干。
一个门牙突起的町众抱怨道：“才从关西逃到这里没几年，又有劳役么，真是可恶。”
其余众人也皱着眉头，算计着今年自家普请役的限度。要知道，官府即使知道你超过了应服劳役的时长，他们也仅仅支付一笔很少的补偿费用。所以每次领主下达的下知状里提到需要征集劳役的时候，领民门担心的是他们何时能回家，期间是否安全。
要知道前些年征战朝鲜的时候，随着武士大人们出发的不仅仅有几万足轻，还有从天下各地征召过去的领民运输粮食和药草啊。
“这次咱们村要凑多少人丁？”门番藤兵卫被安排守着告示，他冲着比他年长一些的另一位门番问：“要是不够，那几家的小子也可以凑数了。”
平左卫门虽然听到藤兵卫的疑问，一向大大咧咧的他自然不会有什么感觉，丝毫不觉得这劳役会落到他头上。那年长的目光扫了一下人群，目光停在了那些一脸好奇的青年男子身上，
扫到平左卫门的时候也停了那么一瞬，“加上那几家也不够，没准还要拜托那个家伙。”
藤兵卫也没多想，随口又问：“那个家伙，谁啊？”
“还能是谁，那个浪人定吉，之前没少给我找麻烦。”年长的门番似乎想到之前的事情，脸上多出几分不快。他把枪衾换到右手，左手阻止了一个想要靠近告示的领民。“那个家伙最近可是发财了，果然在这乱世就不得有半点仁慈。”
藤兵卫到是知道这个定吉，在他担任二日五日市村的门番之前，邻村的大井村就传播着他的“威名”，那边的人管他叫“无赖定吉”。这样的名声自然不算好，一个终日拿酒买醉的浪人，怎么可能有什么好名声。这样的人发财，不是偷了别人的就是抢了别人的。
“那个家伙穿的可是真好，上身穿着羽织，下面穿着袴啊。真让他成了武士了，不过武士大人应该不被允许经商的啊。”他一直那个家伙，那个家伙的叫，到让本不好奇的藤兵卫起了要见见定吉的念头。
平左卫门这时收集到足够的情报，准备回去的时候，又碰到个老朋友。“夕子小姐你也来啦，好久不见，大平堂那里怎么样？”夕子小姐就是大平堂老板的女儿，她几年前和平左卫门一起在同一家寺子屋读书，当然她也是认识角太郎的。
“托您的福，大平堂的生意还好。”说是托平左卫门的福，可这小子却一次也没有去过大平堂。大平堂说起来是一家不算大的寿司铺子，二日五日市町靠近江户前海，总会有新鲜的鱼虾往村子里贩卖。
大平堂的老板结合关东平原所产的大米还有江户前出产的海鲜，给客人们捏出一卷又一卷的新鲜寿司。不过夕子小姐虽然温柔可爱，他的父亲却一直凶巴巴的，令平左卫门讨厌。
两人虽在寺子屋学过一段时间，但那会儿也没怎么交流过，时隔两年，双方都不知道问些什么好。如果问其家事，到显得失礼，如果问其学业，俩人更不知道该怎么谈下去。
寺子屋的师匠提倡有教无类，他把不同年龄的孩子聚在一起，传授不同的知识。年纪大些的，家庭好些的就教儒学，也读些唐诗选，徒然草什么的。出身贫贱的，就教些商业往来，百姓往来之类的实用知识。大家在寺子屋学的各不相同，进度也快慢不一，开课之时，难免嘈杂。
平左卫门把目光转到了告示那边，又朝夕子望去：“地震的消息相比你也知道了吧，那天村子里可真慌乱，不过我到是比他们镇定多了。”如果说平左卫门当时只用了比平常一半的时间赶回家算是镇定的话，他到是不曾撒谎。
“您可真勇敢啊，”夕子小姐嘴巴微张，眼睛也不由自主的瞪大了起来“我那会儿可害怕了，一头钻进夜着里面，浑身发抖嘞。”在危险来临的时候，女孩子总是不吝啬的表现出自己的娇弱，而男孩子却要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
“您可不算胆小，我听说角太郎把自己心爱的蝠扇都给踩坏了。”两人还未聊几句，平左卫门到是撒了两次谎。
夕子小姐到是和角太郎有些交往，倒不是他们互有好感，而是大平堂是大黑屋的顾客。因为生意的原因，大平堂需要给自己的客人提供酒水，在二日五日市村总是绕不过大黑屋所贩卖的清酒。
“角太郎可不会被吓到呢，我父亲前天还夸他勇武，剑术非凡。”夕子并没有上当，从父亲那里得来的消息，远比一个寺子屋同窗来得靠谱。
“那是兵法，不过去过几天道场的家伙。”平左卫门的声音明显比之前小了很多，他不得不试着转移话题，吸引夕子小姐的注意力，“对了，内府大人发出普请令，要在咱们村征召劳役，这个你知道么。”
