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神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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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来的一天终于到了，平左卫门辞别大平堂的老板，向夕子小姐告别。
"小姐，我得走了。"平左卫门预料到这一天，甚至来大平堂就是为了今天。可他还是感到惶恐不安，这是对未来的恐惧，作为一个人对安全最原始的渴望。在劳役期间死掉的和失踪的人数不比战争所带来的伤害少。
夕子小姐还是那么慈悲，好似如意轮观音般，散发着柔软的光芒，"请务必收下这个，平左卫门。"夕子小姐拿出一个包裹，亲手解开包裹上面的活扣，露出5个拳头大的饭团，旁边还有用竹筒装的盐。
"盐不是很多，大概1/3合的重量。阿爹说盐能让人有力气，你要省点儿吃。"就这个包裹，顶得上平左卫门半个月的薪资。
"这份恩义，我平左卫门定放在心上。"平左卫门眼圈开始发红，跪倒在地，狠狠的磕了个响头。
没等平左卫门走出店铺，又被人叫住"等等，平左卫门。"竟然是千太郎，他平常是最恨平左卫门的，生怕自己喜欢的阿湖被老板辞退，可这时却是最舍不得平左卫门的。没了平左卫门，千太郎干的活是同伴里最慢的，被罚的次数是最多的。
"劳役的事儿，你也不说一声。"千太郎年纪虽然比平左卫门大几岁，但个头差了他一截，"这个拿去，路上解闷用。"
千太郎抽了抽鼻子，把背在身后面的右手张开，两枚梅干躺在他的手心。
"这不是……"平左卫门提高了音调。
千太郎用刚碰鼻子的手打在平左卫门的头上，"小声点儿，被老爷知道了，我又得挨罚。"没错，这梅干就是小平太店里的食材。千太郎之前不知道平左卫门要走，就在刚才去厨房抓了两颗梅干，追上还走远的平左卫门。
"行了，快走吧。等回来的时候给我讲讲京都的样子，这辈子还没去那里呢。"千太郎就是这么个怨恨都写在脸上的人，有点儿坏心眼、小聪明的平凡手代。
平左卫门把梅干放入怀里，挠了挠被千太郎打到的地方，"嗯，知道了。"
距离京都、伏见大地震发生的日子已经过去整整15天，武藏国内的劳役人数才将将凑齐。不要以为这个时间很长，从畿内到关东的距离，飞脚就需要整整2日2夜。等征劳役的命令下达到各个大名手里，大名接到文书并且通知各地方至少还需要2日。光有人不成，路上的粮食、盐，酱油等物品，甚至需要修复的木料、铁器也得准备齐全，这个时间有需要好几日。
地震所带来的灾难是连锁性的，人员的救治，城池和武家屋敷的修复，劳役的调派等等问题需要上位者着手考虑。而此时的丰臣秀吉，没有了年轻时候的活力。早年一夜城的神话，在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身上，起不了半点影响。
担任京都奉行的石田三成和増田長盛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梳理四面八方到来的劳役，提供他们伙食。要考虑外部大名的动向是否有异常，也要考虑当地的安全，防止有宵小趁机引发更大的霍乱。
京都所司代是负责京都安全，保护领民生命的机构。前田玄以自任命以来，一直兢兢业业地做事，没想到这场地震来得不是时候，由于手下所司头和执事人数有限，他无法制止暴民在街头巷尾抢劫、杀人的行为，只得向奉行所请求调拨更多的人员。
他们这些丰臣派系的家臣最忌惮的就是德川内府大人，这也是为何平左卫门迟迟没有进京都的原因之一。
德川家派来的普请奉行，似乎是怕当地对他的流言，直到最后也没有亲自来二日五日市町。仅仅派了个部下，把那些讨厌的贱民汇聚在目黑川的下游。