夕子小姐显然是为了这个而来，“原来您已经先看过啦，内府老爷需要多少劳役啊？耗时多久啊？”她直到现在还没有叫出平左卫门的名字，仅仅是以您来代替。
平左卫门留下一句“等一下，我去问问。”的话，傻傻的为了夕子小姐的问题，又挤进人群，尝试着跟他熟识的门番套取信息。
好不容易又到藤兵卫跟前“藤兵卫老哥，我是平左卫门，问个话可否？这下知状要取多少劳役，干多久的活啊。”藤兵卫倒是结束了刚才的对话，不过心情也跟旁边的门番一样，极其不好，这时听到了平左卫门的提问，语气很不好“知道什么叫下知状么，就是每家都要出壮丁，无论男女。谁知道多久，也许一年，也许两年也说不定。”
每家都要出劳役，这个消息没有令人群迅速散开，只是有几个不识字的领民急匆匆的逆着人群走出来了。平左卫门心里咯噔一声，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往年征召劳役是可以用铜钱代劳役的方式，免去那两个月的辛苦，这次可如何是好。
由于二日五日市村是德川内府的直领，谁也不敢在内府大人的眼皮下公然收受贿赂，法令大体上得到贯彻，更别说这次是修复伏见城。
平左卫门晃悠悠被人群吐了出来，来到夕子面前“这下可惨了，每户都要出人劳役，还男女不限。具体多长时间我也没打听出来。”
夕子小姐倒是能接受这样的坏消息，这和她之前说的胆小好似不是同一个人。她欠了欠身，“多亏您了，打听出这样的消息。哎，我也是六神无主啊，得回大平堂与父亲叙述。如果您有空的话，日后请多关照小店生意。”
平左卫门的老朋友礼貌的走了，他却还要消化一阵子。手上没有半文永乐通宝的平左卫门，自然不会去哪个店铺消费，只能来到村外，他最熟悉的小溪面前，沿着它走到田地间，那里藏着他的童年……
人总免不了攀比，聚在一起的时候，从饮食到穿着免不了互相比较。谁若觉得小孩子不懂这些，那人自然是阅历不够。平左卫门之所以觉得幸福，还是因为攀比之心。虽然比不了大黑屋通勤掌柜家的儿子，可比起其他饥一餐饱一餐的孩子，还是幸福的很。不过再多的幸福也属于童年时候的平左卫门了，今日将会成为他特殊的一日。
这是地震发生后的第五日，公文大人那里在村头贴出了下知状。那上面的字平左卫门到是认识大半，听着村民们和町众的议论，大概了解了其中的意思。无非是表示内府大人得知伏见城周围地震，受上样征集木匠，石匠若干。
一个门牙突起的町众抱怨道：“才从关西逃到这里没几年，又有劳役么，真是可恶。”
其余众人也皱着眉头，算计着今年自家普请役的限度。要知道，官府即使知道你超过了应服劳役的时长，他们也仅仅支付一笔很少的补偿费用。所以每次领主下达的下知状里提到需要征集劳役的时候，领民门担心的是他们何时能回家，期间是否安全。
要知道前些年征战朝鲜的时候，随着武士大人们出发的不仅仅有几万足轻，还有从天下各地征召过去的领民运输粮食和药草啊。
“这次咱们村要凑多少人丁？”门番藤兵卫被安排守着告示，他冲着比他年长一些的另一位门番问：“要是不够，那几家的小子也可以凑数了。”
平左卫门虽然听到藤兵卫的疑问，一向大大咧咧的他自然不会有什么感觉，丝毫不觉得这劳役会落到他头上。那年长的目光扫了一下人群，目光停在了那些一脸好奇的青年男子身上，
扫到平左卫门的时候也停了那么一瞬，“加上那几家也不够，没准还要拜托那个家伙。”
藤兵卫也没多想，随口又问：“那个家伙，谁啊？”
“还能是谁，那个浪人定吉，之前没少给我找麻烦。”年长的门番似乎想到之前的事情，脸上多出几分不快。他把枪衾换到右手，左手阻止了一个想要靠近告示的领民。“那个家伙最近可是发财了，果然在这乱世就不得有半点仁慈。”
藤兵卫到是知道这个定吉，在他担任二日五日市村的门番之前，邻村的大井村就传播着他的“威名”，那边的人管他叫“无赖定吉”。这样的名声自然不算好，一个终日拿酒买醉的浪人，怎么可能有什么好名声。这样的人发财，不是偷了别人的就是抢了别人的。
“那个家伙穿的可是真好，上身穿着羽织，下面穿着袴啊。真让他成了武士了，不过武士大人应该不被允许经商的啊。”他一直那个家伙，那个家伙的叫，到让本不好奇的藤兵卫起了要见见定吉的念头。