平左卫门和村里其他町民，农民一起被带到事先定好的位置上，等汇合从其他村调集的劳役，一同向京都出发。
"都站起来，按着村排好，我数下人数。"身穿素袄的武士，用手指一个个地数着，平左卫门所在的队伍的人数。
"好了没有，贯一郎"骑在马上的年轻武士有些不耐烦，看起来这位就是流言中的普请奉行大人。样子真年轻啊，平左卫门有些嫉妒，但不敢表露出来。町民和上级武士的鸿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手代能够跨越的。
被叫到的武士连忙跪在土地上，"很快就好，稻毛殿下。请再给我一些时间。"
原来那个骑在马上的武士苗字稻毛，谁家倒了霉叫这个名字。
被称作贯一郎的武士年纪也不大，看起来要比千太郎一般大。他的眉宇算是涨开了，容貌以后不会有太大的变化。这时的贯一郎皱着眉，估计在考虑怎么快速地确定人数。
平左卫门把夕子给的包覆紧了紧，心想不能让这位武士大人为难，好心的小声提示道"62人。"
没想到贯一郎抬腿就是一脚，踹到平左卫门的腰间。"让你站好了，没让你说话。给我老实点儿！"平左卫门有点儿懵，才发觉疼痛遍及全身。之后再不敢多发一言，低着头拿着包裹。
武士果然蛮横，看来不是所有武士，都跟大平堂的客人一样友好。平左卫门后悔多嘴，用眼睛的余光扫了扫在他两侧的同村人。他们都没有做出特殊的反应，没有讥笑也没有怜悯之情。麻木，对待他人和自己的生命一样麻木的眼神。
平左卫门打了个哆嗦，脖子缩在了起来。"我决不能成为那样的人。"他对自己说，恐惧和悲愤之情夹杂在心底。
贯一郎没心情管被踹倒的町人，一心扑在数人头的大事当中，可数到一半又被那个年轻的武士所喝问。
"人齐了么，贯一郎。"
"这个……殿下，这村来了62人。"贯一郎没办法，不敢告诉自己的主公他没数完。这种印象要是扎入稻毛殿下的脑海里，他贯一郎就没有出头之日了。
"很好，去数下一个村。"
贯一郎开始为难了，他只好去求被他踹到在地的那个贱民。"知道怎么快速的数清人数么，告诉我。"说是请求，话到嘴边变成了命令。
【每日任务开启：帮助贯一郎】
【奖励：贯一郎的感谢】
什么人在我脑海里说话。平左卫门瞪大了眼睛，简直不可相信。贯一郎却以为他被自己吓傻了，抬手给了平左卫门一个耳光。
"你到底知道不知道，快点儿说。"
平左卫门缓缓的张望四周，下意识的答道"10个一排，数排数。"方法简洁的令贯一郎一愣，转身去数下一个村的人数去了。
留在原地的平左卫门好像时间静止了一样，思维无法做出正常的反应。他怀疑是恐惧指使自己告诉贯一郎数数的方法。内心不愿承认自己早就出现的问题，一直不去想为什么自己脑海中，总蹦出那些他跟本听不懂的词汇。
高度紧张的平左卫门，咽了咽口水。发觉自己喉咙像火烧了一样，他不住的舔着自己的嘴唇。平左卫门带的包裹里跟本就没有水，而他现在又不能独自跑出去找水。即使他知道目黑川就在眼前，他听到河流的滚动，平左卫门也不敢有半点离队的动作。
不过多时，贯一郎向普请大人报告了人数。等所有村子的人数全被贯一郎一人数清楚后，普请大人满意的点了点头，称赞了贯一郎一句。
"不亏为我的侧近众，让他们休息一刻钟，今日就启行。"稻毛殿下挥了下马鞭，座下体格强健的木曾马向着远处的平原飞奔而去。
武士手下的足轻，只得一半跟在他们主公后面奔跑，一半留在这里看住这些村民。
大多数村民寻了一块空地，或坐或躺地休息起来。"那个家伙，过来。"贯一郎看到平左卫门还在孤零零的站在那里，高声喊道。
平左卫门虽然还陷入震惊之中，没有立即去找水，却能听到刚才那个武士在叫他。平左卫门怕再挨揍，磨磨蹭蹭的走到贯一郎面前。至今，所有的起因都是自己太天真，多了一句嘴，真希望时间能倒流。
"这个你拿着。"有着近侧重身份的贯一郎，有点儿不好意思，把一个葫芦给了刚刚帮助自己的町民，"别看它有些旧，可是能装很多水。"
贯一郎虽然是武士，但他的年薪少的可怜，自然送不出太贵重的礼物。""谢谢大人""平左卫门明白这是谢礼，不由心中怀疑，之前脑海里的声音是提示么。
该来的一天终于到了，平左卫门辞别大平堂的老板，向夕子小姐告别。
"小姐，我得走了。"平左卫门预料到这一天，甚至来大平堂就是为了今天。可他还是感到惶恐不安，这是对未来的恐惧，作为一个人对安全最原始的渴望。在劳役期间死掉的和失踪的人数不比战争所带来的伤害少。
夕子小姐还是那么慈悲，好似如意轮观音般，散发着柔软的光芒，"请务必收下这个，平左卫门。"夕子小姐拿出一个包裹，亲手解开包裹上面的活扣，露出5个拳头大的饭团，旁边还有用竹筒装的盐。
"盐不是很多，大概1/3合的重量。阿爹说盐能让人有力气，你要省点儿吃。"就这个包裹，顶得上平左卫门半个月的薪资。
"这份恩义，我平左卫门定放在心上。"平左卫门眼圈开始发红，跪倒在地，狠狠的磕了个响头。
没等平左卫门走出店铺，又被人叫住"等等，平左卫门。"竟然是千太郎，他平常是最恨平左卫门的，生怕自己喜欢的阿湖被老板辞退，可这时却是最舍不得平左卫门的。没了平左卫门，千太郎干的活是同伴里最慢的，被罚的次数是最多的。
"劳役的事儿，你也不说一声。"千太郎年纪虽然比平左卫门大几岁，但个头差了他一截，"这个拿去，路上解闷用。"
千太郎抽了抽鼻子，把背在身后面的右手张开，两枚梅干躺在他的手心。
"这不是……"平左卫门提高了音调。
千太郎用刚碰鼻子的手打在平左卫门的头上，"小声点儿，被老爷知道了，我又得挨罚。"没错，这梅干就是小平太店里的食材。千太郎之前不知道平左卫门要走，就在刚才去厨房抓了两颗梅干，追上还走远的平左卫门。
"行了，快走吧。等回来的时候给我讲讲京都的样子，这辈子还没去那里呢。"千太郎就是这么个怨恨都写在脸上的人，有点儿坏心眼、小聪明的平凡手代。
平左卫门把梅干放入怀里，挠了挠被千太郎打到的地方，"嗯，知道了。"
距离京都、伏见大地震发生的日子已经过去整整15天，武藏国内的劳役人数才将将凑齐。不要以为这个时间很长，从畿内到关东的距离，飞脚就需要整整2日2夜。等征劳役的命令下达到各个大名手里，大名接到文书并且通知各地方至少还需要2日。光有人不成，路上的粮食、盐，酱油等物品，甚至需要修复的木料、铁器也得准备齐全，这个时间有需要好几日。
地震所带来的灾难是连锁性的，人员的救治，城池和武家屋敷的修复，劳役的调派等等问题需要上位者着手考虑。而此时的丰臣秀吉，没有了年轻时候的活力。早年一夜城的神话，在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身上，起不了半点影响。
担任京都奉行的石田三成和増田長盛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梳理四面八方到来的劳役，提供他们伙食。要考虑外部大名的动向是否有异常，也要考虑当地的安全，防止有宵小趁机引发更大的霍乱。
京都所司代是负责京都安全，保护领民生命的机构。前田玄以自任命以来，一直兢兢业业地做事，没想到这场地震来得不是时候，由于手下所司头和执事人数有限，他无法制止暴民在街头巷尾抢劫、杀人的行为，只得向奉行所请求调拨更多的人员。
他们这些丰臣派系的家臣最忌惮的就是德川内府大人，这也是为何平左卫门迟迟没有进京都的原因之一。
德川家派来的普请奉行，似乎是怕当地对他的流言，直到最后也没有亲自来二日五日市町。仅仅派了个部下，把那些讨厌的贱民汇聚在目黑川的下游。
平左卫门和村里其他町民，农民一起被带到事先定好的位置上，等汇合从其他村调集的劳役，一同向京都出发。
"都站起来，按着村排好，我数下人数。"身穿素袄的武士，用手指一个个地数着，平左卫门所在的队伍的人数。