平左卫门这时收集到足够的情报，准备回去的时候，又碰到个老朋友。“夕子小姐你也来啦，好久不见，大平堂那里怎么样？”夕子小姐就是大平堂老板的女儿，她几年前和平左卫门一起在同一家寺子屋读书，当然她也是认识角太郎的。
“托您的福，大平堂的生意还好。”说是托平左卫门的福，可这小子却一次也没有去过大平堂。大平堂说起来是一家不算大的寿司铺子，二日五日市町靠近江户前海，总会有新鲜的鱼虾往村子里贩卖。
大平堂的老板结合关东平原所产的大米还有江户前出产的海鲜，给客人们捏出一卷又一卷的新鲜寿司。不过夕子小姐虽然温柔可爱，他的父亲却一直凶巴巴的，令平左卫门讨厌。
两人虽在寺子屋学过一段时间，但那会儿也没怎么交流过，时隔两年，双方都不知道问些什么好。如果问其家事，到显得失礼，如果问其学业，俩人更不知道该怎么谈下去。
寺子屋的师匠提倡有教无类，他把不同年龄的孩子聚在一起，传授不同的知识。年纪大些的，家庭好些的就教儒学，也读些唐诗选，徒然草什么的。出身贫贱的，就教些商业往来，百姓往来之类的实用知识。大家在寺子屋学的各不相同，进度也快慢不一，开课之时，难免嘈杂。
平左卫门把目光转到了告示那边，又朝夕子望去：“地震的消息相比你也知道了吧，那天村子里可真慌乱，不过我到是比他们镇定多了。”如果说平左卫门当时只用了比平常一半的时间赶回家算是镇定的话，他到是不曾撒谎。
“您可真勇敢啊，”夕子小姐嘴巴微张，眼睛也不由自主的瞪大了起来“我那会儿可害怕了，一头钻进夜着里面，浑身发抖嘞。”在危险来临的时候，女孩子总是不吝啬的表现出自己的娇弱，而男孩子却要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
“您可不算胆小，我听说角太郎把自己心爱的蝠扇都给踩坏了。”两人还未聊几句，平左卫门到是撒了两次谎。
夕子小姐到是和角太郎有些交往，倒不是他们互有好感，而是大平堂是大黑屋的顾客。因为生意的原因，大平堂需要给自己的客人提供酒水，在二日五日市村总是绕不过大黑屋所贩卖的清酒。
“角太郎可不会被吓到呢，我父亲前天还夸他勇武，剑术非凡。”夕子并没有上当，从父亲那里得来的消息，远比一个寺子屋同窗来得靠谱。
“那是兵法，不过去过几天道场的家伙。”平左卫门的声音明显比之前小了很多，他不得不试着转移话题，吸引夕子小姐的注意力，“对了，内府大人发出普请令，要在咱们村征召劳役，这个你知道么。”
夕子小姐显然是为了这个而来，“原来您已经先看过啦，内府老爷需要多少劳役啊？耗时多久啊？”她直到现在还没有叫出平左卫门的名字，仅仅是以您来代替。
平左卫门留下一句“等一下，我去问问。”的话，傻傻的为了夕子小姐的问题，又挤进人群，尝试着跟他熟识的门番套取信息。
好不容易又到藤兵卫跟前“藤兵卫老哥，我是平左卫门，问个话可否？这下知状要取多少劳役，干多久的活啊。”藤兵卫倒是结束了刚才的对话，不过心情也跟旁边的门番一样，极其不好，这时听到了平左卫门的提问，语气很不好“知道什么叫下知状么，就是每家都要出壮丁，无论男女。谁知道多久，也许一年，也许两年也说不定。”
每家都要出劳役，这个消息没有令人群迅速散开，只是有几个不识字的领民急匆匆的逆着人群走出来了。平左卫门心里咯噔一声，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往年征召劳役是可以用铜钱代劳役的方式，免去那两个月的辛苦，这次可如何是好。
由于二日五日市村是德川内府的直领，谁也不敢在内府大人的眼皮下公然收受贿赂，法令大体上得到贯彻，更别说这次是修复伏见城。
平左卫门晃悠悠被人群吐了出来，来到夕子面前“这下可惨了，每户都要出人劳役，还男女不限。具体多长时间我也没打听出来。”
夕子小姐倒是能接受这样的坏消息，这和她之前说的胆小好似不是同一个人。她欠了欠身，“多亏您了，打听出这样的消息。哎，我也是六神无主啊，得回大平堂与父亲叙述。如果您有空的话，日后请多关照小店生意。”
平左卫门的老朋友礼貌的走了，他却还要消化一阵子。手上没有半文永乐通宝的平左卫门，自然不会去哪个店铺消费，只能来到村外，他最熟悉的小溪面前，沿着它走到田地间，那里藏着他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