"好了没有，贯一郎"骑在马上的年轻武士有些不耐烦，看起来这位就是流言中的普请奉行大人。样子真年轻啊，平左卫门有些嫉妒，但不敢表露出来。町民和上级武士的鸿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手代能够跨越的。
被叫到的武士连忙跪在土地上，"很快就好，稻毛殿下。请再给我一些时间。"
原来那个骑在马上的武士苗字稻毛，谁家倒了霉叫这个名字。
被称作贯一郎的武士年纪也不大，看起来要比千太郎一般大。他的眉宇算是涨开了，容貌以后不会有太大的变化。这时的贯一郎皱着眉，估计在考虑怎么快速地确定人数。
平左卫门把夕子给的包覆紧了紧，心想不能让这位武士大人为难，好心的小声提示道"62人。"
没想到贯一郎抬腿就是一脚，踹到平左卫门的腰间。"让你站好了，没让你说话。给我老实点儿！"平左卫门有点儿懵，才发觉疼痛遍及全身。之后再不敢多发一言，低着头拿着包裹。
武士果然蛮横，看来不是所有武士，都跟大平堂的客人一样友好。平左卫门后悔多嘴，用眼睛的余光扫了扫在他两侧的同村人。他们都没有做出特殊的反应，没有讥笑也没有怜悯之情。麻木，对待他人和自己的生命一样麻木的眼神。
平左卫门打了个哆嗦，脖子缩在了起来。"我决不能成为那样的人。"他对自己说，恐惧和悲愤之情夹杂在心底。
贯一郎没心情管被踹倒的町人，一心扑在数人头的大事当中，可数到一半又被那个年轻的武士所喝问。
"人齐了么，贯一郎。"
"这个……殿下，这村来了62人。"贯一郎没办法，不敢告诉自己的主公他没数完。这种印象要是扎入稻毛殿下的脑海里，他贯一郎就没有出头之日了。
"很好，去数下一个村。"
贯一郎开始为难了，他只好去求被他踹到在地的那个贱民。"知道怎么快速的数清人数么，告诉我。"说是请求，话到嘴边变成了命令。
【每日任务开启：帮助贯一郎】
【奖励：贯一郎的感谢】
什么人在我脑海里说话。平左卫门瞪大了眼睛，简直不可相信。贯一郎却以为他被自己吓傻了，抬手给了平左卫门一个耳光。
"你到底知道不知道，快点儿说。"
平左卫门缓缓的张望四周，下意识的答道"10个一排，数排数。"方法简洁的令贯一郎一愣，转身去数下一个村的人数去了。
留在原地的平左卫门好像时间静止了一样，思维无法做出正常的反应。他怀疑是恐惧指使自己告诉贯一郎数数的方法。内心不愿承认自己早就出现的问题，一直不去想为什么自己脑海中，总蹦出那些他跟本听不懂的词汇。
高度紧张的平左卫门，咽了咽口水。发觉自己喉咙像火烧了一样，他不住的舔着自己的嘴唇。平左卫门带的包裹里跟本就没有水，而他现在又不能独自跑出去找水。即使他知道目黑川就在眼前，他听到河流的滚动，平左卫门也不敢有半点离队的动作。
不过多时，贯一郎向普请大人报告了人数。等所有村子的人数全被贯一郎一人数清楚后，普请大人满意的点了点头，称赞了贯一郎一句。
"不亏为我的侧近众，让他们休息一刻钟，今日就启行。"稻毛殿下挥了下马鞭，座下体格强健的木曾马向着远处的平原飞奔而去。
武士手下的足轻，只得一半跟在他们主公后面奔跑，一半留在这里看住这些村民。
大多数村民寻了一块空地，或坐或躺地休息起来。"那个家伙，过来。"贯一郎看到平左卫门还在孤零零的站在那里，高声喊道。
平左卫门虽然还陷入震惊之中，没有立即去找水，却能听到刚才那个武士在叫他。平左卫门怕再挨揍，磨磨蹭蹭的走到贯一郎面前。至今，所有的起因都是自己太天真，多了一句嘴，真希望时间能倒流。
"这个你拿着。"有着近侧重身份的贯一郎，有点儿不好意思，把一个葫芦给了刚刚帮助自己的町民，"别看它有些旧，可是能装很多水。"
贯一郎虽然是武士，但他的年薪少的可怜，自然送不出太贵重的礼物。""谢谢大人""平左卫门明白这是谢礼，不由心中怀疑，之前脑海里的声音是提示么。